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憲行覺得和司韻行在一起非常地奇妙。他不能否認自己對司韻行存有好感,甚至可說,他已經喜歡上司韻行。然而,在心底的某處,他還是對於自己真正為這個比自己年少的小鬼傾心的事實感到非常疑惑。
從前,顧憲行的對象只有弱不禁風的少年,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與自己體型差不多的男人交往,甚至認為和那些男人在一起會十分地噁心。然而,和司韻行在一起時他總是擔任被呵護的角色,卻絲毫不覺異樣。
司韻行非常地溫柔體貼,就像要彌補二人八年的空白期般,他只要有時間,就跑到黑孔雀去看顧憲行。晚上為了見顧憲行,也特地待到凌晨才入睡。不用練琴的空閒日子,司韻行便會到黑孔雀去坐一整天,又或是在顧憲行未上班時彼此廝磨一番。雖然顧憲行是當被動的一方,但他從來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彷彿和司韻行自然契合一般,不論在床上,還是普通的生活裡,他也接受司韻行的安排及保護。
儘管心中隱約知道,倚賴及被呵護並不是一個好傾向。但每當顧憲行想要自主時,總是被司韻行的甜言蜜語或額外話題拉開了心思,待他回想過來,一切事已得到司韻行周密的安排。
就像現在---
「喲,韻行你又來啦﹗」眼角瞥到木門被推開,莫子詡笑著招呼道。這陣子,由於司韻行經常到訪黑孔雀,並毫不掩飾地與顧憲行頻頻做出親澀的舉動,故黑孔雀內的客人和員工已經得到了共識:司韻行和顧憲行是一對的。
「子詡。」熟稔地回以笑容,司韻行隨即向四周環視,「憲行呢?他去哪了?」
「剛剛有客人鬧事,憲行正和他比酒。」指指那個比一大幫男人圍繞的角落,莫子詡平淡地道。黑孔雀雖然有打手,但在非必要的時候也不會隨便動手打人。當客人亂事的時候,打手就會以比酒形式與鬧事者比拼,鬧事者認輸的話便會識相地離開。當然,在黑孔雀裡顧憲行的酒量可說是數一數二,除了一些不識相的傻瓜外,沒有人會這麼不識相地向顧憲行硬拼。
聽到莫子詡的說話,本來帶著甜蜜微笑的司韻行皺起眉頭,望向熱鬧的一角---
「可惡﹗你他媽的﹗給我拿幾瓶來﹗老子就不信擺不平你﹗」一名中年男人粗魯地呼喝著,雖然來黑孔雀的時間尚短,但司韻行也曉得對方是陌生客人。畢竟黑孔雀裡的人多半都有非常良好的教養,像這種說話粗鄙的人大概是一時好奇又或是仗著自己勢力大,才會到這裡來的。
「來呀﹗只要你記得離開的時候擦好屁股付錢就行了。」顧憲行冷冷地回話,微紅的臉和桌上數瓶空瓶卻顯示他在司韻行到來前已經喝下不少酒。
雖然不知道顧憲行的酒量有多好,但向來不喜歡喝酒的司韻行還是認為比酒不是一種有益的活動。畢竟喝太多酒搞不好會酒精中毒,擔心顧憲行會喝過量的他蹙起眉頭,緩緩走近吵鬧的角落。
「你這野小鬼﹗老子我喝了三十年酒,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麼囂張。」看不起顧憲行這種傲慢的表情,中年男人氣憤地把侍應生剛拿來的啤酒猛往嘴裡灌。顧憲行也不甘示弱地拿起大酒杯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二人手裡的容器都變得空空如也。中年男人也許是有點微微的醉意,他的吆喝從憤慨變得顛三倒四,臉也漲成豬肝色。然而他卻沒有認輸,反而喝得更猛。
就在顧憲行想要拿起另一個大酒杯喝酒時,一隻大手覆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發現身旁的司韻行正緊蹙著憂心的眉頭,正盯著自己。
「你怎麼來了?」顧憲行問著,同時想要拿開司韻行的手繼續比酒,然而卻被對方抓得更緊。他下意識地瞪了司韻行一眼,「幹嘛?」
「不要再喝了,喝酒對身體沒有益。」司韻行義正嚴辭地勸戒道。在維也納,他的生活就只有練琴,從不涉足任何夜生活。因此他實在無法理解比酒這種行為背後的意義,也不認為大口大口地喝酒是樂趣或享受。
「我是在工作。」難道司韻行不曉得自己是為了維持黑孔雀的秩序才這麼作的嗎?顧憲行白了司韻行一眼。
「我情願你一腳踹他走,也不要喝這麼多酒傷害自己的身體。」司韻行不贊同地道,並強制奪去顧憲行手中的酒杯。
「喂,臭小子,你沒事就給我滾開﹗現在是我和顧憲行在比酒,你不要來礙手礙腳好嗎?」已經醉得不知所言的中年男人大力推開司韻行,向他斥喝道。
「憲行,聽話,不要再喝。」不理會中年男人,司韻行無比認真地向顧憲行道,說話的口氣就像在訓誡不聽話的孩子般,然而擔心之意卻再明顯不過。
「我搞定他後就不會喝。」知道司韻行比一般人還來得執拗,顧憲行只能嘆氣妥協。他向司韻行如此保證道。
「不行,現在就停手。」甚麼搞定?若果這男人不倒下,那憲行不就要奉陪到底?司韻行對這種保證無法苟同。
「喂,你們這是甚麼意思?老子要和你們拼酒,你們竟然不理會我?找死呀﹗」中年男人不悅地大吼,已經醉得醺醺然的他連站都站不穩,只能靠倚著桌邊勉強站著。
「他都快掛了,你就不能讓我搞定他嗎?」顧憲行無奈地嘆氣,雖然被在意、被關心的感覺不錯,但在某種時候,司韻行的執著也令他非常傷腦筋。
「一杯,最後一杯。」司韻行讓步了。
「嗯。」顧憲行點點頭,接著轉向中年男人,「喂﹗最後一杯,掛掉的人就離開,聽到沒?」
「來吧﹗誰怕誰﹗」中年男人馬上舉起酒杯奉陪。
當中年男人開始喝起自己的酒時,顧憲行突然咧嘴一笑,接著把自己手裡的啤酒也往中年男人口中灌去。由於男人已經醉得沒有抵抗力,因此只能唔唔呀呀地把兩大杯啤酒喝掉,當杯子空空如也時,他也醉得倒地不醒了。
「喂喂,處理掉。」向正在抹桌的侍應生嚷了嚷,顧憲行伸了伸懶腰,轉向司韻行,「怎樣?我搞定了。」
「你每次都喝這麼多的嗎?」司韻行把顧憲行拉到一邊的二人座位坐下,問道。在黑孔雀吵鬧的人不少,但司韻行在的時候,顧憲行得好好招呼他,維持秩序的工作也就暫由易凝灰代替,因此司韻行還是頭一次見到顧憲行如何擺平客人。
「不,很少人膽敢和我拼酒。剛剛那個男人是新客人,所以才不怕死地跟我硬拼。」顧憲行的口氣就像在討論天氣一般平凡。
「憲行,我還是認為你應該辭掉這份工作,那實在太危險了。」司韻行皺起眉頭,以著和自己年齡不相乎的認真表情向顧憲行提議道。每次只要扯上顧憲行的事,他就會像兄長般向他提出最周全的建議,因此在某程度上,司韻行可說是照顧顧憲行的人。
「我還是那個回答:不可能。」顧憲行也決絕地回道,「我不能離開黑孔雀,就像你不能脫離司家一樣。」
「那是兩回事呀﹗司家和我是家人,所以才不能脫離﹗你和黑孔雀又怎會……」司韻行想要抗辯,卻被顧憲行打斷了。
「沒有不一樣,某程度上,黑孔雀和我比你和司家還要親。這裡是我真正承認的家,再也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顧憲行以『沒甚麼好談』的斷然表情瞥了司韻行一眼,然後站起來,「子詡是我的恩人,凝灰他們是我的好兄弟。只有這裡會接納我,我不可能到別的地方工作。」
「我可以養你呀﹗你不用去工作。」司韻行搖搖頭,無法理解顧憲行的想法。
「我才不要你養,少把我講得像廢物一樣。」顧憲行馬上瞪了司韻行一眼,他並不喜歡司韻行把他當成只需要保護的易碎品。他也是男人,是會走會跳會工作的人,「我不需要你來多事。」
「憲行……」知道自己在不自覺間又對顧憲行過度保護,但司韻行實在不想顧憲行在黑孔雀裡繼續工作。事實上,他巴不得顧憲行能一整天關在家中,只有自己能看他,能佔有他,這種可怕的獨佔慾,自愛上顧憲行的那一天起就不斷在心底擴大。「我不希望你再做這種危險的工作。」
「我也不希望你這麼雞婆。」不論甚麼事,他也可以由得司韻行決定。但就只有工作,顧憲行絕不退讓,「我們沒甚麼好談,你自便吧﹗我要去工作了。」顧憲行不想再聽司韻行的勸說。
「憲行……」總覺得自己在莫名間拉開了和顧憲行之間的距離,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司韻行感到驚慌。事實上,他之所以這麼溫柔地對待顧憲行,是因為他怕當自己無極限的佔有慾毫不保留地逞現出來時,會變化成嫉妒、獨佔等瘋狂而醜陋的情感。為了不讓顧憲行知道,也為了不讓他討厭自己,司韻行儘可能地溫柔,儘可能地當個包容的情人。只可惜,每當顧憲行和他有任何不和及磨擦,司韻行就會萌生一種像要失去的空虛感。
自己潛藏的強橫佔有慾,恐怕快要爆發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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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顯著財力、地位的高級商業中心區,在中午時分擠滿人潮。約了客戶的推銷員、正在盤算著午飯地點的女秘書和結伴一同到高級餐廳用餐的上班族四散在街上,瞬那間,本來人流不多的商業區馬上變成車水馬龍的鬧市。
打從出社會工作以來就只在酒吧區流連,從沒有踏足過商業區的顧憲行對於這種『盛況』,只有讚嘆可言。由於自己吃早餐時天已經入黑了,因此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都市節拍緊迫的生活。現在要他從新體會,也只有一種正在造夢的感覺。
的確,平常的這個時候,顧憲行正睡在溫軟的床上,很舒適地造著美夢。然而今天,他卻不得不爬出街外,甚至來到這鮮少到訪的商業區,只因為有人約他一同吃午飯。
本來因晚上工作至凌晨而累得要死的顧憲行只想一口拒絕約他的人,然而很不巧地,對方卻是自己拼上一輩子也違抗不了的人。
當然,這個人除了顧憲行親愛的姊姊顧憲姍外,別無人選。
只要聽到是這位從小把他欺負到大的姊姊的邀請,顧憲行就沒有搖頭的份兒。因為小時候的好幾次痛苦經驗不止一次地提醒他,違背姊姊的話,是會有非常慘痛的下場的。
而顧憲行之所以答應回來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由於顧憲姍告訴他,自己會帶同快要結婚的男朋友給他認識。對於有甚麼男人能夠忍受姊姊的可怕脾氣,心甘情願地和她在一起,顧憲行實在非常感興趣。
別說他小題大作,只是從小他就受了姊姊不少的氣。在顧憲行心目中,顧憲行姍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自己之所以會對女性沒興趣,也許有一半也要歸咎於她,在顧憲行的心目中,顧憲姍是那種令人無法忍耐的女人,因此他實在不明白為甚麼會有人膽敢和她在一起。
「老姊說的…應該是這裡呀……」穿著一身與商業地段毫不相襯的黑襯衫及皮褲,顧憲行在滿是高級食肆的街邊停了下來,懊惱地四處張望。照顧憲姍所說,他們要去的餐廳應該就在這附近,然而不管他怎樣找,也找不到寫有那所餐廳的名字的招牌。
「憲行,原來你在這裡呀?怎麼像個傻瓜般望來望去?」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顧憲行不用回頭也曉得那是他親愛的姊姊.顧憲姍。
「姊……」顧憲行掛起笑容轉身,果然看到自己的姊姊正在走來。然而,卻不見她身旁有任何一個男朋友。
顧憲姍是一位十分成熟的美人,聲音雖然稍嫌尖銳了一點,但卻不失為悅耳的好嗓音。不知是顧家遺傳還是怎樣,顧憲行姍較一般的女人來得高大,身材也豐滿得宜。若只看她的外貌,男人大概也會為顧憲行姍著迷吧﹗
看是一回事,交往又是另一回事了………顧憲行在心中補上一句。
「這麼久沒見,你又變醜了。塊頭怎麼越來越少?老化了嗎?」走到顧憲行身前,顧憲姍便惡意地掐掐顧憲行的手臂,滿有調侃之意地問道。
說話鋒利帶刺,是顧憲姍的特點,也是令顧憲行從小吃盡不少苦頭的地方。每次自己做了甚麼,就會被姊姊批評得一無是處,連一點點的自信也無法建立,到後來才會變成憤世嫉俗的叛逆少年。因此,顧憲行會離家出走,某程度上也是因為受不了姊姊的苛刻。
「嗯……大概是不舒服的關係吧﹗最近身體不太好……」顧憲行盡可能地敷衍道,老實說,自從自己和司韻行有了關係後,三天兩頭就會犯腰痛,有時休息一會兒就沒事,有時則需要在床上躺個老半天,痛楚才勉強消退。因此說身體不舒服,也絕非虛詞。
「呵,我看你是生活太磨爛,才會磨出病來。喂,你怎麼不進去?在這裡望來望去?」顧憲姍呵呵一笑,問道。
「我找不到你說的那間餐廳。」深嘆一口氣,顧憲行也早就習慣被老姊刺得體無完膚的對話,因此他只能當作沒聽到般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就說你笨,從小到大你都是個大白痴。」把長長的曲髮撥到背後,顧憲姍吊起美豔的雙眸放出狠話,「從這棟大廈乘電梯上去不就是了?你這個鄉巴佬,不懂得進大廈找呀?」
誰會知道這餐廳在上層?………顧憲行在心中吶喊,接著無奈地隨顧憲姍上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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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餐廳的位置比較隱密,然而卻佈置得非常雅致。光是一看,就曉得裡頭的價錢非比尋常。
坐在接近落地玻璃的位置,顧憲行邊喝著水邊打量四周的環境。對於老是流連黑孔雀的他,這種高級餐廳的確非常地新奇。
「怎樣?很少來這種地方嗎?」顧憲姍惡意地笑,彷彿諷刺顧憲行是她最大的樂趣一般-----不管被損的人有沒有反應。
「姊,你不是說你那個未婚夫會來的嗎?」假裝聽不到姊姊的話,顧憲行反問道。
「他有點事,但很快就會到。」說起自己的情人,顧憲姍笑得有點甜蜜,「我呀,還沒有跟爸媽說呢﹗因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想第一個讓你知道。」
儘管口中老是有事沒事地損顧憲行,然而在家裡,與顧憲行最親的也只有顧憲姍。兩姊弟間的感情事實上非常地好,只是他們都是用諷刺來陪養感情罷了。
「是怎樣的人?你甚麼時候認識的?」對於那個男人,顧憲行也非常地好奇。畢竟他到現在還不相信,世上會有男人喜歡顧憲姍。
「他是一所電子企業的少東,不但長得帥,而且非常有氣質,一看就令人感到完美。」顧憲姍對情人讚不絕口,說到最興奮的時候,卻又突然打住,瞥向餐廳的門口,含笑道,「你看,他來了。」
顧憲行也順勢看向餐廳門口,看到來人時,他也下意識呆住了。
不是因為對方太帥或太有氣質,而是難以置信。
耿……………
顧憲行幾乎被空氣卡住了喉頭。
和他姊姊相親的,竟然是那個口味有問題、向自己搭訕並曾一同裝成情人瞞騙司韻行的耿無繢﹗
「無繢﹗你來了。」一反在顧憲行面前的惡毒樣子,顧憲姍馬上露出嬌笑,並嗲聲嗲氣地迎接耿無繢。所以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這句話確實在其道理。
「姍,抱歉,因為有些帳目未弄清楚,所以得搞定才來。」耿無繢笑著入坐,看到顧憲行鐵青的臉色,他卻裝作不認識地問,「這位就是你的弟弟嗎?」
「是呀。」顧憲姍回以一笑,接著以飽含威脅的視線睨了顧憲行一眼,「憲行,快跟人家打招呼。這位是耿無繢,你的未來姊夫。」
「耿……耿先生你好。」顧憲行臉色蒼白地打招呼,太詭異了﹗詭異得可怕﹗耿無繢不是同性戀嗎?為甚麼會和女人在一起?而且還是自己的……姊姊。
「你好,憲行。我常常聽姍提起你,你實在是個非常可愛的弟弟。」耿無繢回以了然的微笑,雖然嘴裡說著客套的說話,然顧憲行卻能感覺到,耿無繢別有含意的眼神。他並不是認不出自己﹗只是假裝不認得罷了﹗
「你們不要這麼見外。反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顧憲姍嫣然一笑,看向正推著餐車前來的侍應,「哦,餐點來了。無繢你也快點吃,我們邊吃邊談。」
「好………」顧憲行僵硬地點點頭,肚子裡盡是對耿無繢的疑問。然而鑑於顧憲姍在場,他也不能說甚麼,只好默默地用餐,並假裝聽不到顧憲姍與耿無繢的打情罵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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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餐廳的套餐並不是一般食肆能夠媲美的,前菜、主菜,到剛剛才品嚐完的甜點,無一不是美味可口,好吃的幾乎能融化在口中。就連平常對『吃』沒有多大要求的顧憲行,也禁不住想要多來幾次。
「怎樣?東西還會意嗎?」拿起餐巾優雅地抹抹嘴,耿無繢十分紳士地問顧憲行,口氣彷彿和弟弟交談一般親切。
「嗯。」顧憲行點點頭,對於耿無繢的口氣只感到惺惺相態。這傢伙……到底是想幹甚麼?
「失陪一會,我要補一下妝。」用過餐後,顧憲姍那玫瑰色的唇膏已經脫了大半。因此她拿起包包,跟耿無繢及顧憲行交代一聲後便往女洗手間走去。
瞬間,只剩下原本就認識,卻一直在假裝客氣的二人。
「耿無繢。」顧憲行也不裝下去,回復在黑孔雀時那套吊兒郎當,「你這是甚麼意思?你真的打我老姊主意嗎?」
「嗯……」耿無繢微微淺笑,傷腦筋地撥撥前額頭髮,「別這麼說。這可是我老爸安排的相親對象,我只是陰錯陽差地發現她是你的姊姊,才對她特別有意思罷了。」
「那你真的要和我老姊結婚?老姊她管得很嚴哦﹗和她在一起後你一定無法半夜到酒吧打野食。」顧憲行老神在在地問,他猜想,以耿無繢的性格,即使娶了妻子也不會放棄在夜市搭訕的生活。
「沒關係,反正以後我就是你的姊夫了。」耿無繢倒是笑得非常無邪地道。
「你這是甚麼意思?」總覺得這句話別有意味,顧憲行皺起了眉。
「我想憑著親戚關係,要追求你應該也比較容易。」耿無繢一臉認真地解釋道,「本來我是打算回絕所有相親的,但當我發覺你是姍的妹妹後,便想:若果我是你的姊夫,那麼即使不到黑孔雀,還是有機會和你見面及交談。那麼,我就可以有更多機會接近你了。」
「喂﹗」萬料不到耿無繢安的是這種心,顧憲行反應地斥喝起來,「你可不要告訴我,當我的姐夫就是為了這種歪理﹗」
「基本上就是這樣。」耿無繢不怒反笑,相對於顧憲行的皺眉,他倒是十分愉悅地露出輕笑。
「我不會和姊夫搞在一起的。」顧憲行很明確地拒絕道。
「沒關係,只要你喜歡上我,我再和姍離婚就行了。」耿無繢不在乎地聳聳肩。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你這一類型的男人﹗」之前認識耿無繢時還沒發現他是這麼惡劣的人………顧憲行咬咬牙,終於明白『日久見人心』的道理。天﹗他本來還以為耿無繢只是對自己稍有興趣罷了,想不到他是來真的,甚至為了追求自己而接近自己的姊姊……
「是這樣的嗎?」聞言,耿無繢很疑惑地皺起了眉,然後輕笑,「你不是和司韻行打得正熱嗎?」
「你﹗」他、他怎麼會知道………顧憲行瞪大眼睛,愕然地看著耿無繢。事實上,他還不曉得自己與司韻行的事已經傳遍整個黑孔雀,成為佳話。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曉得你是受的,在和你認識後,更強烈地想和你交往。」耿無繢露出勝利的微笑,「我會把你搶過來,不論用甚麼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你是哪根筋不對………」顧憲行揉揉發痛的額角,「我又不是甚麼大美人……你怎麼要這樣纏下去……」若果他顧憲行是個美少年,那麼耿無繢的著迷還算是情有可原。然而他,顧憲行卻是一個雄糾糾、氣昂昂的大男人,真不知道耿無繢的眼睛是糊掉了還是打從出生時就忘了從娘胎處帶出來。
「每個人的美的定義也是不同的。」耿無繢別有深意地凝視著顧憲行,銳利的黑眸彷彿要舔遍他全身般,充滿迷醉的魅力,「在我眼裡,你就是個美人。」
「唔………」無話可說,光聽耿無繢的形容便令顧憲行全身打顫。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曾和這樣的男人裝過情侶,才導致今天受到對方的緊纏不捨。
就在二人靜默之際,顧憲姍也從洗手間回來。她微笑著坐回座位,問:「你們剛剛在說甚麼?好像滿投契的樣子。」
投契?老姊你被這傢伙迷昏了頭呀?………顧憲行在心中怪叫。
「不,只是憲行有點事向我請教罷了﹗」耿無繢不著痕跡地帶過。
「憲行,你應該多點向無繢學習。他可是電子企業界的專才,懂很多專門的知識的﹗」顧憲姍連忙附和道,眼眸中掃射出來的兇狠眼神卻透著不容許顧憲行拒絕的強勢。
「嗯……我會好好學的。」雖然覺得電子企業和他的酒吧打手工作根本八干子打不上關係,也沒有可能請教甚麼。然而在姊姊的淫威之下,顧憲行還是只能乖乖地點頭,作出最有禮的答覆。
「那麼,我們有機會再約出來吧﹗」看著侍應生把帳單拿給耿無繢,顧憲姍也說起告別的話,「對了,小韻過得怎樣?你有沒有好好照顧人家?」
「呃﹗」聽到意料之外的名字,顧憲行呆了一呆,才道:「他很好……我當然有好好照顧他。」
「那就好。」顧憲姍點點頭,「他都沒有打電話給冰冰,所以冰冰才託我問候一下。」司冰冰也就是司韻行的姊姊,同時也是顧憲姍的好朋友。
「嗯。」顧憲行站了起來,「那麼我先回去了。」
「好,再見了。」顧憲姍快樂地道別,耿無繢也笑著說了聲『再見』,顧憲行揮揮手,接著離開了餐廳。
雖然不知道耿無繢是否真的會和自己的姊姊結婚,但想到對方接近姊姊只為了方便追求自己,顧憲行就感到渾身不自在。為甚麼司韻行和耿無繢的品味都這麼奇怪?難道自己的樣子是他們那些人喜歡的類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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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行,你回來啦﹗」下午三時正,當顧憲行當到自家的時候,司韻行已經從琴室回來,並悠閒地翻閱著散亂在桌上的藝術雜誌。
當然,這些雜誌都是司韻行買的。除了夜生活外就頹廢到不行的顧憲行,根本就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去欣賞『藝術』。
「嗯。」顧憲行坐到司韻行旁邊,悶悶地道:「我老姊今天約我出去吃飯。」
「難怪你這麼早就出去了。」司韻行合起雜誌,伸手環住了顧憲行的肩頭。
「你猜我看到誰了?」顧憲行問。
「我沒興趣猜……」司韻行煽情地勾起嘴角,「倒是想要你。」接著,他便吻住了顧憲行的唇,深情地啜吸著。
「嗯……嗯……」二人交往了好一段日子,顧憲行也開始習慣了被動的感覺。他回應著司韻行的舌,不時吸住了對方的唇瓣,熱烈地回應著。二人的性經驗也非常豐富,因此不論是情交還是一個短短的吻,也能營造出甜蜜的滋味。
「憲行……我好喜歡你……」移開了唇,司韻行開始親吻顧憲行的脖子,誘惑般的迷人嗓音喃喃道。
「喂,你怎麼這樣……」顧憲行皺起了眉,被吻的地方就像被火燙一般發熱,然而他還是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叫你猜猜我看到誰呀﹗」
「好……」司韻行停下了動作,把顧憲行從後抱住,即使告白了好一段日子,他以顧憲行為尊的溫柔舉止還是從不改變,甚至常常有的沒的向對方撒嬌。「你告訴我吧﹗你看到了誰?」
「我老姊的男友。」顧憲行回道,享受著躺在司韻行懷裡的感覺,被呵護的滋味不錯,特別是感受到司韻行的體溫,令顧憲行有種幸福的滿足感。
「就這樣而已?」那並不需要特別告訴自己吧……司韻行挑了挑眉。
「當然不是。我本來也對老姊的男友不以為然。然而我萬料不到,我的未來妹夫竟然會是那個人……」顧憲行搖頭道。
「那個人?」司韻行疑惑地蹙眉。
「耿.無.繢。」顧憲行抬頭看向司韻行,「意想不到吧﹗」
聞言,司韻行沈默不語地扯開了顧憲行的上衣,接著二話不說便把他壓在沙發上,大手伸進黑色緊身長褲之中,握住了戀人仍未甦醒的慾望。
原本的甜蜜靜謐氣氛就像颳風過境般,消失不見蹤影。
「喂﹗」顧憲行連忙大喊出來,「你幹嘛﹗」
「以後,不准你自己一個外出﹗」司韻行橫蠻地道,並用手搓揉著顧憲行的下身。
「你…唔啊……你這是甚麼……話……」想要反抗,但既脆弱又私密的地方被包裹著,令顧憲行每說一句話,便斷斷續續地夾帶幾絲喘息。
「那傢伙有沒有碰你?」無視顧憲行的問話,司韻行變得深邃的墨黑眼眸緊盯住顧憲行難受的臉龐,質問道。
「你……唔……沒、沒嗯………」怎麼會想到這裡去?…顧憲行無可奈何地搖頭,被司韻行稍稍刺激了一下尖端,他就有一種想要爆發的感覺。
「憲行,聽好,你是我的,別妄想到別的地方去。」司韻行一把拉下顧憲行的長褲,揉弄著顧憲行的雙珠,在快速的撫弄下讓戀人低吟一聲,達到高潮。「你只能看著我,只能愛我一個,知道嗎?」
「嗯………甚麼……」被快感弄到朦朦朧朧,顧憲行喘息著,不解地看向司韻行,卻因異物突然刺入體內而不適地閉起黑眸。
司韻行的手指沾著顧憲行才剛射出的熱液,向戀人的後穴推進,在前前後後的反覆接摩後,迫不及待地以自己的亢奮貫穿戀人的通道。
「啊…………」痛死了﹗顧憲行痛呼一聲,「混、混……帳……」他還沒有準備好呢﹗今天司韻行是發甚麼瘋?竟然這樣亂來﹗
「憲行,告訴我,你愛我。」司韻行一邊在顧憲行體內律動,一邊棒起顧憲行的臉蛋嚷道。
「唔………你……可惡………」被隨後陸續而來的快感刺激著,顧憲行環抱住司韻行,想要責罵對方的衝動,卻被一次又一次的進出而打斷了聲音。
「愛我﹗憲行﹗說你愛我﹗」司韻行烙吻著顧憲行的臉,強橫地道。
「愛……愛……不……不行了……啊…………」前方慾望在腹部的摩擦下反應起來,後方的衝擊不斷地造成急流般的快感。顧憲行破碎地呻吟著,最後緊緊咬住了司韻行的肩頭,釋放出灼熱的液體。
「嗯………」司韻行也喘息一聲,在顧憲行的體內射出熱液。他意奮未盡地含住顧憲行的耳朵,近乎撒嬌般問,「你愛我嗎?憲行……你告訴我好嗎?」
「愛你啦﹗吵死了………」受不了司韻行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覆問句,顧憲行不耐煩地回吼道。
「嗯。」司韻行馬上像個孩子般露出甜美天真的微笑,接著親吻顧憲行的臉頰,尚埋在情人體內的慾望又蠢蠢欲動起來。
「喂……我很累哩……」光做一次愛就想倒頭大睡,顧憲行總算明白到當受的苦處。
「沒關係,我會讓憲行舒服的。」也許是終於聽到了顧憲行的愛語,司韻行就像變了另一個人般笑得非常天真無邪,接著吻住了顧憲行的唇,開始第二回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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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還未入黑的時候,滿佈酒吧的街道空寂無人,尚未開始營業的黑孔雀只是半張開店門,讓酒保及其他職員進出,打點一切。
顧憲行邁著大步走進這個對他來說,算是半個家的酒吧,不消片刻,便可在靠近酒櫥的位置找到莫子詡。
「子詡。」顧憲行喊道,同時走到莫子詡身邊。
「喲,今天怎麼這麼早?」莫子詡笑著回應,並把手上的煙捻熄。由於水水的氣管非常敏感,莫子詡不會在家裡抽煙。晚上開店營業時又因為工作太忙而沒時間抽,唯一能夠吞雲吐霧的時間,就只有黃昏黑孔雀正在張羅開店事宜的時候。
「嗯……其實是今天晚上我想跟你請假。」顧憲行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請假?」莫子詡惡意一笑,調侃道,「怎麼?和你那個帥帥的情人有約呀?」
「沒這回事﹗」顧憲行連忙怒瞪莫子詡一眼,小聲抗辯道:「我只是去看他的…演奏會而已……」
「哦?小韻今天晚上有演出?」莫子詡有點訝異地笑了,「才不過八年……他竟然成為出色的鋼琴家了。」
「沒甚麼出色不出色,反正也是長不大的小鬼。」下意識地按按今天中午因為司韻行熱烈糾纏而微微發痛的腰際,顧憲行咬牙切齒地道。
「話別這麼說,這八年來,他的確改頭換面,甚至變成比你還要有魅力的男人。」莫子詡搖搖頭,稱讚司韻行之餘還不忙諷刺顧憲行一下。
「是……我就是沒魅力,你不要這麼坦白好不好?」顧憲行不悅地嘀咕。
「其實呀,我真懷疑小韻是怎麼受得了你的。」莫子詡深嘆口氣,以著玩味的惡作劇眼神睨向顧憲行,「像他這種人,要甚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就喜歡你這種惡劣又不解溫柔的人,我看小韻和你在一起時,一定受了不少苦。」
「去﹗你這個混帳不要在這裡亂說話﹗受苦的可是我哩﹗」顧憲行皺著眉苦悶地道,自從和司韻行在一起後,他就天天犯腰痛,好些時候甚至連外出都成問題。
「既然你們也這麼苦,乾脆斷了不就很好嗎?」莫子詡聳聳肩問。
「若我叫你和水水分手,你會不會就這樣斷了?」顧憲行挑起眉冷冷地問。
「這麼說,你和小韻已經到了恩恩愛愛的地步了?」莫子詡奸笑著回望莫子詡。
「你﹗」原來這傢伙是在套自己的話………顧憲行氣得臉色微紅,他怒瞪著莫子詡道:「你這混帳﹗我詛咒你今天晚上被水水踹到大廳去睡﹗」
「噯,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毒辣的詛咒?」莫子詡挑起眉。
「你很煩哩﹗總之我今晚就是要請假,你知道就行了。」顧憲行看看手錶,接著又瞪了莫子詡一眼,「都是你,跟我哈拉一大堆的﹗害我都快要遲到了﹗我還是先走了,再見。」說罷,顧憲行轉身快速離開。
「慢走哦。」和顧憲行的趕急全然相反,莫子詡悠閒地朝對方的身影揮揮手,接著掏出口袋中的煙,重新點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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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韻行在維也納的鋼琴界算是新秀巨星,而有著俊郎外表及紳士般優雅氣質的他憑著與外表相反的凌厲琴技,在國際音樂藝術中亦得到一定的地位。
雖然,對於像這樣一位鋼琴家突然自維也納回到台灣,並誓言一年不接國外演出機會的舉動實在是非常奇怪。然而,由於司韻行是一位有魅力及實力的出色琴師,當他在台灣舉行演奏會時,報導音樂界最新消息的國外記者也都紛紛來到這狹小的島國,為這位新星作一連串的訪問及報導。
而站在舞台幕後的司韻行本人,現在正與司家最能幹的助手奧麗作最後的檢討。
「韻行,待會出場的次序還記得嗎?」奧麗緊張地叮囑道,雖然像這樣的演奏會對司韻行來說已經駕輕就熟,然而每一次的演出,奧麗也無比認真地作出多次叮囑。
「嗯,台前的鎂光燈一閃,我就出場,對吧?」比起奧麗,司韻行顯得冷靜得多。事實上他也必須要冷靜,待會才可以奏出穩定優雅的歌曲。
「對﹗還有,要和議員及其他樂手交談用的台詞,你記得清嗎?」奧麗不厭其煩地再問。
「安啦﹗我已經把這些放進腦袋去了。」司韻行搖搖手示意奧麗放心,自己卻不時從簾幕的隙縫中偷看觀眾席最前排的位子,還有一分鍾便要開演了,然而他最重要的戀人卻還是沒有來。
難道憲行不來了?………司韻行在心中難掩失望地想。
雖然這一陣子,和顧憲行的交往可說是非常地順利。然而年齡的差距、生活的異處以及性格上的相差還是讓司韻行打從心底裡感到不安。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透過一次又一次身體上的需索,來證明顧憲行與他之間深厚的感情,以及不管是心靈還是性愛上的契合。
然而,自己是真的抓住憲行的心了嗎?----對此,司韻行始終還是抱有不安。
「韻行﹗你在發甚麼呆?預備出場了﹗」見司韻行突然像是陷入沈思般沒有了聲音,奧麗皺起秀眉拍拍他的肩,提醒道。
「啊?嗯﹗」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司韻行馬上便看到台前的雪白色鎂光燈閃亮起來,而自己也下意識地走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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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遲了『一點點』……
剛剛從大堂走進演奏廳,本來三步併作兩步奔進來的顧憲行不由得放輕腳步,緩緩地往最前排的位子走去。只因為在他來到的時候,演奏會已經開始了好一會兒。
顧憲行從來不參加這種藝術性的演奏會,因此他也不知道身成觀眾,必須穿著甚麼樣的禮服及有甚麼樣的禮儀,走在觀眾席中,只穿白襯衫皮褲的顧憲行顯得格格不入。
早知如此……我就跟韻行借套西裝來……
搔搔頭,顧憲行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心裡因為衣著而起的懊惱,在抬起頭看到台上的人時馬上煙消雲散。
一臉令人迷醉的司韻行正揮撥著一雙修長而富骨感的手指,在琴鍵上流暢地縱橫著。所帶動的音律,所帶動的節拍,就像瀑布的水流般瀟灑而俐落,一連串的漸高漸低,就像波浪起伏一般,抓不住---卻又彷彿有其固定的韻律般。
顧憲行對鋼琴無從認識,然而只覺得司韻行所彈奏的樂曲彷彿灌注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命般,激越的、纏擾的、淋漓盡致的----彷彿風一般,又彷彿水一般,讓人無法想像。
就在顧憲行為美妙的琴音而發呆時,司韻行微微抬頭,一邊彈奏著一邊看向顧憲行。樂曲從俐落轉至婉轉,司韻行也朝顧憲行露出溫柔的微笑,彷彿在說著『你來了呀……』一般。
顧憲行的臉下意識地紅起來,不知怎的,他有種奇異的感覺,就像二人相擁時一般令他身體發燙,然而卻無關慾望,只是純粹地感到---喜悅。
在琴音因完結而緩緩變得微細時,司韻行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顧憲行。不需要看琴鍵,他已經能夠揣測到自己所奏的琴音,直至樂曲結束,他的一雙黑眸仍然是注視著顧憲行,沒有轉移。
啪啪啪啪地,在司韻行的手離開琴鍵的一瞬,整個演奏廳響起此起彼落的掌聲。不知怎的,看著司韻行同樣凝視著自己的眼眸,顧憲行突然有股深刻的悸動。
就好像在說『我愛你』一般的司韻行的眼眸,直勾勾地、專注地看著顧憲行,其中的柔情、愛意,根本是不言而喻。
顧憲行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被愛過,他微微扯出一笑,回應司韻行透露出深情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