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孔雀，奇異地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
不是因為黑孔雀裡有壞事發生，不是因為黑孔雀裡生意不好，事實上，黑孔雀依然和平常一樣，有很多的客人，伴著很有格調的音樂。
唯一不同的是，黑孔雀裡有一位平常和客人談笑自若的清秀男子今天卻破天慌地挎下一張小臉。
「凝灰，你是怎麼了？」
「凝灰，你是病了嗎？怎麼樣子這麼憔悴？」
「凝灰，你還好嗎？」
一個接一個的慰問自擔心易凝灰的客人口中溢出，易凝灰都一一扯出虛弱的笑容回以：「謝謝關心，我很好。」可事實上……他一點也不好，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氣走了寒洛痕……氣走了從以前就把他看得最重要的男人。
易凝灰昨晚下班回到公寓中，再發現寒洛痕真的沒有回他們共同的家，這是不是表示寒洛痕已經厭惡自己了？
想到這裡，易凝灰又感到眼眶紅紅的，直到昨天看到冷冷清清的公寓，他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寒洛痕的等待。
沒有人等他回家的家，很冷。
易凝灰昨天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他希望寒洛痕最後還是回來。所以他在客廳裡等他。
可是，寒洛痕還是沒有回來。
易凝灰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軟弱過，只要一想到寒洛痕，他就想哭，一想到寒洛痕也許以後也不回來，易凝灰就覺得心都涼了。
寒洛痕的房間裡甚麼也沒有搬走，易凝灰每當看到寒洛痕的衣服、寒洛痕的日用品、寒洛痕的杯子，易凝灰就馬上哭起來。
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細細回想，易凝灰發覺寒洛痕的責罵都是對的。自己從來沒有為寒洛痕做過任何事，只是不住地承受著他的愛護和照顧，事實上，從頭到尾都只有自己單方面地倚賴著寒洛痕。
易凝灰是覺得自己很沒用，甚麼事也做不好，現在竟然把寒洛痕氣走了﹗
想到這裡，易凝灰又滑下淚了。
「凝灰……」又是無奈又是受不了，莫子詡走到易凝灰身前接住今天不知第幾次落下的淚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我沒有哭…」像是不想帶給別人太多的麻煩，易凝灰馬上拭一拭眼睛，勉強地笑了。
「甚麼叫沒有哭？你的意思是你的眼會自動分泌水珠出來嗎？」莫子詡挑挑眉，壓根兒不相信易凝灰的勉強安慰。
「那只是……有沙子。」易凝灰低下頭，緩緩地解釋。他不希望別人曉得自己心情不好，卻沒發現自己常常動不動就哭起來的舉動已經讓黑孔雀裡的所有人擔心不已。
「笨蛋﹗你是要連我也欺騙嗎？」莫子詡揉揉易凝灰的頭，「去憲行那邊那個角落，你今天眼睛紅紅的，別人鬧事時還不相信你是打手哩﹗」
易凝灰輕輕微笑，心中是很感謝莫子詡的體貼。他走到顧憲行身邊，顧憲行淡淡地笑了。
「凝灰，怎麼一整天都在哭？」顧憲行笑著問道，看不出他是調侃還是關心。
「沒事。」易凝灰搖搖頭不再多說，他現在心情非常低落，沒有精神和顧憲行如平常般互相調侃。
「真的沒事嗎？哦……」顧憲行挑眉吹了口口哨，「原來你一點也不在乎洛的行蹤。」
聽到寒洛痕的事，易凝灰馬上抬起頭，顫著聲音問道：「你知道洛在哪裡？」
「知道又如何？你認為他會想見你嗎？」顧憲行故意狠心一點地道，希望讓易凝灰意識到寒洛痕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
「我……想道歉。」易凝灰小聲地道，他當然曉得洛會生他的氣。可是他還是想跟洛說聲對不起，因為自己竟然甚麼也沒有付出就賴在他身上。
「道歉以後呢？」道歉嘛？果然很像是易凝灰會做的事，顧憲行在心中點點頭。看來愛上思想有點單純的易凝灰對寒洛痕來說也是一種苦。
「我……不知道。」易凝灰呆了一呆，他根本沒有想過道歉後要怎樣。
「那就不要去道歉了。反正道歉以後你還是那個不懂付出的凝灰。」顧憲行惡意地笑道。
「不是……」見顧憲行想要打住這個話題，易凝灰連忙搖頭，「我會好好跟洛說對不起，然後……然後為他做點事。」這樣…應該就是付出吧？
「做甚麼事？」顧憲行問道。真傷腦筋﹗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替好友牽紅線的一天，可是想到單純的易凝灰和固執的寒洛痕也許就這樣分開，自己又於心不忍，故也只好當起月老來了。
「我……不知道。」同樣的回答，易凝灰的樣子同樣地茫然。細心想一想，寒洛痕能為自己做任何事，可自己卻甚麼也不給他，只會不斷的氣他、向他要求，自己還真是個自私的人。
「凝灰……你認為這次只要你道歉就可以解決問題嗎？」顧憲行嘆一口氣，開始有關愛情學的說教，「即使你們這次和好了，不懂付出的你還是會一直只懂得倚賴洛，到最後又再惹洛生氣。若果你不改改你的個性，你們最後還是會再吵架。」
「那怎樣才好？」易凝灰有點無助地問道，又急又不知所措的小臉開始落下淚水。
「呃……這樣吧﹗」不知是不是突然玩心起？顧憲行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很有趣的『和解』方法，他湊到易凝灰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易凝灰的臉就馬上紅起來了。
「怎樣？可以嗎？」顧憲行挑起眉問道。
易凝灰咬緊下唇點點頭，顧憲行對愛情這種事很有經驗，所以易凝灰是絕對相信他所說的話。雖然……顧憲行提出的方法有點怪，可是為了和寒洛痕和解，易凝灰還是咬著牙去點頭。
「好。」顧憲行咧嘴笑了，從口袋中拿出自家的鑰匙給易凝灰，「洛就住在我家，你現在就去準備吧﹗他應該還沒有回家。我今晚不回去了，我的房子就讓你們慢用吧﹗」
易凝灰點點頭，然後紅著臉離去，甚至忘了向莫子詡告假﹗
「喂？憲行，你又說了甚麼？竟然讓凝灰丟下工作溜了？」莫子詡從後走來，挑眉問道。
顧憲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回道：「沒事，只是教凝灰怎樣和解罷了。」
呵呵﹗寒洛痕，我這位好友都算是待你不薄了﹗把小綿羊送上你的口，你該找天感謝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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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住在顧憲行家的寒洛痕最近雖然不用再等易凝灰下班，但卻依然睡得不好，只因為他一旦空閑下來，就會掛念易凝灰。
不知道小灰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會不會病了？上班有沒有準時？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自寒洛痕腦海中冒起，這讓寒洛痕有點無力。
唉……明明發脾氣走了的人是自己，可現在想念起小灰的又是自己，寒洛痕深深明白到一件事：自己對易凝灰沒轍﹗
看來明天還是回家看看小灰在不在吧………如此想著的寒洛痕拉開大門，同時把鑰匙收回口袋。
他有點想念小灰……前幾天他們還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是現在卻連臉也看不到…
寒洛痕嘆口氣，他走進自己住的房間，正想打開燈時，卻聽到一聲大喊：
「不准開燈﹗」
寒洛痕呆了一呆，隨即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剛才的聲音………絕對是…小灰﹗
「小灰？」房間雖然黑暗，但是寒洛痕依然透過窗外微微的燈光看到床頭的一大團隆起物。
「不要開燈……」易凝灰的聲音自悶悶的棉被裡傳來。
「怎麼了？」寒洛痕坐到床前，隔著被子揉揉易凝灰的頭，心中的氣惱早就被思念和自責沖走了，他真的不該罵易凝灰。
「洛……對不起…」易凝灰依然不願離開棉被，他輕聲地道。
寒洛痕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棉被隆起的地方。小灰他………特地來這裡是為了跟自己道歉？
「這個……沒關係的。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不該罵你。對不起，小灰。」寒洛痕把易凝灰和棉被一起擁入懷中道。
「不是這樣的﹗」棉被裡的頭顱馬上劇烈地搖晃，「是我不好，一直都在倚賴洛。我好自私。」
「我不介意你倚賴我。反倒說，我很喜歡被你倚賴。」寒洛痕輕輕哄道，「小灰，出來好嗎？你不會焗嗎？」
「我出來……」易凝灰的聲音帶有一點窘困，「你可不許笑我哦﹗」
「我為甚麼要笑你？」寒洛痕完全不明所以。
只見易凝灰慢慢把被拉開，同時握著寒洛痕的手，讓他的手碰上自己赤裸的頸、肩、鎖骨。
「小灰？」沒有穿衣服？寒洛痕嚇了一跳，他終於明白為甚麼易凝灰要窩在棉被裡。可是……他為甚麼要不穿衣服呢？
「那…那個……」雖然沒有亮燈，可易凝灰通紅的臉還是清清楚楚的映入寒洛痕眼中，「憲行說………這樣就可以付出。」羞得不得了的易凝灰馬上埋進寒洛痕的懷中，不讓他看自己的臉。
「付出？」寒洛痕先是呆一呆，接連的是不住的發笑。
「你笑甚麼？」易凝灰馬上賭氣地吼道。
「沒有……小灰，你真的很可愛。」寒洛痕使一使力，把易凝灰壓在床上，同時輕輕啄吻他的眼簾。
「洛，你不氣了嗎？」易凝灰有點高興地問道。憲行果然沒有騙他哩﹗
「看到這樣的你，我還能氣嗎？」寒洛痕寵溺地道。
「那你以後……還會回我們的家嗎？」易凝灰有點顫顫巍巍地問道。
「傻瓜﹗」寒洛痕親了親易凝灰的臉頰，「當然會﹗難道你希望我和憲行同居嗎？」
易凝灰輕輕的笑了，他環起寒洛痕的肩頸，自動送上一吻，「太好了…我還怕洛會不理我。」
「當然不會。」寒洛痕也笑了。
二人又交換了好幾個親吻，就在寒洛痕的下身不小心地貼近易凝灰時，彼此靦腆地低下了頭。
「可以嗎？小灰。」寒洛痕在易凝灰耳畔小聲地問道。
易凝灰不知點頭還是搖頭好，點頭的話好像很期待與寒洛痕發生關係般，可是搖頭的話，又怕寒洛痕會失望。
算了……反正自己也該付出一下。
易凝灰在心中下了決定，羞澀地點了點頭。
「真的？」寒洛痕驚喜地在易凝灰唇上點了一下，他的小灰……剛才在點頭呵﹗
易凝灰沒有膽子再點一次頭了，他只是主動送上親吻，表示他的答應。
寒洛痕馬上回易凝灰一個激烈的親吻。同時手也越來越往下撫，二人也盡量的貼近身子，彼此享受著親吻和愛撫所帶來的甜蜜幸福感。
就在這個時候，門碰的一聲被打開，繼後而來的是啪嚓的亮燈聲。
易凝灰滿臉通紅的表情和寒洛痕一臉無奈又氣惱的表情同時向門前看去，只見顧憲行和一名不知名的男子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喲…對不起，我的房間是那邊才對。」顧憲行裝出一個很驚訝的表情，好像在說他是真的不小心走錯房間一般。「你們繼續吧﹗」向易凝灰和寒洛痕丟下這一句後，顧憲行馬上關上門。
易凝灰和寒洛痕你眼望我眼，隨後都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反正在別人家做這種事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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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在氣嗎？」次日晚上，顧憲行走到易凝灰身邊問道。
「沒有。」易凝灰淡淡地回了一句，說有在氣的話，不就表示他很期待和寒洛痕在那種事嗎？
「哦……那你們是一點也不受我打擾，繼續做下去嗎？」見易凝灰賭氣的表情，顧憲行使壞地問道。
「沒、有、做﹗」易凝灰氣得瞪了顧憲行一眼。
「沒有做嗎？真可惜……跟你說，昨晚跟我回來那傢伙是在街上認識的，他昨晚好棒哦﹗人又長得不錯，我到現在還是回味不已。」顧憲行惡意地道。
「下流﹗」易凝灰用力的在顧憲行肚子上送上一拳，然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痛………老闆﹗凝灰他欺負我哦﹗」顧憲行馬上掩住肚子向莫子詡求救。
「活該。」莫子詡笑著回道。
「嗚……好過分。」枉費他特意替易凝灰和寒洛痕牽紅線，然在他竟然被打﹗實在太過分了﹗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了。」雖然不太清楚是發生甚麼事，可是早已料到顧憲行是打破了甚麼好事的莫子詡看著氣呼呼地走了的易凝灰和掩著肚子直喊痛的顧憲行很適當地下了註腳。
顧憲行，真是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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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嗎？」易凝灰坐在沙發上輕輕問道。
「嗯，休三天假，我想帶你去渡假，可以嗎？」寒洛痕回問道，自上次吵架和好後，二人又開始早晚參差的工作時間，加上易凝灰強烈反對寒洛痕等他下班，所以碰面的時間在一下子減少了很多。現在，他們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時間就只有假日的午後，易凝灰即使上班而寒洛痕休假的時間。
「這個嘛……若果是一般的工作天應該可以。」易凝灰想了想如此問答，假日是最多人鬧事的時候，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休假。
「真的嗎？那下星期你就空下三天給我好不好？」寒洛痕興高采烈地在易凝灰頰上親了一親。
「嗯，我今天去跟子詡說一下。」易凝灰點點頭，沒想到寒洛痕會因為自己願意休假而像個小孩子般笑了，看來自己之前真的做了太多讓他失望的事，以致現在即使稍微做點事，也會讓他震驚又欣喜個好一陣子。
「嗯嗯，那你請好假後要馬上告訴我，我也好去休假。」若果寒洛痕是隻小狗，現在他的尾巴一定是在拚命搖晃。
易凝灰噗嗤一笑道：「洛，你好像小狗哦……眼睛都閃閃的。」
寒洛痕也回以微笑，把易凝灰抱入懷中，「我是大狗，最喜歡黏著主人的大狗。」
易凝灰又是一陣發笑，和寒洛痕交換了幾個親吻後拿起皮包，「我要上班了，晚上不許你再等我，要快快上床睡覺。」
寒洛痕點點頭，又在易凝灰額上偷了個吻。
易凝灰笑著關上門離去，寒洛痕一反在易凝灰面前的傻樣，走到房間撥了個電話。
(總裁，有甚麼事？)
「替我把三百萬匯到魏由風的戶口，並約他今天晚上在我常去的那家餐廳見面。」
(總裁，那位魏由風先生的身份是……)
「我知道，你不用替我擔心。你去跟他說，我找他是為了凝灰的事。」
(好的，總裁。)
寒洛痕掛上電話，雖然易凝灰對魏由風無意，可不代表魏由風對易凝灰無情。寒洛痕還記得在黑孔雀時魏由風對易凝灰毫不掩飾的追求。
小灰是他的，他絕不會再讓小灰從他身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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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孔雀的今天來了一位頗為出色的美人。雖然他戴上了墨鏡，一身又是不顯眼的黑色，可從他高佻的身形和不凡的氣質令客人紛紛向他投以注目禮。
「先生，一個人嗎？」第一個厚臉皮走出來搭訕的人就是黑孔雀裡最常獵豔的顧憲行，他從剛看到這位美人進來時，就已經感覺到他的特別。
美人微微拉下墨鏡，露出一雙清明又精銳的眸子，在打量了顧憲行一會後問道：「我想找易凝灰。」
嘖………顧憲行在心中反了反白眼，怎麼易凝灰認識的人都是那麼有魅力的？儘管一肚子不甘心，顧憲行為了博得眼前人好感，還是賠著笑臉道：「凝灰就在那邊，我去叫他來。請你先到吧台等一下吧﹗」
美人跟隨顧憲行坐到吧台比較冷清的一角，可由於他美麗的外表，不少客人都直往美人那處瞥去。
「對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嗎？這樣叫凝灰出來也比較方便。」事實上根本就不需要問對方名字，可是顧憲行還是藉故想要和眼前的美人攀談。
美人露出動人心弦的微笑，成熟的風韻在雙眸中流轉，就連對戀愛經驗極之豐富的顧憲行也不禁臉紅起來。
「你想泡我？」美人輕啟檀口，如此問道。雖然用語有點黑道的感覺，但是早已陶醉在對方動人嗓音的顧憲行並未在意。
「沒、沒這回事，只是想認識你一下罷了。畢竟，我和你也是凝灰的朋友嘛﹗」顧憲行支吾道。
美人收起打量的眸子，扯出一抹淡笑，「我叫澄風，楊澄風。」
澄風？好聽的名字………顧憲行不自覺呆了一呆。
「對了。」楊澄風撥撥前額的髮，笑看著眼前呆住了的顧憲行，「你不是說你會替我去叫凝灰的嗎？怎麼還不去？」
「呃…呀﹗我馬上去……」驀地回神，顧憲行才發覺自己剛才竟然看呆了。他馬上轉身走到易凝灰的工作處。
楊澄風露出微笑，向酒保點了一杯『晨晞』。名字還挺好聽的，喝起來也該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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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風﹗沒想到你真的來了﹗」聽到顧憲行說有個叫楊澄風的人來找自己，易凝灰還真的有點不可置信。沒想到楊澄風是真的會來找自己﹗
「我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楊澄風露出美麗的笑靨，在看到緊跟在易凝灰身後，想要搭話卻又似乎不太曉得該怎麼插話的顧憲行，楊澄風噗嗤一笑，「這位是？」
易凝灰這才轉去後面，看到顧憲行一臉『見色心起』的樣子。他有點受不了地道：「這位是顧憲行，我的同事兼朋友。他最喜歡玩男人，一夜情床伴多得不得了，所以搞不好他身子已經染病了。」哼﹗想要向澄風搭訕，簡直不怕死﹗
「喂，我好歹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顧憲行皺起眉，經易凝灰這麼說，楊澄風對他的印象一定會全數幻滅的。
「一夜情嘛…」楊澄風倒是沒有甚麼驚訝，只是像是沈思地道：「只是一夜也挺好……」哪像他？愛上了一個只把自己視為床伴的人……
「甚麼？」易凝灰驚訝地睜大眼睛，「澄風﹗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隨便的人哦﹗」
「這個…」楊澄風很客氣地笑了，「基本上我不會排斥玩一夜情的男人，可是我自己就不會親身去經歷。畢竟一夜情還是有潛在的危險性，而且我也不喜歡和陌生人有太親密的接觸。」他的身體就只接受魏由風……
「嗯，這果然很像是醫生說的話。」易凝灰附和地點點頭，同時責備似的看向顧憲行。
「醫生？你是當醫生的嗎？」顧憲行有點吃驚地問。
「是呀，我是黑道的密醫。」楊澄風毫不在乎地道。
顧憲行皺起了眉，一般的密醫不都是需要遮遮掩掩的嗎？為甚麼楊澄風可以這麼不在乎地坦言自己的身份？再說……在顧憲行的認知中，一般的密醫都是四十多歲的老頭，以楊澄風這樣年輕又貌美的樣子，為甚麼他會『棄良從惡』去當密醫呢？
「澄風，你似乎嚇著他了。」看到顧憲行一時皺眉一時沈思一時吃驚似的張大了嘴巴，易凝灰受不了地道。
「沒差，反正這樣趕走他也不錯。」雖然對顧憲行說不上是厭惡，可是楊澄風就是厭煩向自己搭訕的人。
客人一雙雙好奇又打量的眸子也讓他很不喜歡，套魏由風的一句話說：「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下來好了。」
「對了，你來找我是甚麼事？」見楊澄風無意再談顧憲行的事，易凝灰問道。
楊澄風笑了笑，道：「我想把三百二十萬全都還給你。」
「為甚麼？」易凝灰呆了一呆，「那是用來救由風的費用，不是嗎？」
「已經不重要了。」楊澄風露出有點迷茫的笑容，「這價錢起初只是個晃子，那是因為我氣由風，所以才故意走到對頭那裡。可是……想救由風的人其實是我，不論他再怎麼看輕我，我還是很喜歡他。」
「澄風……」沒想到楊澄風喜歡的人會是魏由風。易凝灰在心中如此想。
「由風喜歡你，我已經不止一次因為這個理由而被由風拒絕。」楊澄風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在第一次和你見面時，我就明白為甚麼由風會這樣被你吸引。」單純又心地良善的易凝灰對身處黑道、歷經人心險惡的魏由風來說，就如天使一般。而自己……不過是和魏由風一樣身處黑暗的人。
「別這麼說，我相信由風最後會懂得你的好的。」不知該怎麼回應，易凝灰只能說出安慰的話。
「也許吧。」楊澄風笑了笑，喝光『晨晞』後站起來。「我有事要走了，下次有空的話再來吧﹗」
「嗯，再見。」易凝灰向身旁還是處於怔呆狀態的顧憲行拍了一下，「你也說再見吧﹗」
「呃……再見。」顧憲行回神喊道，天……他從來沒有這樣丟臉過。
顧憲行愣傻的舉動又惹得楊澄風一陣發笑才離去。
「喂，凝灰，那個澄風……有情人嗎？」顧憲行有點好奇地問易凝灰。
「算有吧。」若果床伴關係也計算在內的話…
「這是甚麼爛答案…」顧憲行皺起了眉。
「你少打人家主意了，澄風喜歡的人是魏由風。」易凝灰回道。
「魏由風？那………那傢伙其實是魏由風的密醫嗎？」顧憲行吃了一驚，為甚麼楊澄風會喜歡魏由風這種人？
「嗯。」易凝灰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所以，你就不要去纏著人家了，當心魏由風會打你哦﹗」
「嘖………」魏由風的人呀………顧憲行心中一陣失望，看來楊澄風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