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這是甚麼意思?」名門商賈的豪華宴會中,寒洛痕冷凝著一張臉,在正勾摟著他手臂的楚舒妮耳邊輕輕問道。雖然看起來沒有甚麼,可是只有楚舒妮能感覺到,寒洛痕正處於憤怒爆發的邊緣。
「洛,我們是情侶。當然要把你介紹給其他人認識。」楚舒妮毫不畏懼於寒洛痕的怒氣,這個男人是她一手提拔出來的,所以這個男人就一定得服從於她。楚舒妮早就洞悉寒洛痕不忍恩將仇報的心理。
「舒妮……我跟你說,我答應你出席並不代表我喜歡你。」寒洛痕嘆一口氣,試著用溫文一點的語氣向楚舒妮解釋,可不知怎的,當他看到楚舒妮那張故作高貴的臉,就沒來由的感到厭惡。
心頭浮起的,是易凝灰那張不做作,純真又清秀的臉龐……
「我知道。」楚舒妮扯出一抹大方的笑容,眼神中帶著不可抗拒地道:「我也知道你離不開我。你是我的,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所以你除了我以外誰都不可以要。」她下意識地緊抓著寒洛痕的衣袖,這個男人已從當時的毛頭小子變成了商業巨賈,身為培訓者的自己當然不會把他拱手讓人。
「舒妮……」寒洛痕把楚舒妮拉到較為冷清的角落,淡淡地道:「我已經不想再為了無謂的報恩而當你的男朋友。感情是不能用恩情來勉強的。」
楚舒妮的臉出現了裂痕,她帶點陰狠地道:「寒洛痕,你這是甚麼意思?你是想反咬我一口?並認為我付出那麼多錢幫助你,你卻不需要回報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寒洛痕也嚴肅地分清立場,「我不是不回報你。但是我不會用我的感情來作為回報。我對你沒有感覺,所以不可能再做你的男朋友。」
「沒有感覺?」楚舒妮的心彷彿被刺了一刀,「那你對那個男孩有感覺是嗎?你喜歡他嗎?」
「小灰……只是朋友。」寒洛痕呆了一呆,隨即隱瞞起來。在易凝灰還未接受他的感情前,他不想向外宣佈他們的關係。
「朋友?你看他的眼神哪裡像朋友了?」楚舒妮突然失控地大吼出來,比較接近他們二人的客人全都看向他們,驚愕不已。
「舒妮……別這樣。」不想造成任何騷動或讓事情鬧大,寒洛痕摟過楚舒妮的肩,向其他人打了個抱歉的眼色,便輕聲道:「我們出外再談。」
楚舒妮似乎也怕丟臉,所以點點頭在寒洛痕的懷抱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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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孔雀每天都是一貫的調調,親切而不顯得俗套,高貴卻又不令人陌生,在同志圈內可說是數一數二的成名酒廊。
深夜時分,客人都陸續聚滿黑孔雀,當然,身為打手的易凝灰也得付起維持秩序的責任,開始認真工作了。
今天,來鬧事的人不是別人,卻是這位追求了易凝灰很久很久的黑道老大,魏由風。他不是打架,也沒有找碴,但基於他的身份特殊,即使也只是來喝兩杯酒,還是會帶著四至五個的手下,這樣的習慣讓其他客人誤以為魏由風是來鬧事的,所以都自自然然地避開魏由風,結果就是令魏由風所坐的吧台方圓十尺都無人問津。
「你哦,又來幹嘛?」在魏由風特地要求下,易凝灰從酒保手上拿了一杯雞尾酒,親自端到魏由風身邊。即使魏由風不是來亂事,可單憑他的氣勢和陣容,就已經讓人有鬧事的感覺。
「真是令人高興的事,凝灰你竟然親自端酒給我。」魏由風狠狠抽了口菸,然後拿過易凝灰手中的酒杯。兩手交接時還不忘『碰』了易凝灰一下。
「酒廊裡禁止吸菸。」易凝灰皺了皺眉,把被魏由風碰到的手伸到身後用力的在衣服上抹了又抹,才勉強去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易凝灰不是排斥和同性接觸,魏由風的俊貌也沒甚麼會令人挑剔,可不知怎的,易凝灰就是不太喜歡。
「你在擔心我的身體嗎?我好高興哦﹗不過凝灰你可以放心,我再抽多少菸都不會有病。」魏由風調侃似的笑起來,他身旁的手下馬上也討好似的笑起來了。
「少廢話。」易凝灰馬上白了魏由風一眼,然後道:「你來是要幹嘛?」
「我想見你,凝灰。我想你接受我的追求。」魏由風突地握住了易凝灰的手,道。
「荒謬﹗」易凝灰馬上甩開了魏由風的手,「你上次不就見到了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呀﹗」上次哥哥抱著他時,不就向魏由風聲明了嗎?要他放棄呀﹗
「那個是你哥哥,你不用騙我了。」魏由風又抽了一口菸,不知怎的,眼眸中卻有點憂傷,「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凝灰。」
「我……」易凝灰看看魏由風,總覺得他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可是他又想不出那是甚麼,所以他只好低著頭,帶著歉意地道:「對不起,我真的對你…沒有感覺。」
「也好。」即便是拒絕,魏由風卻沒有露出甚麼傷心的樣子,反倒是豁達地笑了,他拍拍易凝灰的頭,道:「算了,反正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還是該死心了。」
「最後一次?」易凝灰聞言皺起了眉,「甚麼意思?」
「沒甚麼。」魏由風站起來,一口乾掉了那杯雞尾酒,他向易凝灰告別道:「我走了,凝灰,你以後要好好保重。」
怎麼這麼莫名奇妙?易凝灰被魏由風的舉動弄糊塗了,他想問魏由風他說的話是甚麼意思,可是沒待易凝灰問出口,魏由風已經帶著他的手下離去了。
「有點莫名奇妙哦,小、灰。」突然,一隻手從後搭上易凝灰的肩,帶著戲謔的嗓音讓易凝灰知道手的主人就是那個老愛損人的顧憲行。
「憲行。」易凝灰用力掐住顧憲行的手,直至對方因痛而放手才停住。他挑眉看向顧憲行問:「你知道魏由風是甚麼回事嗎?」
「不知道。」顧憲行笑著搖頭,即使他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訴易凝灰。即使他平日再怎麼損易凝灰,他還是把他看成好友。若果把魏由風的事說出來,只怕易凝灰會自責或後悔,甚至造出甚麼愚不可及的舉動。
「是這樣嗎……」易凝灰也不疑有他,顧憲行雖然愛戲弄他,卻從不對他說謊,所以他也認為顧憲行是真的不知道。
而這段小插曲也逐漸被易凝灰忘掉,那時他是真的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再會見到魏由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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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舒妮的公寓中醒來,一絲不掛的寒洛痕才發覺時間是早上九時正,比起平常上班時間遲了一小時。
寒洛痕馬上爬起來,可是卻被身後的纖纖玉手緊緊抓著。他皺起眉想要撥開那雙手,卻在發覺身旁的人正笑看著他時停下了動作。
「你要上班了嗎?」楚舒妮帶著甜美的笑容問道,他的手在寒洛痕銅色背上輕輕愛撫,想起昨晚的翻雲覆雨,她就感到愉悅。
除卻寒洛痕昨晚曾有一次不小心把她喊成『小灰』外………
「嗯。」寒洛痕淡淡地點頭,看向楚舒妮赤裸的胸部,他就有一股罪惡感湧在心裡,腦中浮現的,是易凝灰當年受到背叛的痛苦模樣。
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該答應楚舒妮。甚麼『分手前的最後一夜』,寒洛痕硬是忍下心裡的不自在,把楚舒妮想像成易凝灰般和她發生關係,結果只做了一次就不想再做下去了,可是看現在楚舒妮的樣子,八成是以為他們在發生關係後,又有再次復合的機會。
「今天請假陪我好嗎?」楚舒妮馬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她不認為有男人在一夜縱情後還對她毫無依戀。即使她和寒洛痕早在大學時已經發生床弟關係,但她還是認為自己的身體美得可以讓寒洛痕重新愛上她。
「舒妮……」女人都是這麼不知拒絕為何物的嗎?寒洛痕受不了地嘆一口氣,道:「我記得昨天我有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
楚舒妮一下子冷了一張臉,顫聲問道:「你……你還是不要我嗎?那你抱我幹嘛……明明不愛我,為甚麼要抱我?」
「楚舒妮﹗」恁是再有紳士氣度的人都會受不了女人的抵賴,寒洛痕毫不憐香惜玉地把楚舒妮推開,然後下床撿起自己的衣褲,邊穿邊道:「是你求我和你過這最後一夜的,請不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寒洛痕﹗」楚舒妮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對待過,端麗高貴的她又怎受得了這樣的對待,她馬上回吼,「你別以為自己有錢了、有地位了就可以甩了我﹗我楚舒妮從來都沒有被人嫌棄過,你憑甚麼這樣對我?」
寒洛痕整理好自己的西裝,確定一切都收拾好後,冷笑地看著床上狼狽得令人以為是個瘋女人般的楚舒妮,道:「你別以為錢和地位可以操縱一切。你應該很清楚現在我的企業已經遠超於你父親的企業,若果你仍然以為自己是那個任意妄為的嬌嬌女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楚舒妮的臉色一下子刷白,顯然寒洛痕說中了她的弱點。
「當年向你借的那些資金,我會儘快還給你。然後我們就各不相干,明白了嗎?」拉門把時,寒洛痕這樣說道。
「我會把你是同性戀的事昭告天下,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楚舒妮還是不死心地要脅道,可是聲音的微小顯示她的氣焰已經受到挫敗。
「你說吧。」寒洛痕聳聳肩,「如果你想你父親的集團成為傳說的話…」
楚舒妮抬頭怒目瞪向寒洛痕,對方卻已經關上門離去。
她氣憤地撲在床上哭叫,她不甘心﹗她絕對不會讓寒洛痕隨心所欲,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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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凝灰是在下午上班的,而上午則是他的睡眠時間。
昨天因為和莫子詡、顧憲行聊天,易凝灰到了凌晨二時正才回家,因為他一回家就睡,累得不得了。
易凝灰本來計劃在下午四時正起床,然後梳洗一番後去上班,可是沒料到,一聲門鈴打斷了他美好的計劃。
上午十時正,當易凝灰還沈浸在溫暖的床單上時,大門的門鈴響起一聲聲短促又吵耳的鈴聲。易凝灰累得不得了,哪還有力去應門,所以他只是捂住耳朵倒頭想睡。
可是,所有的睡意在來人發出喊聲時消去了。
「小灰﹗你在嗎?在的話就應我吧﹗」了解易凝灰生活作息的寒洛痕當然曉得自己這樣會吵到易凝灰睡覺,可他就是萬分地想要見易凝灰。
九時正,他從楚舒妮那裡飆車到這裡來,只因為想見易凝灰一面。
多年前,他做了那件傷易凝灰心的事,他怯懦得避而不見,直至失去了易凝灰,寒洛痕才曉得自己有多珍惜他。現在,他一回想起昨天自己和楚舒妮發生關係就萬分內疚,總覺得對易凝灰有著罪惡感,可他沒有逃避,反而直接來了。
不知怎的,寒洛痕就是有種直覺,若自己沒有來找易凝灰,易凝灰又知道了自己和楚舒妮的事,他就會再次消失。
這就是和過去的記憶交錯而成的恐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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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凝灰爬起床,顧不得疲累的身軀慌忙地撲去玄門。不知道為甚麼,他就是無法不理會寒洛痕。
「洛﹗」易凝灰打開門,看到一臉氣急敗壞的寒洛痕,不由得擔憂地問道:「你是怎麼了?」
「小灰﹗」一股奇異的喜悅在看到易凝灰的瞬那間湧入寒洛痕心中,他上前抱住了易凝灰,同時反手關上了大門。
易凝灰不明所以地接受寒洛痕的懷抱,他總覺得今天的寒洛痕有點奇怪。
「我想見你。」沒有任何的藉口修飾,寒洛痕說出的是心中唯一的真心話。
想見他﹗很想見他﹗自楚舒妮的公寓中走出來的寒洛痕心中一直吶喊著這一句話,然後就衝動地來到了易凝灰的家門前,甚至連上班也忘了。
「怎麼了?」易凝灰拍撫著寒洛痕的背,總覺得他的心情好像有點激動。
「小灰……」也許是易凝灰的安撫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寒洛痕的理智終於冒出來發出冷靜的功效,寒洛痕輕輕地放開易凝灰,定睛凝視著他。
「嗯?」易凝灰看著寒洛痕的深邃黑眸,總覺得……寒洛痕有點點心慌的樣子,就彷彿是……歉疚一般。
「聽我說一件事。我想對你坦誠。」寒洛痕緊握著易凝灰的肩,緩緩地道。
「嗯,你先坐一下吧。」看來寒洛痕是有件特別的事想要告訴自己,易凝灰在心中如此想,同時拍拍他的背,要他坐到沙發去,自己則到廚房泡了兩杯咖啡。
希望……易凝灰希望,寒洛痕要說的事並不是甚麼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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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舒妮……上床了。」寒洛痕拿著咖啡杯,道。
易凝灰拿著咖啡的手一僵,隨即又漾起一抹有點苦澀的笑容,道:「你不用告訴我,那是……你的私生活。」
「小灰,我說過,我喜歡你。」寒洛痕放下咖啡杯,直視著易凝灰道。
「我知道……」那為甚麼還要和楚舒妮發生關係?易凝灰在心中問,卻沒有發現有這個想法的自己已經在嫉妒了。
「我跟她說,我要和她分手。她就說希望最後一夜能夠在一起,所以我只好順應她的要求。」寒洛痕坦白地道,現在的他……已經不想對易凝灰作出任何的欺騙行為。
「分手?為甚麼?她是個好女人呀……既聰明又富有,是個對你很有幫助的女人。」易凝灰帶著笑道,他不由得有點別驚自己為甚麼能這麼平和地說出這樣的話。
是因為覺得寒洛痕始終沒有可能會真心愛上自己嗎?所以情願把他推往他人的手裡,也不想自己放下一切的尊嚴去哀求他留在自己的身邊。只因為……對寒洛痕的感情,會成為寒洛痕的拖累。
感情?想到這裡,易凝灰呆住了。
他甚麼時候開始想到感情這個問題,他不是不喜歡寒洛痕的嗎?甚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會把對寒洛痕的感覺稱為感情?
難道說,他對寒洛痕………
「小灰,你不要再侮辱我對你的感情。我很喜歡你,所以別的人我根本就看不上。楚舒妮怎樣好也是她家的事,我喜歡的卻只有小灰你。」寒洛痕伸出大手包著易凝灰纖細的手,溫柔地輕撫著。
「洛……」易凝灰想說出拒絕的話,卻覺得眼眶紅紅的。
「我已經跟舒妮說了,我會把過去借來的資金全都還給她。然後我要和你在一起,要好好的保護你,要和你過一輩子。這樣說,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寒洛痕誠懇的態度,讓易凝灰的心強烈地震動。
「所以,愛我好嗎?小灰。」寒洛痕笑著伸指抹抹易凝灰的淚,易凝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哭出來了。
「洛…你是的都是真的?」易凝灰帶著哭音問道。
「嗯。」寒洛痕點點頭。
「我真的可以嗎?我很沒用,只是個在酒吧裡工作的……」剩下的話語被寒洛痕全數吞進嘴裡。
在寒洛痕的吻中,易凝灰嚐到了甜蜜的滋味,寒洛痕的舌太溫柔了,纏綿之間總是柔和地愛撫著自己的口腔,這種感覺讓易凝灰更加陶醉。
過了不知多久,到了二人都吻得氣喘吁吁的時候,寒洛痕才放開了易凝灰,任他在自己的懷中喘氣。
寒洛痕溫柔地拍撫易凝灰的背,過了不久,易凝灰雙手環上他的頸肩,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個字。寒洛痕驚喜得把易凝灰緊緊擁入懷中,在他臉上不斷烙下輕吻。
寒洛痕突然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易凝灰曾這樣對他說:
洛洛,我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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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最近凝灰身上不但有粉紅色的光,甚至頭上還頂了個滿是花的光圈。」顧憲行坐在吧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他的老闆,莫子詡說話。
「這不是很好嗎?」莫子詡帶著一貫的微笑回道。
「哩……他可是打手哦﹗你有見過粉紅色的打手嗎?」顧憲行有點受不了地道。
「可是你不認為這樣的凝灰更可愛嗎?」莫子詡的笑容還是沒有變。
「可愛……是有一點。」顧憲行看向正和客人談笑的易凝灰,那副純真美麗的笑容……還真的很賞心悅目。
「那不就行了?再說……這樣的凝灰更可以替我增加營業額,這不是好事嗎?」莫子詡笑著遞上一杯酒給顧憲行,是他最常點的『孔雀』。
「你哦……老謀深算。」顧憲行嘆一口氣,莫子詡的家族都是經商能力極高的人,即使莫子詡脫離家族經營酒吧,敏銳的生意頭腦依舊存在。
「別這樣說哦﹗我不過是想增加年末分給大家的紅利罷了。」莫子詡無辜地眨眨眼睛。
「嘖……真教人感動。」顧憲行不屑地附和,隨即一口乾掉『孔雀』,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莫子詡笑了笑,也開始做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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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易凝灰和一些客人在談笑時,酒保忽地向他通知說有一個男人要找他。易凝灰抬起頭,就看到哥哥易寰灰坐在吧台處。
「哥。」易凝灰笑著走到易寰灰身邊,不經意瞥到易寰灰手中拿著一杯『晨晞』。
這是莫子詡最近做的無聊事,不但常常調些新品種的酒出來,更替每一種酒命名。不過很特別的是,酒的名字都和他們這些與黑孔雀有關的人掛勾。
『晨晞』事實上是暗示易寰灰的婚外情人展晞攸。易凝灰已經可以猜到是莫子詡強要要求易寰灰嚐這杯酒的。
「小灰,對不起……本來說好是前天來找你的,可是我卻沒來了。」易寰灰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不打緊。」易凝灰笑了笑,坐到易寰灰身邊,「是出了甚麼事嗎?」
「晞的事……」易寰灰下意識地摸摸酒杯,聽到莫子詡說這杯酒叫『晨晞』,他就已經曉得其中暗示的意思。「終於被玲發現了。」玲就是易寰灰的妻子,許艾玲。
「是當面見到了?」易凝灰不由得緊張起來,他雖然和展晞攸不熟,可是都曉得展晞攸是個很溫文的人。若他和許艾玲見面,吃虧的一定會是展晞攸。
「還沒有,只是…玲知道我在外面有情人,她現在只知道晞是個男的,名字、住所卻不曉得。」易寰灰揉揉額頭,情人和妻子兩頭跑讓他累得不得了,所幸展晞攸是個安份的人,從來不向他要求太多,所要和展晞攸相處的時間都讓他過得很惬意。
「為甚麼會這樣?」易凝灰問道。
「她和我的秘書有聯絡,知道我常常和晞去吃飯及上酒店。」易寰灰苦笑,「我已經辭退了那個秘書。說起上來……還真奇怪,明明我就不愛艾玲,可現在卻因為不想和她離婚而要瞞這瞞那……」不想和許艾玲離婚是因為易寰灰需要許艾玲的家族企業和資金來發展自己的公司,起初會結婚,也是為了這個理由。
「哥……我到現在還是不認同你和許艾玲結婚。」打從易寰灰決定結婚時,易凝灰已經再三反對。在易寰灰解釋其中的利害關係後,易凝灰還是勉強妥協了。可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被揭發的地步,是不是該把這曖昧不明的關係釐清?
易凝灰知道易寰灰是愛展晞攸的,可是易寰灰卻礙於地位及社會名聲而自欺欺人,導致展晞攸成為了多年來這見不得人的關係裡的受害者。
「還不能離婚,我的公司還未算是成型,所以不得不和玲再當幾年夫妻。」易寰灰苦笑著,不喜歡許艾玲是一回事,可是事業卻很重要。
「哥……」易凝灰明白易寰灰的意思,可是就是覺得這樣的婚姻太可悲了。「若果你們可以在和平的情況下離婚,你以後是不是只會愛晞攸哥?」身為弟弟的自己,還是看不下去。既然如此,就幫易寰灰一把吧﹗
「甚麼意思?」易寰灰抬頭看向易凝灰。
「我可以造假的證據,讓別人以為許艾玲對你不忠,然後你就可以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和許艾玲分手。」雖然這是不應該的行為,可是易凝灰還是不想看到展晞攸和親哥哥再折騰下去,「可是……你必須好好對晞攸哥。這樣的話,可以嗎?」
「小灰……」易寰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弟弟,「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奸狡的弟弟。」
「別挖苦我,我是為了晞攸哥呀﹗」易凝灰皺起眉,「怎樣?這樣可以嗎?」
「嗯。」易寰灰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易凝灰放心地笑了,同時從口袋拿出一疊資料,「這是宏仁的資料,我發現他們與黑道的勾結十分廣大,你得小心點。」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真的謝謝你了。」易寰灰笑著道。知道易寰灰想獨處,易凝灰也點點頭離去。
易寰灰呷了一口『晨晞』,酒的味道和展晞攸相同,都是香甜又醉人,但滲集著一點點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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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等我下班嗎?現在已經很晚了哩﹗」店舖打烊後,易凝灰訝異地發現寒洛痕就站在樓梯旁等他。
「我想見你。」寒洛痕露出淡淡的笑容。
「傻瓜﹗你明天還要上班呀﹗」易凝灰受不了地搖搖頭,同時走到寒洛痕身邊,輕輕握著他的手,「你看,等得手都冷僵了。」現在是冬天,哪有笨蛋會在這麼寒冷的夜晚裡站在街上等人下班的?
「我本來也是想回家睡覺的,可是駕車回家時卻不自覺駛到了這裡,所以只好在這裡等你。」是不是愛會使人變笨?這句疑問就在寒洛痕回神發現自己的車竟然駛到了黑孔雀門前時浮現。
「哈哈……笨蛋。」易凝灰笑道。
寒洛痕也微笑著,伸手把易凝灰擁入懷中。
「冷嗎?」寒洛痕在易凝灰耳畔溫柔地問。
「不。」洛的身體很暖很暖,易凝灰滿足地挨進寒洛痕懷抱中。
「小灰……我們同居好嗎?」隔了一會兒,寒洛痕忽然這樣道。
「嗯?」易凝灰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我想無時無刻也見到你,所以,我們同居好嗎?」當易凝灰挨進自己懷裡時,寒洛痕就有種莫名的滿足感,直覺他不能沒有易凝灰。
想見他,無時無刻也想在一起﹗突然萌生這樣的念頭,讓寒洛痕想要和易凝灰同居。
「這……不太好吧……」易凝灰有點遲疑地道。
「為甚麼?你不喜歡嗎?」寒洛痕馬上擔心地問著易凝灰,似乎只要易凝灰說一句『不喜歡』,他就會馬上絕望得要死。
「總覺得………太急進了。」易凝灰支支吾吾地道,不知不覺間滿臉通紅。
即使易凝灰再純真,他也是個成年人,同居意味著甚麼……想也知道吧﹗
同居就代表有很大的機會和寒洛痕發生關係,易凝灰雖然不是排斥,可是他就是覺得太快了。畢竟……他們好像是前幾天才向對方表白的。
寒洛痕呆了呆,看著易凝灰緋紅的雙頰,終於明白易凝灰的意思。他馬上緊張地解釋道:「小灰你別誤會,我不是……我不是想和你做那種事……只是…只是想常常和你在一起……對﹗就是常常在一起的意思……」
這次換易凝灰呆了呆,然後因為寒洛痕笨拙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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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得找我來幫忙?」顧憲行不滿地道,和平常整齊帥氣的外表不同,凌亂的髮型表示他是在睡夢中強行被人吵醒,並在未梳洗好的情況下被拉出來的。
「洛要上班,我不想太麻煩他。所以只好找你這個閒人了。」易凝灰說得一臉理所當然,同時把自己公寓裡經過收拾的行李一箱箱整理好。易凝灰的生活用品不多,可是在黑孔雀裡有很多仰慕他的人送他東西。易凝灰又是個不喜歡把別人的好意當垃圾的人,所以那些禮物就堆積在自己的公寓中,漸漸的就成為了一大堆沒用但是不忍心丟掉的裝飾品。
「我哪裡閒了……」顧憲行無辜地咕噥,他和易凝灰一樣到了凌晨才下班,回到家就得馬上補眠。今天一大早卻被易凝灰吵醒並拉到他的公寓……天啊﹗易凝灰不用睡,他顧憲行也得睡呀﹗若生出了一對黑眼圈,上班時一定會讓那堆仰慕他美貌的人敬而遠之。
「你就是很閒,所以才會在家睡覺。」易凝灰笑著調侃道,明顯的表示他根本就不理會顧憲行睡眠是否充足的問題。
「凝灰……」看著易凝灰有點刺眼的笑容,顧憲行撥撥自己亂得像鳥窩的頭髮道:「總覺得你和洛在一起後,變得更牙尖嘴利了。」
「能言善道是一種技能。」易凝灰毫不在意顧憲行的調侃。
「哼……」自討沒趣﹗顧憲行知道自己說不過易凝灰,只得甩甩頭到另一邊搬起木箱,「這些全都是送去洛他家的嗎?」
「嗯,我希望上班前可以搬妥。這棟公寓今天晚上就要清空了。」易凝灰邊點算著箱子邊道。
「是這樣嗎……你還真性急哩﹗沒想到你這麼期望和洛同居……」顧憲行笑道。
「我才沒有……」易凝灰不自覺雙頰泛紅,雖然寒洛痕已經表示他不是為了做那些事才要求和他同居,可是一想到二人以後同處一室,發生關係的機會率就更多……易凝灰感到臉熱熱的。
「呵呵……沒有的話,你的臉幹嘛那麼紅?」惡作劇地笑了,顧憲行在受了易凝灰的白眼後把視線移向疊得高高的箱子問道:「吶……凝灰,這些東西是打哪來的?我記得你並不是一個那麼喜歡買東西的人呀﹗」
「客人送的……」易凝灰沒好氣地回他。
「哩?那你還大刺刺的搬進洛的公寓?」顧憲行像是聽到最不可思議的事般睜大了眼睛。
「甚麼意思?」不明所以的易凝灰皺著眉看向顧憲行。
「想一想,送你那些禮物的都是你的追求者,對不?」顧憲行見到易凝灰不解的表情,嘆一口氣坐到他身邊開始慢慢地解釋起來。
易凝灰點點頭,可是這和搬去洛家有甚麼關係?
「換句話說,那些追求者也就是洛的情人對吧?」顧憲行看到易凝灰點點頭,便進一步問道:「你說,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喜歡的人把情敵送的東西拿回他的家,還大刺刺的拿來當裝飾品而不嫉妒的呢?」
易凝灰先是呆了呆,然後終於明白顧憲行說的是甚麼。他隨手拿起一件東西往顧憲行身上丟,受不了地道:「無聊﹗洛才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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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所以就會有嫉妒的情緒……
就如顧憲行所說,洛會受不了自己把客人送的東西帶到二人同居的家嗎?
下班後的易凝灰走在路上,不斷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今天早上和顧憲行搬完了所有行李後,就和他一同去上班。因為睡不足夠,寒洛痕的眼睛頂著兩個大大的眼圈,一些本來對他滿有好感的客人,都因為他這精神頹靡的樣子而卻步三尺。
想到這裡,易凝灰就笑了起來。剛才上班時,顧憲行還邊喊著腰痛,不願意離盟吧台,說穿了就是不想別人看到他那雙熊貓眼。
由於易凝灰是顧憲行睡眠不足的主因,所以顧憲行就拉著易凝灰在吧台東扯西扯。不但有事沒事的損損他,又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和寒洛痕的發展。
也許是受不了顧憲行的煩,又或是真的想找個人談談,易凝灰也不知不覺地把自己和寒洛痕的狀況告訴了顧憲行。沒想到顧憲行卻回他一些危言聳聽的話。
說甚麼要知道寒洛痕是不是真心,就得做些甚麼事讓他猜疑,然後看他會不會嫉妒。
嘖﹗洛才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這樣想著的易凝灰不自覺的發現,自己事實上也是個小心眼的人。甚至在寒洛痕還沒向他告白,二人還不是戀人關係時,他已經為楚舒妮的事而心中暗暗不滿。
天……自己是甚麼時候變得這麼促狹的?易凝灰皺起了眉,才發覺自己走著走著,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新居,他和寒洛痕二人的家。
易凝灰掏出門鑰,這是寒洛痕昨天在一再哀求下讓自己答應和他同居後,就馬上收到的備鑰。
想到昨天寒洛痕那個驚喜得像快要暈到的樣子,易凝灰又發自心內的笑了出來。寒洛痕真得很寶貝他,也很看重他,不過是答應同居,就高興像天要塌下來一般。
把鑰匙插進大門的鑰匙孔中,現在是凌晨二時正,按照寒洛痕朝八晚十的作息昤間,現在他一定已經倒頭大睡了。可是才扭了沒幾下,門卻自動打開了。
易凝灰睜大眼,還沒機會看清來人就被擁個入懷。不過,在他聞到對方熟悉的氣息時,他就曉得是誰了。
「小灰……」低沈的嗓音透露著思念和……幸福。
「洛,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難道他不會累的嗎?易凝灰心中不免有了個疑問。
「我在等你。」寒洛痕笑了笑,放開易凝灰讓他進去,同時反手關掉大門。
「我早就跟你交代過會很晚才下班,你不用特地等我。要不你明天又會睡眠不足的了……」活像顧憲行般頂著兩個大眼袋……易凝灰在心中補充。
「不行……今天你是第一天搬進來。我怎能甚麼不做來歡迎你呢?」寒洛痕把易凝灰摟在懷中,二人一同坐上沙發。
「哦?那你預備了甚麼來歡迎我?」易凝灰沒好氣地問道。
「這個……」寒洛痕笑著從口袋中拿起一條精緻的銀項鍊,項鍊的末端掛著一隻純銀的戒指。「送給你。」
「笨蛋……」易凝灰順從地讓寒洛痕替他戴上項鍊,卻受不了地笑著搖頭,「你不用特地買甚麼的……反正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住在一起。」小時他就一直寄住在寒洛痕的家……
「可是這是第一次我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寒洛痕很難得地耍起嘴皮子來。
「但是………」待寒洛痕替他戴好後,易凝灰把玩起頸上的項鍊,「為甚麼會是這樣的東西……滿像是定婚一般……」說到這裡,易凝灰突然噤聲。
寒洛痕的黑眸在一下子轉得柔和,他輕輕撫弄著易凝灰輕柔的短髮,向著懷中的他低語道:「這是一個誓言……我送你這條項鍊表示我要把我的感情交託給你。希望你不要輕視它……要時常把它掛在頸上,永遠永遠不要忘記。」
「喂……很老套的橋段哦﹗」受不了寒洛痕甜得快要滲出蜜糖的情話,易凝灰受不了地掐掐他的臉頰。
「很老套嗎……可是我想不出更感人的說話了……」寒洛痕無辜地眨眨眼。
「其實你不需要說太多話……只要這樣﹗」易凝灰在寒洛痕的唇上輕快地點了點,「就已經足夠了。」
「小灰﹗」沒想到易凝灰會主動親自己,寒洛痕高興地睜大了眼睛。
「呃……已經很晚了,我要去洗澡。」易凝灰的臉飛上兩抹紅暈,對於剛才做的事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巧妙地逃脫了寒洛痕的懷抱,快步奔到浴室去。
寒洛痕像個傻孩子般自個兒坐在沙發上笑,幸好沒有人看見,否則一定會以為寒洛痕得了神經病。
寒洛痕看著緊閉著門,傳來陣陣水聲的浴室,他敢打賭,現在的易凝灰雙頰還是害羞得紅通通的。
如果……這樣的幸福可以持續到永遠,那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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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這陣子你怎麼總是頂著黑眼圈上班?而且有事沒事也奇怪地笑?」敲了敲總裁辦公室,女秘書郭美蘭熟手地捧著一杯咖啡,同時向她的總裁提出疑問。
「沒甚麼。」寒洛痕拍拍臉蛋,想必是剛才一想起易凝灰,傻笑就不自覺跑出來了。見外人進來,寒洛痕馬上回復一臉嚴肅的模樣。
和易凝灰同居踏入第五天,二人雖然在生活上有很多時差及衝撞,可因為自己每晚都待到易凝灰下班再去睡,所以和易凝灰見面的機會大大增加了,而且……一想起自己一覺醒來後,只要打開隔壁房的門就能看到自己最心愛的人,寒洛痕就不由得柔情地笑了。
又笑了?到底有甚麼事令總裁這麼高興?郭美蘭狐疑地看著寒洛痕,她們的總裁可是向來不拘言笑、做事狠辣但身家豐厚的黃金單身漢,自寒洛痕和楚舒妮分手後,她們這群女職員可都把他奉為夢中情人。可現在……難不成總裁已經有新情人了?
「呃……」發覺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之間失態了,寒洛痕掩飾性的輕咳一聲,然後拿起手中一份文件,向郭美蘭道:「郭秘書,麻煩你替我把這個文件交給人事部,說我已經判閱完了。」
郭美蘭點點頭,決定鼓起勇氣問道:「總裁是交了女朋友嗎?」
「呀?」寒洛痕呆了一呆,然後搔搔頭,靦腆地道:「這個嘛……」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哩﹗可這種事……怎麼能告訴這群下屬?
「總裁?」見寒洛痕支吾以對,郭美蘭更加懷疑事件的真實性,不會吧……總裁這麼快就找到了女朋友…
「嗯……應該是情人吧﹗」寒洛痕回以一個曖昧的答案。
「天……」郭美蘭手絞著那份文件,有點失神地道:「對不起…總裁…我先失陪。」
寒洛痕點點頭,卻沒料到他這麼一說,讓全公司掀起一陣不少的風波。
由郭美蘭隸屬的秘書階級,一直傳播至公司裡每一個打工的小職員,無不嚇了一驚及一陣失望。
黃金單身漢竟然名草有主了……那他們這群愛慕者……看來還是死了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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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同居生活好過嗎?」黑孔雀的老闆莫子詡輕拭著杯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問著他僱請回來……最近笑得一臉花癡的打手。
「還好吧……」易凝灰笑了起來,可下一刻又皺起了眉,「可是……洛他每天也等我下班,所以一直也睡不好。我已經叫他不要等我自己先睡了,可他就是不聽…」
「這件事,該不會成為你將來辭退這份工的原因吧?」莫子詡調笑道。
「當然不會﹗」易凝灰馬上搖頭,「我很喜歡黑孔雀,這裡是我第二個家。」自外國留學回來後,易凝灰就在黑孔雀處工作,至今已經有一段很長的日子。黑孔雀的一景一物,對他來說也是極有意義的。
「我很高興你會這樣說。」把擦好的杯子放在吧櫃,莫子詡露出淡淡的微笑。
「這是當然的嘛﹗難道你認為我是個見色忘本的人?」對於莫子詡剛才的疑問,易凝灰撇撇嘴表示不滿。
「也難怪子詡會這樣想,畢竟你每天也像個花癡一樣亂放秋波,誰曉得你會不會以洛為優先,辭退這份日夜顛倒的工作?」調侃的語氣自易凝灰耳邊響起,不用想也曉得來人是最愛損人的顧憲行。
「誰在亂放秋波?」易凝灰反應極快地在顧憲行頭上重重拍一記,「亂放秋波的是你才對﹗誰不知我們英俊風流的打手顧憲行最近才又搭上了一個客人。」
「喂﹗別提那傢伙好不好……是他自己黏上來的,又不是我去搭訕……」聽到易凝灰說起那位客人,顧憲行馬上臉色一沈,無辜地道。
「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那位客人長得不錯嘛。」莫子詡也參一腳調侃。
「是不錯,還很可愛,可是我吃不消。」想到那傢伙,顧憲行不由得唉嘆起來,本來以為要玩一夜情就得找個純真可愛的小傢伙,沒想到一上了床,那傢伙比自己還主動,而且上了床後就說要一生一世。現在還每天走來黑孔雀監視,讓顧憲行唯恐避之不及。
「這也是件不錯的事嘛﹗有個固定的伴總比一夜情好。」易凝灰也附和地點點頭,事實上他看過那位客人對顧憲行的態度,只要顧憲行和其他人稍稍接近一點,那傢伙就活像是捉姦在床一般呱呱叫,顧憲行是個四處留情的人,對於那位客人的緊盯當然會吃不消。
「拜託……你們就別再談他好嗎?我真的很後悔自己找上這個小傢伙。」顧憲行揉揉及痛的額頭道。
「對了,他叫甚麼名字?」這個時候,莫子詡忽地插口問道。
「韻行……司韻行。」顧憲行說出這個猶如惡夢般老是纏綿著他的名字。
「哩?很搭配哦﹗你是憲行,他是韻行……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你還是乖乖接受他吧﹗」易凝灰忍不住輕笑出聲。
「嘖……我才不要。」顧憲行搖搖頭,一想到自己一輩子被那傢伙綁住,就感到不舒服。「我還不想定下來。」
「憲行,太多情不是件好事。」莫子詡笑著提出最平和的意見,就像他,和水水在一起後才了解兩個人的生活是怎樣的幸福。
「連子詡也勸你哦﹗憲行你還是乖乖聽話吧。」易凝灰笑道。
「哼……」拗不過二人的顧憲行別開臉,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子詡,你說……那個韻行可不可以讓憲行定下來?」易凝灰帶著極感興趣的語氣問道。
「我說嘛……也許吧﹗因為那孩子雖然可愛,卻吵得很,憲行和他在一起的話,一定會被綁手綁腳的。」莫子詡不甚在意地道。
「嘻嘻……我很期待憲行被人綁手綁腳的情景。」易凝灰放輕聲音,緩緩地道。
「我也是。」調皮地眨眨眼,莫子詡又把視線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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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你怎麼還沒睡?」易凝灰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二時了,可是屋裡卻還燈火通明。打開大門,就看到寒洛痕坐在沙發上正等著自己。
「我在等你嘛。」寒洛痕笑了笑,把易凝灰擁入懷裡。同居以後,由於二人在生活上有很多時差,所以很少有機會說話。唯一可以交談的機會,就是易凝灰剛下班回來的這個時候。
「你應該先睡,不用等我。看﹗眼袋都跑出來了﹗」易凝灰撫撫寒洛痕明顯腫起來的眼袋,真不明白寒洛痕上班時怎樣維持清醒。
「可是若我不等你,就不能和你說話了。」寒洛痕可憐兮兮地眨眨眼,由於易凝灰在週末也要上班,所以二人碰面的機會真的很少。再不就是見到對方,可對方卻在睡覺,所以寒洛痕甘心等待易凝灰回家,趁著大家還未睡的時候說一下話。
「傻瓜……」易凝灰輕笑,對他來說,住在有寒洛痕氣息的屋子中已經能讓他深深感受到同居的溫暖。至於見不見面嘛……反正大家也要上班,也不能太強求嘛﹗
「小灰……找天休假,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寒洛痕抱起易凝灰坐上沙發,提議道。
「好呀……可是,黑孔雀在公眾假日是照常營業的……所以很難找到假期。」易凝灰不忘先聲明。他不是不想和寒洛痕出去玩,可是……就是不能拋下工作。畢竟黑孔雀對易凝灰來說,還滿重要的。
「嗯。」點點頭,寒洛痕道:「哩……小灰,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除了第一天搬來外,易凝灰都是在隔壁的房間睡,本來一心想著夜裡可以抱著易凝灰睡的寒洛痕當然感到不滿。
「唔………可是……這不太好吧﹗我怕我會吵到你。」易凝灰有點猶豫,一想到二人一起睡,就有種曖昧的感覺。
「沒甚麼不好。何況抱著你睡我才會舒服,你就還我一個心願吧﹗」寒洛痕在易凝灰肩頭上撒起嬌來。
「好啦﹗好啦﹗」受不了的易凝灰按住寒洛痕的頭,一個大男人撒起嬌來還真是可怕……「我和你睡就是了。」
寒洛痕就像小孩子得到獎賞一般高興,他在易凝灰頰上偷了一吻,然後抱起他往自己的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