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織也。即使死在你的懷裡,我也…………』
那個時候,我為甚麼會這麼笨呢?
為甚麼就是看不穿,男人的慾,就如野獸般無情和虛假?
燎原 中
說到香港最出名的景色,無容置疑必定是維多利亞港。而東方燎處身的酒店,雖然不是能夠俯瞰全海景的半島酒店,但也是可以看到部分優質海港景色的五星級飯店。
「這位是劉先生,是香港和勝堂的幫主。」在只有貴賓方有權使用的私人包廂之內,以一身黑西裝紅領帶打扮的御木無鳴引領著一位中年男人,一直走到與自己相同衣著的東方燎所在的位置。
雖然兩人的打扮相同,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全然不同。東方燎斯文的外貌充滿書券氣息,臉因為小時候長期患病而略微蒼白,然而,正因為他那張要笑不笑的臉,更令人無法猜度出其中蘊含著多少心思。
而御木無鳴的外貌很容易令人聯想起大型的肉食猛獸,精銳的黑眸也充滿著獵食者獨有的敏捷。是個令人無法忽視其存在的男人。
光想就曉得,東方燎和御木無鳴之所以成為紅幫屹立不倒的最高領導人,絕不是空有虛名的。
「東方先生,很高興和你見面。」姓劉的中年男人操著不太正統的國語,笨拙地寒喧,「難得你光臨此地,一定要盡興而歸呀﹗」香港雖然也有黑幫,然而其規模遠不及其他國家,更枉論是橫跨英台的紅幫?因此男人維持著討好的笑容,朝東方燎表達強烈的好感。
「坐吧﹗餐車很快就送到了。」東方燎微微一笑,如鷹隼的眼睛緊緊盯住對方,「劉先生,聽說你的和勝堂在香港辦得有聲有色,特別是毒品買賣最為賺錢,真是非常了得。」
「呵呵,話不能這麼說,相比起東方先生,我還差得遠呢﹗」黑道講的不是輩份,而是勢力及財力,因此即使劉先生的年絕遠比東方燎大得多,鑑於和勝堂勢力不及紅幫,他面對東方燎時仍得哈腰逢迎,生怕惹對方不高興。
「在香港這片寸金尺土的地方,商機可以多得不得了。我看和勝堂的前途實在無可限量。」客套地回話,看著侍應生上餐後連餐車一同退去,東方燎才切入正題,「那麼,這次你特地找我,到底是甚麼回事?」
「呀……說起來也真抱歉,明知道東方先生這次是來渡假的,小弟卻還是來打擾你。」見東方燎自始至終的態度都是那麼有禮親切,劉先生對於紅幫的好感頓時增加不少,他尷尬地搔搔頭,打哈哈道,「其實也不是甚麼要緊的事,只是剛好想起我幫有一個人物,之前曾經和貴幫有些磨擦。所以就想讓你們解決一下,我知道東方先生這幾年都有發出消息想找這個人,所以……這次就不知廉恥的來向你獻寶了。」
「哦?」東方燎挑起秀眉,向身後隨侍的御木無鳴對望了一眼,聲音微沈道,「你指的,是誰?」
多少年了,他一直努力地找那個人的下落。自從那次之後,那個人就音訊全無。任紅幫的消息網多麼廣泛,還是無法找出他。難不成那個人就在和勝堂之內?
既然如此,那為甚麼不一早就交給紅幫?而要待東方燎親自來香港時,才提出來?
「岩崎織也,現在化名魏華亭,在香港以補習為生。」劉先生的唇微揚,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是你要找的人嗎?」
東方燎拿起那張照片,一瞬間,一股熱流自他身上竄升,多久了?他又再一次看到了那個人的。
照片中的他,已經沒有了剛見面上總是戴著的那副無框眼鏡,或者該說是終於脫去了他的偽裝吧﹗他變得比從前粗獷,天生的邪意在少了眼鏡的阻隔後毫無保留地散發出來。
岩崎織也。
這個東方燎在心中默唸過不下數百次的名字。
「你要甚麼?」輕彈回照片,假裝著漫不經心,東方燎瞥向對面的中年男人。
無功不受祿,特地走來獻寶,想必是為了某些企圖吧?
他在黑道打滾那麼多年,基本的人心人慾倒是看得透的。
「嘻嘻,別這麼說……我怎敢跟東方先生談條件呢?」狐狸尾巴因為東方燎開宗明義而現形的劉姓男人,露出諂媚意識濃厚的笑容,「只是,多少還是想東方先生給點好處我們和勝堂。」
「你是要軍火?還是毒品?抑或要我向條子施壓?」不打算再和男人熬下去,東方燎冷酷地問。他從口袋掏出一根菸,咬住,身後的無鳴馬上上前點火。
「嘻……東方先生,我要的不多。」中年男人打量數下東方燎的臉色,因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故大膽斷定對方的情緒尚處於平靜,於是他開口道,「不過,我想要一條水路,福建通蛇口再到香港北的……」
「你應該知道中國不歸我管吧?」東方燎冷冷地打斷,無神的冰冷黑眸令人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是、是這樣……不過,我想只要東方先生開口,應該就沒問題了。」劉先生媚笑著道。
「好一個沒問題。」東方燎嗤笑一聲,輕呼一口煙,接著突地把煙蒂丟在尚未動過的餐點中,並站了起來,「大陸和台灣,不對盤的不只政府,黑幫也都是河水不犯井水的。你的要求很有趣,不過我想我是無法實現的了。告辭吧﹗」
即使急切的想要找岩崎,東方燎還是記得必須以紅幫為重。這和勝堂想要拿織也當交易的把柄,實在是愚昧得可笑。
東方燎之所以能夠縱橫於黑道中那麼久,正因為其狠絕決斷的手段。
「等、等等……」怎麼這樣?一切應該很順利的呀﹗中年男人見東方燎快要離開,連忙著了慌的大叫,「那、那岩崎織也呢?東方先生……你不是………」
「他只是一條走失的狗而已。」東方燎含冰帶雪的雙眸就如爬蟲類一般,沒有溫度,「再說,我紅幫要找回一條狗,門路可不單靠你們和勝堂。」接著,他便轉身離去。而御木無鳴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
姓劉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因為懾於東方燎冷得殺人的眼神而久久不能回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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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也……呀……別…………………」
猶未脫去稚氣的清脆男音,竟然能夠發出有如毒蛇般誘人的呻吟。若果不是得到男人的開發,也許東方燎這一生也未料到,自己會臣服於同性所給予的快感之中。
躺在KING-SIZE的華麗床上,不著寸縷的東方燎緊皺著眉,不停地扭動上身,試著擺脫下肢傳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意。
深埋在少年雙腰間的黑色頭髗,正意猶未盡地舔舐著少年的慾望,他是岩崎織也,東方燎的家庭教師,兼是『情人』。
「夠了……嗚……織也。」感覺到自己快要攀上高潮,東方燎發出了顫抖的哭音,「……我…會………你的嘴………」
「說過多少次,不用跟我客氣?」岩崎織也邪笑著,繼續含啜少年的嬌嫩,並把手指伸進少年早已接受過自己無數次的密蕾。他不停竭的刺激,令少年高昂地仰起頭,過沒多久便驚叫一聲,把情液盡數射進對方的口中。
「………呀………」東方燎氤氳著淚水的黑眸望著岩崎織也享受地舔去嘴角的殘液,不自覺抿唇罵了起來,「變態﹗那………根本………」
「只要是少主的,我都會高興地接收。」吃吃一笑,岩崎織也把東方燎的下半身完全抬起,使他的雙腿張開扛在自己肩上。少年的密穴正一放一縮地抽搐著,彷彿在期待接下來的進攻。
這已經成為了岩崎專用的肉體。
自從頭一次岩崎表白後的進犯,二人的關係就變得更加複雜。東方燎發現自己比起一般的親情,對於岩崎更有一份情慾及依賴,那是無可取代的,而且只有岩崎可以給予他的。而岩崎織也,令人難以置信地,在斯文的外表下(或者該說是偽裝),竟然有著煽情的邪惡味道,在沒有第三者存在的時候,他總以著與以往全然不同的方式愛護東方燎,那是成人的情交,同時也是對情人的疼愛。
連和東方燎最親的御木無鳴也不知道的,在黑幫主宅深處的禁忌關係。
東方燎發現自己真的沈淪了,沈淪在男人的溫柔,以及初嘗以後就不能忘記的激烈情愛之中。
岩崎駕輕就熟地把自己的灼熱推進東方燎體內,那早已習慣自己侵略的私密處,正吸附著男人的火熱,以淫靡的方式。
「少主……」男人俯上前,膜拜似地吻撫少年的臉,「我愛你。」
「織也。」一陣強烈的感動撼動心靈,這句話不論聽了多少次,也都是這麼震撼的。東方燎以帶著淚意的黑瞳凝視男人,發覺男人亦以溫柔的視線回視自己。
「啊呀………唔………啊…………………」
數不清多少次的插入、徹出,岩崎織也激動地緊抱少年青澀的身軀,東方燎也彷彿溺水浮木般緊緊攀住岩崎,最後在彼此高呼一聲後,同時達到了高潮。
頃刻之間,東方燎上半身無力地向後方軟倒,岩崎馬上抱穩他的身子,替他輕掃沾滿汗水的背。
東方燎劇烈地喘息著,呼吸艱難的扭曲著臉,胸膛痛苦地起伏。
「慢慢呼吸,別緊張。」岩崎織也把東方燎抱在懷裡,輕撫他光裸的背部,「很快沒事的了。」
由於東方燎的肺部天生積弱,因此根本不適合於劇烈的運動。曾經有過好幾次情交時東方燎突然不能呼吸或昏倒,幸好岩崎自身是醫學生,因此懂得如何處理。
反覆地,緩慢地重覆著吸氣呼氣的動作,過沒多久,東方燎也漸漸的平復過來。
「抱歉。」岩崎親著東方燎的耳朵道。
「沒關係,能被織也擁抱我感到很高興。」東方燎苦笑,「即使就這樣死在你懷裡也………」未斷的話被馬上封住。
「不許說死﹗你一定會長長命命的。」岩崎溫柔地凝視東方燎,「少主的身體是很健康的。」
「織也………你總是這樣安慰我。」東方燎倚在男人厚實的臂膀中,「好喜歡你,真的真的。」
「嗯,少主,我也喜歡你。」揚起唇,岩崎回應著東方燎的愛語,一邊輕吻他。
那個時候,東方燎真的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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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高中的一年,東方燎可說是經歷了人生的轉捩點。
一直生長在幸福的愛護下,東方燎雖然對於黑幫的事略有耳聞,但也從未真正涉足過。
他曉得在黑道上,父親所率領的紅幫是非常地有名而且穩固的,不論是誰,都得敬他三分。
然而,世上沒有永遠的霸者,權華總有結束的一瞬。東方燎深深的感受到,有些事並不是恆常不變的。
記得暑假的時候家裡有了很大的人事變動,一下子來了幾十位保鏢,整天四處進進出出。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便全宅進入戒備狀態,東方燎甚至在無鳴及織也的保護下鎖進房間,不許外出。起初東方燎覺得這除了有點麻煩外並不怎麼重要,然而隨著無鳴日漸憔悴疲勞的容顏,以及織也和許多較資深的保鏢日以計夜地出入紅幫本陣與主宅,東方燎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
起初他以為紅幫就是黑幫上的國王,因此所有的幫派都應該服從紅幫的命令。然而,為甚麼現在身為紅幫首領的父親及幫高層卻露出這樣戒慎的表情?
難道在台灣裡,還有人想要挑釁這儼如權威存在的紅幫?
思想單純的東方燎頭一次有了疑惑,而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答案,而且是難以想像的沈痛答案。
「少主,今天晚上好好留在房裡。」岩崎織也在教導東方燎做完最後一題數學後,吩咐道。
「織也…要外出?」東方燎好奇地問。
「不是,幫主、我和無鳴都會留在這裡。」岩崎搖頭,語氣裡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但是你不可以出來,絕對不可以。」
「為甚麼?」東方燎不解地皺起眉,「你們最近好奇怪………是發生了甚麼事嗎?我想知道。」
「少主,你還小,這些事你不必知道。」嘆著氣,岩崎撫了撫東方燎的頭,「我要走了,無鳴在大廳等我。」
「………嗯。」東方燎勉強點點頭,但心裡的疑惑還是未消去。為甚麼大家都要隱瞞他?難道就因為他是孩子,不可以插手任何事嗎?
見東方燎還是一臉失望的樣子,岩崎又回頭給了個安慰的吻,才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同時,東方燎聽到外面交談的樣子。他知道,在自己房門外站著四個保鏢,他們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
但是,到底是甚麼事令大家都這麼小心?
東方燎真的、真的很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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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四周一片寂靜。
因為待在房間無事可做,東方燎早早就上床就寢。但不知怎的,不論他如何翻來覆去也還是沒有睡意,或者該說著,某些東西一直使他維持著清醒的精神狀況,就好像預知有事情要發生而不能入睡似的。
就在他想要起床玩玩電玩消磨睡意時,一道玻璃破碎的鏗鏘聲把屋子的寧靜劃破,緊接而來,男人叫喊的聲音、更多更多玻璃破裂的聲音、東西被推翻的聲音,就如洶湧的潮水般,不停襲來。
東方燎本以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忐忑不安,總覺得連日來的戒備都只為了今天的來臨。
到底……是發生甚麼事?
外頭傳來槍聲及吵雜的人聲,叫囂著的打鬥聲以及受傷的人發出的痛叫哀號,令一股寒意由東方燎的腳直竄上腦門。
頭一次遇到這麼可怕的場面,東方燎完全僵在床上,不敢動彈。
其實這樣的衝突在黑幫裡頭算是少見多怪,但對從小只曉得被疼愛的東方燎來說,就有如末日般令他徬徨無助。
『轟轟轟轟』的大堆腳步聲一舉衝上了二樓,也是東方燎所位處的一層。
東方燎驚慌地聆聽著外頭的聲音,他聽到守在他房門前的四名保鏢朝對方吆喝,接著槍聲間或不斷地發出,分不清誰的痛叫及打鬥的聲音,令東方燎反應不來。
過了好久好久,聲音終於靜止了下來。東方燎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但他卻聽到房門冷不防被用力一踹。
不﹗
東方燎在心中哀號。
不要進來﹗
他不想要被殺﹗
門是鎖著的,為了預防突發情況,主宅的所有房門都是以鋁合金、鐵製成,再在外頭弄一層彷似木的纖維,而除了普通鎖外,還加了個頗為精密的保全鎖。
撞門的人見門怎樣也打不開,最後用力嘖了一聲,又下樓去了,二樓才總算復歸於平靜。
也許是這接近死亡的驚慌太過深刻又具體,東方燎虛弱的身子根本無法承受。在確定對方終於遠離後,他的身子一放鬆,意識便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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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飄浮於黑暗的洋面上,蕩漾著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身體載浮載沈地隨意識游移,無所依靠的感覺令東方燎納悶得發慌。
………織也?無鳴?你們在哪?
想要求救,呼喚最親的人的名字,無奈口卻無法發聲。
不要﹗不要丟下我﹗
沒有任何的色彩、事物,完完全全深淵般的漆黑,是名之為絕望的牢獄。
那是會令人瘋狂的桎梏。
救我﹗救救我﹗
轉瞬之間,腦海裡拼出許多回憶的火花,所有在主宅工作的女僕、無鳴、織也、父親,從小到大,各種親切的笑容、溫暖的片段、快樂的過去--------
「啊呀呀呀呀呀…………………………」
痛苦的吼叫一聲,東方燎愕然地睜開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亮著的電燈,一瞬間,他還不能意識到自己位於哪裡。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移動身子,坐起,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昏倒在床上了。
書桌上的時鐘直指著二字,現在是凌晨二時正,東方燎大概昏睡了二小時左右。
外面沒有一絲聲音。
要出去嗎?
一道聲音自東方燎腦中竄過,雖說,織也千叮萬囑要他別出外,但那也是因為風波未定。
如今,事情……應該結束了?
想要打開房門的意慾在東方燎心頭蠢蠢欲動,他想要去確認,用自己這一雙清澄的眼睛,去確認外面到底是發生甚麼事。
光裸的腿接觸地板,那是溫暖而又帶有微微的粗糙感的地毯。
東方燎緩步走向前,緊握著門把。稍微猶豫了一會後,他打開了門。
「嚇﹗」
入目的畫面,只能以驚詫慘愴可言。
四名穿著黑西裝的保鏢倒在地上,他們的臉、手都有著嚴重的傷痕,不曉得是死了還是昏倒了,東方燎連確認都不敢。
東方燎踮著腳尖繼續往下走,大廳、走廊也都燈火通明,然而卻又寂靜無聲,大概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吧﹗
那……織也和無鳴呢?
東方燎的臉突地一白,如果他們已經沒事的話,應該還留在這裡,並且首先來確定自己的安危呀﹗
難不成…………
一陣蝕心的恐慌感侵上東方燎全身,不………不會的,無鳴和織也不會出事的。
樓梯上有許多倒伏的軀體,有的流出很多血,有的則是滿身瘀青,東方燎連看都不敢看,只是繼續往大廳走去。
然後,他看見了坐在主沙發上的父親的背影。
「父親﹗」驚喜地喚一聲,東方燎連忙奔上前,因於四周都是身體,害他差點被絆倒。他花了好一陣子才走到父親身後。「父親﹗無鳴呢?織也呢?到底是發生甚麼回事?」
只是,彷彿沒有聽到似的,坐在沙發上的父親並沒有回應。
「父親?」東方燎皺起眉,他窺看著父親的臉容,卻發現他雙目呆滯地注視著前方某點,就在東方燎打算再推推父親時,突然看到了某些黏膩紅稠的東西。
「﹗﹗﹗」
父親的肚子被剖開了,而且還插著一把常見的菜刀。汨汨流出的鮮血,把父親上半身的衣服都沾紅了。
「啊…………………」東方燎連忙像觸電般縮開抓著父親肩膀的手,不停、不停的後退。
就像溺水的魚般,他張大了嘴巴,卻只能發出沙啞的抖音。
「不…………不…………」
腦子裡如走馬燈般不停逞現父親自少疼愛自己的景象,總是笑得一臉寵溺的父親,為了代替早死的母親而更加更加的縱容愛護東方燎,把他當成寶貝般在手心疼愛的父親…………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一聲有如轟雷般的尖叫自幾乎失去理智的東方燎口中發出,悲痛的淚水爬滿了臉,從來不知道甚麼叫作『恨』的他,頭一次經歷了如此慘烈的苦痛,他就像木偶般環視四周倒地的屍體,裡頭有扶持他長大的管家,常常跟他言笑的保鏢,還有些相信應該是闖進屋子行兇的陌生男人。
雙膝虛軟無力,身體趺坐在地上,東方燎就像墮進了黑暗一般,完全地,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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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鳴,你那邊怎樣?」
在接近黎明的時分,岩崎織也領著幾位紅幫手下,一同走到市區公園去。他們的臉上滿是疲憊的神色,經過一天晚上的奮戰,他們剩下的力氣已經不多了。
如巨熊般壯碩的男人,御木無鳴正站在公園的正中央,搖頭。
「嘖﹗竟然給那小子逃了。」岩崎織也皺皺眉,無框眼睛早在混亂時被不知名的人打破了,露出一雙滿是殺意的眸子。他的視力根本沒問題,眼睛不過是斯文的偽裝而已。
「抓倒兩個正打算逃的,都做掉了。」御木無鳴彈去手中的煙蒂,朝草叢處喊道,「不用找了,反正遲些那小子定會再找碴,到時再料理他也沒差。」
一瞬間,公園四周的草叢處有數十名黑西裝紅領帶的男人現身,他們是無鳴率領,追擊敵手的部下。
「不知道幫主怎樣……我們出去追捕時,他那邊只留了些保鏢而已。」岩崎拍著身上的衣服,雖能趕去沾上的灰塵,卻不能除去鮮紅的血跡。
「不知道,主宅的電話無法接通。」無鳴說著,打量了岩崎一會,咧嘴笑道,「你這個樣子回去,少主可是會嚇壞的。」
「沒關係,我已經叫少主躲在房裡。待我換洗好再去找他就行了。」岩崎瞪了無鳴一眼,道。
眾人訕笑了一會,才踏上回主宅的路途。
「對…說起來那姓魏的小子還真不賴。」也許因為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岩崎的口氣變得輕鬆起來,「他真的只是個高中生嗎?竟然可以這樣挑釁我們。」
「我看他帶來的部下,大部分都是從前曾追隨他父親的。」身旁一位資深的幫員回道。
「嗯,幸好他們只有兩枝槍,不然我們就更麻煩了。」無鳴點頭,「我們找了那小子那麼久,沒想到最後還是由他自己送上來。」
「那就省得再找吧?」岩崎挑起眉,笑了,「反正他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嗯,說得對。以後我們得更加保護少主的安危。我怕那小子會對少主動手呢﹗」無鳴謹慎地道。
「要不要讓少主學學怎樣拿槍及防身術?」其中一人提議道。
「別鬧了,你以為把少主寵得入骨的無鳴會批准嗎?」另一人說笑似地回道。
「對…如果可以,我盡量希望讓少主遠離這個世界。」無鳴深嘆了一口氣,「少主那麼純真,不應該成為黑道的人的。」
「嗯,我也這麼認為。」岩崎點頭,以微微複雜的眼神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