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崎清義醒來的時候,意識仍是處於迷濛狀態,他聽到了身旁來來往往的交談聲,彷彿刻意壓低的聲量,夾雜著令人不快的意味。待他眼睛稍能睜開之時,才發現自己被放置在陌生的房間大床上,手腳被緊緊綑縛著,難以動彈,而數台帶有強烈金屬感的黑色器材正瞄準自己,冰冷的透明鏡片不祥地投注在他的身體上。
西裝已經因為拉扯而稍亂起來,但現下的崎清義也沒心思去注意儀容,在這裝潢極度欠缺品味的低俗佈置,可以猜出他正身處於某時鐘酒店之內,而身邊好幾個穿著夾克,有著陌生臉孔的男人正交頭接耳,研究著器材的位置和燈光。
他稍微動一下身子,卻發現四肢已經微微陷入了僵硬狀態,大概是以這樣的姿勢被縛了好一段時間,血液無法順暢地流通。房間除了人工的燈光外沒有其他的光源,應該能把外頭光線透進來的窗戶被厚重的花色布簾刻意遮蓋起來,大抵是不想讓被縛者估量到現下的時間和地點。
「啊啊,他醒來了。」這麼說著,一名粗獷的男人走到了床前,拍了拍崎清義的臉蛋,讓他的意識更加清明起來,「大少爺,真抱歉啦,我們是粗人,也只懂得這麼粗魯的綁票方式,你就稍為將就一下吧﹗」接著是此起彼落的訕笑聲。
崎清義這才睜大淡色的瞳孔,仔細地打量房間裡的所有細節,和床邊男人一樣,看來總是徘徊在犯罪邊緣的有三人,另外兩名戴著厚重眼鏡的胖子,正努力地調較著那些價值不菲的器材,而倚在牆壁角落處的,是房間裡唯一稍為斯文的男人,正是在酒吧朝他搭訕,又跟蹤他到停車場的熟悉臉孔。
一股惡寒倏地竄上了崎清義的全身,他並不是未見世面的溫室花朵,自然很清楚眼前人在幹著甚麼勾當,然而只聽過有無知的女學生被騙來做這樣的事,卻沒聽說男人同樣是他們的下手對象。
從在昏迷前,男人能準確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可知這次的事故大概是經過預謀的,崎清義的頭腦快速地運轉起來,想著有誰會憎恨自己,甚至採取這種近似犯罪的行為報仇。這絕不是一時的意氣,既然對方能祭出自己和崔霧生私人交往的偷拍照,就可知對方跟蹤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搞不好還對他和下屬之間的關係作過調查。假如是商場上的爭持,光是曝露出崎分社社長的同性戀醜聞,就可以對崎企業帶來重大的信譽打擊。
是誰呢?崎清義只懊惱自己沒有小心留意。在美國的時候他的言行舉止都會受到傳媒的報導,因此私生活的交往也非常地謹慎小心。然而身處外地,他以為終於能擺脫被跟監的麻煩,也就少了常有的警戒和顧慮。看來……即使是在香港,只要他是崎家族的成員,就必須對自己的生活圈子提高警覺。
「問你雇主的身分,你會回答我嗎?」崎清義掃向坐落在床上,最靠近自己的男人,猙獰猥褻的笑容充分表現出他的腐敗內在,他雖感到惡寒,卻更必須保持冷靜的表情,因為肆虐者會因受害者的驚惶恐懼而感到更加興奮。
「當然不可能,我們也是有職業道德。看來你很清楚我們將要做些甚麼……那我們也就省下唇舌,大少爺你只要把這當成被野狗咬了一口,以後更加循規蹈矩地做人就可以了。」男人對於崎清義那平淡的態度似乎有點掃興,刻意用半帶威脅的語調,試圖挑起他更多的恐懼。
「條件?」崎清義挑起單邊眉,「這樣對我做後是要威脅我吧?那麼威脅的條件是甚麼?」
「很簡單,就是請你不要再纏著你的副社長,斷掉這不乾淨的關係。」男人聳聳肩,「委託人打算把拍了你可恥淫蕩姿態的影片贈送給你那位寶貝男朋友,讓你們一刀兩斷。」
崎清義心裡訝異,也同時鬆一口氣,這樣的話,看來並不是和公事有關的糾葛,若果是這樣私人的層面,也就不用擔心會牽累太多。而且這樣的行動動機,似乎委託人是以崔霧生為重心。
心裡馬上列出自己所認識的,和崔霧生有關的人名,雖不願如此,但崎清義卻覺得今早那位成熟美女似乎是嫌犯第一名,也可能是崔霧生舊任的情人?或是其他在小姓裡遇到的同志?崎清義懊惱地發現,自己對於崔霧生的人際關係其實並不熟悉,儘管他當時催促自己要當一個稱職的戀人。
不,相對他來說,自己對沈雪隼的認識,也許更稀少才是。
然而愛得深不深這種事,應該不需要靠對對方了解多少來評定。喜歡一個人沒必要連他的祖宗十代也倒背如流,只要他用心去對待沈雪隼這個人就可以了。
崎清義陷入沈默之時,男人們也沒有閒著,討論好了怎樣才能在不拍到施暴者的臉下能捕捉崎清義屈辱的姿態,鏡頭轉了又轉,大約過了三十分鐘,飯店的門鈴響起了。
「啊、啊,終於來了。」之前在酒吧朝崎清義搭訕的男人啟口,打開了門,「你還真是姍姍來遲,明明是第二男主角。」
是指要和他上演色情戲碼的男人嗎?崎清義微昂起頭,看清從房門走進來的男人,肌肉賁張皮膚黝黑,感覺就像在同志雜誌經常刊登的模特兒一樣,他微皺起眉,可不希望自己被這名男子折曲著身體在公眾前蹂躪。
「對不起,出來的時候有點阻滯。」男人搔搔頭,把帶來的大型皮包打開,取出裡頭的用具,崎清義看到了那些向來只能從雜誌或網路上看到的性道具,厭惡的惡寒更加嚴重,腦海裡思索著,該怎樣能夠逃離這樣一場鬧劇。
「噯。」他克制著微顫的嗓音,朝床畔照看著自己的男人呼喊。
「怎麼了?大少爺有要求的體位嗎?」男人調笑著問。
「你的委託人付你多少錢呢?」崎清義瞇起褐色眼瞳問。
「不多不少……二十萬左右吧,不過我們是十多人瓜分,加上租借這些器材,實質收益好像還不到一兩萬。」
「你應該調查過我的身分,不覺得綁架我所得的贖金會比這更多嗎?」
「哦…」男人吹了聲口哨,聽到崎清義的發言,正在準備的攝影師們也都停下了手,「大少爺的意思,是打算給我們更豐厚的報酬要我們打消主意嗎?」
「沒錯,你們可以把我囚禁著,然後通知我身在美國的父親或是在日本的兄長,我有自信他們願意付出比二十萬更高的贖金。」
「大少爺,你說得有理,可是這樣一來就變成犯罪行為,一個弄不好,我們可是贖金沒拿到,還被警察抓進牢裡去呢。」男人搖頭,豎起食指搖晃,「倒是這種電影,大少爺你的身分一定不願意鬧上法庭,而你的精華鏡頭只要我們拷貝再放進黑市,就能賺一筆了,雖知道大少爺長得細皮嫩肉的,還是滿適合同志的喜好啊﹗」
拒絕合作嗎……崎清義心裡暗嘖,不驚反挑起眉,「你認為我不願意嗎?這不過是你們東方人可笑的羞恥之心。在美國,我可是被教育過不管遭遇到甚麼屈辱的事,也必須公諸於世,把兇徒緝拿歸案,才算是正確的人生態度。如果不把受辱的事情曝露出來,這一生我也只會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下而已。」
男人瞇起眼,大概是訝異於崎清義這樣直而不諱的態度,確實在日本和中國有太多因為面子而不願意把事情揭發出來的受害者,但這不代表在西方也是同樣,要是崎清義和警方合作,挺身作證,那麼他們確實有被逮捕的可能。
「還有,我是個不是甚麼重視貞操觀念的同性戀,當然Hugo也一樣。你們的目的是要我和他分手是吧……」崎清義揚起不屑的冷笑,「以為這點手段他就會和我分手,恐怕你們也誤算了,這樣反而令他妒火中燒,對我更加抓狂呢﹗倒是你們,假如達不到委託人的要求,是不是會一個子兒都收不到呢?」
「Mr.崎。」沈默了半晌,坐在遠處的斯文男子先啟了口,「你剛才說願意給我們更多的金額,是多少呢?」
「一百萬?二百萬?」崎清義視線掃向他,「或者你開價,問崎社長拿就好。」
「如果我們要的是一億呢?」男子笑道。
「那我躺在這裡隨你拍完算了。」崎清義心臟緊縮,知曉這是討價還價的時候,他並不能有半絲軟弱,否則就會任何男人予取予求,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我可不認為你們靠我這些不入流的演出可以賺多少。」
男人沈吟了好一會,接著和控制鏡頭的胖子們商討起來,令對方動搖正是崎清義的第一步,儘管拖延時間,甚至替他鬆搏,那麼再真正取得贖金或是行動之前,他可以靠自己的行動力脫逃,或是對外求救。
大概是不希望崎清義聽到他們的爭議,男人於是領了同伴們進附設的浴室討論,鎖上門前就只留下充任男主角的遲來的那名男子,看守著被搏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崎清義。
瞬那間,整個房間一片寂靜,就在崎清義思索著該如何誘騙對方為自己解放束縛時,那名男子竟突然俯下身,在他的耳邊低語。
「Mr.崎,你果真不簡單。我本來還擔心要怎麼制服這些同伙,可你卻已經先出了計。」男子哈哈地笑。
崎清義轉頭看向他,男子卻已經掏出懷裡的小刀,為他割下繩索,他訝然地睜大眼睛,壓低聲量問,「你是誰派來?」
「正是你的寶貝達令啊﹗」男人眨眨眼,「我也是受雇來演出的,不過來這裡之前剛好遇到你的男朋友,他和你一樣,用更高的金額收買我和僱用這些人來的徵信社,現在就在飯店的大堂等著我們。」
崎清義按摩著勒出了紅痕的手,雖然想要快速離開房間,可是被綑綁了好一段時間的身體僵硬而遲鈍,才想下床,就因為手腳無力而向前傾倒。
「小心。」男人連忙扶住他的手腳,「這些人都是專門的,縛人時只要緊要用力,也不顧忌被縛的會否血液阻塞,我已經見過好幾次拍強暴戲的小女生,鬆縛的時候雙手都變紫青色,有沒有廢掉倒是不知……因為都被這幫人丟到街邊的垃圾站去了。」
崎清義不覺毛骨悚然,皺起眉,「就沒有人會把這些傢伙繩之於法的嗎?香港的警察都在幹甚麼?」
「這是牽連到複雜的法權政治問題啦,總之還是有游走在邊緣,需要靠這些來糊口的人,像我就是。」男人替崎清義掐了掐雙足,在確認對方的肌肉略微回復血氣之時,說道,「我們快些出去吧,小聲一點。」
崎清義點頭,在男人的攙扶下慢慢地離開房間,這才發現外頭是一道昏暗的西式走廊,有如迷宮一樣環迴往復,男人卻是熟練精準地把他領到電梯口,看來這裡是經常性進行類似勾當的飯店。
電梯關門的時候,遠處好像隱隱傳來了騷動的聲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爆炸一樣突然四散,幸好電梯剛好合上了門,往大堂下去,崎清義舒一口氣,靠在牆上,發現男人正臉帶笑意地盯視著自己。
「怎麼了?」他問。
「沒,只是覺得就事業有成的男仕來說,崎先生真的是鮮少有的美人,難怪崔先生會對你動心。」
「其實你們都誤會了。」崎清義撩起前額散亂的髮,淡漠地道,「我已經有另外的情人了,和Hugo剛剛分手,不管委託人是誰,做這種事根本就毫無意義。」
「哦哦哦?這還真是令人意外的事。以剛才崔先生那氣急敗壞,近乎抓狂的樣子,即使你們不是在一起,我也非常肯定崔先生對你的迷戀呢﹗」男人挑起眉,「難不成這一切原來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太好了,是我對不起他。」崎清義移開了視線,神色一黯,心裡本就藏著的歉疚在受到崔霧生的關心和救助時更上一層樓,有這麼完美的情人,他卻如此絕情的辜負掉,是他太過輕率而鑄下的錯。
「是這樣啊……」二人沒有再交談,直至電梯『叮』的一聲,告知乘客已經抵達大堂了,大門才剛開啟,崎清義就見到站在正前方,一臉神色急惶的男人,以及他身後跟隨著熟悉的美女。他步出電梯,崔霧生連忙上前緊緊擁坐了他,自責地道,「Dio,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沒關係。」崎清義輕拍了拍他的肩,崔霧生那激動而強力的擁抱對猶未擺脫麻痛的身體是一大負荷,然他還是默默地回抱了他,「謝謝你來救我。」
「我要徵求你的原諒,因為這都是我那對關心過度的爸媽做的蠢事。」崔霧生捧起他的臉,彷彿診察似地仔細注視著他,在確定對方沒有受傷後,才稍為收鬆了力道,「他們以為只要對你做些甚麼,就可以讓出櫃的兒子乖乖回到正軌娶妻生子。」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對偏激的父母。」崎清義苦笑,這下終於明白委託人的動機,同時也為自己剛才懷疑眼前的美女而暗暗抱歉,「我才要感謝你,幸好你早一步和這位先生聯絡上,才救了我。」
「這都是燕華通知我的。」崔霧生終於放開了崎清義,這才轉身介紹後頭一直默默站著我美女,「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傅燕華,克里姆的CEO。是她調查出我爸媽雇用了徵信社的事,以及告訴我你會遭遇到危險,我才趕得及……」
「謝謝你。」崎清義朝強悍的女性投以衷心的微笑,「今天的人情,希望傅小姐日後能夠我回報的機會。」
「不客氣,這可以說是我和Hugo談判的籌碼。」傅燕華是典型的事業女性,說話簡潔俐落,且爽朗果斷,崎清義深切了解為何崔霧生的父母會如此渴慕這位賢慧的媳婦,甚至為了讓兒子回歸正道,而犯下這樣的手段。
「他們恐怕也在趕下來,你們得快點離開呢。」護著崎清義脫離的男人看著電梯正朝客房的樓層上升,說道。
「先上我的車吧。」傅燕華朝眾人說道,便往飯店的門外走去,崎清義暗暗打量四周,暈黃的燈光,俗豔的誇張色調及奢華的裝潢,這所飯店卻洋溢著令人不愉快的氣氛,在離開之前,他暗暗記下了飯店的名字。
傅燕華在舊區的徵信社放下了男人,又和他討論了關於酬勞的支付方式事宜,崔霧生像是對鶵鳥保護過度的母鳥一樣,一直環住崎清義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折騰了一整夜後,緊張神經得到放鬆的崎清義也像是累了,柔順地伏在他身上,到傅燕華回到車上時,他已經合上眼斂入睡了。
「送他回家嗎?還是怎樣?」看著端正俊美的臉龐像孩子靠在父親的懷裡睡般安心,傅燕華苦笑著問,無可否認,崎清義的氣質是不管同性還是異性也會不由自主受到吸引的,她深切明白到崔霧生為何會迷戀對方到無法自拔的程度。
「去我家吧,今天我不想讓他落單。」崔霧生嘆氣,毫不保留地以寵溺的目光直視著懷中人,他愛他,即使自己付出一切,也無法得到對方的回報,他也還是甘之如飴。今後也許他們做不成情人,但他還是希望自己在對方心中有一席特殊的位置。
傅燕華默默無語地載著他們,下車的時候,她看著崔霧生在黎明微光中扶著對方離去,她降下車窗喊道,「Hugo。」
崔霧生回過頭。
「我一定要和你結婚。」傅燕華豔紅的唇微笑,「遲些我們來談其中的細節。」
崔霧生回以苦笑,在欠下這樣的人情債後,他無法對未婚妻子說不,而傅燕華的洗鍊和精明也令他無法像對待一般女人一樣排拒,他點點頭,接著抱著熟睡的崎清義,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他把崎清義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為他脫去礙事的西裝外套和襯衫,這時外套的夾裡傳來了一陣震動。崔霧生翻查了一下,原來是崎清義的電話因為制定的鬧鈴時間而自動關機,他按掉了鬧鈴,才想要把手機擱到茶几上,它又震動起來,崔霧生看到熟悉的名字顯示在屏幕上,又看了看昏睡中的崎清義,下意識就按下了通話鍵。
「喂?」他朝電話道,對方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卻二話不說掛斷了電話。
崔霧生把手機放回案頭,坐在床上俯下身,在崎清義那安詳的睡臉上烙下輕吻,「Sorry……Dio。」他低語,「我知道我該退讓,可是……其實我是個小氣的男人。」
崎清義再次醒來已經是黃昏的時段,發現自己正在只來過一次,崔霧生的房間,他的意識才漸漸回籠,手腳被綑綁的勒痕依稀存在著,他看著窗外西落的斜陽微微怔呆,這時,玄門剛好傳來鑰匙的聲音。
「Dio,你起來了。身體有沒有問題?」西裝畢挺的崔霧生走進了睡房,體貼地坐在床上,輕輕撥弄起對方的前髮。
「沒事。」崎清義有點不自在地移開了臉,邊回話邊下了床,這才發現自己穿著睡衣,昨夜他在傅燕華的車上昏沈沈地睡了,因為脫離了危機而放鬆下的心情令他無法不依賴旁邊崔霧生的體溫,然而現在一覺醒來,他也就顧忌起彼此之間的關係,既然無法回應對方的心情,他不希望再有太過親暱的接觸。
崔霧生抽回了手,聲音還是那樣輕柔,「我剛回公司看了一下,也交代了愛蜜麗替你整理今天的工作,方便你明天馬上可以簽閱。你可以再休息一下,我聽說了那幫人抓你時有下了藥吧?如果有副作用的話最好去一趟醫院。」
「我沒有事,睡飽了後身體就回復了。」崎清義搖頭,禮貌地感謝他的好意,拿起床頭小几上的行動電話,沒有任何未接來電,腦海裡不自覺憶起情人前晚說會等待自己回家的約定,「對不起,我要離開了。」
「你的衣服我都摺好在這裡了。」崔霧生指向不遠處的矮椅,對於崎清義略微惶急的神色故意視而不見,「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Hugo,你才剛從公司回來,再出去太麻煩。」崎清義說著,快步站起來,換上了衣服,「我的車還停在小姓附近,要去拿回來。」
「我替你拿,不要再靠近小姓。」崔霧生站起身,無視崎清義的避嫌,為對方扣上襯衫的釦子,「你是在那裡被盯上的,我不希望你再去任何有可能遇上危險的地方。」
「Hugo……」看著對方一如往常的親暱,崎清義終於頓住,淡淡地道,「Sorry…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我還是……」
「發生這次的事後,我無法不著緊你。」崔霧生先一步打斷他的拒詞,「我知道你另有所愛,但難道就連關心你的權利也不能給予我嗎?我只要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崎清義低頭,迴避男人灼熱的視線。
「這不是你能判斷的,我認為你值得。」崔霧生執起他的手,在手背著執拗地烙下一吻,甚至坦率地說,「你是現在要去找沈雪隼嗎?」
「嗯。」褐色的眼瞳微垂,既然說破了,他也沒有隱藏的意思,「我昨晚本來和他有約。」
「我送你去吧。」
「我已經是一個卑鄙地玩弄他人感情的人了,你還要讓我做更殘忍的事嗎?」崎清義搖頭,「我自己去就好了。」抽回了被緊握住的手,崎清義穿著西裝外套,就往外走去,崔霧生神色複雜,不放心地為他攔了計程車,崎清義苦笑,「我不是要人照顧的Lady啊﹗」
「明天見。」崔霧生隔著車窗說道,接著揮了手,看著鮮紅的計程車漸漸遠離。
回到公寓,明知道這是理所當然,但在看不到那輛玄黑的BMW時,崎清義還是難掩失落
他快速地梳洗了一番,接著換上了簡便的外出服,乘車往蘭桂坊去,他的車子還是停在車場裡原封不動,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好像發了一場驚魂未定的夢,一切像是真的,又虛假似的過去了。他發動車子,快速地離開這個地方,相信短期內他是不會再到這邊來。
因為不知道沈雪隼的住處,崎清義撥了通遠洋電話,詢問父親他們即將落榻的飯店,希望為情人帶來一個驚喜,彌補前一夜的失約。
座落在商業黃金地段中央的洲際飯店,據說擁有全香港最豪華的總統套房設施,愛享受的父親自然不會錯過。崎清義把車子駛到了玄關,讓服務員收下了車匙代為停泊,自己則走進了待客大堂。輕便的穿著令他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注目,而來往的人行大概也把他當成普通的觀光旅客。
在流瀉著古典爵士樂的大廳中,他挑了無人的三人沙發坐下,柔軟的座椅傳來微微的香薰氣味,而舖滿了豪華紅地毯的整個空間亦予人奢華的感覺,崎清義交疊著雙腿,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在接待處來回的職員,逡巡處熟悉的身影。
其實他也不清楚沈雪隼有沒有可能在大堂處出現,據之前的了解,除了監管酒店的營運外,他還負責接待貴賓出遊的行程,但崎清義就是想坐在這裡悠閒地等待著,看幸運之神今天會否降臨到自己身上。
就在他四處打量之時,身旁數名打扮時髦,頭髮染成了金黃色的年輕少女從升降機走出時,也都為坐落在沙發上單獨一人的端正美男而交頭接耳,她們在後頭你推我攘了好一會兒,看對方似乎沒有其他同伴,於是鼓起了勇氣,小急步走到了沙發旁。
「Excuse
me……」帶有濃重日本腔調的英語自身後傳來,崎清義愣然轉頭,只見五名在澀谷典型的新潮少女正對自己羞澀地微笑,水瀼的大眼透露出好奇。
自幼接受的紳士教育讓崎清義馬上回以客套禮貌的微笑,「我會說日語,請問有甚麼事嗎?」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幸運地語言相通,少女們互相對望,又欣喜地驚呼了一番,隨即其中一位期待又害羞地道,「請問你也是從日本來的嗎?」
崎清義苦笑著搖頭,「我是美國人,不過父母是日裔。」
「原來是這樣……」少女們交互地頷首,隨又深吸一口氣,問道,「請問你是一個人來香港旅行嗎?我們待會打算去逛廟街呢,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作伴,那樣會安全一點。」
這才知曉對方來由的崎清義微一愕,隨又掛起了歉疚的笑容,「真的很抱歉,我在香港居住的,來這裡是找朋友,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
「呃﹗竟然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惜了……」妙齡少女們馬上誇張地唉聲嘆氣,崎清義壓抑著上溢的笑意,努力維持紳士的風度,「你們是要逛廟街嗎?現在時間還早,先去旺角的鬧市逛,再一直走過去會比較好,你們有地圖嗎?我可以告訴你們路線,剛來香港的時候,我也有隨朋友去過。」
「啊、啊……不用了。」少女們紅著臉搖手,可見其實她們真正意圖不在觀光,「我們在外頭隨便逛就好,那個……請問你有聯絡電話嗎?我們想和你交個朋友呢﹗」
「這……」崎清義頓住了,沒想到時下的年青人如此開放,看著她們那興奮中略帶點期待的目光,他又不能絕情地說出拒絕的話,正想婉轉地開口,後頭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小姐們,真的非常抱歉,這位先生和本店的VIP有約,現在就得離開了。」一道強硬的力道拉住了崎清義的手臂,一抬頭,只見穿著燕尾服,晚宴打扮的沈雪隼就在眼前,那逼人的男性魅力在衣裝點綴下更加耀眼,即使是崎清義,也不由得呆住了。
少女們自然是馬上被不速之客吸引住目光,陶醉地看著沈雪隼露出公式笑容,帶著歉意地告別,同時拉著仍在發呆的崎清義轉身往升降機廊走去。
隨著升降機門緊閉,隔絕外界的喧鬧,沈雪隼放下了手,二人分別靠在牆角處沒有說話。崎清義抬頭偷偷瞥向戀人,只見那張向來柔和的側臉淡然無波,但他卻明顯感覺到二人獨處的氣氛,有哪裡不對勁了。
上升到了第二十層,升降機叮的一聲停了下來,沈雪隼走在前頭,駕輕就熟地來到了某一個房間,而崎清義默默地跟隨在後。
二零一一號房,崎清義默默地唸著門板上的數目字,正想著該開口說些甚麼,走在前頭的男人卻突地攫住他的手,在磁卡打開門的同時把他整個拉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板,俐落地就著身高的優勢把他緊緊鎖在懷裡。
灼熱的視線在狹窄的空間裡互相燒燙著,不曉得已經被刺痛過多少次,卻是誰也無法移開視線。崎清義看著男人那張總是成熟世故的臉難得露出了脆弱的表情,正想問他是為了甚麼事而如此難受,他卻先一步低下了頭,吻住了自己的唇。
「唔………呼、……」唇舌交纏的甘美,他們早就品嚐過無數次,非常清楚如何才能最有效地煽動彼此的情慾。崎清義就著被抱的姿勢,柔順地回抱住對方,即使是交纏的雙臂也帶著滾燙的熱度,對於表白了心跡,不再掩藏渴望的二人來說,光是兩天,就已經夠讓思念蝕掉他們的骨髓。
在舌葉濕潤地捲纏,直至魘足之後,沈雪隼才伸出修長的指節,為懷中人輕輕拭掉銀絲,他深吸一口氣,把頭低下來埋進了崎清義的肩窩裡,悶悶地發出聲音來,「我該拿你怎麼辦………義……」
「雪隼……」輕輕撫摸著男人後腦勺的髮,熟悉的髮泥味道令他微微暈眩,「Sorry……昨天晚上……」
「你說你去跟那個男人分手,可是我等了你一夜,還是沒見你回來。」沈雪隼抬起頭,黑瞳裡透著一絲的緊繃,「我打了給你,可是卻是那傢伙應聲。」
「我必須向你解釋。」崎清義連忙雙手捧起了他的臉,與自己緊緊相貼,「昨天我遇到麻煩了,是Hugo救了我,我就在他家裡睡,但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完完全全地。」
「麻煩?」男人蹙起了眉,脆弱的神色一整,「甚麼麻煩?」
「有人以為我和他還在一起,為了強逼我和他分手,把我抓去拍足以作為要脅籌碼的片段。」崎清義簡略地交代,附帶一個調笑,「很誇張的笑話,對吧?」
「甚麼……」沈雪隼臉一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Hugo要結婚,他的爸母不希望同性戀醜聞讓兒子前途受影響,所以就讓徵信社下重手了。」崎清義放開了男人,往房間裡頭走去,放鬆似地躺在柔軟的客床上,「不過Hugo的未婚妻知道了事情,還馬上通知他來救我。」
床的另一端一沈,是沈雪隼坐了下去,他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甚麼都不知道……」
「沒關係,我沒有事,他們也沒有拍下甚麼。」崎清義聳著肩道。
「一整個晚上,在你遇著危險的時候,我竟還在懷疑你是不是和那個男人愛火重燃。」沈雪隼把頭埋進了雙手,「該道歉的是我,我心裡還是不相信你。」
「是我太過拖泥帶水,讓你不安,還利用了Hugo的感情。」崎清義垂下淡色的瞳孔,「信任是要時間培養的,沒關係。」
「義……」沈雪隼閉上眼,讓懊惱自責的心平靜下來,「抓你的人……你知道他們的背景嗎?」
「Hugo已經處理了……」崎清義半坐起身來,看著戀人懊惱悔疚的側臉,扯唇微笑,「怎麼啦?難不成你覺得不甘心?」
「你現在的戀人是我,當你有危險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緊蹙著濃眉的沈雪隼露出了迴異於平常沈實外表的動搖表情,伸手將以戀人擁進懷裡,「作為戀人,他似乎比我還要稱職。」他很清楚,為了追求崎清義,崔霧生一直以來無微不至的付出,他絕對是一個完美的情人,不然崎清義也不會抱有如此大的歉意。
「可是我選擇的是你。」崎清義挑眉,這樣缺乏信心的沈雪隼並不是他所欣賞的,「我們還要繼續這個話題嗎?」
「不……你是為了向我解釋才來的嗎?」沈雪隼輕揉著戀人的髮,享受那柔順的觸感。
「嗯,Hugo擔心我被下藥會有後遺症,所以要我到他家過夜,醒來後我就去取回車子,直接開過來。」崎清義垂下了眼簾,「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不過說實在…是擔心我事先打電話來,你會因為生氣而不願見面。」
「確實,在大廳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完全被嚇倒了,你是想堵得我無路可退吧?為了不打擾工作環境,我必定要帶你到無人的地方獨處……」沈雪隼深嘆一口氣,「崎社長,你的算盤也算得滿準。」
「我只是不喜歡凡事拐彎抹角。」崎清義撲上前,雙唇輕輕摩蹭著對方的耳朵,刻意挑起情慾,「昨晚遇險的時候,我非常後悔……為甚麼之前不乾乾脆脆和你做完全套?這樣的話就不會被不知名的傢伙奪走第一次了。」
「他們有碰你嗎?」沈雪隼緊握住他的雙臂,語音一沈。
「沒,還沒開始,就已經內哄啦﹗」回想起來,就好像一場鬧劇,「Hugo和我一樣,願意出比徵信社更高的價碼賄賂,這些眼裡只有錢的傢伙,輕易就臨陣倒戈了。」
「如果他們碰了你……」男人沈默了一會兒,平素內斂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不,光是這一次,我已經想將他們千刀萬剮。」
「那麼緊張的話,乾脆來檢查一下啊﹗」為戀人明顯外露的佔有慾感到胸口一陣暖流,崎清義調笑著,輕輕解開襯衫,露出結實而肌理分明的胸膛,「雪隼。」帶著幾乎能夠讓理性棟毀樑摧的輕喚。
沈雪隼的黑瞳變得深不見底,名為情慾的猛獸瞬間脫柙而出,他一翻身,就把崎清義反壓在身下,給予顫慄而狂暴的深吻。崎清義伸出舌葉,絲毫不示弱地回以反擊,在這甜蜜而帶著暗勁的較量中,彷彿誰先移開了唇,誰就是輸家。
他們開始拉扯著彼此的衣服,沈雪隼那裹裝得斯文貼服的禮服被崎清義當成禮物上的小緞帶一樣,毫不留戀地剝了下來,讓彼此裸程相見,肌膚燙熱地貼合在一起,輕吻著戀人的肩頸之時,沈雪隼在瞥到戀人手臂上的紫痕時停下了動作。
「他們幹的?」雖然已經消去不少,但青紫的勒痕還是清楚地描繪出了繩索的形狀,沈雪隼輕輕吻上了戀人的手腕,在命脈之處用牙齒啃咬,崎清義看著他彷彿要留下新的痕跡宣示所有權的動作,徐徐地笑了。
「我也要……」說著,崎清義也執起戀人的手,在腕上的脈博處吸啜,留下深淺不一的紅痕,就好像交換誓約的印記一般,沈雪隼漸漸吻上了戀人的胸膛,在那褐色的乳尖上或輕或重地舔吻,惹來對方紊亂的呼吸,整個房間的溫度也彷彿在這一刻急遽高昇,彌漫了情慾的氛圍。
已經經過數度擴張過的後穴,已經不再如剛開始的排拒,甚至已經容納得下沈雪隼的三根手指,深深進入,再徹出,崎清義倒抽一口氣,那個並非生來用以承歡的部位,竟然主動地絞纏著男人的手指,不願對方離去。
「義……」深情的輕喚,幾乎微不可聞的愛語,在沈雪隼將自己推進時呢喃於戀人的耳畔,被灼熱的利器深埋而入的瞬那,崎清義只覺得內臟都要移位的灼痛,然而男人排山倒海般襲來的溫熱體溫,卻令他說不出一句抗拒的話,好像化成了一灘水,任何對方撥弄、蹂躪,捲起洶湧的怒濤。
抽插的動作其實就只是機械化的活塞運動,但凝視著彼此的時候,明確的痛感裡卻又帶著滿足與歡快,崎清義像是溺水的人求救一般,恍惚地喊著戀人的名字,沈雪隼回應似地封住了他的唇,腰部抽送的速度越漸加快,「義、義……我愛你、愛你……﹗」高潮幾乎要來臨之際,外頭響起了門鈴聲,崎清義在迷濛的快感中只能斷續地道,「……有、人………雪隼……停……」
「你捨得停下來嗎?」沈雪隼急促的吐息,全噴灑在戀人結實的肩頸,「嗯?你要我停下來?義……」
「不……唔、啊……」崎清義搖頭,門鈴聲又響了好幾回,讓他攀住了戀人的雙臂,不知是推卻還是迎合,沈雪隼在他的體內狂猛地衝刺著,一聲悶哼,釋放出一陣灼熱的暖流,崎清義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無力癱在床上,下身磨擦到床舖時傳來了黏膩的潤滑感,這才意識到自己也在同時間解放了。
並不急著抽離,沈雪隼就著二人結合的姿勢,扳過了戀人的身,給予他溫柔寵溺的吻,失去焦點的褐瞳在日光燈下淡色得幾乎可以看見七彩的虹膜,沈雪隼內心一陣激動,只覺得想要再把他緊緊摟進懷裡再親熱一回。
然而,外頭的人卻更不辭勞苦地打擾著,因為門鈴不管用,來人改為叩門,且也隔著門板放聲大喊,「沈先生、抱歉打擾了你,請問你可以開門嗎?經理有急事要通知。」
「起來吧。」崎清義苦笑著,在戀人的唇上親了一吻,接著先一步離開了溫暖交纏的軀體,坐起來著衣。沈雪隼深嘆一口氣,也負氣地起來,拾起四散的襯衫和西褲,對外說道,「我知道了,等我一分鐘。」
門的外頭靜默了下來,三十秒左右,沈雪隼扣上最後一顆鈕釦,打開了房間,外頭站著在大堂工作的接待員,他微皺起眉,「出甚麼事了嗎?」往常來說,各樓層和部門也必須緊守崗位,若不是出現特殊情況,絕不會擅離職守。
「五分鐘前接到了機場致電來的電話,崎企業一家人提早了數天到港,現在正往飯店走來,經理想要請問沈先生,接待的方式和細節。」
「崎……」沈雪隼略微訝異地睜大眼睛,隨即轉向身後,「義,你的家人到港了。」
「甚麼……」同樣才剛穿好衣服的崎清義無比訝然地走上前,門邊的接待員看到了房內尚有另一人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在聽到沈雪隼說這位正是貴賓的家人時,更是整個呆住了。
「你先下去,跟經理說把一號會議廳空出來,預備八零年的波本紅酒,還有開胃的日本菜。」沈雪隼沈思了一會,又提醒道,「崎夫人喜歡花道,在會議廳擺些梅或竹。」
「好的。」接待員連忙回過神來,一一記下上司的吩咐。
「我要整理一下裝容,十分鐘後到,在這之前若有甚麼問題,內線電話聯絡。」
「是的,沈先生。」接待員領命離去後,沈雪隼反手關上了門,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散佈著情事後的痕跡,他苦笑,「沒想到這麼快要見家長,我才剛對別人的兒子做出犯罪行為。」
「你情我願,談不上犯罪。」崎清義笑著聳了聳肩,在鏡子前梳攏好因為情事而亂翹的髮,「從機場過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吧?」
「嗯,我必須提早去準備接待事宜。」沈雪隼邊回應,邊走進浴室重整髮型和擦上淡淡的古龍水,並檢查自己的禮服是否整齊如初,「你呢?要一起去嗎?還是今天先離開了?」
「哈,我還以為你要拉著我一同去向我爸求婚喲﹗」崎清義挑起眉,「親熱完就跑,難道我們只是情夫的關係?」
「如果你有這樣的意願,我就這麼做。」沈雪隼苦笑,攬過戀人,「請把崎家受寵的寶貝么兒交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他,是這麼說的嗎?」
「六十年代的說詞,回家把講稿重寫一下吧﹗」崎清義調笑著離開戀人的懷抱,遺憾地,他們都清楚獨處的時候到此為止,在第三者面前,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身分而隱瞞私情。
「……義。」沈雪隼微頓,他明白對方故意用輕鬆的態度來迴避這個嚴肅的問題,可他並不是沒有擔當的人,也不希望對方把自己看成懦弱的男人,「下星期,和我一起去見磐男和錫磊,我想把共渡一生的伴侶介紹給他們。」
崎清義視線低垂,扯出一抹笑,「你不需要刻意……」
「我不希望隱瞞,可以的話我還想和你去可以承認的國家結婚。」重新將戀人納入懷裡,「磐男早已經知道我對你的感情,讓他看到我們定下來,他也會安心。」
「好……下星期週末我們去見他。」崎清義點點頭,「只是我爸媽那裡,暫時……」
「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好了。」沈雪隼在他額上烙下輕吻,「我要去準備了。」
「我和你一起等爸媽吧。」崎清義揚起笑容,「我也很久沒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