第三章
就在太子秦用雨離去後,王爺府大廳又呈現一片寧靜。趙風驚閉上眼,突然淡淡地道:「出來吧,承影。」
就在這時,從角落中傳來淡淡的哼笑聲,一位長得風流不羈,看不出實際年齡的俊美男子搖著紙扇輕輕步出。
「王爺聽力很好,承影甘拜下風。」男子向趙風驚拱手,只是眉間的笑意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真誠。
「廢話少說,承影。事情查得怎樣?」趙風驚看著龍承影,沒有了一貫的睥睨世俗。龍承影是他門下客,他機智、世故、能幹,是趙風驚最重用的人。
龍承影輕笑回報道:「回王爺,二皇子秦大雨已經找來了幾位老將軍來支持,而三皇子秦小雨又有幾位先皇在生時頗有勢力的文臣幫忙,四、五皇子因為知道自己不得勢,所以打算合謀他們的母親在宮中暗殺太子,想來,王爺可是四面楚歌哦﹗」
聽到龍承影的回報,趙風驚不但不動搖,反是眼光更寒厲地道:「龍承影,我要的不是那些蠢貨的舉動,而是楚天映的動態。」
龍承影呵呵一笑,顯然知道趙風驚只在乎宰相楚天映,只因為楚天映是唯一能和趙風驚對抗的人。他笑答道:「王爺,抱歉,我查不到。」
趙風驚臉色馬上一變,他拍桌大吼道:「甚麼?」
龍承影不以為然地道:「王爺,承影又不是天眼通,楚宰相大人他來去如蹤,又有高手從旁保護,承影幾番調查都得不到個所以然來。」事實上,龍承影早就憑著他龍族的力量查出皇族所有人的動向。不告訴趙風驚有關楚天映的事,是為了看好戲。
龍承影不是人類,他是龍族的人,有著神秘的力量。他在世上生存已有數百年,本來他很看不起人類,認為他們低賤懦弱。可在認識趙風驚後,他首次認為人類還真是聰明的生物。
趙風驚無血性,冷厲的樣子叫人看了就心寒。而他的不擇手段及殘忍狠毒更是承影欣賞的地方。因此他願意成為趙風驚的門下客,為其做事,當然,一切也只為了看、好、戲﹗
趙風驚聽了龍承影的話,也不責備,只問:「還有其他消息嗎?」
「還有一件事,」龍承影拍著手,好像剛剛才想起一般,「那個十四皇子……叫甚麼映月的,最近買了個叫紀清清的小官,根據探子回報,他好像天天都沈迷下去了。就連皇帝駕崩,他也只看了一會,也就去了紀清清的枕宮。」
「秦映月?他還真是安心,難道他以為自己排十四,皇位絕不論他,所以就縱情聲色?」趙風驚喃喃道,「可是……又會不會是他的性格就是這樣苟且偷安?還是…故意卸下別人的心防?」
龍承影笑笑道:「王爺,那個紀清清聽說長得很美。六皇子秦下雨和七皇子秦降下都性好男色,要不要來個過河拆橋?」
「哼…這也好,那麼就可以解決兩個豬頭了。」趙風驚在此時說話變得肆無憚忌,皇子都是白痴,每個都自以為當得了皇帝,事實上他們比豬還不如。
「對了,王爺,另外我還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不知你想不想知道?」龍承影笑得一臉惡意。
「說。」
「八皇子秦冒雨在上次的皇帝大壽時見過問柳弟,對他十分有好感,若然……」
「承影,你下去吧。」趙風驚突然臉色大變,馬上下遂客令。
「王爺的意思是自己會去要求問柳弟幫忙嗎?」龍承影故作不知地問。
「不,問柳不會插手這次的事,你下去吧。」
「是,我這就告辭了。」
在龍承影告退後,趙風驚的臉從無情變得著緊,承影口中的問柳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花問柳。
他趙風驚甚麼也不在意,就只放不下花問柳。只要聽到有人垂涎他弟弟,他就會馬上抓狂。
「一定要先殺了秦冒雨,敢打問柳主意的人都得死。」握緊拳頭,趙風驚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宮廷競爭的序幕,就由八皇子秦冒雨的死來掀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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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映月,你怎麼又來了?」紀清清坐在枕宮門前看花,想不到又看見秦映月帶笑的臉向自己走近。
「我不能來嗎?」向蘋果使個眼色好讓她自動離開,秦映月親澀地環上紀清清的腰。
這幾天,他發現自己又比從前更喜歡紀清清了。只因為紀清清雖然長得媚,卻一點也不愛嬌。平常老裝作一副高傲的樣子,像個女皇一般。然而只要秦映月稍加挑逗,紀清清柔若無骨的身子便會為之綻放。這樣的紀清清令他愛不釋手。
「皇帝才剛死,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嗎?」在皇宮算是生活有一段日子的紀清清總算知道了一點皇宮的事。聽說不少皇子已經在找外力以輔助自己得到帝位。可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秦映月為此忙過。
「有甚麼事做?」輕咬著紀清清耳垂,秦映月不在乎地道。一切的事他每天都有和楚天映聊,但一天之中,他大部份的時間都必須留在紀清清身邊,以證明他是真的『玩物喪志』。
秦映月本來只想著買個小官回來掩人耳目,只是紀清清的性格卻引起了他的興趣。現在若問他是不是玩物喪志,只怕他也分不清楚。
當然,不管再怎麼寵紀清清,秦映月還是要在皇宮中爭位,為了不讓別人抓住他的把柄,他不會把紀清清看得太重要,也不會讓他成為自己的弱點,這樣他才可以實行與楚天映謀議好的計劃,在皇宮中取得天子之位。
「八皇子死了,這樣的消息我倒是清楚的。皇帝一死,皇子們都在蠢蠢欲動,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難道你認為你不需要勢力來自保嗎?」紀清清並不是一般只會逢迎的白痴小官,相反,他可是比朝中謀臣更聰明更世故。秦映月會寵他,他不是不高興,只是知道現在外頭風頭火勢,若秦映月依舊著迷於自己,恐怕會招至殺生之禍。
不知為甚麼,紀清清在與秦映月的相處中,開始發覺他是個挺不錯的人。憑紀清清閱人無數的資歷,紀清清知道藏在秦映月滿不在乎的笑容後是深遠的城府及聰明才智,只是這一切皆掩飾在秦映月吊兒郎當的白痴笑容中。發現秦映月是這樣一個人的紀清清對秦映月有著無限的賞識,不知不覺便對他產生了好感。
「哦?清清,你是在擔心我?」有點驚訝紀清清會這樣明確地分析形勢,可秦映月還是裝傻賣笑中。畢竟……他不想紀清清知太多,只怕他會陷得太深。
「秦映月,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偽裝。」紀清清透徹的眼眸認真地看著秦映月,他是真的擔心他的安危,他不希望被那些無聊的話推搪。
秦映月嘆一口氣,看來紀清清不像一般的小官,只會享樂逢迎。而且他很聰明,也許自己把計劃告訴紀清清的話,紀清清更可以幫他一把……
抱著這樣的想法,秦映月抱起紀清清,往床上走去。
「秦映月﹗你﹗」紀清清正想大罵秦映月不正經,秦映月卻將他壓在床上,在他的耳邊低語道:「皇宮四處都是探子,在床上說的話就不會有人見疑。」
明白秦映月意圖的紀清清點點頭,秦映月也就把自己買紀清清回來的目的告訴了紀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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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這一切,都是假象,就為了卸下所有人的心防?」聽完秦映月的話的紀清清冷靜地問道。
「嗯,可這只延續到趙風驚完成了暗殺計劃為止。然後我就會和楚天映聯合揭穿趙風驚與太子合謀諸殺其他皇子的罪行,逼他們下台。」秦映月點頭道。認真的樣子和平常的吊兒郎當完全不同。「如何?」
紀清清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說,趙風驚是個很聰明的人,難道他不會猜出,你是為了卸下別人心防才買下我的嗎?」
秦映月回道:「這個我和楚天映也有想過,所以我特意在父皇死後沒有留下來弔喪而到你那裡,代表我真的著迷於你而無心皇位。」
「秦映月,我會幫你的。」紀清清撫著秦映月的俊臉,心中只有無限的感概。他本是一個小官,枕星樓的花魁,整天都是嘻嘻笑笑的,殊不知被秦映月買下後,就得面對這麼多的事情。
不過,他一點也不後悔。反而為自己可以幫秦映月忙而高興,曾幾何時,秦映月已經在他紀清清心中佔著很重要的位置。
「那我就先謝謝了喲﹗」談完正事,秦映月又馬上回復那一貫的無賴樣,還在紀清清的臉上偷香。
「秦映月﹗」當然,紀清清不滿地發出大吼。
「是,有甚麼事?我的女皇。」秦映月無辜地眨著眼問。
紀清清白他一眼,隨即拿起身後的枕頭,直往秦映月的臉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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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紀清清和秦映月便更顯親澀。據宮女說,黃昏的時候秦映月甚至抱著只橫披一張被單的紀清清去洗鴛鴦浴,而且每晚秦映月都在紀清清的枕宮裡渡過,寵愛紀清清的程度就更不用置疑了。
只是大家都不滿紀清清的樣子,認為他為人太過高傲。侍從們不止一次看到秦映月放下身段去呵寵發著脾氣的紀清清,因此有些人倒認為紀清清不識抬舉。
事實上,抱著這種想法的也只有不認識紀清清的隨從。隨侍過紀清清的人都認為紀清清為人極好,又善良又溫柔,對下人更是體貼有禮,這對於受寵中的小官來說實是罕有。
像今天,他又和管理御花園的下人一同哉花。
「紀公子…真的不用了,你尊貴身子,我們又怎敢冒犯?」一位長得比紀清清高壯許多,卻羞紅了臉的少年道。
「香蕉,甚麼尊貴不尊貴?你少跟我客氣了。我在枕星樓時也有哉花的習慣,現在住在警心殿,甚麼也不做的話最後一定會變成豬。」紀清清吐吐舌,拿起名為香蕉的少年帶來的泥剷,開始插花。
「那個……」香蕉是近年才入宮工作的少年,他家貧見識少,因此看到紀清清這樣的大美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唉……十四殿下真是好福氣,竟然有個這樣清麗的男寵……
「喂,香蕉,你在發甚麼呆?快來幫忙。」紀清清見香蕉不知怎的呆了,只好在他眼前揮揮手,招回他的神智。
「呀……是的,是的。」香蕉的臉又窘得通紅,馬上低下頭到紀清清旁哉花。
「對了香蕉,你知不知道月下花這種東西?」紀清清突然問道。
「月下花?」香蕉想了想,他書唸得少,但是對花卉方面的知識倒知不少,因此他馬上回答道:「是那個只會在晚上開的花嗎?」
「對,就是那個。你可以替我弄來月下花的種籽嗎?」紀清清問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紀公子要來做甚麼?」香蕉問。
「我想在警心殿種一點,因為映月說他喜歡月下花。」紀清清的樣子在談到秦映月時變得柔和,雖然這是故意在人前表示自己和秦映月親愛的計劃,但的確有一半是出自紀清清的真心的。
「紀…紀公子……」香蕉突然感動地執起紀清清的手,激動得淚也流出來地道:「你對十四殿下實在太好了﹗你一定要永遠留在這裡,這樣十四殿下才會幸福的。」事實上,香蕉會進來皇宮工作,都是秦映月可憐他無依無靠的。因此他十分十分十分地感激秦映月。香蕉也知道在皇族中沒有兄弟之情,所以秦映月一直都沒有真心對他好的人,但是,沒想到紀清清是這麼喜歡秦映月的,嗚﹗想到秦映月終於得到幸福了,他就滿腔感動。
「我……」沒想到所有的隨從對秦映月都是這麼忠心的,看來秦映月對下人真的很仁慈。紀清清不自覺微笑,他又再次發現了秦映月的優點。
「紀公子,十四殿下來了。」這時,蘋果從樹上躍下來,嚇了紀清清和香蕉一跳。
「蘋…蘋果,你怎麼站在樹上?」紀清清有點驚訝地看著一臉淡然的蘋果。
「我只是為了守護著紀公子,因為蘋果不能讓紀公子受半點小傷。」蘋果恭敬地道,美豔的樣子沒有半點感情起復。
「嗯…可是站在樹上會很危險的,若果摔到屁股可是會很痛的呀﹗」紀清清認真地說道。他少的時候曾經因為不要跟玉嬤嬤學琴藝而爬上樹避難,結果不小心掉了下來,屁股就痛了好些天。
蘋果先是呆了一呆,然後是受不了的大笑。紀清清總是這樣,明知道她是從前是刺客,有著很好的武功根基,卻老是關心她。就像是捧茶的時候當心燙手,走路的時候當心地上有石子等,雖然是瑣碎不過的事,卻顯出紀清清對僕人的體貼。這樣的認知令蘋果感到窩心。
「喂,你們在幹甚麼?我人都來了卻看不到你們,清清你怎麼弄得滿身都是泥?」秦映月走到警心殿,卻不見有人迎接他,於是他四處找尋,卻突然聽到了奇怪的笑聲,卻是就遁著聲音來到御花園了。
「恭迎十四殿下。」香蕉和蘋果都馬上儉起神色,向秦映月下跪。
「免禮了,蘋果,我不是說在我來的時候帶清清到警心殿等候我嗎?」秦映月笑意中有著幾分威嚴,頗有責備之意。
「奴僕失職,請十四殿下原諒。」蘋果顫顫巍巍地回道。
「還有,怎麼你在清清面前就會笑,看到我就一張苦瓜臉?」看著蘋果如此恭敬,秦映月只覺納悶。紀清清和蘋果相處只有那麼短的時間,戒心極強的蘋果竟會開懷大笑,真讓人疑惑。
「呀?」沒想到會被這樣調侃的蘋果頭一抬,臉上寫著愕然和不解,十四殿下待下人……不都是戒律深嚴的嗎?
「哼,我是說,以後看到我都不用行禮了,我希望你們不要把身分劃分得太重要。同時,去傳令給其他侍從聽,叫他們以後也不用行禮了。」秦映月哼一口氣道,想到僕人對自己和對紀清清全然不同,他就感到不自在。
「是。謝十四殿下。」香蕉和蘋果都是一陣驚喜,他們馬上奔出御花園去傳這件驚人的消息。
紀清清訝然地看著秦映月,只覺他和其他皇子真是徹然不同。他見過太子和其他秦映月的哥哥,卻沒有一個比秦映月更有才智。紀清清開始發現自己已為秦映月的才智而著迷。
「清清,在想甚麼?」秦映月帶笑將紀清清擁入懷中,在他唇上印下甜甜一吻。
「映月……我發覺我比以前更喜歡你了。」紀清清回抱著秦映月,柔柔地道。
秦映月輕笑,在紀清清耳邊低語道:「這是作戲的話,還是真心的?」
紀清清倚進秦映月的肩上,回道:「我不知道。我只覺得自己快要陷進去了,恐怕連真心都已經交出來了。」這句話,說起來真有點感慨。紀清清在聽了秦映月的計劃後只是單純的想幫他,可後來卻變成了真心的喜歡他,現在……紀清清更會有點擔心,秦映月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全都是虛假的,而實際上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
秦映月聽了,眸子中轉了好幾次神色。他不是不知道紀清清對他的好感,但是同時他也不斷勸戒自己不要再沈迷。若果戲假成真的話,紀清清就會成為他的把柄。
然而,當紀清清就在他耳邊低語,說著他喜歡他的時候,他的心的的確確地在軟化。只因為他心裡對紀清清也有一份情,而且,還在不斷擴張中。
可是,要接受嗎?要放任自己去喜歡紀清清嗎?
皇位和紀清清,哪個才比較重要?
秦映月搖搖頭,更用力抱緊紀清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兩者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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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駕崩後,不少臣子收了皇子的賄賂,各持己見,因此紛爭不斷。直至現在,太子秦用雨仍未繼位。
當朝最大勢力的就是宰相楚天映,有臣子曾想要讓他來主持大局,怎料楚天映凡回答是:
「你們慢慢玩好了。等你們決定了誰當皇帝,那麼我就當他的宰相,替他辦事。」
換言之,楚天映就是表明立場說他誰都不幫。朝臣因而沒了主意,於是問起了朝中第二勢力趙風驚,而趙風驚的回答是:
「接照先皇所定,立太子秦用雨為皇。」
這本是最合適的做法,但是和其他皇子有勾結的官員當然不願意。他們紛紛反對立太子,或拖延,或推搪,結果到現在皇位還是懸空。
當然,這是朝延的表面爭鬥,而內裡的宮廷鬥爭早已掀開。
首先是八皇子秦冒雨服毒死在房中,外人傳為八皇子心知爭不過其他兄弟,所以決定以死來逃避。
八皇子一死,可說是風吹草動,二皇子秦大雨馬上聯合一些朝中的老將軍指責太子謀殺了八皇子,然後說自己要治太子之罪,大掀旗干。
而三皇子秦小雨利用文臣勢力,搧動輿論令朝中人指責秦大雨有心弒兄奪位,實應治罪。
二、三皇子才掘起了不久,就在宮中被人暗殺。四、五皇子秦落雨和秦淋雨紛紛指責文臣武將派人暗殺了自己的兩位皇兄,然後又大動干戈。其實是司馬昭之心人皆見之,真正殺死二三皇子的就是四五皇子的母親及國舅等外戚勢力。
六皇子秦下雨和七皇子秦降雨對皇位沒甚麼興趣,但他們生活糜爛。聽說每天也出宮到各大窯子遊玩,他們的兄弟誰生誰死都與他們無關。
不經不覺烽火三月,紀清清在皇宮中生活也有很長的日子,宮中的鬥爭他都透過下人及秦映月口中得知。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繼續作戲,協助秦映月。
「蘋果,我是不是很沒用?」紀清清輕輕撫摸開滿警心殿的月下花花瓣,輕輕問道。
「不,紀公子是蘋果見過最聰明最完美的人。」蘋果真誠地說。她的刺客生涯中遇過很多人,卻沒有人和紀清清一樣,外表柔弱內裡堅強,性格清高而又善良,聰慧而又機智。
「已經有三位皇子死了,始終有一天,他們會對映月下手,我想幫映月,卻不知道有甚麼可以幫忙。」紀清清淡淡地道。
「不,紀公子一直支持著十四殿下,這已經是對十四殿下最大的幫忙。」蘋果也淡淡地回道。
「是這樣的嗎?我總覺得自己只是在這裡享清福,映月卻要每天勾心鬥角……如果我可以……」紀清清頓了一頓,像是突然清醒般拍手道:「對了﹗」
「紀…紀公子…?」蘋果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紀清清好像又有不好的念頭。
紀清清在庭園中踱來踱去,他一時很邪惡地笑,一時又很苦惱地搔頭,還有時就是精明地瞇起眼。蘋果看著樣貌多變的紀清清,一時不知道該說甚麼。
「這樣…這樣…那樣……嗯﹗對了﹗蘋果﹗」紀清清在想了一連串的大計後馬上叫喚身後的蘋果。
「嗯?紀公子。」蘋果問道。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紀清清和秦映月有點相同。
「替我預備一些酒菜及一套寬一點的白衣,今天晚上我要在御花園設宴。」紀清清有點不懷好意的笑讓人感到有點不寒而慄。
「好……好的。」蘋果想要說不好,可是看著紀清清不用拒絕的表情,她也只好聽命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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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張口,嗯?」御花園人工湖畔涼亭中,美人美酒伴著秦映月,他一臉笑容,吃過紀清清夾來的菜。
「清清,你怎麼突然想來這個地方吃飯?」秦映月問道。紀清清向來不愛舖張,很少會說要秦樂開宴,今天紀清清不但命人秦樂,還在這美境之下設宴,只怕又有甚麼計謀了。
「映月,我想給你看一點東西。」紀清清身穿的是寬鬆而又輕盈的白衣,他刻意放下了所有的秀髮,讓他的美貌襯托得如仙如幻。
即使是秦映月,也為眼前的紀清清而呆住了。想他每天都和紀清清歡愛,紀清清一臉情慾色彩的樣子嫵媚動人,每每令他把持不住。然現在的紀清清則清麗出塵,彷彿人間仙子,讓他不自覺為之著迷。
「這是我自幼學會的舞蹈,只是來到了皇宮,不用再接客就沒有再跳了。可是,我卻很想跳給你看。」紀清清站起身,走到了花叢之中,他絕色的樣貌帶著甜美的笑容,讓人看了心魂俱醉。
秦映月知道紀清清會有這樣的舉動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看著這樣美麗的紀清清,他卻分不出神去猜想他背後的動機。只因為紀清清一個笑容,就能令他全身血液直往那個悸動的地方流去。
「映月,你一定要好好看著。這舞……是我獻給你一個人的。」紀清清柔柔的嗓音彷似天籟,配以他出塵的姿態只怕令世間上所有的美人失色。
他輕舉雪足,寬大的下襬因而滑下,露出了白嫩的大腿,秦映月這才發現紀清清身上除了一件白衣外甚麼也沒穿﹗
紀清清帶著笑容,踮起腳尖轉了一個圈,白衣隨著他的擺動飄拂著,讓紀清清彷似天上掉下人間的仙子。
然後,紀清清舉起雙手,讓雪掌緊貼於高空,隨即搖晃妙曼的腰肢及修長的雪腿,秦映月看著那白嫩的雪膚,一想到紀清清在床上被自己沾染得香汁淋漓,他恨不得現在就進入紀清清的體內。
紀清清輕輕揮舞手臂,寬大的衣服因為風的晃動而露出白雪的胸膛,嬌紅的小乳尖成為了催情的媚藥,挑動著秦映月的視野。
秦映月揮一揮手,身旁捧著菜的僕人馬上離去。幸好他們都是女子,若讓男子看到紀清清現在的媚態,只怕已經垂涎三尺了。
紀清清媚笑著,從指尖到每一個動作都有著萬種的風情,只怕天下的男人也都會溺斃在他的舞步之中。
秦映月見御花園已空無一人,他馬上把紀清清狠狠抱著,情慾逼得他粗暴地啜吻紀清清。
「哦唔………唔……」紀清清不知怎的,今天特別地嫵媚,他回吻著秦映月,舌尖輕輕挑逗秦映月的齒列,惹得秦映月更放縱地熱吻他。
秦映月沒有來得及回房,他坐在涼亭中,讓紀清清跨坐在自己身上。他的手伸入紀清清的下襬,愛撫著從剛才就一直看得到的雪白大腿,紀清清因為溫暖的觸感而發出嚶嚀的滿足聲。
「映月……映月……」紀清清緊抱著秦映月,眼眸在迷亂之中有著一小絲的精明。他瞇著眼,看著秦映月背後。就在人工湖之後的大草叢中,紀清清依稀看到了兩個蠢蠢欲動的人影。他輕笑,然後忽然一手握住了秦映月的火熱。
「清清?」沒想到今天紀清清會這麼主動,秦映月真的嚇了一跳。可是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倒抽一口氣。
紀清清自秦映月身上跳下,跪在他的雙腿間,輕輕親吻著他悸動的慾望。
「噢﹗清清…你別再來了……」秦映月因為火熱被柔軟的唇緊啜著而有著無限的快感,他低嗄著聲音警告紀清清。
紀清清停下了動作,魅惑的貓眼凝視著秦映月,高傲而又挑逗,秦映月在低咒了聲該死後又馬上把紀清清扯進自己懷中,狂激地熱吻著。
「映月……呀唔………」紀清清被秦映月吻得迷迷糊糊的,但他依然緊抱著秦映月。
秦映月因為紀清清的媚叫而情慾焚身,平常的紀清清已經有著銷魂的嬌吟,但今天的紀清清卻比平常還要動人好幾倍。他的叫聲甜膩得讓人骨頭也要酥去,秦映月因此更動情地吻著紀清清。
「映月……我…要你進來…」紀清清握著秦映月的手,嚶嚶地渴求著。
從來不作主動的紀清清如此要求著秦映月,秦映月只覺自己的血氣登時沸騰。過往的情熱記憶在此時變得微不足道,他沒有來得及脫下所有的衣服,就像過初嚐情慾的小子一般發狂地進入紀清清的緊窒通道之中。
「唔哦……啊………唔唔啊………映月……啊……」紀清清發出柔如水般的嬌吟,那是歡愉到了極點的顫音,這樣美豔的聲音讓秦映月銷魂得甘願死在這場歡愛之中。
紀清清主動扭著腰肢,秦映月也甘之如飴地頂撞,秦映月只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深入過紀清清的身體,而紀清清緊纏著他的地方就像是萬萬千千的藤蔓交織成的網一般,把秦映月的碩大包覆著,吸啜著,讓秦映月達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這樣動人的紀清清讓秦映月一整夜都沒有休息過。在解放後他又要了紀清清幾次,然後因為夜深,秦映月害怕紀清清會著涼而把他抱回房中,二人在房間裡又歡愛了很多回,直至天亮才相擁而睡。
第十章
「紀清清呀紀清清,你是故意的吧。」黑夜中,站在警心殿屋簷之上的俊美男子有著邪佞的笑容,若有人看到,只怕會為之著迷。
此人正是趙風驚門下的龍承影。本來他是依趙風驚之命來查探秦映月的,卻意想不到地看到一場好戲。
從御花園的酒宴剛開始時,六皇子秦下雨和七皇子秦降雨就守在草叢之中偷看。龍承影敢肯定這是紀清清的安排,是他故意讓這兩個色胚看著他和秦映月歡愛的。
龍承影本來還以為紀清清是個沒用又懦弱的小官,卻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一個機智美人。為了看好戲,龍承影決定不把這件事說給趙風驚聽,好讓趙風驚對紀清清少了一層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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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鳥鳴聲吵醒了紀清清,他看向睡在他身邊的秦映月,淡淡地泛起微笑。
秦映月因為昨天過度歡愛而睡死了,反倒紀清清對此早已習慣,因為每回歡愛浪費最多體力的人往往是他,漸漸的,他就習慣了。
紀清清隨意披目一件外衣,走到警心殿門外。月下花在白天不會綻放,可是其清香卻飄滿警心殿的每一個角落。紀清清正想欣賞美景,卻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十四殿下在這裡嗎?」楚天映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像個痞子。但紀清清一眼便看出這人的背後有著極深的城府。
「他正在睡。閣下是……」紀清清從來沒有見過這人,可是憑他的衣著,紀清清曉得他是一個很有權勢的人。
「我叫楚天映,想來殿下也有和你說過吧。」楚天映帶著笑打量紀清清,人美而又聰明,果然和一般的小官不同。
「嗯,失禮了,宰相大人。」紀清清點點頭,築起了在人前戒備的高傲冷漠外表。
「別這樣嘛﹗紀公子,我們都是坐同一條船的人,難道你就不能給點好臉色我看嗎?」楚天映拿著扇子搧呀搧的,說得一臉親澀。
「誰和你一條船?你少在這裡亂扣帽子。」紀清清冷冷地回道,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歡楚天映這個人。
楚天映吃吃地笑,突然閃身來到了紀清清的身旁,在他耳旁低語道:「你以為留在殿下身邊,將來就有富貴榮華了嗎?你是為了這樣才留在殿下身邊吧﹗我們都是相同的人,為甚麼不同舟共濟呢?」
紀清清二話不說就打了楚天映一巴掌,後者依舊笑看著他。
「清清……你怎麼了?」秦映月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了紀清清,連忙走出來尋他。卻看到紀清清難得生氣地打了楚天映一巴。
紀清清瞪了楚天映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也就離去了。
楚天映依舊笑著,只是他看著紀清清的眼眸中多了一抹讚許。
「你到底對清清做了甚麼?」秦映月搞不明白地問著楚天映,紀清清的脾氣除了對著自己時會彆扭一點外,其實是說得上平和的。可是楚天映和紀清清才剛見面,就令紀清清一臉怒容,只怕楚天映是做了甚麼不可饒恕的事吧﹗
「沒事,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楚天映摸摸被打的臉,只覺一陣刺痛,紀清清還真是不留手呢﹗」
楚天映剛才的話是為了試探紀清清,若他只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小官,那麼為了不讓秦映月玩物喪志,楚天映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紀清清。相反,若紀清清是個真心愛秦映月的人,楚天映會考慮一下要不要讓他留在秦映月身邊。
現在,楚天映發覺紀清清不但對秦映月是真心的,他更是那種把自己的一切都交託在秦映月手上的人。這樣的人,在險惡的世途裡可說是罕有。但是留著他,只怕會成為秦映月被別人要脅時利用的把柄。
這樣的人,該留還是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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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映月一大早就被楚天映拉去討論計劃,而早上紀清清莫名奇妙生氣的事也被楚天映以開玩笑為藉口混過去。當秦映月回去警心殿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秦映月本在想著回去的時候要問一下紀清清為甚麼生氣,可是當他回到警心殿的時候,卻發覺幾個一臉慌張的隨從正在四處奔走。
「太好了﹗十四殿下你回來了﹗」蘋果一見到秦映月,馬上奔到他身邊,平常冷豔的表情在此時變得慌張失措。
「發生甚麼事了?」秦映月看著蘋果驚慌的臉,心中的不安不自覺地泛開。
「紀公子不見了,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找不到他。」蘋果緊張地道。雖然紀清清在這裡生活不到一年,但是他和僕人們的感情都很好,蘋果更是最友好的一個。因此蘋果對紀清清十分地著緊。
「甚麼?」秦映月的臉色變得冷厲而嚴肅,他馬上冷靜地道:「蘋果,叫會武功的侍從散在皇城四周暗中搜查,切記不可以驚動任何人。馬上替我備馬,我去找人幫忙,明白嗎?」
「是。」蘋果回答,然後馬上去集合其他隨從。而秦映月則上了馬,直向宰相府中奔去。
清清,希望你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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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清張開眼,發覺自己正枕在溫香軟玉的棉被之中。他沒有半點驚慌,彷彿這一切早在他的預算之中。
動一動手,紀清清發覺全身還有點僵硬。記得在他昏倒之前,他因為楚天映的說話氣得拂袖而去,然後有人突然蒙住了他的口鼻。當他回復意識時,自己已經在這裡了。
紀清清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誰抓他的,只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昨夜特意促成的。
他故意在御花園跳舞,還有在野外大演春宮戲,只因為紀清清預先叫人通知秦下雨和秦降雨兩個色胚來偷看。
說到這個個豬頭,紀清清早就知道他們的事,只因為他們也有來過枕星樓。只是當時剛好有位很有錢的大爺包起了紀清清,他才不用面對那兩個色胚。
當然,在紀清清進宮後,秦下雨和秦降雨花了很大功夫想要一見紀清清,可是秦映月派人守著警心殿,所以他們一直不能得逞。而昨夜,紀清清特意到御花園,就是想讓這兩個白痴看他跳舞及歡愛,令他們對紀清清起了企圖。
紀清清是打算利用自己令他們兄弟相殘,從而為秦映月除去兩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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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紀清清等待著秦下雨和秦降雨的到來時,一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卻突然出現了。
紀清清看著站在床邊的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卻能馬上認定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只因他俊美無濤的樣貌中綻放的盡是邪佞的氣息。
「紀清清,我早就知你醒了。你就別再裝睡吧。」龍承影拍拍紀清清的頭,不在乎地道。
紀清清有點驚訝地爬起來,看著眼前這人,總覺得他比楚天映還要城府深厚。他顫巍巍地道:「你是誰?」
龍承影哈哈大笑道:「紀清清,別人問我叫甚麼名字,我是不會答他的。因為我看不起他們。可是世上有三個人,我會讓他們知道我的名字。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紀清清冷豔的樣子沒有半絲動搖,他淡淡地道:「我沒空聽你閒扯。不說就滾。」
「第一個是趙風驚趙王爺。」龍承影沒有把紀清清的說話聽在耳內,反倒自個兒唸起來。
聽到趙風驚的名字,紀清清瞇起眼,他淡淡地問道:「你是趙風驚的人?」
龍承影又是不在乎地輕笑,他搖搖手道:「非也。第二個人…就是楚天映宰相大人。」
紀清清輕笑,道:「那你就是兩邊的走狗了?」
龍承影沒有承應,卻也沒有否認。他帶著戲謔意味的走到紀清清旁,執起他白嫩的手在其手背輕吻,道:「第三個人是你,紀清清女皇陛下。」
紀清清揮開龍承影的手,厭惡地道:「我是男子,甚麼女皇?你這白痴。」
龍承影哼笑,看得到未來的他早就知道這場宮廷鬥爭的結果,因此他才會稱紀清清為女皇。
當然,他不會告訴紀清清他有這樣的能力。他走到房門,向紀清清回眸一笑道:「清清,我現在馬上叫秦下雨和秦降雨來,這樣你的春宮戲就不會白演了。」
紀清清瞪大眼看著龍承影,他的計劃還沒有實現,怎麼龍承影會知道的?
龍承影吃吃地笑,道:「你是不是想為甚麼我會知道呢?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過去右知未來,你的計劃是瞞不過我雙眼的。」
紀清清看著龍承影,漸漸有點明白眼前的男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泛起了微笑,問道:「那麼,你的名字是……」
龍承影讚許似的看著紀清清,在離去時,他的聲音有如魔魅一般烙進了紀清清的心中。
「記著,我叫龍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