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日
2004年12月31日,在台北某溫暖的小公寓。
茶色的半透明玻璃矮桌上,燃點著一根純白的洋燭,為黑夜中的客廳帶來一絲溫暖的亮光。
坐在沙發上的情侶們正甜蜜地相擁在一起,享受二人一同跨年的浪漫。
「小灰……」寒洛痕擁緊懷中纖瘦的身體,無比深情地輕喚,並在那姣好的薄唇去烙下輕吻。
雖然二人從小就認識,但在成長的過程中卻因為某些事故而不和,甚至分開,到了近幾年,寒洛痕才終於得到易凝灰的接納,發展成為情侶的關係。
也因為這樣,寒洛痕比誰都重視這份感情。對於易凝灰,他就像是呵護一份無可代替的珍寶般重視、小心奕奕。
就連吻,都是先從慢慢、溫柔的輕吻著手,在對方也漸漸陶醉起來時才敢加深程度。
「洛………」易凝灰眼神迷濛地看著心愛的男人,並主動伸手環住他的頸,獻上熱吻。
就在彼此吻得水乳交融之時,窗外傳來了人們叫囂的聲音,緊接著是計時燈亮起,人們已經開始倒數了。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距離二零零五年還有五分鐘。
「不出去嗎?」寒洛痕明知故問。
「和洛一起就可以了……」易凝灰羞澀地笑了,那帶著深重情意的笑容令寒洛痕的心微微撼動,他的小灰……不論何時都是這麼可愛。
「小灰……」寒洛痕帶著情慾意味的輕喊愛人的名字,心想今天晚上他一定不會讓對方入睡。就在他打算橫手將易凝灰壓上床的時候,公寓的大門被『碰』的一聲撞開,電燈瞬即亮起,使一室浪漫的氣氛一掃而空。
本來還在恩愛的情侶們僵持著快要纏綿的姿勢,呆愕地看著蜂擁而入的不速之客。
「安呀!!!!小灰。」首當其中衝進來的,是身高超越一百八十公分的壯碩男子,顧憲行,以及他那同樣高大的鋼琴家情人,司韻行。
「………早……憲行。」易凝灰已經呆得連問候語都搞不清了。
「嘖嘖嘖,你們在搞甚麼?跨年當然是多些人一起慶祝才成嘛﹗」顧憲行大搖大擺地走到二人面前,拿起因為剛才的騷動而熄滅的可憐小洋燭,「這甚麼東西?你們可不要這麼吝嗇吧﹗這麼重要的日子才點這麼一根小東西?」
對於顧憲行的不懂風情,易凝灰只能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寒洛痕用瀕臨怒氣爆發邊緣的視線瞪向顧憲行身後的司韻行,對方卻只是聳聳肩,表示束手無策。
就在寒洛痕想要趕走這對壞事的『惡友』之時,門邊卻傳來了怯怯的聲音。
「凝灰……憲行……」從門邊露出小小頭髗的男子有張可愛的娃娃臉,以及童稚的聲音,「子詡問……你們可以起行了沒……」
「水水?」易凝灰因此更加驚訝,「你怎麼會在這兒?甚麼起行?」
「呀……憲行沒跟你說?」水水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開始慌張的左看右看,希望可以找到適當的求助。
「下去一起倒數,然後到黑孔雀開派對。」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溫柔的手輕輕搭上水水的肩,擁有白皙美貌的麗人湧現眼前,露出微笑,「很久不見了,凝灰。」
「冰磧﹗」易凝灰驚喜地大叫,連忙推開親蜜的情人並衝到好友身前,「你甚麼時候來的?怎麼這陣子都不見你?」
「我和子翱到日本旅行了。」許冰磧笑著解釋,並和易凝灰輕輕的擁抱,「最近過得怎樣?還好吧?」
「我很好。」易凝灰笑了笑,接著又擔心地觀察許冰磧的身體,「你呢?莫子翱對你還好吧?他有沒有欺負你?」
「哼,我疼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欺負他?你少來離間我們的感情。」強而有力的手臂倏地從腰處伸出,莫子翱反駁著,將戀人擁入懷裡。
「子翱,說話客氣點。」許冰磧就像馴獸師一樣,輕拍莫子翱臉蛋,「凝灰是我的好、朋、友。」
「嘖﹗」莫子翱不屑地回應,沒有再作聲。
「我就說你們一定是在溫溫吞吞,難怪那麼久還不見人影。」又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眾人一同往門外的走廊看去。
「哥﹗」易凝灰高興地大叫,並衝上前抱住自己的兄長。
「好啦好啦……」易寰灰抱抱弟弟,身後的展晞攸正拖著二人共同照顧的兒子易艾灰,「快點下去啦,子詡在下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哦!是顧叔叔。」易艾灰指著屋內的顧憲行,笑道。
「喂﹗臭小子﹗我是哥哥,顧、哥、哥。」顧憲行冷冷地更正道。
「叔叔就叔叔,一把年紀了,還和小孩子計較。」許冰磧笑著道。
「小艾,要有禮貌。」展晞攸輕聲教訓道。
「展老師最好了。」易艾灰輕輕磨蹭著展晞攸的手,「老爸娶到你真是好福分呢﹗」
展晞攸的臉瞬即泛紅,而易寰灰也尷尬地咳了幾聲。
「喂喂,你們到底要走還是不走?」終於,莫子詡不耐煩地走上來催促,離倒數還有兩分鐘,再不下去就真的趕不及了。
「子詡……」水水連忙抱住情人,「對不起…我勸不到他們……」
「有顧憲行在,怎麼可能勸得到?」莫子詡嘆一口氣。
「喂,你這是甚麼意思?」顧憲行正想上前理論,卻被司韻行按住了肩,「你幹嘛啦?」不滿的反問。
「你就是這麼沈不住氣,才成為被人調侃的對象。」司韻行苦笑著說,並抱緊了顧憲行的腰,不許他再輕舉妄動。
「既然人都齊了,不如現在一起下去吧?」莫子翱環視四周,建議道。
「不,還差兩人。」莫子詡說道,「他們說會盡量趕來…恐怕趕不及了。」
「難不成是……」就在易凝灰詢問之時,外頭傳來數千萬汽車抵達的聲音,緊接著是數十人的腳步聲。眾人同時往樓梯著一看,無數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一同走來,手裡還拿著各式各樣的紅酒、香檳。
「我的天……」寒洛痕揉著發痛的額,預感本來美好的跨年會變得一團亂。
「抱歉﹗我們來遲了。」在所有黑西裝男人已經站好的時候,一對情侶才施施然地走上來,呃,更正,楊澄風是有在趕啦,但他的手被慢慢行的魏由風拉住,根本走不得快。
「知道遲就走快一點﹗白痴。」楊澄風冷不防甩開情人的手,走上前會合眾人,「對不起……我們遲了。」
「沒關係。」莫子詡回道,「只是……我想你們未免帶太多東西來了。」還有人……那些黑西裝男人到底是幹甚麼的?
「呀,我是怕你們沒有準備,才帶點好喝的來。」魏由風就像電影裡黑社會老大般(本來就是),口裡咬著牙簽,豪裡豪氣地道,「來吧﹗我們快點倒數。」
「先生呀,我們是打算下去倒數的。但被你的手下們一堵,我們怎麼下去?」莫子翱沒好氣地道。
「下甚麼去?乾脆在這裡不就好了?」魏由風哈哈大笑,「我們還可以在這裡開派對﹗」
天……我和凝灰的愛巢……寒洛痕在心裡默哀。
「我看現在也趕不及了,也沒辦法吧﹗」許冰磧聳聳肩,「反正大夥兒都在,就在這裡倒數吧﹗」
與此同時,外頭的電子燈正顯示著十二時五十九分五十秒。
「還有十秒﹗來來來﹗大家就位,一起倒數。」魏由風快樂的一聲令下,眾人只好在公寓裡隨便找一個位置坐下,各自抱著自己的愛人,依偎著數起來。
「澄風……我們也一起數。」魏由風正打算在沙發旁抱住楊澄風的腰,卻被他狠狠地拒絕。
「拍謝,我才不想理你。」楊澄風惡意地吐舌,朝被丟在一旁的易艾灰伸手,「小艾,我來和你數。」
「好哇~我喜歡澄風哥哥。」易艾灰笑著撲進楊澄風懷裡。
「怎麼搞的?喂﹗小鬼﹗」魏由風氣得七孔生煙。
「魏由風,我可不許你欺負我的兒子。」
「過分﹗快給我走開﹗死小鬼﹗」
「噓﹗倒數吧﹗」帶著惡作劇得逞的表情的楊澄風輕聲一說,立即令滿腔不滿的魏由風閉嘴。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在窗外響起了如雷的歡呼聲時,屋內的眾人也高興地大叫起來。
趁著所有人高興地慶祝時,楊澄風倏地轉過頭,朝魏由風的唇上飛快地輕喙了一下,「新年快樂﹗」
「澄風……」果然你是愛我的…魏由風感動地想著。正想將愛人擁入懷裡,卻發現他依然抱著那個可惡的小鬼——易艾灰。
「澄風哥哥,新年快樂﹗」易艾灰甜甜地笑著,並在楊澄風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啪咧」的一聲,魏由風彷彿感覺到自己的青筋綻了出來。他終於忍不住,大聲的吼叫——
「死小鬼﹗滾遠一點﹗不准接近我的澄風﹗」
當然,這突發的騷動很快被楊澄風一拳壓了下來,眾人也快樂地分享著由倒紅幫幫主盛意帶來的美酒美食了。
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