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護著已經半醉無法自行站穩的斐俊,姚晉風與齊子昂走在歸家的路途上,徐徐的晚風吹走了他們的酒意,瞬間好像清醒了許多,又好像不過是作著一個自以為清醒的夢罷了。
二名成年男子護著一名以為人父,卻看似男孩的娃娃臉,畫面實在好笑,但是二人卻非常有默契地沈默著,是各有所思,也是各為對方所思而介懷。
走到了要分別的街頭,齊子昂兩手挽過斐俊的肩,讓他整個納入自己的懷裡,「我送他回去,我們住得比較近。」
「唔。」姚晉風看看手錶,我去看預心,既然已經打破了那個長腿叔叔的遊戲,他就得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填補回這失落的八年,特別是在這樣的夜裡,獨自一人躺在病房裡的預心一定十分地寂寞,即使他表面看起來是如何的強韌獨立。
齊子昂和惡友一樣若有所思,但他想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他支撐著斐俊的身體,觀察他細微呼吸的動作,問道,「晉風,你覺得斐俊怎樣?」
「啊?」愣了愣,不解好友為何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但姚晉風還是照實回答,「不就是一個好學弟,兩個孩子的爸,我們的好朋友。」
齊子昂忽地深深地凝視著姚晉風,好像要從他眼裡找出一絲的真相或是隱瞞,然而好一會兒他發現惡友依然逞現著不解與疑惑的模樣,他放棄似地笑了,「既然如此,我也必須對自己誠實了。」
「怎麼了嗎?」姚晉風挑眉,對於這位知識、地位、才能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惡友,他從沒有擔心過,甚至好些時候自己還需要他的開解,才能走出工作壓力,然而現在…是他看錯嗎?他覺得齊子昂好像在向他尋求某些東西的答案?
「不。」齊子昂搖搖頭,拉起斐俊的手,讓他搭著自己的肩,另一手則環過他的腰,用以支撐,「我走了。」隨手招了部計程車,輕鬆地把體格實在不算高的學弟送進了車廂內。
「唔。」姚晉風揮手道別,卻覺得好友好像有甚麼不同了,畢業後他一反在學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因為成為了實業家而顯得穩重而世故,但今天晚上,他好像從他眼裡看到釋放的光芒,像是有些一直以來被壓抑的東西已決定解放出來。
怎樣也好,這也是好友的故事了,姚晉風深信齊子昂有自我處理的能力,因此也就沒再放在心上。承著晚風,他緩慢地踱步往吳行醫務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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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白痴……天殺的……」
深夜的雪白病房上,偶爾傳來了咒罵的嘀咕聲,以及病床因為被使力地搖曳而發出咿咿不定的聲響,鐵架晃個不停,卻始終動不了三分。
姚晉風帶著了然的微笑推開房門,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不安分地東搖西擺,好像電影裡的超人一樣以為肌肉使一使力,就能夠把捆在身上的麻花大繩給掙脫掉,但可笑的現實是……他杜預心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而這些繩子也不是拍電影用的脆弱道具。
「你在這幹嘛?」反手關上門,果不其然便對上了男子憤恨的目光,明明繩子不是他綁上的,但男子就是任性地把恨意發洩在他身上,「你看不到啊?快給我解開﹗我要去小便﹗可惡……他X的,動也動不了……」
杜預心那張俊帥中帶點黑幫的狠戾的臉,在姚晉風的眼中可愛得像隻虛張聲勢的小獸,為甚麼即使歲月遷移,這傢伙卻依然是那樣純粹的吸引,總是能令他深陷其中?
「繞不是我綁的,要就請向西門老大請求,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姚晉風好笑地從床邊坐下,還有意無意地挑引著杜預心的前領,好似
在嘲笑他的無力反抗,「你要小便嗎?那我幫你好了。」說著,他突然彎身湊到男子的下半身,想要為他解開褲鏈來……
「不、不,他X的不准你碰﹗給我滾開﹗」杜預心馬上泛紅了臉,驚嚇地扭動著下半身,那不過是他想要鬆綁的藉口而已,怎料到這傢伙會如此變態,願意侍候一個男人小便?
他尷尬極了,不好意思說那只是一個謊話,但又想想要阻止男人這種毫不要臉的舉動,因此也只能用連串的髒話來掩飾自己的窘困。
「不用逞強。」姚晉風低笑,作弄成年男子看他泛起與外表不乎的紅暈,可是他的樂趣,再者,也只有他能看到杜預心這樣慌張的表情,「我很快替你解脫。」說著,他真的不顧掙扎解下了男人的褲子,掏出那似乎因為太過受驚而軟軟的下半身。
「……」杜預心瞪大眼睛看著姚晉風怎樣把自己的下身拿出來,像是想是在玩弄般仔細地端詳,他驚異地嚥了口口水,不過八年,這傢伙就從嚴謹的書呆子變成了可怕的色胚?
「哦……」男人意味深長地發聲。
「哦甚麼?」看著那張輪廓深邃地側臉,那樣親密的靠近,讓杜預心塵封起來的回憶又一次變得鮮明,對啊,他曾經和這傢伙睡過一次,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
「沒,只是發現你個子大了,這裡卻還是沒有進化。」姚晉風惡意地笑,還低頭輕輕吻了吻頂端,「不過也沒關係,和當時一樣可愛就好。」
「你﹗你你你你……﹗」瞬間,杜預心的表情由發青轉成赤紅,舌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讚美』嚇得打了結,這是姚晉風嗎?這真的是他所認識的姚學生長?姚大律師嗎?
「我沒甚麼……」戲弄夠了,姚晉風眼神轉柔,身俯前輕輕吻了吻杜預心的唇,起初只是蜻蜓點水,但看對方沒有拒絕,則再一次的深入,這次舌頭帶著煽情的味道輕輕細撫過他的齒齦。
就像在等待著這個久違的吻,杜預心從起先的氣結無言慢慢地軟化下來,閉上眼享受這溫柔的親吻,同時他也感覺男人的手已經攫住了他的脆弱,一上一下輕緩地套弄著。
他在挑逗他……他很清楚地感覺到……挑逗他這個行動不便的病人﹗這和趁人之危有何分別?
雖然雙手掐成拳有那麼一點想要揍人的衝動,但杜預心的唇舌卻是放任本能地去追逐接吻的甜美滋味。姚晉風的舌就像久旱後的大雨,潤濕了他的口腔,同時也令他的喉頭出現乾渴之感。
不夠……太久了,再多都要不夠……
「認真地回答我……預心……」男人技巧的柔軟掉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故作挑逗地在嘴畔一吻再吻,好像刻意營造出一抹親澀的氣氛,「你想我嗎?……還愛我嗎?」
「我……」杜預心緊蹙雙眉,他不會純真到像童話一樣馬上就回轉心意,八年的分別,足以令他成長,也懂得了現實和幻想中的落差。
可以的話,他也希望他們是能夠終老的一對,只可惜他們的性別相同,是社會中不能見容的少數族群,而他們的生活圈子也是徹然不同的,他是法律菁英,而他,不過是臭水溝裡的一尾老鼠。
思考答案之前,理性奔來的種種『根據』已經拉扯住他,告知他不要再作癡人的夢。因長年打滾在鬥爭中而結實長滿細繭的拳頭輕輕收緊,揪緊床單,他別開了臉,「你滾吧,我沒興趣和你再續前緣。」
「預心……」姚晉風挑起一邊的眉,他並不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只有自己一廂情願,即使預心甩了他,他還是相信這只是考慮到前途而逼不得已。更何況……他已經得到了易凝灰的證實啊﹗
「我和你沒那麼熟,別叫得這麼親熱。」不去看那張令人眷戀的臉,如果手腳自如,杜預心會將自己整個身體連同臉蛋緊緊收埋在被窩中,「你煩死了﹗我都已經忘掉你了﹗你幹嘛又要走來煩我?」
反正他們早就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既然分開了,又何必再在此糾纏?他的確有想念過姚晉風,直至現在,能進入他心坎裡的人也僅止他一人。但現實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要在紅幫裡出人頭地,就要學會冷血,學會放下一切,就像燁哥那樣,才能成為一等一的頭目。
一陣尷尬瞬間彌漫在他們之間,姚晉風不免有點沮喪,大概自己又在不自不覺間挑起了愛人意外地纖細的神經,他低下頭,正想說些甚麼去彌補,口袋裡的行動電話卻響了起來。
姚晉風拿出來,二人有致一同地看去,發亮的螢光幕上是一串熟悉的數目字。
「是燁哥……」杜預心眼神一轉,之前曖昧的迷濛很快便退去了,「快聽。」
「嗯。」雖然心裡不免有點惋惜,但姚晉風還是聽了,就不知道燁找他是甚麼事,「喂?」
(晉風,你現在人在哪?)
「吳行醫務所。」聽西門燁的聲音,似乎並不是一般的悠哉,是有甚麼事發生了嗎?
(給預心聽電話,我有事找他。)西門燁似是早已料到,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想要找預心的。
姚晉風依言把電話放在杜預心的耳畔,朝他點了點頭,杜預心側頭讓自己能更清晰聽到話音,「燁哥,怎麼了嗎?」
那頭西門燁說了幾句話,杜預心卻臉色瞬間刷白,姚晉風凝住眉,看來是出事了?
「……有趣,就隨他喜歡吧。」儘管語氣仍是刻意地冷淡,但很明顯杜預心並不平靜,甚至可說是緊繃又著急,又交談了數句,他以眼神示意姚晉風取回電話。
「晉風,替預心鬆綁,暫時把他留在你的公寓,不要出門。」西門燁如此命令。
「出了甚麼事?燁。」
「詳情預心會告訴你,現在先離開,麻煩過了後我再聯絡你。」說著西門燁便掛上了電話。
姚晉風瞬即站起身,為杜預心逐根逐根繩子解下來,好不容易四肢回復了自由,杜預心稍揉了揉僵硬的雙臂,就在姚晉風想要問他發生甚麼事的時候,他卻一記重拳擊過來。
因為完全沒有防備,姚晉風的小腹紮紮實實地熬了這一拳,痛得彎下身蹲在地上,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抱歉。」他只聽到杜預心邊披上外套邊這麼說,接著是抽屜被打開的聲音,那枝只為了備不時之需的M19短手槍上了鏜,喀嚓一聲進了對方的口袋。
然後大門碰一聲關上,一切是來得那樣突然,又是變故得如此快速,姚晉風沒有任何反應的餘地。
待他痛楚稍為減輕之時,杜預心的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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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心,接下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我知道以你的個性在聽到以後一定會胡來,但牧音那邊已經展開調查行動,所以你暫時就聽話跟著姚晉風,讓他帶你到安全的地方暫避風頭。
你和牧音的父母已經被那幫傢伙查出來了,昨天你母親到過婦科醫院覆診後便失去蹤影,我們接到了線報,是西區的散盤分子放話來威脅,你的母親就在他們手上。
上次車禍未能取你的命使他們一直耿耿於懷,加上此後郭牧音帶著不少手足進行了連番掃擋行動,他們被逼急了所以下了絕路。
聽我的話,暫時待在姚晉風身邊,那些傢伙一定在四周跟監你,看你落單就會下殺手,所以目前要暫時按兵不動,沒把你逼出來,他們絕不會傷害人質,所以你先不用擔心,顧著自己就好,知道沒?』
杜預心完全不曉得自己是用怎樣火急的速度從醫院正奔出大街,他喘著氣,肺部卻好像已經被人抽成真空,從沒想過自己的『事業』會牽扯到那個已經不是他歸屬的家庭﹗也從沒想過敵人會低級到使出這種手段﹗
他知道,即使經常不回家,經常裝作不聞不問,但心底裡對於家庭,他還是有一份眷戀。再怎麼累,他還是會間中走到那個公寓,從門窗旁聽聽裡頭是否有歡笑的聲音,知道自己的母親和郭牧音的父親過得好,他就有一份隱隱的安心。
如今,這個家已經抽掉了他們,新的生命快要誕生,杜預心雖彆扭認為自己真正不再是家的一分子,卻從沒想過要和母親形同陌路。
就像是怕自己粗暴的手會將一朵小小的花苞給破壞掉,所以他只懂得站在一旁,小心地不去碰觸它,看它獨自健康地成長,即使不能參與,卻已經心滿意足。
想到現在捧著大肚子的母親已在那幫傢伙的手裡,甚至不曉得會否受到不當的對待,杜預心就有種想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的衝動,他相信,郭牧音在這方面的感受應該是和他一致的。
然而,縱使燁哥如此篤定向他說敵人的目標是自己,杜預心還是無法乖乖地躲在安全範圍裡等候。與其要看著敵人扣留他的母親和未出生的弟弟在一邊虛張聲勢,他倒不如直搗黃龍,情願用自己交換也不希望讓向來不受風波所擾的『家人』受到半分的傷害。
耀目得過頭的日光之下,杜預心明確地感受到身邊包圍住不少隱秘的視線,從街角、路邊,店家門前,從他步出醫院的一刻起,他已經被盯上了。
想不到這些散落不齊的組織也有這樣廣泛的線眼,看來自己之前是有那麼一點輕敵。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親自去揣測黃龍的巢穴建在哪裡。
他突然就從某條小巷狂奔,就像狂風拂過捲動了無數的野草,監視的隱藏分子馬上如深怕跟丟獵物的黃鼠狼般緊追而來。
熟悉這些街頭小巷的杜預心靈巧地利用牆角和分叉把人逐步引開,又用天然的路障擋下了麻煩人物,在幾個轉彎後,直至跟蹤的只餘下一人,他才埋伏在一處停下了腳步,在對方走到前來時絆他一跤,順手以m19對準了他的背。
「別動了,這麼彆腳還學人家當偵探,你們是沒人才了吧?」傲慢地說著些挑釁的話,果不其然沒經驗的後生小輩連忙氣憤地反駁,「甚、甚麼?你不要胡說﹗給老大逮到可就有你的﹗杜預心你以為自己還能逍遙到幾時?」
若是過往的自己,也許刀背臨頸時也會說出同樣的說詞,曾經他以為這就是膽識的證明,現在閱歷深了,就知道這不過是最愚昧的自尋死路而已。
「你似乎搞不太清楚情況。」杜預心刻意把弄扳機,發出喀嗒的響坪,冰冷的槍管亦毫不溫柔地戳著對方,「你不會是連這玩意都沒見識過吧?對著一個隨時能令你腦袋開花的人,你竟然膽敢如此不知死地大放訣詞?」
知道那是一把槍,軍火武器,男人馬上刷白了臉,大概他沒想到從醫院走出來,傷才剛好的杜預心會把這種大殺傷力武器二十四小時配備在身上。
「帶我去你們關人的地方。」杜預心將他的雙手反扣後背壓制住,又逼令他站起來,這種威脅的活兒他已經做過無數次,經驗老到,「我要見人質。」
「我不知道。」男人咬咬牙,像要保存最低限度的義氣,但流露出驚惶的雙眸已經先背叛了。
「這張嘴如此硬,先在唇邊開個窟窿如何?」杜預心輕笑數聲,把槍管指向對方的頰畔,「可惜這把玩意兒火力太大,要是這麼轟下去,整顆腦子都會爆掉。」
其實這只是道上最低程度的恐嚇,但明顯涉世未深的小嘍囉已嚇得腿軟,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恐懼得隨時失禁的老鼠,「我真的不知道太多……我只…我只知道最近比較硬的大哥們都是聚在重義的工業區,他們有自己的工場……」
「工場呀?」杜預心點了點頭,要藏人要談判,這確實是比較適合的地點,冷硬的槍管又戳了戳,「是哪個區?哪條巷?」
「我不知道﹗真的﹗」男人哀嚎,已經完全失了壞角的氣派,「那些老大們不會讓我們知道啦……」
「也是。」想到若是自己也不會輕易告訴底下的人,杜預心點點頭,隨即把他放開,「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嗯?」突然失了箝制,男人反而異常驚惶,照一般來說,被敵人逮到應該是不會有善終的下場吧?
當然,杜預心也沒打算讓他好過。「回去跟人說你跟丟了,甚麼都不知道。要是你敢透露出我的行蹤,那就表示你放水向我洩露消息,屆時不只自己人會追殺你,我出事後紅幫也會全球性逼殺你,我想你也不想活得這麼苦的,對吧?」
「是、是是……﹗」男人連忙點頭,這麼輕易就被唬弄,看來西區的烏合之聚也不怎麼團結,逐一擊破可是輕而易舉。
「還不滾。」杜預心佯怒地一喝,男人連忙屁滾尿流似地逃去。
知道了地點後一切也就好辦,杜預心仔細打量自己身上的裝備,一支足以要人命卻不怎麼轟動的m19,上鏜的子彈總計起來不足十顆,單薄的襯衫牛仔褲,這樣去敵人的巢穴,實在不怎麼聰明。
從巷子拐出來,杜預心一邊注意身後是否有眼線,一邊走進了速食快餐店使用公共電話。
若現在致電給西門燁,相信自己不但營救行動不成,還會被馬上送上一頓臭罵及被紅幫的兄弟快速槓回自宅待命,所以杜預心找了郭牧音,在這非常時間他真的不想拜託這傢伙,但一直以來培養的默契卻是只有他能夠配合的。
郭牧音是一個狡猾而謹慎的人,善於智謀,而自己則是行動武鬥派,相比起翹著二郎腿在指揮室發號司令,他還比較喜歡拿著槍枝在前線衝鋒陷陣。
這大概也是他們兄弟不和睦,卻又總是合作無間的原因吧?
電話接通了不久便傳來郭牧音緊湊的聲音,向來現在他也正著急地發散人手調查散離分子的事吧?
(喂?)
「是我。」
(你?) 那廂的郭牧音必定是皺起了眉頭,(這個時候沒你的事。)傷患就該待在傷患的範圍吧?
「人質在重義工廠區,去調查參與組織的名單,看有沒有在他們名義下的工場,半小時後駛著你的改裝BMW在火車站會合。」
(喂﹗)他的兄弟聲音一沈,透露出一絲難得的怒氣,(我應該有叫燁哥告訴你現在你該做的是躲起來。)
「你說我就得做了嗎?」杜預心挑起眉,和兄弟口角偶生的勝利感總是令他愉快,特別是計劃背離郭牧音構思時,那種不滿的口氣,「給我帶兩盒M19的子彈,一枝後備短槍和消音器。」
(……等我,不要胡來。)妥協似的,郭牧音隨即掛上了電話。
二十九分鐘後,二人在火車站的客運大樓會合,杜預心坐上了裝上了高纖維防彈車窗的玄黑跑車,像是小孩子堆積木般把玩著放滿後座的豐富裝備。
「真有你的,這麼快就溜出來了。」把M19的小配件通通裝上,又穿上了防彈衣在風衣底下,杜預心說道。
「你的前情人二十分鐘前上來西門堂辦公室大吵特吵了一番,我乘混亂溜走。」郭牧音目不轉晴看著前方的路向,雙膝放著已經調查出來的工場地圖,「為甚麼打他?你不是很愛他嗎?」
「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細想。」杜預心聳聳肩,「反正不想他阻擾我就對了。」
郭牧音沈默了一會,自言自語般道,「這麼護他還說不知道……」
「你說甚麼?」
「看清楚工場的格局和房間分佈。」不打算繼續話題,郭牧音把地圖丟給身邊的弟弟,也是合作無間的伙伴,「你認為他們會把媽藏在哪?」
「有腦子的傢伙是應該把人質安置在地下室或是上了智慧鎖的房間才是,不過……我不認為這幫傢伙的智商會高到哪裡去。」杜預心聳了聳篇,指著最開揚的大型倉庫,「這裡,我敢打賭,而且他們全部人、火力都集中在這裡,沒有例外。」畢竟,相比起紅幫這西區的散離分子也只是幫良莠不齊的逞能之徒罷了。
「瞎子就是要用瞎子的打法。」郭牧音笑了笑,想的當然是一致,「如果你偶然能用一下腦子,也許我會請燁哥再提拔你,讓你當我的得力助手。」
「感謝,我現在的位置好得很。」不慍不火地回絕兄長的揶揄,杜預心卻想起了剛才被自己揍得齦牙裂嘴的姚大律師,「那傢伙一定告訴燁哥了……」
「這是當然,違抗堂主命令,也只有你幹得出來…」郭牧音悠哉地訴說,好像這根本是別家的事,「好像也驚動了本部,那個姚晉風和少主關係匪淺。」
「是嗎?」應了一聲不再回應,杜預心這才發現自己重逢後根本就沒去了解過姚晉風的現況,只知道他當上了律師,但和本部的關係是怎樣,卻全然不知情。
如果……他在心中暗暗想道,假如這次他平安回去,他得好好思索一下他們之間的問題,那個懸了很久,卻從來理不出結論的問題……
感情啊,真的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