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微帶涼風的清爽天氣正是四處遛達遊玩的好日子，然而現在他卻只能趴伏在室內，透過茶色的玻璃窗隱約感受外頭猛烈的陽光。
杜預心只覺得憔悴，他和植物一樣，不接受太陽的洗禮就會失去活力，猶其是處於已經兩天不眠不休埋首於他最痛恨的書本以後，再不出外活動一下筋骨，恐怕他就會和老人家一樣骨頭犯痛。
只是，猶如魔王一樣把他拘禁住的『導師』卻依然沒有饒過他的打算，只是更加嚴厲無情地給予更大的打擊。
「這份已經是第十八次重錯，你真的有記進腦袋裡嗎？」姚晉風清冷的聲音自身旁響起，敲醒了杜預心半昏半睡的腦袋。辛苦的人可不止他一人，明明處於考試前夕，姚晉風卻將自己的課業擺在一邊，為了達成西門燁的條件，意外地向學校申請外宿，帶著杜預心回到自己位於市郊的家，對他這種優等生來說，可說是莫大的犧牲呀﹗
就連杜預心也懷疑，自己有沒有讓他這麼做的價值……
一般來說，像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當考試快要來臨時該是閉門不出，在書房裡日夜孜孜不倦地苦讀，直至最後一秒才從書堆裡蹦出，趕回學校應試。
然而，就像是自己的成績還不及杜預心的重要似的，姚晉風竟然在這個週末和他關在書房裡四十八小時充任補習導師，其耐心與專注力令杜預心驚訝之餘也感到……歎服。
也許他的情人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全能，他還真是好奇世上有甚麼事會難到姚晉風的。
「預心，別發呆。」見杜預心只是神情恍惚地看著自己，姚晉風暗嘆了口氣，他也曉得要從不唸書的不良少年在一瞬間成為苦讀生是很困難的事。然而依杜預心先前落後的程度，想要在這次考試中取得合格的成績，恐怕是難如登天。
若是達不到西門燁給他的頭一個考驗，恐怕日後無可避免地會受到挑釁及責難。不知為何，姚晉風真是下意識的想讓西門燁佩服、認同自己，許是不甘於對方是杜預心在乎的存在吧……
「……饒了我吧。」就像已經積到了極點的火山，杜預心終於禁不住爆發，大吼出聲，「我已經兩天沒睡……一直看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數字、文字、英文……我不想唸了﹗暑假被當也沒關係﹗總之……讓我睡就好﹗」即使他經常遊蕩街頭，但也不是那種好玩至通宵旦達仍能精神奕奕的人，這兩天不眠不休的思考與苦讀，實在抽走了他大半的腦汁。
「我明白你很累。」姚晉風嘆口氣，語調卻沒有絲毫的軟化，「可若每次都在緊要關頭放棄，習慣性的怠惰只會使你的學業一直下滑。」他是個嚴以律己的人，所以很清楚一旦鬆懈下來，會造成甚麼樣的壞效果。
「………姚晉風……我從來不曉得你這麼冷酷……」杜預心泫然欲泣地伏在桌上，隨意掃視埋積如山的紙張，這都是姚晉風這兩天內和他一起研究過的習題，恐怕加起來比他出生到現在寫過的字還多。
「我也不曉得你是那麼懶惰。」姚晉風不以為然，「或者說……在認識你前，我從不知道有這樣的生活方式。」
「那是你太嚴肅了好不好？」杜預心拒絕再去改正，有點耍賴似地像無尾熊一樣爬上戀人寬厚的背，「讓我去睡個十五分鐘吧……」
「不，現在一睡，恐怕你無法再醒過來。」姚晉風斷然拒絕，他很清楚這小狐狸的打算，人的惰性都是那麼單純明顯，「預心你的姿質實在不差，假若能好好用功的話，其實也……」
「不用說了，這種騙小孩的話，我才不相信。」杜預心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給我一個吻，我才繼續。」
姚晉風語氣裡有點壓抑，「我們說好這次是純溫習的。」事實上，和喜歡的人獨處兩天兩夜，他也並不是毫無衝動，畢竟，他也不是個無慾的人呀。
「管他的，你吻不吻？」杜預心埋在姚晉風的肩頭上耍賴，隨著二人的相處日久，他越來越曉得這嚴肅遲鈍的傢伙是怎樣的刀子嘴豆腐心，用甚麼樣的手段就能夠令他妥協。
「好、好。」姚晉風暗嘆一口氣，就在杜預心逕自得意地笑著時，瞬地抬起他的下巴，送上熱烈的吻。
二人的舌與唇瓣輕輕磨蹭，明明室內已經充滿了沁涼的空調，卻也阻止不了逐漸加溫的曖昧氣氛。
姚晉風主動將情人納入懷裡，纖瘦的骨架令他愛不惜手地一再撫摸，憑著男人天生的本性，他的手遊移撫弄到杜預心胸前的兩抹紅點。
「……唔……」杜預心驚訝地一縮，牽起二人唇間的銀絲。他脹紅了臉，因為姚晉風那厚實的大掌正隔著衣服愛撫著他的胸膛。
「你搞甚麼……我又不是女人，沒有海咪咪……」杜預心皺起了眉，姚晉風指頭的感覺好奇怪，又像是搔癢，又像是在他的身上帶起電流。
這應該是男人對女人做的事才對吧？這麼平坦的胸膛……他這麼做是幹嘛？
「……閉上眼睛。」好不容易培養的那麼一點氣氛似乎就被杜預心剛才煞風景的話打斷了，但已被挑起情慾的姚晉風卻沒有停止的打算，他啞著聲音在情人耳畔低語，然後一翻身，把對方壓在身下，「即使不是女人，也是有感覺的。」
杜預心尚來不及思索對方話語的意思，卻被猛地襲上胸前的一陣濕熱嚇呆了，他非常不好意思地看著姚晉風正低下頭，用舌頭品嚐他乳蕾的味道。
「靠﹗你幹甚麼？姚晉風﹗」羞憤之餘，杜預心只能不停拍打著對方的肩要他住手，同時也懊惱自己的某個地方竟因這樣難為情的舉動而起了反應。
身體幾近相貼的姚晉風自然也感受到杜預心身體的變化，他揚起了唇，毫不理會對方欲拒還迎的敲打，繼續往下腹舔去。
「……嗚……姚……」從未被如此親密接觸過的身體異常地敏感，當那灼熱的唇瓣隔著內褲描繪他情熱的形狀時，杜預心不由得昂起了頭，不知所措地逸出了呻吟。
「你的臉……好紅。」姚晉風以牙齒扯下薄薄的棉質內褲，上眺著杜預心那火紅的臉，一瞬間，竟有點邪佞的感覺。
「……你……可惡……這甚麼優等生……」杜預心尷尬地側過身，想要用手去遮蓋那被一覽無遺的地方，但姚晉風卻惡意和他作對似地撥開他的手，還拉開他的雙腿，讓他羞於啟齒的部位被看得更透徹。
「男人和男人的做法……你懂嗎？」姚晉風以指頭輕勾著戀人的勃起，問。
「拜託，你以為我和男人有一腿嗎？這種事我怎會知道﹗」杜預心惱羞成怒。
「我也沒有研究……」和杜預心的交往，是真正的為彼此的內在所吸引，每每到了動情之時，都是僅止於親吻及愛撫。像這樣親熱到坦誠相見的地步，也還是頭一次。姚晉風有點後悔自己並沒有事前去調查，不然現在也不會只能看著戀人誘人的胴體而無從入手。
「別玩了﹗」總覺得對方挑引的食指帶有戲弄的意味，杜預心發怒似地打開姚晉風的手，「不懂就算，下次再做吧。」雖然先耍賴的人是他，但面對這樣不上不下的情況，他也覺得滿窘迫的。
「但你這裡已經有反應了，放著不管不好吧？」姚晉風不為所動地說，甚至還拉起杜預心的手按上自己的褲襠，「我……也是。」興奮難耐，卻不知該如何排解。
杜預心隨即脹紅了臉，看戀人一副撲克臉，他實在想不到對方也和自己一樣亢奮。
「真受不了你。」杜預心紅著臉喊道，隨即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來到姚晉風的跟前，為他解下褲頭。
「預心。」姚晉風疑問地握了握他的手，「你想幹甚麼？」
「打手槍呀﹗」杜預心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在掏出姚晉風的亢奮時也讓自己跨坐在他身上，使彼此的下身緊緊相貼，「你沒和姓齊的打過？」
「子昂？」姚晉風愣了愣，「為甚麼會扯到他？」
「好兄弟都一起打手槍，你們學校沒有這個習慣嗎？」杜預心嘖了聲，雙手包覆住二人的灼熱，不由自主地套弄起來，肌膚相觸的感覺令他舒服地瞇起了眼。
「一起？」姚晉風皺了皺眉，握住戀人的手加重了力道，「那你呢……你也有和別人一起做這種事嗎？」
「……我沒有這樣的兄弟。」杜預心撇撇唇，益發加速的套弄令他暈紅了臉，煞是俊美動人，「你……是第一個。」不過他們這樣的行為，到底是一般的打手槍？還是……做愛？
「以後……也只有我一個。」得到安心的答案，姚晉風抬頭輕啄杜預心的唇，享受他的手帶來的服務，「不准和其他人這樣做……聽到沒？」
「……嗯。」約束般的口氣不但沒有令人厭惡，反使杜預心心頭一陣溫暖。倏地，他綻開一抹前所未有的真摰笑容。
姚晉風先是睜大眼將這抹笑緊緊烙在腦海，然後是更狂熱地追逐著那雙唇，給予疼惜的吻。
杜預心回應著對方，加快雙手的動作讓彼此在熱吻中攀上了極樂的高峰。
X X X X
不論溫習的時間是如何的難熬，該來的始終要來。考試的日子很快便到臨了，二人很有默契的沒有見面，每天結束考試後又各自閉門溫習，而當期末考告一段落，成績發表之時，杜預心再也按捺不住興奮的情緒奔到蔚一高中。
「喂，姓齊的，晉風呢？」在校門登記後卻只見學生會宿舍坐著齊子昂一人，杜預心疑惑地挑高起眉，他昨天有知會過情人自己一下課就馬上過來呀？
「啊，小預。」齊子昂看到他，馬上熱絡的揮手微笑，但在問及姚晉風的行蹤時，卻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晉風呢？」杜預心從不是會在意別人顧忌的人，因此也只是更加筆直的詢問。
「啊……晉風他……」齊子昂正想哈哈的混過去，宿舍的大門卻剛好在同一時間被推開，姚晉風如往常一樣沈穩的走來。
「預心，你來了。」他走上前，朝杜預心打招呼，向來緊抿的唇也因此放鬆。
「你來得正好，不打擾你們了。」齊子昂就像得到了救星，連忙一閃身逃回自己的房間。
「這傢伙在幹甚麼？」杜預心疑惑地皺著眉，朝姚晉風問，「剛才我問你到哪去了，他卻支吾以對，滿怪的，你們吵架了嗎？」
「不是。」姚晉風含笑搖頭，低歛下從進來就有點沈重的目光，僅剩下對待戀人時滿載的柔情，「你吃飯了沒？」
「吃了，我特地來拿這給你看。」杜預心就像急著向父母炫耀的小孩，興奮地從背包拿出今天收到的成績單，「瞧，雖然還是被當，可是被之前實在是有大大的進步，連老師也驚訝的問我這回怎麼不交白卷。」杜預心禁不住抱了姚晉風一下，「謝謝你，這下燁哥也不會唸我了。」對於杜預心來說，由零蛋進步至差不多及格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因此他只想快點將自己努力的成果獻給最重要的人分享。
「嗯……很好。」姚晉風瞥了瞥杜預心的成績，笑著點頭，只是情緒太亢奮的杜預心並沒有發現，對方的目光在看到成績單時卻略為轉沈，只是一逕兒地說著學校的事。
「想起那個郭牧音驚得下巴快掉的呆樣，我就超級爽的﹗哈哈，老子其實也算是讀書的料子，只是平常不屑努力而已……」杜預心難免得意忘形地說著話，但在好半晌仍得不到回應後，他才發現到戀人意外的沈默，「你怎麼了？晉風？」
「沒……沒甚麼。」姚晉風抬頭，正巧對於了杜預心不解的眸子，他連忙應上幾聲，只是對方剛才說的話，他半點也沒有聽進耳裡。
「晉風……你今天好奇怪。」杜預心有點納悶，二人見面的機會不多，因此一旦相處，姚晉風總是全神貫注的傾聽自己說話。然而這一次，他卻逕自發呆。
「因為學生會太多事做，我一時間分不過神來。」姚晉風輕撫了撫他的頭，要他別想那麼多，「抱歉我還有事做，不能陪你了，能自己回去嗎？」
「嗯，我又不是黃花閨女。」杜預心連忙反應，因為外表的關係，他常被人誤以為弱不禁風，還曾有不少無聊人自作主張的對他呵護備至，誰知道這是他最厭惡的相處方式。
「那就好，我陪你到校門。」姚晉風笑得比平常多，只是這笑卻不自然，好像是為了隱瞞甚麼似的虛假微笑。
只是，杜預心卻沒有發現。
一直到校門二人分別，他仍是沈浸於自己意外獲得驚人成績的喜悅，卻忽略了落落寡歡的姚晉風。
不過是隔著校園的閘門，二人的心卻像是漸行，漸遠。
X X X X
送走了杜預心，姚晉風又接連報到過導師休息室、辦公室、學務主任處，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時正了。
房門意外地被打開，姚晉風看向露台處獨自站著的身影，一陣無語。
齊子昂轉過身來，看著難掩疲憊之情的惡友，夾在指間的煙蒂飄出悠然的白煙，好像在嘲笑他狼狽的姿態。
「你想被舍監發現學生會的人抽煙嗎？」姚晉風皺起眉，仍是不減平日肅穆的神情，「捻熄它。」
齊子昂沒有爭持，只是將煙擱在自備的煙灰缸中，難得認真的黑眸緊鎖住友人的身影，「你沒有告訴他，對嗎？」
姚晉風扯鬆了桎梏般緊栓著他的領帶，緩緩解下筆挺的校褸，「沒有必要。」冷硬的嗓音中，含著無奈。
「為甚麼？」齊子昂走上前，視線不容好友迴避半分，「你們不是在交往了嗎？」
「他不會懂。」姚晉風搖頭，平板的腔調好像不為所動，但齊子昂卻聽出了好友並非真的無動於衷。
「怎麼會不懂？」齊子昂激動地揪起他的前襟，讓他的臉正面面向自己，為他不甘且不平，「英國皇家醫學院的邀請，不是已經有90%成行了？就為了替他應付這個試，你的成績比平常下滑了兩名，雖算是保留住三甲之位，卻也因此令校長和推薦你的導師大失信心，徹去保薦你進皇家醫學院的決定﹗ 姚、晉、風？ 你甘心嗎？你覺得值得嗎？」
「子昂…」姚晉風淡淡地揮開他的手，相對於為他憂心如焚的好兄弟，他這當事人卻冷漠得不像話，「我下決定之前，都有好好權衝輕重。」
「甚麼是輕？甚麼是重？我看你根本是瘋了﹗早知道你這顆頑石這麼固執又死板，我就不要點醒你去談甚麼戀愛﹗晉風，我是真的關心你才說，雖然世上總會有超越世俗超越性別的愛情，但這不會發生在你，或是我的身上﹗我支持你，是因為杜預心是第一個令你動容的人。但假如他也同時是破壞你前途，浪費你辛苦經營過去一切的禍水，我真的會狠下心去搞破壞，拆散你們﹗」齊子昂只覺一股憤怒哽在喉頭，他知道這並不是杜預心的錯，只是出於姚晉風的自願，但一想到至今為止好友為了取得這入學的資格費盡心思，焚膏繼晷，卻在這臨門一腳時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實在看不過去。再說，今天杜預心今天拿來的成績單，對好友來說根本是更殘酷的傷害。
一想到放棄了這麼珍貴的機會，換來的卻依然是滿堂紅的成績，就為了輔助一名從不在學的青年在零蛋與不及格的邊緣中掙扎，他就覺得好友這次的舉動太愚笨、太枉然﹗
「子昂，這是你教我的不是嗎？」
「我甚麼時候教過你去做笨蛋﹗」
姚晉風苦笑，坐到床邊，「一旦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不要試圖否定自己的感覺。是你點醒了我，難得遇到了值得我珍惜的人，現在你卻反而要我為了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放棄他？是不是太矛盾了？」他不是沒有掙扎過，畢竟進入醫學院就讀，成為一流的名醫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只是杜預心的出現太突然，就這樣平白闖進了他的內心，推翻了他所有的計劃。他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要為了一個變數去改變全盤的安排？還是該為了全盤的安排去犧牲這可能為人生帶來無限意外的變數？最後，他取捨了，計劃可以再舖排，人生的機會也是接踵而來，但杜預心，相信在他這一生人中，也只有這麼一個，能夠動容他的心。
所以他放棄了，明知道自己優等生的地位一旦不保，有可能引起師長對他的不信任，明知道被人看見他和杜預心來往，會被冠以『壞學生』的污名，他還是難以自拔的接近他、碰觸他，甚至想將他揉為一體，直到他完完全全能屬於他為止。
「唉……」看著好友堅定的眼神，齊子昂重嘆一聲，向後倒向柔軟的床舖，「越和你認識得久，越發現我不了解你。甚麼時候你變成比電車痴漢更偏執的偏執狂？」
「我一直都是…只是沒有事值得我去執著而已。」
「就連你的前途？你的學業？」
「嗯。」姚晉風點頭，「你知道的……我按步就班去學習，去取得成績，也只是硬性地規劃人生。但令我真正想要去追求，不惜打破規律的，卻是他。」
「我明白了。」齊子昂吁一口氣，坐起來一把搭上了好友的肩，「既然這樣，我也盡可能幫助你們，讓你們這段『禁忌之戀』可以開花結果。」回頭，又是一貫輕鬆的壞笑，「下次我也來輔導小預，你就先顧好你的課業吧。」
「嗯。」姚晉風點頭，在蔚一高取得好成績對他來說不難，但他的目標卻是優秀中的最優秀，三甲之位向來也成為高材生爭奪的名銜，像姚晉風想要的醫學院推薦信，就必須是在一學年來保持在第一名的優等生方可得到的寶貴獎品。
因此，齊子昂才會那麼為姚晉風擔憂，為了杜預心，他竟然拿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
「子昂……」姚晉風看著惡友，由衷地道，「謝謝你。」
「別這麼說，我們是好哥兒們呀。」齊子昂聳聳肩，「要是你的未來真個有甚麼意外，來我的企業工作也不錯。」他的家族是科研企業的大龍頭，對於姚晉風的能力，他一直深深的佩服，若不是對方的志向是醫學，說不定現在他已經把他強硬的挖來公司做兼職了。
「倒是，伯父、伯母那邊你打算怎麼說？」齊子昂曾到過姚晉風的老家渡假，深切的體會到惡友那古板規律的性子，正是完全承襲於那對嚴肅苟禮的父母。若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搞同性戀，還和一個一心想混黑道的不良少年一起，大概會氣得大鬧斷絕關係吧？
「我想過了……我不會讓預心委屈，只要我們是在一起，我就會向爸媽坦誠我們的關係。」從確認自己愛上杜預心的一刻起，姚晉風已經不斷地規劃新的藍圖。從前，他的人生日誌預計只有不停的刻苦學習，直至名成利就的一刻聚個相親的妻子，只要賢慧的打理好家庭就好。然而現在，他的藍圖裡卻多了一個他，使他不得不再一次計劃他未來的人生。他不奉行好聚好散，也不希望自己和杜預心會像一般同志一樣對世人隱瞞，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甚至能羨煞旁人的愛情。
「我說呀，你果然甚麼時候也在計劃……」齊子昂看著好友執著的眼神，苦笑，「像你這種人，不去當建築規劃實在太可惜了。」
「我只希望預心不會因為和我一起而辛苦。」姚晉風看向惡友，「男人，不都會這麼想嗎？」
「那是八百年前的古人。」齊子昂吐吐舌，「我嘛……若是喜歡上的話，只要提槍上馬就好，管他十年後怎麼樣，說不定還未來得及實行計劃，對方已經變心分手了。」
「是你每次都在不正當的場所看上不正當的人。」姚晉風挑挑眉，「我聽說你和斐俊的事。」
「啊﹗那、那是……」齊子昂睜大眼，隨即搔搔頭，有點尷尬，「沒啦，只是安慰他而已。」
「保健室傳來喘息的聲音……是你安慰人的聲響嗎？」姚晉風微瞇起眼，問。
「嘖……是啦，我和他上床了，那又怎樣？反正他喜歡的又不是我。」我自己也很納悶，這個可愛的小學弟怎麼會死念著你這大木頭呢。
「像你這樣的價值觀又怎麼能令每一段感情持久……」姚晉風輕嘆一口氣，「上次也有一位駕著跑車的上班族來校園找你，還鬧出不少事來，你還不知悔改嗎？」
「說深愛著一個人直到永遠……這太難了。」齊子昂哈哈的大笑，掩去眸間的一絲鬱緒，「晉風，其實我很佩服你，也很想看你和小預能持續到幾時。」
「我們會幸福的。」不介意好友調侃似的語調，姚晉風倒是非常肯定地點頭。
「確定？」
「嗯。」
「真的確定？」
「嗯。」至少，他是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