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了方便魏由風休養身體,楊澄風把他接到醫務所的加護病房診療。至於楊雄及契約醫師的事,都因為魏由風而拋諸腦後。
楊澄風天天都待在魏由風身邊,解悶、餵食、看診都由他一手包辦,除了替預約病人看診外,他都沒有離開過魏由風。
晚上的時候,楊澄風就坐在魏由風身邊,有時會合眼假寐,有時則會看著魏由風一整晚。
雖說只照顧魏由風一人,但要負責的工作也滿多的,再加上晚上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楊澄風的身體變得十分疲憊,若不是倔強地硬撐著,也許現在已經倒下了。
「傷口癒合得不錯,繃帶很快就可以拆下來。你要不要吃點甚麼的當宵夜?」晚上十一時正,楊澄風替一大堆的病人看診後便來到魏由風這裡為他觀察傷口,因為疲勞而蒼白的臉比起身為病人的魏由風還要糟糕。
魏由風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凝視著楊澄風。
楊澄風再問道:「你想休息了嗎?還是要看書或看電視甚麼的?」
突然,魏由風一把拉過楊澄風到病床上,被嚇了一跳的他反應不過來,跌在魏由風的懷裡。
「由……」楊澄風還沒有說完,便被堵住了唇。
魏由風給予楊澄風一個深吻,然後一翻身,把他壓在床上,並替他脫掉鞋子和醫生袍。楊澄風愕然地看著魏由風,對對方所做的事完全反應不過來。
魏由風把楊澄風的鞋子和外袍丟到地下,然後用著無比溫柔的動作把他輕輕抱入懷裡,低聲道:「你的臉色比我還要差,明明累了就該去休息,為甚麼還要逞強下去?我並沒有甚麼大礙,你也不必整夜照顧我。現在,乖乖的給我睡一覺。」
由風……是在關心我?
楊澄風呆呆地看著魏由風,他張開雙臂把自己緊緊抱著,親暱的舉動比之前的做愛更要讓他臉紅心跳。
回想起來,每次做愛後魏由風都會馬上離開,他從來沒有抱過楊澄風入睡,像這樣緊緊抱著對方……還真是頭一次。
「由風………」呆呆地輕喚著對方的名字,楊澄風的心裡不期然地想,魏由風對他………是否也有一點的感情?
「睡覺﹗」像是斥責不聽話的小孩般,魏由風瞪了楊澄風一眼,然後把他的頭按在自己懷中,緊抱著他躺在床上。
半晌,楊澄風發出輕聲的微笑,在魏由風的胸膛裡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填補這數日以來積聚的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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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楊澄風入睡後,魏由風突然睜開眼,向房門處說道:「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東方瑜一臉嚴肅地看著魏由風。
「想說甚麼你就說吧﹗」魏由風冷淡地道,輕撫著楊澄風頭髮的手卻又十分柔和。
「魏由風………你對澄風哥…到底是怎樣的?」為免吵醒楊澄風,東方瑜盡量放輕聲量,然而他的語氣卻又異常凝重。
「甚麼怎麼樣?」魏由風朝東方瑜眨眨眼,故作不明白。
「燎哥已經跟我說了,你喜歡的是那個叫易凝灰的男人。那為甚麼又要把澄風哥縛在身邊?你知道澄風哥的心情嗎?」東方瑜一臉不平地道。
「是他自願待在我身邊的,而不是我把他縛住。再說,我和澄風的事和你們東方家有甚麼關係?」魏由風不在乎地道。
「我只是關心澄風哥而已,若果你不喜歡澄風哥就跟他說清楚,不要像這樣曖昧不明的﹗」東方瑜好看的小臉皺成一團,可見他實在十分擔心楊澄風的事。
「我不是不喜歡他………」魏由風低頭,有點茫然地說道。
「那你對澄風哥到底是甚麼感情?」東方瑜問。
魏由風沈思了好一會,然後迷惘地回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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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令楊澄風不適地瞇著眼,翻身想要躲到沒有陽光的地方,卻碰到一具厚實的身軀。
楊澄風眨眨眼,迷矇地看著眼前人。
「早啊,澄風。」魏由風帶著笑道,他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起了床,看著楊澄風被陽光搞得翻來翻去的可愛模樣,不由得逸出輕笑。
「早………」楊澄風呆呆地開口,然後又閉上眼睡去。之前的睡眠不足可不能在一夜之間完全補充過來,因此楊澄風現在正處於合眼就睡的精神狀態。
「你還睡呀?外頭一大堆病人在等你哩﹗」魏由風好笑地戳戳楊澄風的臉蛋。
「甚麼病人?去死好了………」也許是真的很累,楊澄風對於魏由風故意的騷擾十分不滿,甚至毫不客氣地說狠話。
這才是澄風的本性吧………
魏由風在心裡想道。總是一臉冷淡不理人的楊澄風其實是個倔強彆扭的傢伙,而且說話絕對不會客氣,老是夾槍帶棍地損人………
是因為我,他才會壓抑自己吧﹗
老是說我不理解他的心情,其實就是希望我瞭解他多一點………
可愛又彆扭的傢伙﹗
輕撫著楊澄風的金髮,魏由風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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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二時正,是醫務所的午休時間,東方瑜正想把『休息』的牌子掛在玻璃門前,卻被以楊雄為首的一堆男人硬闖進來。
「楊先生,我們的看診時間是一時正到晚上八時正,現在是午休時間,請你待會再來。」東方瑜禮貌地勸說道。
「我不是來看診的﹗給我叫楊澄風出來﹗」楊雄一臉怒火地叱喝道。
「醫師他今天身體不舒服,由我來值班。」由於楊澄風正在補眠,故醫務所暫由東方瑜主持。
「他不在?」楊雄猙獰的肥臉也冷笑而抽搐,「我的手下從昨天晚上就在這裡看守,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醫務所,怎麼會不在?」
「醫師正在休息,今天不會看診。」東方瑜再次強調道。
「老子已經說了,我不是來看診的﹗給我叫楊澄風出來,聽到沒有?」楊雄只以為東方瑜是個普通的小護士,因此毫不客氣地怒吼道。
「你說得太大聲了,我聽不到。」既然對方這麼沒禮貌,東方瑜也發揮東方家的黑道本色,說話不客氣起來。
「你這小子是哪根蔥?竟然敢向老子撒野?」沒想到這個長得一臉可愛的小男孩會這樣漠視自己,楊雄氣惱地揪起東方瑜的衣襟。
「老、老大,那小子是………」在楊雄身旁的男人似乎知道東方瑜的身份,想要出言勸阻,卻被楊雄粗暴地打斷。
「小子﹗給我馬上叫楊澄風出來,不然我就要你斷手斷腳﹗聽到沒?」楊雄向東方瑜威嚇道。
東方瑜正想反駁,一把冷淡的聲音卻引起他和楊雄等人的注意。
「楊雄,你果然來了。」楊澄風穿著醫生袍,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比起昨晚已好得多。
「楊澄風,你果然在這裡。我想你很清楚我為甚麼會來。」楊雄放開東方瑜,瞇起眼凝視著楊澄風。
「我要說的只有一句話:契約結束。」楊澄風把東方瑜拉到身邊,然後淡然地道。
「哈,你以為我楊雄是甚麼人?我的幫是任你隨便進出的嗎?哪有說結束就結束這麼好康的事?」楊雄哼笑道。
「那你想怎樣?」楊澄風瞪著楊雄問。
「按照道上規矩,你就是我幫的背叛者。我要你的小指。」楊雄狠戾地道。
「楊雄,我想我並沒有背叛你。再說,我被倒紅幫所收買是出在你的同意之下的,難道你不記得嗎?」楊澄風好整以閒地說。
「我的同意?楊澄風,你在搞甚麼花樣?」楊雄冷冷地問。
「當初倒紅幫的人來找我,我在你面前說,只要他們能付三百二十萬,我就會替魏由風做手術。當時你並沒有反對,也就是說你認同我的提議。」楊澄風續道:「我替魏由風做手術是一筆交易,共收了三百二十萬,所以說,我是依照那條得到你同意的交易條件來做事的,那麼,我有甚麼背叛可言?」
「你有收錢?」楊雄又吃驚又氣惱地給了身旁的手下一巴掌,「你怎麼沒告訴我?去你媽的﹗」
「老、老大………我不知道呀﹗可是………倒紅幫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錢,怎麼可能……」那名手下馬上辯駁道。
「付錢的人不是倒紅幫,而是魏由風的好友,所以說,我是根據交易條件來辦事的。既然這條件你並沒有反對,我就是在得到你同意下進行交易,所以,我沒有需要接受任何懲罰。」楊澄風義正詞嚴地道。
「可惡﹗楊澄風﹗今次算是你口齒伶俐逃過大難,下次可不止如此。」楊雄指著楊澄風怒罵道。
「還有一件事,楊雄,我還是想維持中立,所以決定結束契約。我想你也沒有甚麼異議對吧?」楊雄把楊澄風拉到他幫還不過是想讓中槍的魏由風無醫生可抓,然後因重傷而死,現在計劃已經失敗,把楊澄風留在幫裡也是沒用。
「哼,楊澄風,你不要這麼自以為是。總有一天我會扳倒你,並滅了倒紅幫。」楊雄冷著臉道。
「既然解決了問題,就請回吧﹗」沒有興趣聽楊雄的吹噓之辭,楊澄風下了逐客令。
「哼,不用你請,老子自會回去,我們走﹗」楊雄氣得臉都綠了,他向身旁的手下大聲一喝,然後一同轉身離開。
「澄風哥,楊雄這幫傢伙真的很麻煩。要不要我跟燎哥說幾句,然後做掉他們?」東方瑜撇著小嘴問。
「沒關係,燎在英國那邊可忙得很,楊雄這傢伙……我想由風就可以搞定了。」楊澄風說道,並轉身看向不知從何時起就站在走廊的魏由風,「我說得沒錯吧?」
「嗯。」魏由風點點頭,「我還在擔心要不要出來幫幫你,沒想到你已經自己解決了。」
「我又不是女人,才不想要你的幫忙。」聽魏由風說得好像自己是弱女子般,楊澄風馬上瞪了他一眼。
「好、好,是我說錯話,對不起。」知道楊澄風十分忌諱自己把他當成女人的事,魏由風馬上識相地道歉。
「說起上來,澄風哥之前還在補眠吧﹗吵醒你實在十分抱歉。」東方瑜說道。
「沒關係,楊雄那個破囉嗓一來我就已經醒了,再說,我也睡得十分足夠了,即使他不來,我還是要起床。」楊澄風拍拍東方瑜的頭道。
「嗯,澄風哥,那我馬上拿晚上預約病人的紀錄給你。」東方瑜點點頭,走到接待處拿起一疊疊文件。
「謝謝。」楊澄風轉向魏由風,「喂,你是病人,回去加護病房休息﹗」
「還要休息?」魏由風馬上垮下了臉,「你不是說我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嗎?」
「繃帶還沒拆下來,你就是病人,現在,請你馬上回去。」楊澄風沒好氣地說。
「甚麼嘛………明明身體比我還要差,卻叫我去休息。」魏由風唸唸有詞地轉身回到病房。
「你說甚麼?」楊澄風馬上瞪了魏由風一眼。
「沒、沒甚麼。」魏由風馬上合上嘴巴。
「小瑜。」楊澄風馬上轉向東方瑜,「中午給魏由風的午餐可以省下來,另外把晚上的宵夜也扣掉。」
「遵命。」東方瑜笑著點頭。
「哇﹗怎麼可以這樣的?」魏由風連忙抗議。
「再吵就連晚餐也別吃。」楊澄風鋒利的話語馬上堵住了魏由風的嘴巴。
東方瑜不停逸出笑聲,醫務所在楊澄風補充精神及解除契約後,再次重新運作起來。
第四十一章
休養了近三星期後,魏由風的傷口終於完全癒合,留下三道淡色的小疤痕。
魏由風是倒紅幫的幫主,因此在出院的時候有不下數十個的手下趕來接送。小小的醫務所一下子就擠滿了人。然而,魏由風的手下在看到楊澄風時卻擺出不滿的臉色。
對倒紅幫的眾人而言,救魏由風的人並不是楊澄風而是易凝灰,他們把楊澄風看成勢利的小人,若易凝灰不出錢,楊澄風也不會答應替魏由風動手術,因此,他們都十分看不起楊澄風。
即使魏由風再怎麼粗線條,還是注意到這件事,他清楚知道楊澄風並不是那種勢利的人,而到楊雄那裡也是一時賭氣而已。然而他卻不曉得該怎樣解釋給他的手下知道,因此一直在想該怎樣替楊澄風澄清。
楊澄風則是一臉不在意,他向來就不理會別人的看法,只做自己來做的事。說他獨行獨斷也好,既然命是他自己的,又為甚麼要步步為營,在意別人的看法?
「魏老大,我們回基地去。你身子剛好,還需要好好休息。留在這種認錢不認人的地方一定會累壞身子。」關心地近似討好地扶著老大的身子,魏由風的其中一位手下意有所指地道。
站在魏由風身後的楊澄風挑了挑眉,見那手下正瞪著自己,只是扯著不在乎的淡笑。
「別這麼說。」魏由風皺起眉輕斥,澄風是他的朋友,只是小孩子氣了一點罷了。可惜………即使解釋給他的手下聽,也沒有人會相信。
魏由風的手下從很久以前就對楊澄風不滿。那次他們因東方燎的事吵架時,楊澄風親自前來道歉卻被魏由風的手下為難,最後甚至大打出手,因此,手下們對楊澄風的偏見可說是異常地多。雖然手下的不滿在後來楊澄風與魏由風和好後又勉強壓抑下來,但這次中槍的事件澄風所提出的『交易條件』又一次挑起了手下的憤怨,積了好久的不滿就在這刻爆發出來。
夾在楊澄風與手下的中間,魏由風也不好受。雖然楊澄風不在意,但他本人卻很想為楊澄風辯解。然而,手下們卻不見得會完全接受他的說辭。
若跟手下說,楊澄風不是勢利,只是在鬧彆扭,這一定很難讓人接受。畢竟楊澄風總是一臉冷冷淡淡的,而且辦起事來成熟俐落,根本就不會有像賭氣這般小孩子的舉動,手下們和楊澄風的接觸僅有兩次,而兩次也是幾乎鬧得不可開交的,在他們的印象中,楊澄風是個自以為是又傲慢的傢伙,與『賭氣』、『彆扭』的字眼更加扯不上關係。因此魏由風的解釋………實在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老大﹗你還幫著他?那傢伙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哩﹗」另一名手下見魏由風出言輕斥,更加不滿地嚷道。
楊澄風哈地一聲輕笑,然後一臉傲慢地看著那名手下。哼﹗若不是他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魏由風會活到現在嗎?這幫傢伙實在太不曉得感恩圖報了。
「你笑甚麼?你別以為自己是魏老大的救命恩人﹗我們才不會感謝你﹗你這個勢利的小人﹗」那名手下指著楊澄風斥喝,而其他的手下也附和地點頭。
「你們………」魏由風大嘆一口氣,有點難堪地瞥向楊澄風,為甚麼他要做出這種挑釁的舉動?難道不吵架不行嗎?
「不是嗎?魏老大﹗若不是易凝灰先生,你早就死翹翹了﹗這個小人根本甚麼也沒做過﹗我們感謝他幹嘛?」那些手下馬上氣憤地道。
「是嗎?原來我甚麼也沒做過呀………」楊澄風輕笑著拉長尾音,然後惡意地向魏由風道:「魏老大,既然我甚麼也沒做,就請你這些可愛的手下們把住院三星期的醫藥費及療養費拿來。」
瞬間,手下們都變得噤若寒蟬。
倒紅幫不是沒有錢,可是吳行醫務所收費偏高這件事在道上家喻戶曉,這麼一付,倒紅幫的財庫可會受到嚴重的打撃﹗再說………手下們都只是在黑道上混飯吃的小弟,哪有錢來付帳?
「澄風………」無可奈何地看著楊澄風,魏由風再嘆一口氣,「他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可是他們吵得我很不高興,請你馬上帶著他們滾出醫務所。」楊澄風依然是笑意盈盈,但魏由風就是曉得他已經生氣了。
漂亮的人生氣起來就越會笑,而且是越發越惡毒的微笑,這種事……和楊澄風相識多時的魏由風已經體會過很多次了。
「好的。」魏由風也馬上識相地點頭離開,臨行前,他在楊澄風的耳邊少聲地道:「今天晚上,來我家。」
楊澄風也回了他一句『知道了』,然後淡淡地看著他離開。
倒紅幫的一隊人馬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離開,醫務所也馬上回後了安寧。
「澄風哥,魏由風剛剛跟你說了甚麼?」東方瑜好奇地問。
「呃……沒甚麼……」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問,楊澄風支支吾吾地回答。
明明這種事已經做過很多次,但被外人發現並問起時,楊澄風還是不自覺地感到不好意思。
雙頰好像有點發熱,大概………紅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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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啊………嗯………」微黃的燈光照射著床上交纏的兩具身體,楊澄風無法抑止地逸出呻吟。雙手緊緊絞著床單,佈滿紅暈的臉埋入被單中,不時用半掩的眼角瞥向埋首在自己雙腿間的黑色頭顱。
「太久沒做了,這裡變得好緊,不好好按摩一下就進不去了。」魏由風用舌頭撫慰著楊澄風的後穴,唾液沾濕了緊縮的內壁,變得綺靡而誘人。
「別說這種……話……啊﹗」比率直而煽情的話弄得更不好意思的楊澄風不滿地嚷道,然而話才剛說完,就被下身的刺激激出呻吟。
魏由風的舌頭伸進了楊澄風的後穴,翻攪著、撩撥著,濕熱軟滑的感覺讓他幾近癡狂。
楊澄風瞇起眼睛,自從和那個已經想不起樣貌的男人發生了一夜情後,他就沒有和魏由風做過愛。後庭本來就不是『接納』的地方,隔了這麼一段時間,一定變得非常緊繃。
然而,魏由風的愛撫卻讓他舒爽得緊縮腳尖,舌頭在自己體內舔來舔去的煽情感覺讓楊澄風發出一次又一次的嬌吟。甚至羞恥地像個女人般,扭動腰肢去接受………
魏由風讓楊澄風的後穴濕潤後把手指緩緩推進,楊澄風馬上痛哼了起來。魏由風也緊皺起眉,他被楊澄風之前的呻吟聲挑起了慾望,卻又因要顧及楊澄風的身體而忍了下來。
按摩了很久,雖然楊澄風還未能適應下來,但看著魏由風不斷滴落的汗珠,他不忍地皺起眉,然後倏地把魏由風的手指拉開。
魏由風愕然地抬頭,卻被楊澄風主動吻住。楊澄風撲進魏由風的胸膛,獻吻的同時也伸手撫上對方的慾望。
他已經不想要再忍下去了………會痛也好,他想要魏由風狠狠進入自己的身體。
做愛所得到的,並不止快感,還滲集著許多難以言喻的幸福。雖然魏由風不知道,但楊澄風真的十分珍惜和魏由風溫存的時間,因此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按摩之上。反正怎樣做還是會痛,那不如省下按摩的時間,快點進來好了。
「來吧﹗由風,我沒關係的。」楊澄風抵著魏由風的唇,輕聲哄道。
「可是……你……」魏由風還在遲疑,卻突然又痛又舒服地倒抽口氣,「澄風………」這傢伙……到底從甚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主動?魏由風怒瞪著楊澄風,他竟然用力的握了自己的分身一下﹗
「晚上的時間不多,我只是不想浪費罷了。」楊澄風很無辜地笑了起來,然後輕輕的讓自己的後穴摩擦著魏由風的碩大,「再說……你也忍得差不多了,對不?」
聽到楊澄風難得地說出的挑情話語,魏由風感覺到自己的下身幾乎要爆發出來。他拉著楊澄風的腰坐下,分身一下子抵住柔軟的通道中
「………………」楊澄風的臉難受地扭曲起來,他埋在魏由風的胸膛裡喘氣。
「對、對不起,你還好嗎?」魏由風連忙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沒、沒關係,你繼續。」很痛,痛得要命,可楊澄風還是不想停下來。他搖著頭說道。
「可是你……」
「繼續﹗」
見魏由風遲遲不肯動作,楊澄風使力微微站起,然後猛地坐下,兩人都為這動作而倒吸一口氣,楊澄風痛得張大口說不出話來,魏由風則是舒服得吃驚。
「澄風,我、我要動了……」見楊澄風這麼堅決,魏由風也決定動作起來,再說,他已經忍不下去了。
楊澄風點點頭,然後埋首在他的肩膀上。律動的起始十分輕緩,然而到了後來卻狂亂起來,後穴的疼痛讓楊澄風咬破了唇,但他就是不願痛叫出聲,他怕魏由風會停下動作。
在多次的律動後,一道溫熱的液體射進楊澄風的體內,楊澄風緊繃的身子頓時軟倒在魏由風的懷裡。
魏由風親吻著楊澄風的髮額,輕輕地把他放在床上,並拉起被子讓自己緊緊抱住他。
「由風……」楊澄風吃驚地睜大眼睛,魏由風從不會在做愛後抱著他…………為甚麼……
「對不起。」魏由風一臉歉疚地緊抱著楊澄風,他曉得楊澄風剛才一直在忍痛,而自己卻因為慾望而傷了他,真是自私透頂。
楊澄風紅著臉把頭埋進魏由風的懷裡,有股想哭的衝動。
魏由風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溫柔過,這令楊澄風感到異常欣喜。然而,『對不起』這短短的一句話也令楊澄風明白,魏由風對自己………僅限於床伴的感覺。
若果是喜歡他的話,就應該露出心痛或擔心的表情,而不是歉疚……
「由風………」縮在被子中,楊澄風悶悶的聲音傳出。
「嗯?」魏由風側側頭回應。
「做愛……並不只有快感而已。」
「………」
「我希望……總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樣有那種感覺。」
魏由風沈默著,楊澄風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享受著魏由風懷裡的溫暖,沈沈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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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著路人的指示,楊澄風在一條地下樓梯前停步。舉頭一看,可以看到一條和路燈差不多高的鐵柱掛著一個小小的木牌,並精緻地寫上『黑孔雀』三字。
在和魏由風和好後,楊澄風決定把那三百二十萬還給易凝灰。反正這筆巨大的金額他根本就不需要,還給對方也是必然的。
從樓梯走上來的好幾個男人在看到楊澄風時都露出驚豔的神色,然後視線直勾勾地投注在他身上。楊澄風沒有理會,一步步向樓梯走去。
一道典雅的木門,上頭有一對漂亮的孔雀羽毛。雖然是簡單的設計,卻十分有風格。楊澄風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是出名的同志酒吧………
優雅的爵士樂流瀉在空氣中,不同一般的酒吧,黑孔雀的客人來此似乎是為了享受『喝酒』及『聊天』的樂趣。沒有寬大的舞台,沒有時下年輕人喜歡的流行搖滾樂,黑孔雀就像高級法國餐廳般,寧靜中又帶點醉人的味道。
楊澄風的出現似乎挑起了不少客人的興趣,他們都頻頻注視著楊澄風,看他是否和別人有約,還是一人落單。
本來,楊澄風為了防止無意義的搭訕而戴上了墨鏡,希望別人不會留意他的樣貌。然而,耀眼的金色頭髮及高佻纖細的身形已經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楊澄風向吧台處瞥去,找尋著易凝灰的身影,他沒有問易凝灰是做甚麼工作,但既然是工作人員,就應該會在吧台那裡出現吧﹗
見剛進來的美人好像在找甚麼似的,黑孔雀的客人馬上垮下了臉。看來,這美人已經約了伴。
看了好久還是找不到易凝灰,楊澄風正打算找個位子先坐下來,卻被一把低沈的聲音打斷。
「先生,一個人嗎?」來人是個身高和魏由風不相上下的男人,精悍的身型似乎經常打架。只是,男人近似諂媚的搭訕對白令楊澄風有點不悅。
楊澄風微微拉下墨鏡,問道:「我想找易凝灰。」
顧憲行的笑臉僵了一下,然後又馬上恢復自然地道:「凝灰就在那邊,我去叫他來。請你先到吧台等一下吧﹗」
原來他不在吧台……難怪找不到……楊澄風吁了口氣,黑孔雀的氣氛很悠和,然而四周男人的眼神都令楊澄風下意識地緊繃,他想快點找到易凝灰,有認識的人才能放鬆下來。
楊澄風隨著男人坐到吧台比較冷清的一角,可由於他美麗的外表,不少客人都直往他那處瞥去。
「對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嗎?這樣叫凝灰出來也比較方便。」男人有禮地問。
這傢伙﹗
叫易凝灰出來不就行了﹗問名字幹嘛?根本就是藉機搭訕﹗
楊澄風心中一大堆不滿,他露出動人心弦的微笑,心中已經想出不少主意讓這傢伙知難而退。
「你想泡我?」楊澄風好整以閒地問,一雙褐色的眸子打量著男人。
「沒、沒這回事,只是想認識你一下罷了。畢竟,我和你也是凝灰的朋友嘛﹗」男人支吾道。
哼,還算誠實。
楊澄風收起打量的眸子,勉強扯出淡笑,「我叫澄風,楊澄風。」
也許是沒想到楊澄風會告訴自己名字,男人有點白痴地呆了一呆。
「對了。」楊澄風撥撥前額的髮,笑看著眼前呆住了的男人,「你不是說你會替我去叫凝灰的嗎?怎麼還不去?」男人像見到獵物般色迷迷的眼光讓他看了就不舒服,楊澄風在心中咋舌。
「呃…呀﹗我馬上去……」驀地回神,男人轉身往另一邊的偏廳走去。
趕走了煩人的傢伙,楊澄風露出微笑,向酒保點了一杯『晨晞』。名字還挺好聽的,喝起來也該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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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風﹗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過沒多久,易凝灰便和顧憲行一起來到楊澄風面前。
「我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楊澄風露出美麗的笑靨,在看到緊跟在易凝灰身後,想要搭話卻又似乎不太曉得該怎麼插話的顧憲行,楊澄風噗嗤一笑,「這位是?」這傢伙………還沒有放棄呀﹗
易凝灰這才轉去後面,看到顧憲行一臉『見色心起』的樣子。他有點受不了地道:「這位是顧憲行,我的同事兼朋友。他最喜歡玩男人,一夜情床伴多得不得了,所以搞不好他身子已經染病了。」哼﹗想要向澄風搭訕,想都別想﹗
「喂,我好歹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顧憲行皺起眉,經易凝灰這麼說,楊澄風對他的印象一定會全數幻滅的。
「一夜情嘛…」楊澄風倒是沒有甚麼驚訝,只是像是沈思地道:「只是一夜也挺好……」哪像他?愛上了一個只把自己視為床伴的人……
突然,他想起了那個和他有過一夜情的男人………他已經不記得對方的樣貌了,但那天晚上男人的確是極盡溫柔地安撫著他。這就是一夜情的好處吧﹗沒有負擔、沒有牽絆,只是在性愛中尋求短暫的愛情………
「甚麼?」易凝灰驚訝地睜大眼睛,「澄風﹗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隨便的人哦﹗」
「這個…」楊澄風很客氣地笑了,「基本上我不會排斥玩一夜情的男人,可是我自己就不會親身去經歷。畢竟一夜情還是有潛在的危險性,而且我也不喜歡和陌生人有太親密的接觸。」那個陌生的男人………是一次意外。
「嗯,這果然很像是醫生說的話。」易凝灰附和地點點頭,同時責備似的看向顧憲行。
「醫生?你是當醫生的嗎?」顧憲行有點吃驚地問。
「是呀,我是黑道的密醫。」楊澄風毫不在乎地道。
「澄風,你似乎嚇著他了。」看到顧憲行一時皺眉一時沈思一時吃驚似的張大了嘴巴,易凝灰受不了地道。
「沒差,反正這樣趕走他也不錯。」雖然對顧憲行說不上是厭惡,可是楊澄風就是厭煩向自己搭訕的人。
從進來到現在,身邊的客人都不停瞥向他。雖然有顧憲行和易凝灰兩人在身邊,他們都沒有主動來搭訕,但楊澄風就是不喜歡被人緊盯著的感覺。
「對了,你來找我是甚麼事?」見楊澄風無意再談顧憲行的事,易凝灰問道。
楊澄風笑了笑,道:「我想把三百二十萬全都還給你。」
「為甚麼?」易凝灰呆了一呆,「那是用來救由風的費用,不是嗎?」
「已經不重要了。」楊澄風露出有點迷茫的笑容,「這價錢起初只是個晃子,那是因為我氣由風,所以才故意走到對頭那裡。可是……想救由風的人其實是我,不論他再怎麼看輕我,我還是很喜歡他。」不管怎樣,我還是離不開他……
「澄風……」沒想到楊澄風喜歡的人會是魏由風。易凝灰在心中如此想。
「由風喜歡你,我已經不止一次因為這個理由而被由風拒絕。」楊澄風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在第一次和你見面時,我就明白為甚麼由風會這樣被你吸引。」
當魏由風在醫務所療養時,曾解釋過自己和易凝灰的關係。聽說易凝灰已經有一個叫作寒洛痕的愛人,而會救魏由風,只是天生的個性使然。
單純又心地良善的易凝灰對身處黑道、歷經人心險惡的魏由風來說,就如天使一般。而自己……不過是和魏由風一樣身處黑暗的人。
「別這麼說,我相信由風最後會懂得你的好的。」不知該怎麼回應,易凝灰只能說出安慰的話。
「也許吧。」楊澄風笑了笑,喝光『晨晞』後站起來。「我有事要走了,下次有空的話再來吧﹗」他得回醫務所,今天負責值班的人是他。
「嗯,再見。」易凝灰向身旁還是處於怔呆狀態的顧憲行拍了一下,「你也說再見吧﹗」
「呃……再見。」顧憲行回神喊道。
顧憲行愣傻的舉動又惹得楊澄風一陣發笑才離去。
「喂,凝灰,那個澄風……有情人嗎?」顧憲行有點好奇地問易凝灰。
「算有吧。」若果床伴關係也計算在內的話…
「這是甚麼爛答案…」顧憲行皺起了眉。
「你少打人家主意了,澄風喜歡的人是魏由風。」易凝灰回道。
「魏由風?那………那傢伙其實是魏由風的密醫嗎?」顧憲行吃了一驚,為甚麼楊澄風會喜歡魏由風這種人?在黑孔雀裡工作,他經常看到魏由風前來糾纏易凝灰,顧憲行對魏由風的印象只有『野蠻人』可以形容。
「嗯。」易凝灰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所以,你就不要去纏著人家了,當心魏由風會打你哦﹗」
「嘖………」魏由風的人呀………顧憲行心中一陣失望,不過……像楊澄風這樣的美人,他實在不想放棄。反正是楊澄風喜歡魏由風,魏由風卻不一定喜歡楊澄風,那他只要從中入手,說不定楊澄風會移情別戀,投入他的懷抱。
看到顧憲行不自覺露出奸狡的笑容,易凝灰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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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去了黑孔雀?」一邊輕拂著楊澄風的柔順金髮,一邊享受著香煙的味道,魏由風坐在床上,在情事過後吞雲吐霧起來。
「嗯。」做愛後慣性的疲勞令楊澄風只能軟軟地躺在床上,但他還是擰起眉抬手拿走魏由風的香煙,「床上禁止吸煙。」也該顧顧他這個不吸煙的人嘛﹗
「才一枝罷了。」魏由風就像被搶走了糖果的小孩般不滿地皺眉嚷道。
「去死。」把煙蒂按進煙灰缸裡捻熄,楊澄風又懶懶地躺回床上。嗚……這麼一動,他的腰幾乎要散了似的。
「你去黑孔雀幹嘛?」不甘地嘖了一聲,魏由風躺回床上把楊澄風擁入懷中,繼續先前的話題。
最近他似乎貪戀起抱著澄風睡覺的舒適感,做愛過後都賴在床上不願走,甚至要澄風留在身邊一起睡,沒辦法呀……誰叫澄風這麼香香軟軟,比抱枕還要舒服?
而且,魏由風發現冷漠倔強的楊澄風竟然也有早上懶床的習慣,抱著被子翻來翻去卻不願起來的樣子可愛極了,令魏由風禁不得在早上又拉著楊澄風恩愛一番。
「還錢。」楊澄風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倦意,每次的情事都令他耗損大量體力,因此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你不問我怎麼知道的?」見楊澄風好像興致缺缺的,魏由風有點無奈地問。
「你怎麼知道?呵欠………」楊澄風隨意地敷衍道。天啊…他好累哩……讓他睡好不好……
「是顧憲行告訴我的,他還向我打聽了很多你的事。」魏由風頓了頓,問道:「澄風,你和那傢伙是甚麼關係?」
「………」
「澄風?」不回答?難道他和顧憲行有甚麼秘密?魏由風登時覺得一股無名火在心裡燒起。
「………」從被子半伸出來的金色頭顱還是沒有回應。
「澄風﹗」魏由風氣惱地掀開被子,卻發現楊澄風已經呼呼大睡,他反應地怔呆住。
甚麼嘛…………原來只是睡著了。
魏由風把楊澄風拉進懷裡穩穩抱住,然後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自己在知道楊澄風只是睡了而不是和顧憲行有甚麼秘密的時候,內心的不知名怒火登時消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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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
東方瑜眨眨靈動的大眼,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正掛著魅惑笑容並向自己打招呼的陌生男人。
「要預約還是急診?」過了好一會兒,見男人並沒有說話,東方瑜主動開口問道。
「我來探班的。」男人摘下墨鏡,一雙帥氣的黑眸向東方瑜眨了眨,像是想要迷惑對方般。
「你……眼睛有事嗎?」總覺得對方的眼皮有點不自然的抽搐,東方瑜擔憂地道。
「…………」顧憲行怔呆地張大口,沒想到自己百試百靈的搭訕方式會被眼前這位眉清目秀的男孩誤會為……眼睛有事。
「我想還是急診好……不過澄風哥現在正在看病,你等一會兒吧﹗」見對方不答,東方瑜以為自己猜對了。他連忙把顧憲行帶到一旁的沙發坐下,然後馬上更改預約的時間表。
「等、等等……」發覺事情發展已超出自己的預計,顧憲行尷尬地輕咳一聲。事實上………他只是看東方瑜的樣子滿可愛,想要上前搭訕一番。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不過是來找楊澄風,沒想到會同時看到這位可愛的小男孩,害他的風流因子開始蠢蠢欲動,並有點想要『一箭雙鵰』的衝動。
可惜,這個男孩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眨眼的意思。
「嗯?」東方瑜抬頭,疑惑地看著顧憲行。他不是眼睛有事嗎?難道他是來預約的?
「我想找楊澄風。」還是先搞定成熟那個,遲點再向這可愛的小男孩出手。顧憲行在心中計劃,並向東方瑜說出自己的目的。
「找澄風哥看診嗎?」東方瑜問。
「不,我是來探班。」顧憲行在心中嘆氣,想到自己的帶電眼睛不但魅惑不了這小孩,反被說成『眼睛有事』實在有點沮喪,自己可是黑孔雀中獵豔無數的名人,竟然敗在這小孩子手裡。
「你是澄風哥的朋友?」東方瑜再問。
「嗯。」顧憲行點點頭,雖然……他和楊澄風不太算是朋友。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東方瑜了解地點點頭,「澄風哥在看診,十五分鐘後應該會出來了。」
「謝啦。」顧憲行湊上前不死心地向東方瑜搭話:「對了,你叫甚麼名字?你長得好可愛哦﹗」
聞言,東方瑜露出很可愛的笑容,露出兩個小酒窩,說道:「我叫東方瑜,也就是東方燎的表弟。」
顧憲行瞬間呆住了,沒想到這麼可愛的小男孩竟然是黑道東方世家的人………
換言之,對東方瑜出手,就得有被紅幫亂棒打死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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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風哥,有位叫做顧憲行的大哥哥找你。」看見楊澄風打開診療室大門並送病人離開,東方瑜上前通知道。
「顧憲行?」楊澄風皺起了眉,隱約記得對方是在黑孔雀認識的。可是………顧憲行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裡工作的?
「對呀,他說他是你的朋友。」東方瑜點著頭道。
「朋友?」楊澄風挑起了眉,看來那個顧憲行對自己還沒有死心。那天搭訕時碰到軟釘子卻沒有放棄,還追到這裡來。「我馬上去。」
「對了,澄風哥。」東方瑜輕輕拉了拉楊澄風的衣袖,「那個顧憲行的眼睛好像不太舒服,他剛來的時候眼皮還眨個不停的,會不會是抽筋了?」
「眼睛?」楊澄風呆了一呆,然後噗哈地笑了出來。
「他真的有事嗎?」東方瑜擔憂地問。
「放心,他沒事。這只是習慣罷了。」想也知道顧憲行是搭訕不遂並被遲鈍的東方瑜誤解,楊澄風擺擺手,叫東方瑜放心。
「習慣?」東方瑜還是不明不白地側著頭。
「別說這個了。小瑜,替我泡杯兩杯咖啡,由風待會會來。」為了避免東方瑜再發出任何疑問,楊澄風馬上轉移話題。
「嗯,知道了。」東方瑜聽話地轉身往咖啡間跑去。
楊澄風走到大廳,發現顧憲行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候自己。
「抱歉,久等了。」楊澄風坐到顧憲行身邊。
「不,是我打擾你工作了。」終於等到你來了……顧憲行咧嘴笑道。已經放棄打東方瑜主意的他現在決定把全副心機放在楊澄風身上,因為像楊澄風這樣的美人可是非常少見的。
「你找我有甚麼事?」
「不怎麼,只是想問你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然後上飯店……顧憲行在心中補充道。
「你還不死心呀?」楊澄風擒著笑問,顧憲行看他的眼神太直接及不懷好意了,用腳趾頭也可以猜到對方正在打甚麼主意。
「嗯,你是我看中的人中最出色的一個。」顧憲行也坦然回道。
「我喜歡魏由風。」楊澄風輕輕道,並把背靠向沙發,看診看了一整天,加上昨晚又和魏由風做了一整夜,害他十分疲累。
「我知道,可是……他喜歡凝灰吧﹗」顧憲行緩緩湊上前,像隻快要逮到獵物的猛獸。
「…………倔強的傢伙。」楊澄風凝視著顧憲行越來越貼近的臉,無動於衷地道。
「要不要讓我當魏由風的替身?我不錯哦﹗」顧憲行的臉和楊澄風的臉只有一隻小指的距離,擒著輕挑的笑意,顧憲行的氣息帶著煽情意味地吐在楊澄風的雙頰上。
「這要試試看才行。」楊澄風露出有點魅惑的笑容,低垂的眼睫和微張的嘴唇就像在誘惑人般。顧憲行倒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伸出舌頭………
「你們在做甚麼﹗」突然,一陣暴喝打斷了這情色的氣氛,顧憲行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抓起後領摔到地上。
「啊﹗」這一抓顯然有著無比的威力,顧憲行那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身軀竟然像垃圾被丟到廢棄場般往牆邊摔去,並發出哀號。
能夠有這樣威力的人,就只有老是在黑道上打滾的魏由風而已。
楊澄風依然掛著淡笑,毫不動搖地看著顧憲行被摔到地上。站在他身前的魏由風卻氣得青筋暴跳般,怒瞪著地上的顧憲行。
「他媽的你這小子﹗竟然敢動我的人﹗」一打開醫務所的門就看到顧憲行和楊澄風接吻的鏡頭,魏由風反應地感到惱火,並一把拉開這個意圖親吻楊澄風的混帳傢伙。
「魏由風﹗」顧憲行捂著撞到牆邊的臉頰,憤憤不平地回瞪魏由風,「你在緊張個甚麼?你不是喜歡凝灰的嗎?甚麼你的人?你是澄風的誰呀?」
「我﹗………」是………正想說出自己的身分,魏由風卻在下一刻怔住了。對﹗他是澄風的誰?既不是情人也不是男朋友,憑甚麼要干涉他?
楊澄風沈默不語,他的笑容也在魏由風的語窒下歛去,只是冷漠地看著眼前兩個吵架的男人。
「你又不喜歡澄風,幹嘛要把他鎖在身邊?你根本就沒資格阻礙我。」有點狼狽地站起來,顧憲行言詞鋒利地直斥魏由風。
若是平常,他絕不會這麼雞婆別人的事,但楊澄風是他想要追到手的人,再說被魏由風摔開令他心裡有氣,因此他決定和魏由風爭執到底。
「我沒資格?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好兄弟,為甚麼我沒資格?」聽到顧憲行這番否定自己的說話,魏由風氣惱地回嘴。
「哈,朋友、兄弟是嗎?」顧憲行像是聽到最無聊的笑話般發出鄙夷的乾笑,「既然這樣,他的感情生活就和你無關,他愛和我一起就和我一起,你管這些幹嘛?」
「你………」的確,魏由風也曉得自己沒有資格在意。但他就是氣,氣楊澄風和別人在一起,想要獨佔楊澄風,不許任何男人碰他……
這種心情……
「別說了。」突然站起來,楊澄風冷冷地開口,「無聊死了,竟然為這種無意義的事吵個不停。你們兩個都給我滾。」說罷他轉身往診療室走去。
全都被顧憲行揭穿了………他和魏由風的關係,不是朋友不是兄弟,甚至連情人也不是,只是一種無意義的床伴關係,他們之間不需要向誰負責,也沒有任何牽絆。
楊澄風選擇逃走,因為他害怕,怕從魏由風口中聽到『他只是我的床伴』之類的說話。
一直曖昧下去,模糊下去,只是因為不想對自己不堪的身分有確切的體認。
「呀?魏由風你來了﹗澄風哥,怎麼了?」剛剛泡好咖啡的東方瑜正好走出來,看到楊澄風一臉冰冷的表情就感到有點不對勁,他奇怪地開口問,卻沒有得到回應。
魏由風怔然地看著楊澄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總覺得……有某些一直模糊地壓在心底的東西……逐漸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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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咖啡廳是假日消閑的好地方,逛街逛得累了的人、約出來聊天的人、約會的情侶都喜歡到這裡邊坐邊聊,因為假日的咖啡廳常常都擠滿了人。
喀嚓一聲,無視還在外頭等待的客人們,一名留有及肩長髮的俊美男子緩緩地走了進來。侍應生上前想要問男子是約了人還是預約,但由於男子的容貌地紅著臉支支吾吾,男子掛著輕笑,說了一句『約了人』,接著便走到一張二人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你約我出來幹嘛?」撥了撥頭髮,楊澄風邊點咖啡邊問。昨天上午才剛和魏由風嘔氣,晚上卻又收到他的電話,並說要約他來咖啡廳。
「你還在氣呀?」魏由風有點挫折地問。
「沒有。」事實上,楊澄風並不是氣魏由風,他只是氣自己那麼膽小,連聽著魏由風說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敢。
「說謊,你的樣子可是很清楚地說『我很生氣』哩﹗」魏由風不悅地道。
「臉也會說話的嗎?我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楊澄風不慍不火地反駁,同時侍應生也把咖啡送來。他禮貌地笑了一笑,拿起咖啡輕輕啜飲。
「澄風﹗」魏由風挫敗地搔搔頭,他真是拿楊澄風的倔強沒轍﹗
「有甚麼事你就直說吧﹗」楊澄風低下頭喝咖啡,不想和魏由風的視線交接。說他懦弱也好,他實在沒把握面對魏由風的目光。
顧憲行的話無疑是把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揪出來狠狠指責,也催逼了二人對對方的存在做出真切的確認。然而楊澄風卻在此之前逃開了,因為他害怕自己在魏由風心中的地位會變得可恥……
楊澄風是魏由風的朋友和兄弟,然而也是床伴及發洩工具。魏由風不愛他,卻不排拒與他做愛。楊澄風深愛著魏由風,所以才接受這種只有肉體結合的關係。
以現在看來,魏由風也許已把我看成床伴了,畢竟像我這麼彆扭又喜怒無常的人……相處起來真的很麻煩,吵架過無數次,難道魏由風還會接受我這個『朋友』嗎?
楊澄風不由得自嘲地笑了,千迴百轉以後,他們比之前更加疏遠,做愛只能令他們變得更陌生,楊澄風暗罵自己白痴,怎麼當時會有『即使他不愛我,讓我當替身也好』的想法呢?
「澄風……我昨天想了很久。」魏由風煩惱地絞著手指,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要說了嗎?………楊澄風只是歛下眼簾聆聽著。
「憲行的話讓我發現,自己從來沒好好想過你對我來說是甚麼……」頓了一頓,魏由風深吸口氣,「之前也有過好幾次,到了必須認清你的地位的時候,我也逃開了,因為我是個很貪心的人。老說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但事實上,我根本不會和我的朋友或兄弟做愛。我只是在欺騙自己,隨意放上一個親暱的名號來代表我對你的信賴。」今天的魏由風異常地多話,也許他是真的考慮了很久,才會這麼認真地作出這個結論。
「甚………」楊澄風訝異地抬頭,照魏由風的話,『朋友』、『兄弟』一直也只是一個虛假的名號嗎?
「我………不知道怎麼說,中槍那時,我腦中閃過凝灰的臉,也………有你。」魏由風的臉微微泛紅。
楊澄風拿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怔呆地看著魏由風。
「其實從那時起我就應該發現……也許你對我來說並不只有朋友那麼簡單。」魏由風苦笑,這種認真的話說起來令他十分尷尬,「所以…我想要去確認,確認一下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若果我對你是…………」
「不要再說了﹗」一聲輕輕的斥喝打斷了魏由風的說話。魏由風抬起頭,只見楊澄風褐色的眼睛微微泛著水氣。
再說下去………就會忍不住哭了。
完全超出他的想像,楊澄風實在嚇了一跳,也感到很驚喜。遲鈍、粗線條、魯莽的魏由風竟然這樣嚴肅地思考二人之間的關係,他的看重令楊澄風感到高興。
令他更驚喜的,就是魏由風對自己的感覺,雖然魏由風還需要時間去確認,但早就認定魏由風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楊澄風聽到魏由風這番近似『告白』的說話,還是有想哭的衝動。
「澄風……?」魏由風微皺起眉,但表情卻帶著寵溺的意味。
雖然平常倔強又冷漠,時不時就會賭氣、彆扭,但事實上內心卻十分脆弱,就像現在,才說了幾句話便一副想哭的樣子………
這樣的澄風真是………很可愛。
「你真是混蛋,竟然害我當眾出醜。」楊澄風瞪了魏由風一眼,微紅又濕潤的眼睛根本沒有警戒的意味,反而有點像小孩子撒嬌般。
魏由風突然覺得有點乾渴,想要吻住楊澄風雙眼的衝動鑑於大庭廣眾之下而勉強壓下來。他嚥了口口水,道:「呃……澄風,咖啡…你還喝嗎?」
「甚麼?」怎麼突然說些沒關係的事?楊澄風有點愕然地看著魏由風。
「我們……結帳去我家好不好?」魏由風小聲地提議。
哦的一聲,楊澄風總算了解魏由風的意思。他白了對方一眼,這傢伙………竟然在剛才那麼和諧的氣氛下獸性大發,真是沒有情調﹗
不過,魏由風就是這樣的人,何況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楊澄風也不曾期望過會像男女般有甚麼浪漫情調的。他沈默地點點頭,臉也下意識紅了起來。
去魏由風的家………這是『做愛』的暗示。
獲得首肯的魏由風連忙欣喜地大聲喊結帳,聽到聲音的客人紛紛向他投以怪異的眼神,楊澄風覺得十分尷尬,魏由風的舉動實在太失禮了。
「抱歉………我太高興了所以………」魏由風困窘地搔搔頭。
「白痴。」輕斥了一聲,楊澄風的唇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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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風哥,辛苦了。」送走了一名病人,東方瑜把剛泡好的咖啡送到楊澄風的辦公桌上。
「謝謝。」楊澄風笑了笑,啜了一口咖啡然後繼續填寫病歷。
「澄風哥,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哦?」東方瑜沒有立即離去,反而站在一旁觀察楊澄風。
「我有嗎?」心虛地抬起頭,楊澄風有點窘困地問。魏由風對他說的話的確令他很高興,即使現在回想起來也會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事實上,楊澄風也覺得自己的心情異常地好。
「嗯,看起來有點像快要買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東方瑜眨著大眼睛點頭。
「你這是甚麼譬喻?」楊澄風無可奈何地苦笑。
「看起來就是這樣嘛﹗」東方瑜一副理所當然地道:「澄風哥笑起來和小孩子一樣可愛呢﹗」
「可愛的應該是你吧﹗」楊澄風嘆一口氣,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可愛。
「才不呢﹗我的樣子只有娃娃臉可言﹗雖然燎哥常說我可愛,不過我覺得不怎麼樣啦﹗」東方瑜連忙否認。
「套你的話,我也覺得我的臉不怎麼樣。」楊澄風原原本本地把東方瑜的話回給他。
「對了,澄風哥,剛剛顧憲行先生打電話來了。」笑鬧完後,東方瑜像是突然想起甚麼地說。
「又是他?」楊澄風揉揉額角,今天顧憲行已經打了三通電話來,可都因為自己正在工作而接不到,沒想到他還鍥而不捨地繼續打來。
「嗯,他還問我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東方瑜如實報告道。
「那傢伙………」楊澄風又嘆了口氣,「我會回他電話的了,你出去吧﹗」
「嗯。」東方瑜點點頭,乖巧地離開。
楊澄風又寫了一會文件,然後才拿起電話撥號碼。上次吵架後顧憲行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了東方瑜才離開,因為楊澄風才有他的電話號碼。
(喂?)電話的彼端響起了電話,卻不是顧憲行的聲音。
「喂,我想找顧憲行。」楊澄風以一貫冷淡但不失禮貌的聲音道。
(你是甚麼人?)對方的口氣稱不上有禮。
楊澄風正想開口,卻聽到電話裡頭傳來『別胡鬧了﹗』的叱喝聲,接著接聽的人便易了手。
(喂,抱歉,我是顧憲行。)
「我是楊澄風。」楊澄風冷冷地道,並不怎麼在意顧憲行那邊是發生了甚麼回事。
(呀?是澄風,太好了﹗我已經找了你一整天哩﹗)顧憲行的聲音變得十分高興。
「你找我有甚麼事?」不想花時間打哈哈,楊澄風直接問。
(我想約你吃飯,今天晚上可以嗎?)顧憲行興奮地問,從聲音裡可以聽出他滿懷期望。
「這………」翻翻行事曆,今天和魏由風沒有約,楊澄風也打算和顧憲行說清楚,因此他答應道:「可以。」
(那我來接你下班,好嗎?)得到楊澄風答應,顧憲行更高興地問。
「嗯,就這樣。」
(好的,晚上見,拜拜。)
「再見。」
掛上了電話,楊澄風把頭靠上了椅背,深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