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三年後-----
「陛下﹗前線軍隊回答說突撃已經成功,所有大月氏殘兵已經被生擒,不知該招降還是……」
被二位將軍保護著,坐在神駿白馬上的男人低頭,往身旁儒生打扮的男人一望,等待意見。他身穿著黃金盔甲,身份雖然是一國之君,卻靜靜地等待著對方下決定。
那位報告的士卒也轉頭看向那位儒生,在兇暴的戰場上,文士是沒有立足之地的。然而他卻異常地敬重這位儒生,因為在這數年的北伐生崖以來,全靠他屢出奇策,方能把蠻子部落收復殆盡。
「…………」有著端正俊俏的五官,一身布衣的男人正遙望著遠處林子冒起的烽煙,他的眼睛給人一種睿智的感覺,卻混雜了一些不知名的愁緒,像是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般。
「諸、諸大人……認為該怎樣?」士卒見對方不應,啟口問道。
「大月氏國的皇宮有搜查過嗎?」男人不答反問。
「這、這個……剛剛士兵正在試圖打開宮門,因為那道門很重,所以需花點力氣………」
「皇上……」不待士卒說完,男人轉向馬上的國君,「以後朝廷的事,就請教仲翔吧﹗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
「嗯………小朔。」馬上男人頓了一頓,問,「假若找到他,你可以回京呀……為甚麼一定要離開?」
自從上回諸朔回來後,就和趙敦頤火速回京,以一個月的快速時間平亂,殺掉所有隨皇叔造反的大臣,令趙敦頤得以平安登位。說真的,不論在公在私,趙敦頤也非常看重諸朔。
「我不想再失去狷了。」男人淺淺一笑,明明是名英氣的美男子,露出的笑容卻是那麼地柔和、婉約,「和他安安靜靜地渡過餘生,便是我的願望。」
「好…」馬上男人重嘆口氣,像是釋懷般,「你去吧﹗替我向他問好。」
「我會的。」諸朔點點頭,走到身後的軍營挑選良馬作坐騎,接著吆喝一聲便往大月氏皇城的方向奔去。
「皇上…這樣好嗎?畢竟趙顒狷也是前太子,若他回來朝廷,說不定對你不利……」
「對呀﹗皇上,以二皇子之位登基本就被朝裡大臣反對,好不容易才定住大局,若太子回來的話……」
「別提了。」趙敦頤舉起手,打斷了身後親信們的猜疑。「我相信小朔。」諸朔不會對他說謊,而趙顒狷也一定只想和戀人共渡餘生,即使他們回京,也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因為他們的愛,早已經超脫了對物欲的渴求。
X X X X
「諸上將﹗」
「諸大人﹗」
一人一馬以閃電般的速度趕到了大月氏國的宮門前,士兵們一看到來人,便馬上如聖上駕臨般恭敬地行大禮。
「情況怎樣?」諸朔翻身下馬,以嚴厲的口氣問。
大月氏國把他送回中土後不久,諸朔便替繼位的趙敦頤平亂,輔弼他鞏固軍權。趙敦頤不但替安仲翔及諸朔賄賂下獄之事昭雪,更封他們為左右宰相,成為得力的親信。諸朔為了能早日和趙顒狷見面,刻苦地研讀兵法典藉,間或到北方與將領們齊破蠻國,又不停向趙敦頤上疏征戎策論,先是滅了北匈奴,讓大月氏國安心,然後逐一撃破北方破碎部落,到最後就是滅掉大月氏國,以統一北方。為振奮士氣,諸朔甚至特意邀請趙敦頤御駕親征,軍隊士氣如虹,才用了三、四天的時間,已經攻陷了大月氏國的所有城池。
對士兵來說,諸朔和京城那些軟弱無能的文官大大不同,他不但暢曉兵術,更懂得如何規劃陣數及在戰場上急促應變,除卻本人不會武外,他可稱得上是一位十全十美的大將軍,故他們十分地敬佩諸朔,甚至比天王老子更甚。
「宮門很大,花了不少人才稍微推得動,但裡頭似乎上鎖了,我們打不開。」伍長回道。
「放棄這道門,改攻南北門,那裡的門較少,即使上鎖也能容易打破。」諸朔馬上改變策略,並迅速分配,「衝鋒小隊去南門,騎兵和步兵去北門,弩兵分四隊,在後掩護,若有殘兵,殺無赦。」
「是﹗」兵士們馬上自律地分隊行動,諸朔在宮門前徘徊了一會,接著轉身往較隱密的林子走去。
X X X X
根據曾往大月氏國的探子回報,在皇城近郊的林子中,有著一所細小的竹屋。
那不像是甚麼大人物居住的地方,因為設施非常簡陋;卻也不像是禁錮犯人的地方,因為守衛一點也不森嚴。說這竹屋居住的人和大月氏王扯不上關係,卻又不成理由,因為每天的三餐時間,也會有僕人從宮裡端出飯餸來,餵治屋裡的人。
其他將領和軍師都對這所小屋不以為然,但諸朔之所以置力攻打大月氏國,卻只為了這所小屋所住的人。
那裡的確不是甚麼大人物居住的地方,甚至可稱得上是人質,因此設施當然不會豪華;居住的人連走也走不了,又哪裡需要禁錮?因此守衛根本不需要太嚴格;那裡所住的人當然和大月氏王有關係,因為雅瑪爾大汗以為全由於『那個人』,諸朔才會在回中土不久後便大舉破北匈奴,換言之,『那個人』就是大月氏牽制諸朔的鏈子,故他們必須把『那個人』照料得好好的,才能令諸朔繼續聽聽話話。
這真是可笑的想法,試問諸朔又怎會為這種無聊的威脅而妥協?
與其對大月氏國諂媚,以換到趙顒狷的生命,倒不如一口氣剷除掉對方,把趙顒狷真真正正的奪回來?
因此,諸朔朝暮不停的學習行軍之法,並對國家的軍事進行了多項大改革,只為了把趙顒狷從外族手中奪回來。
別以為他是個甚麼也好說的懦弱男人,男人為了所愛的人,是會不擇手段的……即使是被動的一方亦然﹗
諸朔把馬牽在屋子附近的一棵樹處,接著來到竹屋門前,深深吸了口氣。
竹屋前面有一道小小的溪流,四周被大樹環繞,好鳥亂鳴,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身處在這個地方,相信趙顒狷這三年的生活也過得還滿安定吧﹗
這麼想著,諸朔站在正門前,正想舉起手敲門,門卻突地『咿呀﹗』一聲被打開了。
「狷………」
「小朔……」
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接著又一同垂下頭來。過了三年,他們的外貌卻沒有多大變遷,趙顒狷依然是那樣的冷峻,諸朔依然是那樣的端正。
過了好一會,諸朔才發現到趙顒狷站得穩穩的腿,他訝異地問,「你的腳不是………」
「革勒爾偷偷為我找來部落的神醫治好的,療程才剛完成不久,我現在已經可以走路了,但跑卻有點勉強。」趙顒狷淺笑,「我就曉得你看到時會露出這樣驚訝的表情。」
待在大月氏國良久,本來奉命看守的革勒爾漸和趙顒狷有了交情,在彼此成為金石之交後,革勒爾更特地找來神醫為趙顒狷治好雙腿。
「你………」諸朔埋怨似地瞪了趙顒狷一眼,接著微怒道,「你倒說得高興,可不曉得我當時有多擔心你。」
「我當然知道。」趙顒狷笑著執起了諸朔的手,納在掌中輕吻,「我一直等著你來接我,從以前我就曉得,我的小朔是人中龍鳳,果然,你們只需動用到前鋒部隊,便已把大月氏國的所有兵士滅掉。」
「這是他們享富貴生活太久了,怠慢了訓練,自然就打不過我朝的精兵。」諸朔冷冷地道,「別提這個了,你在這裡的時候,雅瑪爾沒有難為你吧?」
「沒,革勒爾處處也替我說情,所以我才能安定地在這竹屋安居。」趙顒狷回道。
「嗯。」諸朔點頭,眉間的愁緒雖因為重見趙顒狷而紓緩消去,但不知怎的,他的聲音卻漸漸哽咽起來,眼眶也冒出淚水。
是重聚令他難以自制吧?畢竟他朝思夜想,就是為了和趙顒狷見面呀……
「………」趙顒狷沈默著,把諸朔拉進懷裡緊緊抱住。
「狷、狷…………」這到底是歡喜的淚水?亦或是感動的淚水?諸朔不曉得,他只知道當他親耳聽到趙顒狷的聲音,感受到他的氣息時,自己就有一股熱流湧滿全身,甚至溢出身體,化為淚水落下。
「原諒我………害你擔心了………」趙顒狷不停地烙吻著諸朔的臉,並吻去他不停落下的淚水,像要把過去分隔二地的寂寞空虛填補過來似的。
「狷………」諸朔也熱烈的回吻。
「我不會再離開你,這次我們到沒有人的地方去,過安安定定的生活,我要把這三年的分別一次過償還過來。」
「嗯……」諸朔幸福地笑了,他踮起腳尖,在趙顒狷唇上印上傾注深情的一吻-------就像小時候的每一次般。
獻給我永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