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是學業與操行同樣出類拔萃,前途無量的優等生,一個則是徘徊在犯罪邊緣,厭世離俗的不良少年。
這樣的二人,本該一輩子也沒有交集。
但是,命運卻令他們遇上了,甚至……相戀。
這樣的改變,動搖了他們既有的價值觀,也顛覆了他們親手建造的一切。
優等生,一旦與不良少年交好,就被以為是墮落、變壞的象徵。而不良少年一旦和乖乖牌攀上,也無法得到同輩的認同,以為他偽善、不自量力。
誰會先畏怯於未知的未來,而抽身離開?
「老大,今天X街那邊有PK戰,咱們要去觀望嗎?」就像剛剛嗅到了銳利情報的忠犬,少年A興奮地奔到杜預心的身邊,以期待讚賞似的目光報告道。
「嗯……」杜預心向後仰躺在這片早成為流氓聚集地的小公園裡,看著碧藍色的天空,這麼好的天空……他只想和那個人一起分享。
「老大﹗」少年B坐在一旁,喝著剛從小學生處搶回來的冰汽水,「你最近很不上道呃,幾場PK戰都沒有來,晚上的活動也都推說沒空,到底有甚麼需要忙?」
「沒……」杜預心翻過身,讓手臂撐著臉,逃避手下們詢問的視線。他怎麼可能告訴這些追隨自己的小伙子……他晚上都去了某名門高校接受優等生的補習?而白天也逐漸增多了回校上課的次數?
要當流氓,首要條件就是經常翹課與逃學,若被人知道他杜預心現在得每天清晨六點正爬起來,就只為了上課不要遲到,豈不是貽笑大方?
雖然受到燁哥的警告,這個學年若是再次被當,就要被封殺地盤的權利,但杜預心還是不想被手下們曉得自己如此窩囊的一面。
「說到這……老大呀,之前你在西門大老大的拳館待那麼久,是不是已經得到了甚麼幫助?」少年A突發奇想地問。
「甚麼意思?」杜預心疑惑地問。
「因為大老大對老大你的態度很不同,不但把你當兒子疼,來這裡的時候還允許你三天兩頭往他那裡跑。」少年B笑得一臉諂媚,「大家都在傳說老大是大老大指定的接班人,就因為大老大已經給你保證了,所以你也看不起那些街頭PK戰,不用再露面了。」
「少胡說。」杜預心皺起眉,卻又說不出事實。如果讓人知道西門燁還沒有讓他進紅幫的打算,恐怕以後他就要被其他混混欺負到頭上了。
「可是…老大真的很厲害呃﹗」少年A崇敬的道,「一般的大哥想要見西門大老大,可是靠近不夠十尺就被打得半死,但老大你卻是來去自如,還這麼受寵,西門大哥一定很重視老大了。」
「嗯。」已經不打算再辯解,反正他也說不出真相,就讓這些人加進妄想,隨便猜測吧﹗
看看手錶,已經是中午一時正,學校午休的時候也算是結束了。
杜預心倏地站起來,雖然他的學校已經爛到連不穿校服也不會被罵,但本著和姚晉風的約定,他還是會準時回校上課。
「老大,你要去哪?」少年A、B見首領離開,也忙不迭的想要跟上來。
「我有事做,你們自己去玩。」從皮夾掏出由其他手下上貢所給的數張千元鈔票,杜預心丟給他們,隨即快步離開。
少年A、B連忙上前把錢撿起來,一臉感動的看著杜預心遠離的身影。
老大還是待我們那麼好呀﹗
X X X X
「唷,你今天也來了。」
踹開教室的門,杜預心如無意外又受到眾人的注目禮。在良莠不齊的雜牌班上,只有一人會如此不識相的和他打招呼。
是一名雖然穿著校服,卻前襟大開,和杜預心一樣愛四處遊蕩的不良少年。相若的身高,各有特色的俊俏臉龐,令這人和他一樣,在學校裡成為了備受曯目的對象。
郭牧音,取著這麼斯文的名,卻是個唯我獨尊,欺負他人毫不介懷的狠角色。
「別叫得好像我和你很熟似的。」杜預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接著走到對方跟前的空位,粗暴地拉開椅子,坐下。
「好冷淡哦……」郭牧音修長的鳳眸令人聯想到狡黠的狐狸,要笑不笑的神情也令人摸不著頭腦,或者,杜預心就是討厭他這種讓人猜不透的嘴臉吧?
「預心,你最近好像都勤來上課呢。」郭牧音戳了戳對方的背,「怎麼回事?突然發現了學校的樂趣?還是對於那些無聊幼稚的PK戰失去了興趣?」和杜預心不同,郭牧音是在學校裡人人害怕的頭目,他愛玩愛獨裁,卻不喜歡和人爭鬥,因此也從未參加過所謂的PK戰。但杜預心心中曉得,若真個打起上來,郭牧音大概會勝過他,因為身手即使有差,他的手段和算計卻是遠遠的超出甚麼也魯莽衝動的自己。
所以,他總是不由得防著此人,對這樣心機深沈的人,他實在不懂得如何去防御,只能避而遠之。
「不關你事。」又是冷冷的排斥口吻,杜預心不喜歡郭牧音這種刺探人的詢問,更不喜歡當他們對話時,整個教室的人都好像看熱鬧似的,又驚又好奇地瞥向自己,這令他非常地不舒服。
「跟你說……我昨天看到些有趣的事哦。」郭牧音不理會杜預心明顯的冷淡,反而越說越有趣的湊近他的耳畔,「我看到有個流氓在晚上竟然走進了這一帶最有名的名門高校。」
杜預心瞬地轉頭,只見郭牧音正露出得逞的微笑,一陣怒火瞬即竄上他的心頭。
憑甚麼這傢伙要用這麼欠扁的臉偷笑?
也許是最近被手下詢問得煩躁,又或是擔憂不能達到西門燁的要求,杜預心只覺得自己的耐性像拉得過繃的弦一樣啪一聲斷掉了,顧不得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課,他站起來就對那張欠扁的臉施以一記重拳。
倏地,整個教室鴉雀無聲,連老師也又驚又愕地僵住了身子。
畢竟在學校裡,郭牧音的勢力不容小覤,師生對他也都是唯唯諾諾,恐怕稍有得罪。而現在更加上在外頭早已出了名的杜預心,兩大問題學生發生爭執,這一鬧,可不如一般的紛爭那麼容易平息。
郭牧音被打得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他垂著頭,摸了摸發痛的臉頰,沒有惱怒,沒有暴吼,反而又是那道詭異的笑。
杜預心只覺更加的氣惱,這個人……為甚麼臉皮能厚到這種程度?
「老師,杜同學毆打同學,是不是應該受到處罰?」郭牧音站起來,對講台上嚇呆了的教師問道。
「啊………是、是……」
「那麼,老師快點要他出去罰站吧。」郭牧音笑得如沐春風,「不然,我會很不爽的。」
這麼一說,當老師的更是倒抽一口氣,看杜預心的臉色就知道他心情差到了極點,如今還要他到外面罰站?要是一個失控毆打老師該怎麼辦?
但,郭牧音這種笑中帶有威脅的指示老師也不敢違逆,因為師生們很清楚,惹他不爽的下場可是非常嚴重的。
就在事情處於僵持不下的局面時,杜預心瞬地用力的踹反了自己的書桌,然後雙手插在口袋中,凝著臉離開了教室。
「咳……那麼…各位同學看回課本……」沈默了良久,老師輕咳了幾聲,小心奕奕地把同學的注意力帶回課文。
郭牧音看著杜預心的背影,極為愉快地哼笑。
X X X X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舒適的桌椅,微不可察的空調聲音,滿佈著厚重書本的書櫃與書架,奶黃色的溫暖牆壁,令杜預心放鬆身體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輕吁了一口氣。
然而,就像是內心的想法早已被人一覽無遺般,姚晉風還是非常準確地推測到杜預心現在的心情。
他轉了轉身,看著坐在書桌上閱讀自己剛才所寫答案的情人,輕佻地笑了,「誰說我心情不好來著?」冷哼,「我不知每天多麼自在,你以為有甚麼事能令本大爺不高興?」
「自欺欺人最可悲,預心。」姚晉風也不為意,自認識他以來,早就曉得對方那份外剛內柔,好逞強實則易感的性子,反正這也是杜預心吸引他的地方之一。
自從見過西門燁後,姚晉風就肩負起看管杜預心課業的責任,除了要求他重返校園,還要他每天晚上來到自己的宿舍房間進行輔導補習,直至外訪時間終止為止。
雖然這使得他在學生會、自身課業及杜預心之間更加的疲於奔命,但卻沒有埋怨,因為能和好不容易算是相愛了情人見面,對姚晉風來說是非常寶貴的機會。
未愛過時,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懂得那種患得患失,對某一人比世上所有東西更看重的心情,是以他過著嚴謹自我規劃的人生,甚至以為他的一生就如此庸碌地渡過。
然而在他遇上杜預心,為他一次又一次打破了自己既有的規律時,他才明白,原來愛情的降臨可以來得如此無法則,無預料,牽引他的心,把他的生活弄得顛三倒四。
但他還是堅持要見面,堅持每天要和杜預心聊幾句近況、談一次電話,即便最近已經有人說,為甚麼學生會長少了露面?為甚麼成績好像有點後退……
「想愛就去愛呀,晉風,這對你來說絕對是最終生銘記的經驗。」損友齊子昂笑著鼓勵他,並說有甚麼工作他也可以一起分擔,因為需要花在杜預心身上的精力實在太大,大得能幹如姚晉風也難以同時兼顧那麼多。
「喂,你在想甚麼?」總覺得對方像發了呆似的,杜預心有點負氣地站起來,毫不保留的以撒嬌似的聲音整個人撲到姚晉風寬厚的後背上,緊緊攀住他的脖子,「我做的答案有那麼玄妙嗎?害你看得出了神?」
「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姚晉風一把拉過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是在想,每天都能見你真好。」
「你、你你你……」杜預心訝異的抽回自己的手,像受驚的小鼠一般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吼道,「你是白痴呀﹗說這麼噁心的話不感到雞皮疙瘩嗎?枉你長得人模人樣……連我都覺得丟臉呃﹗」
「預心。」姚晉風的反應是無視似的平靜,只見他轉過身,對著嘴硬的情人張開雙手,「過來。」
杜預心先是猶豫了一會,最後就似是認得主人的小狗,乖乖地撲進了姚晉風的懷裡。
「告訴我,是甚麼事令你心煩?」姚晉風輕撫著懷中那細短的黑髮,扯起連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溫柔微笑。
「沒……」杜預心扁扁嘴,「倒不如你告訴我一下你發呆的理由。」
「你不坦白的話,我也很難對你坦白呀。」得不到答案,只能使點小手段。
「嘖……是誰說你是乖巧的優等生?」杜預心瞪了他一眼,還是決定坦白從寬,「沒甚麼,只是今天被班上一個同學惡整了,心情不爽而已。」
「同學?男還是女?甚麼樣的人?」這回不爽的卻變成姚晉風,雖然早知道二人的生活圈子相差很遠,但知道有他以外的人能夠被杜預心日思夜想,儘管是反感也好,他也想知道對方是誰。
曾幾何時,他那顆沈寂的心已經為了對杜預心的獨佔慾而癲狂?
「你很煩哩,關你甚麼事?」杜預心自然沒有察覺到姚晉風的情緒波動,只覺得這股追問的口氣逼得他有點窘迫,本能地又反唇相稽,「難不成你覺得能扳倒我的人很厲害,想要結交一下?」
「……就當我是這麼想。」姚晉風聳聳肩,心裡卻慶幸杜預心的單純,否則……自己這股專橫霸道的佔有慾很快就會被看穿了。
「……姚晉風……」寢在對方寬廣的雙肩,杜預心雖然有點心理不平衡,不明白為甚麼自己怎麼長也長不到像對方的大塊頭,卻也同時感很安心,好像找到了一個真正能夠喘息的場所似的。「如果你是我爸就好……」
安撫懷中人的手一頓,姚晉風只覺得一股不知該欣喜還是無奈的滋味在心裡蕩漾,「恐怕不能了,否則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和親生兒子亂倫……」
「我不是這個意思,靠……」杜預心紅著臉白了對方一眼,「只是……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被人抱過。」
「你媽不曾抱你?」察覺戀人的心思瞬地一沈,姚晉風也不由得著緊起來,輕輕地挑弄著他的髮,問。
或者他一輩子也不會明白杜預心的感受,因為他出生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家庭。然而卻也因此了解到對方的童年和自己有極大的落差,過去的陰影是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為對方抹去的……
「很少很少的時候……應該曾抱過。」杜預心搖了搖頭,甩開這惱人的話題,「別提這個,你今天還沒吻我呢。」
「剛才不是吻了……你的手?」姚晉風惡意地挑起眉,把戀人的手握在掌中。
「那麼丁點的吻……算得了甚麼?」杜預心皺皺眉,半似撒嬌半似威脅的道,「本大爺現在心情好,你想吻就快點吻,否則待我興頭過了,你想吻我也不見得會讓你吻。」
「好。」已經不是第一次為杜預心逞強的可愛而笑,姚晉風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印上那片香甜的唇瓣。
相濡以沫……相信很多人都聽過這個成語。
在戰國文學家莊子的眾多神話裡,曾經有兩尾魚在乾涸的池塘裡奄奄一息,為了彼此延續性命,他們以彼此的唾液滋潤對方,使他們能夠一起活下去……
雖然成語的根源無關情愛,但是後世的人總會把接吻借代成……相濡以沫。
以往,姚晉風一定會嗤笑那些人,把一本正經的成語用於無聊的情色思想中。然而現在,在和杜預心的熱吻之中,他好像可以體會到真正相濡以沫的感受。
交纏的舌頭,分享彼此的吐息,可不是純粹處於生物物理的層面。
當彼此舐舔著對方的口腔時,就好像把象徵生命的空氣渡進彼此的口中,給予對方……活下去的依憑。
因為愛對方,所以想要一起活下去……也許,這才是真正相濡以沫的意境吧。
見杜預心吻得滿臉殷紅,似乎快要受不住了,姚晉風率先笑著退開,並馬上雙手緊抱住情人的腰肢,免得他就這樣軟倒地上去。
「預心……」他輕嗅著杜預心脖子間熟悉的味道,不是甚麼桂馥蘭薰,卻每每令他難以忘懷。
「………姚、姚晉風……」杜預心喘著氣,蹙起冒出一點淚氣的雙目,「你、你怎麼……接吻那麼厲害……」他實在不明白,難道這位優等生除了唸書、打架外,連舌技都是一等一的?他已經不知道世上有甚麼事能難倒姚晉風。
「因為要讓你滿足呀。」姚晉風揚起了溫柔的笑,「杜少爺只給我一次機會,我當然得表現得最好。」
「哼……」剛才的逞強話又被拿來取笑,杜預心有點惱地別開了臉,卻在下一刻大吃一驚,「等、姚晉風﹗放我下來﹗」他怎麼突然就抱起了他?好歹他也是個有自尊的男人呃﹗
「距離門禁還有的時間,今天想做點別的……」無視戀人的掙扎,姚晉風把杜預心放躺在床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體也隨即欺上前,「可以嗎?」
杜預心看著就在眼前,正嚴肅地詢問許可的俊臉,他知道,假若他說不,對方絕不會勉強他。
可是……該怎麼說呢,或者……他也在期待著更親密的關係吧。
杜預心沈默不語,就在姚晉風打算放棄地退開時,他卻突然揪起他的衣襟,抬頭吻上了對方的唇。
姚晉風閉上眼,品味這難得的主動親吻,然後他感覺到,杜預心那雙因為長年打鬥而充滿了骨感與力量的手,正輕輕地撫摸過他的胸膛、背肌、腰腹……
就像那雙手想要再往下時,姚晉風卻握住制止了。
「我會控制不了自己。」他的聲音變得有點低沈,沙啞,好像夜裡伺候獵物的狼,「讓我來。」
杜預心看著那雙墨黑的眸子,點點頭,才緩緩地收回手。
姚晉風隨即再次吻上了那雙唇,這次換他主動進擊,在熱吻中,他的手滑進了杜預心的襯衣裡,從衣襬處輕輕上挪,直至準確地找到了正動情地綻放著的乳蕾。
「你﹗」杜預心的臉在一瞬間紅得像蕃茄,正想對姚晉風咆哮說不要臉,卻被對方接下來的動作駭住了。
就像品嚐一道美味的佳餚似的,他以膜拜似的姿態彎下身,吻上了杜預心胸前的茱萸。
「啊………」就像電流竄過全身的神經,杜預心下意識地呻吟,既厭惡自己像女人一樣受制,卻也無法排拒情人在他身上造就的快感。
姚晉風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一邊更賣力地舐弄那可愛的褐色小點,同時也以手指輕輕揉掐被冷落的另一邊,杜預心的反應更熱烈了,二人貼合的下身可以感受到彼此已經亢奮的生理反應。
終於,姚晉風放開了玩弄得鮮紅的胸膛,但他並沒有給予杜預心喘息的機會,低下身子解去戀人的不修篇幅的牛仔褲。
「你﹗」下身霎時一涼令杜預心驚愕地看著對方,只見姚晉風也脫下了自己的褲,大掌輕而易舉地把兩人的慾望緊貼在一起,輕輕地套弄。
「嗚……姚晉風……」該死的舒服﹗杜預心瞇著眼,下腹傳來的熱與一波波的快感幾乎令他滅頂。他抬頭,只見姚晉風也是同樣難耐的表情。
他不由得攀附對方的肩,給予無數的吻,而姚晉風像是受到了戀人的鼓勵,套弄的動作更快。交疊的唇吞吐了彼此的低吟,也融和了燙人的呼息。
在快將脫序的摩擦中,二人同時射出了高潮的證明。
杜預心軟躺在床上,顧不得自己現在衣衫不整,只能無力地喘息。
姚晉風則從床邊拿來了面紙,細心地為彼此拭去噴灑出的熱液。
「預心……」他也彎下了身,緊抱住杜預心,在那張俊美卻總是做著粗魯舉止的臉上烙下深情的吻,「我喜歡你……」
杜預心回抱住他,也獻上了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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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難以想像,原來在這一帶呼風喚雨的地盤老大是一個玻璃,還是某名校優等生的姘頭,你猜……若別人知道了會怎麼想?杜老大。」
深夜裡,就在杜預心在門限時間將至時離開蔚一高中宿舍,卻聽到了某人在背後如此說。
他轉頭,只見從街角走出和自己身高相若,卻長著一副狐狸嘴臉的男生。
杜預心皺起眉,才剛因和姚晉風溫存而變好的心情,又再次充斥著煩躁與厭惡。
郭牧音穿著皮製的外套,及時下流行的破洞牛仔褲,大概是想要夜裡四處遊蕩吧?
「關你屁事。」杜預心挑釁似地舉起中指,他才不怕這種無聊的威脅,有力量就是絕對,這點在道上混的人早就已經奉為圭梟了。
反正他是同性戀的事他人遲早會知曉,他也不必刻意隱瞞。
「杜預心,怎麼你每次都要用這麼厭惡的臉看著我?」瞇起修長算計的眸子,郭牧音裝出有點可憐的語調,「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你是第一個光是樣貌已經令我想痛扁一頓的人。」杜預心說話不留情,「反正你不也和我不對盤?何必假裝友善?」
「不是的,我其實很想和你成為朋友……」郭牧音詭譎地笑,笑得讓人摸不著頭緒,「因為混黑道卻又如此純情的人……我是頭一次見呀﹗」
「純情?媽的﹗你是瞧不起我嗎?」對於這種形容小學女生的字詞,杜預心臉色更陰沈,已有隨時開打的準備。
「不、不…請不要誤會,這是我由衷的讚美。」郭牧音側頭一笑,「我也只是來跟你打個招呼,你不需要像隻豪豬一樣動不動便放出刺來防我。」
「郭、牧、音。」咬牙切齒,杜預心還是頭一次看到討他厭的人。
「聽說杜老大是紅幫西門先生最看好的接班人呢。」突然,郭牧音話題一轉,笑說道。
「……和你無關。」
「西門先生是紅幫堂主之一,地位已不是一般的黑幫成員可比擬。要繼承他的位置,恐怕必須是智勇俱全的人才。」郭牧音那雙讓人發毛的眸子又瞟向杜預心,「你覺得你配嗎?杜老大。」
這句『老大』叫得非常諷刺,杜預心當然非常了解對方質疑他實力的含意。惱火瞬間取代了他的理智,他舉手就是朝著郭牧音的臉給予重重的一拳。
對方不閃也不避,竟就這樣硬生生地接下了拳頭。
杜預心愣了愣,但隨即更加地生氣,這傢伙……是看不起他的身手嗎?
郭牧音吐出一口和了些許血水的唾液,摸摸自己想必已經發紅的臉龐,看著杜預心卻是不怒反笑。
「這樣沈不住氣的人,當送死的先鋒還比較恰當。」他冷冷地道。
「郭牧音﹗」杜預心怒瞪著對方,如果他身上有刀的話,恐怕現在就會把對方割開千萬片。
「謝謝你的一拳,讓我了解你的實力。」與杜預心的魯莽相反,郭牧音卻是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錶,「我約了朋友去飆車,明天在學校裡見吧,杜同學。」
「去你的﹗」杜預心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才不想見這傢伙,更不想當他的同學。
只見郭牧音卻是得意地哼笑離開,全然沒把杜預心放在眼內。
「可惡……」掐緊了拳頭,郭牧音剛才所說的話卻不住地迴蕩於他的腦海。
繼承燁哥的位置,恐怕必須是智勇俱全的人才……
這樣沈不住氣的人,當送死的先鋒還比較恰當……
這,就是燁哥遲遲不答應讓他入幫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