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麼樣?他答應了嗎?」長得甜膩嬌媚的紗德正坐在王再倫的大腿上,現在的他和面對楊澄風時不同,嬌嗲的眼神歛去,只有邪媚與奸狡混集著。
「不,看來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王再倫手抱著紗德,另一手輕搖著盛滿紅酒的酒杯,事實上,對於楊澄風的不領情,他實在有點驚訝。
道上混的人有誰不希望得到大幫派的支援?有誰不渴望大筆的金額?有誰不喜歡美麗的女人?這楊澄風簡直是不知好歹,自己已經提出這麼多利誘的條件,而這傢伙卻毫不在意﹗
「拒絕了?」紗德有點驚訝,但她馬上又露出媚笑,「這麼說…他是不喜歡天真無知的少女嗎?難道他喜歡比較成熟一點的?可是,像他這種優等大學生,應該喜歡純情少女的呀﹗」
「我不知道,因為按調查報告,這傢伙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不能知道他喜歡哪一型。」王再倫輕摟著紗德的蛇腰,問:「我親愛的幫主夫人,你還有甚麼計謀讓他死心塌地?」
「軟的不要就來硬的。」紗德露出狠戾的眼神,「看他長得這麼細皮嫩肉,待不過多久一定會求饒。」
「你還真是冷血呀﹗剛才你在他面前還裝出一副白痴相的……」王再倫獰笑了起來。
「若不冷血,又怎能配得上你?」紗德回首緊摟著王再倫,並主動獻上紅唇。王再倫哈哈大笑,做了個手勢命守衛撒退,然後把紗德壓在沙發上,烙下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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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噁………」
很多人都說,在黑道裡打滾是不可能有安定的日子。
現在,楊澄風終於清楚體驗到這句話。
他被關在黑暗的牢房裡,這裡除了一張鐵椅外,甚麼也沒有,所謂的窗子只是在牆的最高處開一個小洞洞,讓日光微微透進來,然而這微不足道的光,根本不足以明亮整個牢房。
楊澄風雙手雙腳被鎖上手銬並繫在鐵椅旁,他不過是即將繼承吳行密醫職位的人,卻已經被牽涉入黑道之中。而且還被王再倫的手下重重的毆打一番,害他現在滿臉都是瘀青,肚子也痛得要命,時不時冒上喉頭的作嘔感,讓他不適地皺起眉。
這個王再倫變臉比翻紙還要快,他不過是拒絕他的利誘罷了,馬上就遭到這種嚴酷的虐待,這麼冷血的人,見人怎麼為他賣命?
被毆打時,那些人不斷地叫楊澄風投身王再倫之下,然而楊澄風卻不求饒不妥協,因為他已經下了決心,要當一個和吳行一樣中立的密醫。
「哼……若我離開這裡……我一定會宰了那個姓王的……」楊澄風喃喃自語道,不過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和守在外頭那群高大的守衛,這個希望似乎不太可能實現。
突然間,楊澄風想起了魏由風。
若他知道自己被綁走了,會擔心嗎?會著急嗎?還是毫不在意,然後繼續去追求他那個易凝灰呢?
首次,楊澄風有了嫉妒、屈服、不甘的感覺。
原來他對魏由風,已經喜歡到這種程度,甚至在遇險的時候,也想起他、惦念他。
「我在想甚麼?那傢伙又不喜歡我……」楊澄風甩甩頭,望著一室的昏暗,不自覺瑟縮起身子。
他好想………好想見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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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澄風被擄走後第二天,東方燎和魏由風約在一所酒吧裡見面。他們的臉色雖然凝重、嚴肅,但之前會出現在他們之間的恨意已經消失,取以代之的是同樣繃緊的神經。
「怎樣?你那邊有消息嗎?」點了一杯酒,東方燎忙問。
「沒……大大小小的幫派我都有查過,但沒有一個幫是可疑的。」魏由風蹙著濃眉回道。「你那邊怎樣?」
「醫務所的位置太偏僻了,而且當時又是深夜,根本沒有人經過。所以我也沒有頭緒。」東方燎苦惱地道。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時間越久,找到澄風的可能性就越少。」魏由風皺著眉不安地道。
「你確定所有幫派也沒有嫌疑嗎?那會不會是一些獨自行動的人?又或是和我們有仇的人?」東方燎反問。
「拜託,膽敢挑釁我們的人若不是有一定勢力,就是地位不低的人,又怎會是獨自行動的人?」魏由風不耐煩地回道。
「我的意思是……某些人仗著自己有幫派支撐,便自顧自己地搞事,你說這有可能嗎?」東方燎解釋道。
「我不知道,但找遍台灣的幫派,沒有一幫有嫌疑。」其實,真正敢動他和東方燎的幫派實在不多,而較小的幫派因為畏懼他們,絕對不會做出擄走澄風這種不知死的舉動,所以魏由風不管怎麼找,就是找不到頭緒。
「那……會不會是台灣以外的黑道?」東方燎緩聲問。
「國外?哈?」魏由風挑眉冷笑,「他們要澄風幹嘛?開罪我們幹嘛?他們根本沒這個必要呀﹗」
「吳叔的聲名在國外也很出名,只要是道上的人也曉得他,而即將成為他繼承人的楊澄風也就連帶地揚名海外。」東方燎推論道,「再說,也許國外有幫派想要進來台灣的黑道分一杯羹,那他們首先要打挎的便是我們……」
「所以就對澄風下手?」魏由風接續道,見東方燎點點頭,他微微皺著眉道:「這不是沒可能的事……但若果事情牽涉到海外,要找澄風就有點困難。」
「紅幫在國外有分支,我可以負責查外頭的事。魏由風,若果你調查到有任何國外的黑道幫派有可疑人物來到了台灣,也得通知我,好嗎?」東方燎囑咐道。
「好的。」魏由風一口乾盡自己手中的酒杯,嗤笑道:「沒想到我也會有和你合作的一天。」
東方燎露出斯文又無可奈何的微笑,道:「因為澄風是你我的朋友嘛﹗」
「可我和你的仇……沒想到會因為澄風一個人而…」魏由風欲言又止,最後低下頭,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澄風曾經叫我消彌和你之間的仇恨,當時的我認為澄風不過是一個朋友,沒必要那麼雞婆……我認為我跟你的仇是不會消失的,但現在……」
「澄風也有跟我談過。」東方燎綻開了笑容,「我本來也以為我們是一輩子的敵人,但當和你一同找澄風的時候,我發覺你並不是如我想像般差勁的人,也許我之前對你有著很深的誤解。」
「你也這麼想嗎?」魏由風訝異地抬起頭,看到東方燎點點頭後,他露出了豁然的笑容:「其實在和你交談多了後,我覺得其實我們之間的仇恨……並不是怎麼不可消解的。我欣賞你,你聰明又理性,我本來還以為你是隻賤狐狸呢﹗結果我才發現是我瞎了眼,胡亂替你定下印象。」
「哈哈,我本來也以為你是個野蠻人。但在認識你後,我才發現你是個坦率又能幹的人。」東方燎也露出寬心的笑容,「你殺我老爸的事,我也漸漸釋懷了,甚至,我在想說不定日後,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沒想到……澄風可以令我們改變這麼多……」魏由風窘困地搔搔頭髮。
「那是因為澄風對我們來說都是重要的。」東方燎略有深意地低頭,巧妙地以酒吧微黃的燈光掩飾自己稍微閃動的眼神。
「重要呀?」沒有發現東方燎異常神色的魏由風低喃一聲,然後又命酒吧送來一杯酒,一邊沈思,一邊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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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的性格還真倔強,已經過了好些天,他還是不求饒、不開口。」坐在高級的西式別墅中,王再倫邊看書,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身旁的惹火美女說道。
「難怪老傢伙會找他來當繼承人,他們師徒都這麼固執。」紗德正為自己的修長指甲塗上紅色甲油,亮麗的臉上卻有著妖媚狠戾。
「那我們要打下去嗎?我怕未來得及開口,他就已經被打死了。」王再倫問道。
「不,我們還是先收手。既然這邊不行,我們就對另一邊下手。」紗德回道。
「你想怎樣?」王再倫好整以閒地問。
「我去楊澄風那邊搞定他,你則替我發出風聲,通知姓魏那小子和東方小子人在我們這裡。」紗德馬上想出計謀。
「呵?你想挑釁他們?」王再倫側頭問。
「我們在英國有很多支援,他們不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紗德自傲地道。
「好,一切都聽你的。」王再倫點點頭,並召來手下發出命令。
紗德美目閃著奸狡的光芒,這一次,她非得要讓楊澄風為自己而著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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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燈光昏暗的酒吧中,東方燎一手舉著酒杯,斯文的臉上不知怎的有點緊張。而這緊張的表情,在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魏由風後微微舒緩下來。
「怎樣?有頭緒嗎?」魏由風坐上吧台的高椅,笑問。
「看你這個表情,有眉目的人應該是你吧?」東方燎露出淡淡的微笑。
「嗯,和興幫的,王再倫和他太太紗德。」魏由風馬上回道。
「我這邊的消息也一樣。和興幫的龍頭從英國遠渡而來。」東方燎呷一口酒,道:「而且還掌握到他們的住處,看來澄風正被關在那個地方。」
「呵,不慨是紅幫,耳目十分靈通。」魏由風嘖嘖讚道。
「你也不賴。」東方燎笑著回道,「對了……打算甚麼時候起行?」
「你決定吧﹗總之越快越好,澄風已經消失一星期多了,我真擔心他會出事。」魏由風撥撥前髮道,就在這時,他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魏由風應答了幾句,然後露出凝重的神色。而本來閑坐著的東方燎手提電話也緊接著響起來,聽了幾句後臉色也轉暗。
過沒多久,二人同時掛上電話,並對望苦笑。
「我想你收到的消息和我一樣。」魏由風道。
「嗯。」東方燎點點頭,「沒想到和興幫動作這麼快,還膽敢放信來通知我們。」東方燎笑著回道。
「那個別墅從城中心出發好歹也要坐幾小時的車程,現在出發的話,大概深夜便會到了。」看看手錶,魏由風算計著時間。
「你想一個人闖進去?」東方燎挑眉問。
「你不去?」魏由風反問。
「不。」東方燎搖搖頭,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暗地裡遞給魏由風,「只是,冒險之前總得找點東西防身。」
「嗯。」魏由風笑著點點頭,然後領著東方燎到停車場拿車。
澄風……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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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澄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滿身被毆打而成的傷口只要稍微牽動便發出令人咬牙切齒的疼痛。在醫務所醫治過那麼多人,看過不少人的生死,但現在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感受到瀕臨死亡邊緣的滋味。
全身都虛軟無力,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王再倫的手下每天只送來一小塊乾硬無味的麵包及一小杯水,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把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他拉起來痛打,因此楊澄風現在體質十分虛弱,就連張開眼的力氣也沒有。
難道我真的會死在這種地方?楊澄風心想。
不、他不要死,他想見由風……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他身邊。再說,他連自己的心意也還未表白,又怎能這樣無辜地死去?
帶著這份信念,楊澄風堅持嚥下每一口氣,並熬過每一次的毒打,然而他的身體似乎也快到極限,恐怕下一次的虐打,便是他的死期………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楊澄風的思緒。
牢房的鐵門喀嚓一聲被打開,從空氣中飄散著的濃烈香水氣味,楊澄風可以認出來人是一個……十分愛美的女人。
「澄風……」紗德連忙上前緊緊抱住半死不活的楊澄風,並落下擔心的淚水,道:「他們怎麼把你弄成這樣?太過分了……我得叫再倫別再這樣對你﹗」
楊澄風微微睜開眼,若不是對方提起王再倫,他還真的忘了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澄風……你還好嗎?」紗德紅唇湊近楊澄風,眼睫輕輕搧一搧,落下動人的淚水,她溫溫軟軟的聲音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我帶你離開這裡,我以後陪著你一輩子,好不好?」
楊澄風輕笑了起來,笑聲嘲諷而森冷。
「澄風?」紗德側起頭,問道:「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滾…………」扯開痛得不得了的嘴角,楊澄風只冷冷地說了這個字。
「甚……」紗德眸中露出憤恨,但很快又機警地掩藏起來,她裝作無辜地道:「你為甚麼要這麼說?你討厭我嗎?嗚………」
楊澄風沒有回應,實際上,剛才開一開口已經耗了他大部分的力氣,現在他只能無力地躺著。
「澄風………」見楊澄風沒有回應,紗德以為自己的哀兵之策有效,她哭得更嬌媚地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想來救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楊澄風露出冷笑,他微睜開眼,雖然臉色蒼白,但還能清楚地表達出臉上的不屑。他曉得若自己再不說清楚立場,紗德便會繼續煩著自己,因此他提起力氣回道:「你不用再在這裡裝好心,你是王再倫用來迷惑別人的道具吧?」
「你……」紗德咬著紅唇,然後壓抑著怒氣,裝出無辜的表情道:「我沒有,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所以我才會偷偷來這裡救你出來呀﹗」
「哈﹗」楊澄風睥睨般看著紗德,「若你是真的只喜歡我,那你的胸上怎麼會有吻痕?」楊澄風看了紗德的低胸洋裝一眼,並補充道:「還有,外頭的守衛不少,而你背著王再倫來這裡卻又不和那些守衛發生任何衝突,這不是十分矛盾的事嗎?」雖然全身無力,但楊澄風的思路還清楚得很,「少再作戲了,我楊澄風是不會吃你這一套。」
「你﹗哼﹗」既然一切已被揭穿,紗德也沒有裝出嬌嗲無辜的樣子,她睜大媚眼,狠狠地瞪著楊澄風,「姓楊的,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若你依然無意跟從我們和興幫,那你就一生被關在這裡,直至死為止﹗」
「惡婆娘終於露出本性來了。」看著紗德一副又氣又惱的表情,楊澄風倒笑得十分愉悅,本來累得不得了的身體因為和紗德的唇槍舌劍而又打起精神來,「你生氣的樣子挺醜的,被你迷惑的人若看了,一定對你避之則吉。」
「楊澄風﹗」紗德氣得妝都快掉光了,她惱恨地站起來,並用真皮高跟鞋大力朝楊澄風腹部踢了一腳。這一腳本來不怎麼厲害,但楊澄風的身體實在太差,故紗德這一腳令他痛得全身蜷曲起來。紗德看著縮成一團的楊澄風,傲慢地冷笑,「這是你自找的﹗竟然膽敢愚弄我?我要你永遠也出不了這房間﹗」說罷,她一轉身,大踏步離開。
楊澄風捂著被踢倒的肚子,一邊輕咳,一邊乾笑,雖然很痛,但能趕走那煩人的女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情願死,他也不要屈服於王再倫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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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由風和東方燎坐上馬力極大的跑車,在三個小時後,終於到達了經仔細調查而找到的鄉郊別墅。魏由風吹了口口哨,雖然早就知道和興幫在英國極有財力,卻沒料到對方會擁有這樣一棟『豪宅』。
「距離王再倫信上的約見時間還早了幾小時,我們要先溜進去嗎?」雖然現在時間已是深夜,但東方燎是和魏由風也是習慣了夜生活的人。故現在他們精神好得不得了,倒是對眼前的別墅抱有極大的興趣。
「也好。」魏由風附和地點點頭,「可是…要怎麼進去?」他可沒無知到以為這別墅沒有任何的守衛,王再倫的落腳處當然有一定的防衛。
「這個。」東方燎從口袋拿出一張地圖,微微一笑,「我的好兄弟從英國特地傳真過來的。」
「紅幫果然很厲害。」魏由風哈哈大笑,「這樣的東西竟也有辦法拿到﹗」
「我只是恰好有朋友在和興幫工作罷了。」東方燎搖頭解釋,「我們可以從東邊的後門進去,那個後門的監視器都有一定的死角。」
「就聽你的。」魏由風信任地瞥了東方燎一眼,現在,他已經把東方燎當成敬佩的好友,同其出生入死。「槍拿好了嗎?」
「嗯,走吧﹗」東方燎點點頭,領著魏由風走到較為隱密的別墅花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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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牢房,飄散著零碎的血味。隨著抽打的聲音此起彼落,本來光裸的背部現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而鮮血亦蜿蜒而下。
王再倫濃眉深皺,推開牢房後,一手搭上妻子的肩,以寵溺的聲音道:「紗德,別再打下去了。他死了,我們就甚麼也做不成。」
「再倫﹗」紗德扁著小嘴,目光狠狠地瞪向正被和興幫手下鞭打中的楊澄風,那痛苦卻咬著牙忍耐的表情,讓她沒來由怒火上升。「不行﹗我不會饒過他﹗」
「紗德。」王再倫的口氣變得較為沈重,「我只能容忍你有限度的任性,即使是你,壞了我的好事的話,我也不會輕饒。」
似乎了解王再倫已經快要發怒,紗德哼的一聲,撲入王再倫懷中沒有再說話。王再倫舉一舉手,手下們馬上停下了抽打的動作。
「唔…………」本來被拉起來鞭打的楊澄風悶哼一聲,然後癱軟地倒在地上。因為開罪了紗德,自己所受的遭遇更加不堪。一天沒有進食的身體還得接受不停的抽打,害他現在連呼吸的氣力也不甚足夠。
「再倫﹗我就是討厭他﹗」紗德撒嬌般道:「這小子軟硬不吃,還出言傷我,你說是不是該死?」
「他對我們十分有用,不能被你亂來。」王再倫安撫似地拍拍紗德的頭,「來吧﹗我們先回房間﹗」
就在紗德很高興地點頭的時候,一名滿身沾滿鮮血的手下一臉慌張地奔了進來,並驚慌地喊道:「老、老大……不得了﹗不得了﹗」
「怎麼了?」微皺起眉,王再倫問。
「外頭…有人進來﹗有人闖進來了﹗」那名手下恐懼地回道。
有人來?楊澄風閉著眼,卻凝神傾聽,不管是誰來也好,趁這段慌亂的時間逃走也不失為一個妙計。
然而……現在的自己連動一根手指頭都無力,該怎麼逃出去?
楊澄風苦惱地思考著,同時聽到王再倫發出近似怒吼的責罵。
「甚麼?那守外頭的人呢?還有警報呢?這些東西都沒用嗎?人是怎麼進來的?」王再倫氣惱地問。
「老、老大……這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曉得闖進來的有多少人……因為東門出事後,西門又接著有人失去聯絡……看起來是有人蓄意闖入般……」手下支吾地回道。
「通通都是廢物﹗」王再倫怒吼一聲,然後拉起紗德的手,「走,我們去監控室。」
紗德點點頭,然後隨著王再倫離去。牢房的門砰一聲關上,回復一室的死寂。
過沒多久,原本靜止不動的楊澄風微微睜開了眼睛,手指微微動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但他的身體似乎虛弱得不能動彈,在試著動了好幾下後,楊澄風終於因為失血過多及體力過於虛弱,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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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由風輕輕推開了白色雕花大門,在小小的門縫中窺見在外守衛的兩名保安人員。他舉起槍,咻咻兩聲,那些保安人員馬上倒在地上。
由於手槍裝了消音器,並沒有太多人察覺到槍聲。魏由風不由得感謝東方燎的細心,令他的行動順利了很多。
「這邊。」跟在魏由風後頭的東方燎指指左邊,然後道:「澄風應該關在地牢,從這裡一直走到最後頭便是了。」
魏由風點頭向前走,卻發現東方燎並沒有跟著自己,他訝異地回頭問:「那你呢?」
「王再倫的監控室,我有些事得跟他解決。」東方燎露出神秘的笑容,向魏由風揮揮手後,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之中。魏由風也沒有閒著,既然東方燎要去解決王再倫,那他就去救楊澄風,各自行動。
走在略大的走廊之上,守衛的保安人員不少,似乎都是為了防止外人侵入地牢的。魏由風巧妙地躲在作為裝飾品的雕像旁,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逐一解決。
咻咻兩聲,把最後頭的守衛解決好後,他看到了一道通向地下的樓梯。精準的直覺讓他可以預料到……楊澄風就在這裡。
魏由風冷凝著臉,一手架好槍,戒慎而小心地小步前行,果然,他看到一道房門前站立著兩位高大的守衛。
魏由風深吸一口氣,然後彎身向前衝,並前後兩槍打在守衛身上。由於他已經累積了極多的戰鬥經驗,故解決眼前兩名守衛時並沒有任何的失誤。
「嗚………」那些守衛痛哼一聲倒在地上。魏由風上前踹了踹他們,確定他們已經死了後,便在他們身上找鎖匙。
守門的人一定有開門的鎖匙,這是黑道幫派禁錮人的必做之事。很快地,魏由風便拿到了鎖匙,打開房門,裡頭的景象讓他倒抽了口氣。
「澄風﹗」
滿地猙獰的鮮血、暗黑無光的牢房,雙手雙腳被手銬銬著,倒在地上虛弱不已的人兒………
魏由風急奔上前緊緊抱起楊澄風,心,有那麼一刻像是停頓了般,身體也冷得失去了溫度。他感受著楊澄風微暖的體溫,還有那如幼絲般微細的呼吸聲,確定自己沒有來遲一步後,魏由風才漸漸放下心來。
「澄風,你沒事嗎?」魏由風輕拍著楊澄風的臉蛋,本來已經白皙的臉頰因為長期的虛弱而更加蒼白,雙頰也瘦削憔悴,從此可以知道楊澄風受到怎樣的對待。
也許是魏由風的手碰到楊澄風背上的傷,楊澄風痛呼一聲,深皺起眉頭。
「你怎麼了?澄風?」魏由風輕搖著楊澄風,卻得不到他的回應。正打算抱起他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緊扶著楊澄風背部的手不知何時起沾滿了鮮血。魏由風小心地翻過楊澄風的身子,發現他背上的血痕時氣惱地握緊了拳頭。
王再倫這個天殺的﹗竟然這樣對楊澄風﹗
一股足以令意智瘋狂的怒氣直衝腦門,魏由風脫下自己的上衣,撕成布條後緊緊包紮楊澄風背上的傷口,並抱起他離開牢房。憑著對地圖的記憶,他毫不猶豫地直往監控室走去。
他要殺了王再倫,這種可恨的人……絕對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