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直一直，我的心中就只有一個人。

我的許冰磧。

他看起來柔弱，但是有著不容進犯的堅強，每當他清澄的眼睛看著我，就讓我有想要緊緊抱住他的念頭。

可是到最後，我還是得不到他。

他選擇了我的弟弟莫子翱，又或是說，這段感情從來沒有讓我介入的餘地，因為他們愛的都只有彼此。

和小磧分手那一天，我淒然地結束了黑孔雀的一切工作，雖然很不願意回家，因為那裡有著自己和小磧過去的回憶，可是我還是得回去，因為我沒有其他可以棲身的地方。

這時才發覺，八年來為了守在小磧身邊，我幾乎沒有結交過任何朋友，也沒有花過心思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可是，為甚麼我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那唯一的東西呢？

邊想邊走的我，走到了平時不太多來的小巷。小磧不愛接近人，所以他回家都是用那條小巷的，可是自己不多用，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太幽靜的地方。

可是如今，因為思念他，我卻回到了那個地方。

黑夜的小巷，寂靜得每一步腳步聲及呼吸聲都可以聽到，而那時候我才發覺，走在這條小巷上的不止我一個人。

一道微弱而短促，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傳進我的耳朵，我四處察看，才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角落，看著我的大眼凝著淚，瞬那間，我疑惑了，我從那可憐的眼睛中看到了小磧的影子。

「小朋友，你怎麼會在這裡？」也許是因為想起了小磧，我走前去問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巴掌大的小頭顱很輕地搖搖頭，眼睛氤氳著水氣，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哭出來一般。

我嘆一口氣，那可憐的表情讓我想起了小磧，我心軟了。

「來吧。」我伸出手向那小傢伙微笑。

他看著我，眼睛充滿疑惑和害怕。

我笑道：「跟我回家，你總得找個安定的地方住吧。」

不知是不是我看著他的眼神就和我看著小磧一樣的柔和，他好像對我少了一點的戒備，站起來點點頭，回握著我的手。

那細小的手滑得好像快要溜走，我緊緊握著，那種觸感和小磧重疊。

小傢伙開口說話了，很輕很輕的，可是聲音稚嫩得像是八年前的小磧，柔柔地帶過：「謝謝。」

我笑了，帶著他回到那個佈滿和小磧的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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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和小磧都不是細心的人，我們都不喜歡下廚。所以冰箱放的都是即食的東西。我隨意選了一些烤熱給小傢伙吃，也許他已經餓了好幾天，所以他吃得有點兒狼吞虎嚥。

「你叫甚麼名字？」我看著他白晢的臉頰，和小磧同樣的膚色。

「水水。」他吃進一口麵才回答我。

「水水？」我皺起眉，這是甚麼怪名字呀？

「我姓水，名字也是水。」水水尷尬地笑了。

「原來如此。」真的很奇怪，可是也很特別•就好像小磧一樣，冰磧就是冰磧石，沒有任何含意。

「你呢？」他可愛的雙眸看著我，再一次讓我想起小磧。

「莫子詡。」我輕笑，雖然想起小磧會讓我痛苦，但那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時，他真的有點兒呆住了。

「我可以叫你子詡嗎？」他有點膽怯地問。

「當然。」我笑道，為他的樣子而笑。「你多大了？」

「高二……」水水吞吐地說。「不太像是不是？」都高二了，樣子還是那麼孩子氣。

「不。」我調笑，「你是最可愛的高二生。」

水水也笑了，他感激地道：「若果不是遇上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好了。」

如果你不是那麼像小磧，我是不會發現到你的。我把這句話哽在喉頭，看著水水更天真無邪的笑臉，我有點怔忡。如果把他留在身邊，是不是可以作為失去小磧的安慰？

「媽媽不要我了，她說我是私生子，只是用來捆綁著爸爸的工具，可是到最後，爸爸還是沒有留在媽媽身邊，所以他們都不要我了。」水水沒有看到我的波動，只是徑自訴說著。

「留在我這裡。」我抱住了他，知道這是自私的，可是我還是要這樣做。因為少了小磧，我的心真的破碎了，我希望找到一點的寄託。

水水先是驚訝，然後是很高興地點點頭，笑道：「嗯，如果你高興的話。」

我看著他的笑顏，再一次和心中的小磧重疊。

那天起，我自私的讓水水成為了小磧的替代品。

然而我卻忽略了水水的感情，於我，他只是小磧的替身，但是我於他來說，又會是甚麼？

我沒有問，也不會問，因為那並不重要，我不會在意。

小磧，不論怎樣，我還是想你，所以請原諒我用水水來替代你，不管水水對我是怎樣。

不管會不會傷害到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