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煙稀少,但空氣稱不上清新的工業區,還真是和武鬥片裡的最終決戰地不相上下的好景緻。在靜默的寬闊公路上,獨有一輛改裝BMW狂怒地叫囂,傲慢的神態好像非要把在場所有的建築物喚醒一般,以昭告自己的到臨。坐駕上的主人自然也非常適合這樣豪邁的登場,縱然他們只是寥寥二人來單挑敵幫的大本營。

        「我說,潛進去要是分散了就不好,倒不如在這裡停靠,把他們全都引出來。」杜預心一邊組合自己愛用的裝備,一邊朝異父異母的兄長訴說道,「反正他們都是沒有常規戰略的傢伙,只要我們用游擊戰乘亂再亂,他們絕對會散掉。」

        「好有益的廢話,你的頭腦好像有稍為進步了。」郭牧音不忙毒舌地調侃小弟,「雖然這麼魯莽的做法以敝人的才智是絕對不會採用,但今天為了配合你的程度就姑且一試吧。」若是他的話,還是喜歡暗地裡來,讓敵人防不勝防,但他曉得杜預心並不適合這種做法,要他悄悄地潛進敵陣倒不如割了他的舌頭,搞不好門口的守衛才剛搞定他便耐性全失了。

        「嘖。」杜預心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視察目的地方圓十里的環境,按照地圖,這棟工場閘口有八個,還有好幾棟附屬的分樓,他們現在就面對著主倉庫的大玄關口,就不知道BMW的引擎聲音有沒有傳到水泥牆裡頭的那幫傢伙耳朵中。

        「我行動了,各自小心。」聽見倉庫裡頭傳來騷動,郭牧音一斂神色,和杜預心分別埋伏在大道的兩旁,寬廣半人身高的野草地剛好為他們提供了天然的保護屏。

        共同作戰已不是首次,二人之間的默契可圈可點。很快地,大閘打開了,就像是被火燒痛了的牛群,西區所謂的烏合之眾也如散沙般直湧而出。

        他們有志一同地朝著停靠在路中央的BMW看去,大概是認為在防日照的茶色玻璃下就是自己的目標,託這幫傢伙的愚昧,郭牧音和杜預心得以在此時清楚估量到對手的實力。

        大部份的都是不成氣候的小混混,配有火器的人數少之有少,即使有,也只是虛張聲勢的小東西,失火的機率比起命中更高,看來這幫人並不太受主謀者的器重。

        「老大,怎吧?」

        「老大,是一輛車。」

        「老大,怎樣做好?」

        對於仍兀自燃著引擎叫囂的空車,小嘍囉們露出了戒慎的表情,很自然便是往後看,把決定權交託於狐群狗檔的首領,也就是兄弟二人這次要狙擊的目標。

        「別靠近,我看看。」

從鐵門裡傳來森冷的嗓音,一道碩壯同時現於人前,杜預心和郭牧音意外地全身一怔,來人並不陌生,在他們年少輕狂的時候曾經接面過,而且還有過一段可歌可泣的攻防戰。

        眼前的男人依然和當時一樣精悍,只是微跛的左腳略顯狼狽,杜預心在心中頗為訝異,因為他曾經在這傢伙身上創下極殘忍的傑作,沒想到他還能熬下去,而且康復到這樣的程度。

        果然,下回還是應該趕盡殺絕。

        領頭的人並不是甚麼特別的人物,但卻是令杜預心最深受教訓並蛻變的楔子,也就是在高中時代帶著數十人在電話亭裡把他暗算得體無完膚的主謀者——薜斐。

        因為那次重創,杜預心明白到要在黑道混下去就必須堅強狠辣,為此他決心和姚晉風斷絕關係,輟學投身紅幫幫助西門燁擴展實力,而當時算是東區裡領頭人之一的薛斐也在杜預心和郭牧音的第一次聯手行動中受到重創,曾經把杜預心傷得多處斷骨及裂傷,更在背部留下恥辱的疤痕的他受到了雙倍沈重的對待,杜預心留下了他最後一口氣,丟他在寒冷的海裡自生自滅,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活了下來,還加入了西區的游離分子。

        可想而知,車禍正是這傢伙為了報復而一手策劃的,否則以西區的嘍囉級數來看,根本就沒膽子捋紅幫的虎鬚,既然知道領頭人是薜斐,杜預心可不打算饒他第二次。

        「老、老大……」正處於群龍無首狀態的流氓們一見能夠把持大局的薛斐出來,便馬上如馴犬一般唯命是從,杜預心暗地裡輕嘖一聲,這傢伙,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擺弄權力,專門專納一些欺善怕惡的廢物,組成一個凌亂無章法的小勢力。

        當年的自己因為羽翼未成,也未意識到凡事不可莽撞解決,才在深夜遭到他的伏擊,受了入道後最嚴重的傷。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同了,薜斐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尾垂死掙扎的病鼠。

        杜預心扣上扳機,打算就這樣伏在草叢間瞄準了薜斐,雖然距離比西門堂校場的槍靶還要遠一點,但他確信自己會射中的,只是那傢伙死去,這場鬧劇也就此結束……

       

        另一廂的郭牧音一看見薜斐便感到麻煩,原因不在敵人。他轉頭瞥向自己的異姓兄弟,果然……杜預心毫不思索又要出手了。

        雖然在他腦海有閃過千百種更加萬無一失的策略,但他想他親愛的小弟在氣頭上一定不會給他商量的機會。瞧他……板機已經扣定了。

        「笨蛋。」禁不住罵道,但郭牧音也隨即伸出手瞄準了薜斐,假使杜預心射不中,自己的也可以權作補救,若是兩人都不中,兩發的槍聲可以混淆敵人的耳目,讓他們一時之內也判別不到他們的確切位置。

        結果,砰、砰兩聲,兄弟二人就像早有默契一般同時發射,一顆偏離目標射在水泥地上,飄起輕描淡寫的硝煙,一顆中了目標,卻只是恰巧自右腳的邊緣擦過,擦出了血口,卻成不了大傷。

        但這一驚,卻已經令在場的敵人都發現了埋伏,他們馬上如驚弓之鳥般大喝,雙目自然是在眼前的荒草原野搜索。而薜斐也瞇起了眼,在心腹包圍之下,緊盯著……郭牧音身處的位置。

        有經驗的槍手自然也對槍的射程和向性特別敏感,因此他馬上找到了那顆傷到自己的子彈是來自哪個方向。

        郭牧音連忙趴下避免發現,同時按下了行動電話裡的直接求救,他可不認為憑他們兩人能夠和已經發怒的數十名野蠻人對抗,即使對方只是嘍囉中的嘍囉。

        再者,薜斐即使曾被他們打敗過,曾經當上東區頭目的他也有一定的實力。預心的復仇戰之所以成功,是因為策略得宜,加上西門燁的協助。如今,情勢卻非常地不利。

        「不要躲躲藏藏,快點給我滾出來。」薜斐中氣十足地大吼,氣勢之強確實令身旁的鼠輩敬仰,「是紅幫吧?杜預心,你親自前來嗎?還是又像膽小鬼一樣借你老大的力量來對付我?」

        杜預心伏在荒草間氣憤地咬咬牙,雖說他對於這種下等的挑撥已經不再容易中計,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發怒,想要回吼,幸好都給理性壓制了下來。

        「真是可憐呢,原來這麼多年來你已經有變成個有屈不能伸的啞巴了。」薜斐哼笑,他很清楚杜預心脾性的死穴,那種魯莽衝撞曾經令他很想把他收在麾下駕馭,但在交接後才發現這是一隻不可能養得馴的獅子,所以他選擇毀了他,卻沒料到這隻獅子之後的成長遠超於自己,甚至還反撲把自己咬得遍體鱗傷。

        這次,他可是針對著杜預心來的,他要他再受一次重創,設計車禍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杜預心試著不去聽敵方挑釁的發言,他瞥向自己的異父異母兄長,只見他的身影在荒草間晃動,不曉得是在做甚麼。

        突然,他們的目光對上,郭牧音指向玄關的左右,是甚麼意思?包夾?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引起了敵人的注意,該怎樣行動?

        疑惑的同時,杜預心卻開始悄悄地移動身子,並刻意和郭牧音保持一定的距離,縱然他不清楚對方是在打甚麼盤算,但他卻深信對方的策略,在實戰上,他確實需要他的智謀。

        郭牧音按下腰間的遙控器,本來只用引擎叫囂的BMW吼聲開始加劇,本來牢牢盯住他那方的薛斐及眾人也把視線轉回路的正中央,把握住這時機,兄弟二人開始分流潛行到倉庫的兩側,利用堆積的貨物作屏障,緩緩地在敵陣的左右翼埋伏。

        郭牧音繼續操弄遙控,改裝的BMW可不是一般的私用車,在危險的時候還兼備了一些基本的防衛功能,在他和杜預心已經安全走到了左右門後,他按下了計時引爆裝置,並操縱車輛直往玄關衝去。

        「嗚啊﹗不好了﹗」

        「救命﹗」

        膽小如鼠,見過世面不多的手下們連忙像螻蟻一樣四處逃竄,但BMW時速二百六十公里的速度還是令一些人避無可避撞個正著,薜斐連忙帶著人一同退到倉庫裡,再趕緊關上玄關的倉門,但車子已經像火箭一樣直衝入內,反令所有人和車子一同關在倉庫之內。

        郭牧音和杜預心在外頭倒數,同時各自躲伏在障礙物下,減少爆炸造成的傷害,二十秒,他聽到了裡頭槍枝掃射的聲音,想不到他們還備有機關槍,十秒,槍聲停了下來,人們開始疑惑車裡到底是在搞甚麼把戲,五秒,有人察覺不對勁了,可是想要逃竄,卻是太遲。

        然後是轟隆一聲,震天價響的爆炸,倉庫的玄關及左右閘門應聲而破,還有殘缺的軀體陸續被炸出,杜預心心裡一驚,突然站起來無視危險奔到郭牧音那頭。

        「笨蛋,你幹甚麼?」連郭牧音也被他不按牌理的行動抹了一把汗,所幸這爆炸令敵人措手不及,希望他們沒有發現杜預心剛才的魯莽行跡。

        「我問你才對﹗你是白痴嗎?」杜預心狠狠地揪著他的衣襟,大喊道,「媽可能在裡頭呃﹗ 剛才我們都認同他們大概是把重兵連同人質都放在這﹗要是剛才的爆炸害媽……那怎麼辦?」

        郭牧音眼色轉冷,一巴掌摑在杜預心臉上,道,「就為了這麼無聊的疑問,就冒險走來,你曉不曉得剛才你已經可以被這四周埋伏的狙擊手射成蜂窩?你應該曉得事情的輕重。」這個無可救藥的衝動派,所幸薜斐這群烏合之眾還沒請得動狙擊手,不然剛才預心必定沒命。

        「冷靜點,你認為我沒有想到這點嗎?直到之前我確實認為一切重兵和媽一同被關在這個倉庫裡,可是後來就知道並不然。」郭牧音按捺不住煩悶解釋,「一來以薜斐的為人,他絕不會粗率到把媽就放在倉庫裡,剛才他們傾巢而出,要是人質在倉庫,他們應該會守在裡頭不敢輕出才是,二來是他剛才挑釁你,其實最直接逼你現形的方式該是把媽拖出來恐嚇,可是他沒有,這表示媽並不在倉庫裡,而是被關禁在其他地方吧?」

        「……唔。」杜預心垂下頭,意外郭牧音在這麼短的時候竟然能在如此詳盡的分析,可恥的他卻在剛才只想著怎麼把薜斐直接做掉,還不怕死地往他處衝,愚昧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下次請在行動前好好思考,特別是在實戰裡,你沒有輸掉重來的機會。」郭牧音洩氣似地一嘆,然後重新裝備好槍枝,這次加上了消音器,「振作,我們要進去了。」

        「依你認為他們是把媽藏到哪去了?」杜預心也為自己的M19配上了消音器,把子彈填滿。

        「不知道,且說不定在囚禁地還在伏兵。」郭牧音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先進去把剩下來的老鼠解決掉。」

        「剛才的爆炸應該非死即傷。」汽車引擎、油缸加上炸藥,裡頭正燃著火,大概沒有活口吧?

        「誰知道裡頭有甚麼通道,看不到薜斐的屍體我不會了事。」郭牧音先行一步,「這回不會留他活口。」

        「嗯。」輕應一聲,杜預心也跟著兄長的步伐走進去,在遍地的屍體裡找尋薜斐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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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門堂的情報室,正彌漫著肅殺的氣氛。

        不是因為裡頭正在進行甚麼大對決,而是堂主對於左右手在危急關頭不聽命令擅自行動憤怒得隨時處於爆發的邊緣。

        一小時前,姚晉風氣喘噓噓的衝進來告知他杜預心逃走的事件,同時也來逼問他敵人的去向和根據地,令本來已經劍拔弩張的情報室混亂了十多分鐘。而就在這十多分鐘裡,他的軍師也亂奇消失,帶著他作戰用的BMW,和軍火室大量的軍備悄然離開了。

        「混帳﹗他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堂主放在眼內?」西門燁緊蹙著精悍的眉頭,年近四十的他是紅幫裡分堂的一大領頭,光是站著已經充分讓人感受到如肉食猛獸般的凜然氣勢,因此在西門堂裡,向來是他說一便一,沒有人膽敢置喙的。

        除了這對頑皮搗蛋的兄弟。

        預心是他從小看顧到大的孩子,在他的內心已經有如親生兒子一般的存在,而郭牧音也因為他難得的智才而深深受到看重,因此在堂裡這對兄弟可說是唯二能和西門燁提出意見的人。

        但這次……確實,被綁走的是他們的媽,而敵手也是很明顯針對著杜預心而來,然而西門燁已經下達了命令,要傷患剛癒的杜預心別輕舉妄動,同時也要郭牧音在情報室主持大局,怎麼這麼一回事……二人竟然可以同時消聲匿跡?

        想來就是他們打算親入陣地,自己的事自己來扛,用最愚蠢的衝擊戰。

        西門燁深嘆一口氣,後悔自己平常是不是對心腹管教太寬,才會令他們膽敢在陣前造次,要是這次的行動有甚麼損傷,他一定要嚴懲這兩個不聽話的孩子。

        與此同時,另一個麻煩如今也正在他的身邊,而且對方的怒火可不比他少。

        姚晉風在得知郭牧音乘亂離開時,心裡又是憤怒又是煩躁,惱的是為何預心在這緊要關頭求助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這個他平常總說是恨之入骨的兄長,莫非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經凌駕於當年的自己?在危難時他們就會自然地發展出互愛互信的關係?

        同時他也憂心以預心初癒的傷體,要是和他人效鋒時有任何的損傷該怎麼辦。他是律師,專精的領域是在事後用口才為當事人爭取訴求,但若預心受到任何的傷害……他很清楚,即使以法律如何去制裁對方,也是抵不過自己內心萬千的懊惱和悔疚的。

        雖然現在才想到實在有點太遲,但也許他不應該放棄醫科改唸法律,而是該去投考警察,或是衝鋒隊,這樣才能學會一點實際的戰鬥技巧在危急關頭保護重要的人。

        就在姚晉風思前想後的時候,西門燁案頭的電話突然響起了紅光,發出嗶、嗶的警告聲。情報室的人們連忙站起來,在電腦前輸入指令。

        「怎麼了嗎?」見西門燁的反應,似乎突然有了突發事情,姚晉風問道。

        「是郭牧音傳來的增援訊號。」西門燁馬上上前和部下追蹤發訊的位置,「這樣就可以用我們的偵測系統找到他們的位置。」

        「真的?」姚晉風也忙走上前觀望偌大的屏幕,衛星顯示發訊者正處於重義的工業區,但仔細的位置還需要多加確認。

        「堂主,這個是剛才郭參謀要我們做的調查。」另外一組的情報人員端上一疊厚厚的文件,其中一欄以紅圈圈住,「應該是這裡了,參謀把正本帶走了,我們剛才再查了一會兒,就這個地方最可疑。」

        「堂主,正是這裡。」操作電腦的情報員也抬起頭,發訊地點和文件所示的地址正正脗合。

        「很好,安排行動組出發,聯絡密醫隨行,也替我安排車子。」西門燁點點頭,「重裝,這次要一舉把西區那幫傢伙殲滅,明白沒?」

        「是﹗」眾人應聲,並各自為行動作準備。

        「晉風你和我一起去吧。」西門燁轉向身旁的年輕人,雖然是成熟俊挺的臉,在此刻卻是難掩憂心,「你大概想要馬上確認阿預的安全。」

        「謝謝你,燁。」姚晉風點點頭,這時他的電話響起,是東方燎。

        (晉風,我們這邊也有眉目了,你們怎樣?)東方燎的男中音沈穩地傳來。

        「我們也查到了,勞你費心。」

        (不會,需要支援嗎?我可以調派槍手給你們。)

        「好的,謝謝你。」姚晉風朝西門燁露出詢問的眼神,只見他聳聳肩,表示隨自己決定,多一分力就多一分保障,因此他馬上便答應了。

        (那就待會見。)

        電話掛上了,姚晉風也在西門燁的引領下走到了地下車庫。

        「燁,你覺得……我和預心還有機會嗎?」坐進了後車廂,姚晉風若有所思地問道。

        「怎麼這麼問?」西門燁邊檢視著裝備邊道。

        「我只是覺得……八年,有點太長了一點。」姚晉風頓了頓,「足以讓一些明明存在的東西都變得不存在。」

        「存在不存在,只是一種意識形態。」西門燁凝視著後輩的黑瞳,還記得頭一次見到他時,裡頭盛滿的是對一己才幹的自信,如今,竟然帶了點不安,這就是愛情的魔力了吧?「既然本來就存在,你也可以設法把這八年補回來,這就是你本來的心思,不是嗎?」

        「嗯。」姚晉風點點頭,「可是也許……這份存在已經不再是我,而是被其他人取代了。」

        「爭取的權利永遠都存在,如果還沒行動就退縮,就確實不會再存在了。」西門燁目光變得嚴厲,「晉風,你的氣魄甚麼時候變得如何窩囊,是我一開始高估你了嗎?」

        姚晉風怔了一怔,目光卻從茫然變得閃爍,「不。」他只是想確定,不是要退縮,「請忘記我剛才無謂的發言。」

        「這才是我看重的少年人。」西門燁綻出了笑顏,沒把你拉進幫裡,實在太可惜了。

        「可如今,我也已經泥足深陷了吧?」姚晉風苦笑。

        他,無路可退,也絕不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