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雪雨,當朝的第九皇子。他長得精緻柔美,就像一個典雅的娃娃一般。有關他的流言斐語甚多,可是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可少。
秦雪雨長得很美很美,美得甚至連他的生父也對他起了色心。先皇把他關在名為雪翎宮的牢籠中,雖然受到道德抓肘而沒有向自己的親兒子出手,可是他禁錮著秦雪雨,不讓他離開,不讓他和外界接觸。秦雪雨的存在,就像是一個被裝飾在玻璃櫃的娃娃一般,他從來沒有和外人交談過,父親不當他為兒子,母親雅妃嫉妒他得到先皇的傾慕,所以不把他當成兒子。陪伴在秦雪雨身邊的就只有每天替他打理日常事務的宮女,可是那些宮女也被下令不能和秦雪雨說話,因為秦雪雨是個娃娃,娃娃只可以坐在一旁作裝飾,絕不應該和外人接觸。
皇宮的夫子因為可憐秦雪雨,就偷偷地教他讀書識字。十幾年來,若沒有夫子抽空陪他說話,恐怕他已經忘怕怎樣發聲了。
就在十三歲的時候,雪翎宮來了一個特別的人,改變了秦雪雨的一生。
那個人名叫秦冬雨,是第十皇子,也就是他的弟弟。秦冬雨是不小心闖進來的,但他和秦雪雨甫見面就有種親切的感覺。和秦雪雨談話後才發現對方是自己的哥哥。
自此,秦冬雨就三天兩頭往秦雪雨那裡跑。他會帶美味的糕點、好看的書、漂亮的飾品給秦雪雨,和他談笑聊天,就這樣過了好幾年。
就在秦雪雨十八歲那年,小他一歲的秦冬雨向他告白了。
本來的兄弟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轉變成為愛情,對於這份悖德的感情,秦冬雨是克服了很多心理掙扎才告白的。而秦雪雨因為不在乎這種事,所以一下子就接受了秦冬雨的告白。
當時服侍秦雪雨的一位婢女華英因為可憐秦雪雨,所以每次秦冬雨跑來談話,她也假裝看不到。先皇因為獨佔慾而不想任何人看到秦雪雨,有好幾次問華英有沒有人見過秦雪雨時,華英也說沒有。
秦雪雨和秦冬雨的感情發展得很快也很好,他們有很多甜蜜的記憶,也有很多美麗的誓言,他們堅信二人會相守一輩子。
後來先皇駕崩了,十四個皇子為爭皇位而打個你死我活。秦雪雨和秦冬雨都無心皇位,所以從來沒有顧慮自己會牽涉在宮廷鬥爭之中。
可是他們都錯了。
力棒太子奪位的十九王爺趙風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相信不論是怎樣的皇子也好,只要流著皇族的血就必會對他有所威脅,因此他強暴了秦雪雨,並用秦冬雨的性命作為威脅,要他永遠離開皇宮。
對於皇宮、皇位,秦雪雨從不留戀,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秦冬雨,因為他在被侵犯後馬上要求秦冬雨一同離開皇宮。
秦雪雨的聲帶因為被趙風驚強暴時過度用力嘶喊,所以斷了,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全身都是傷,下身更被趙風驚凌虐得慘不忍睹。
秦冬雨當然心痛秦雪雨的遭遇,他生平第一次恨起人來,他恨趙風驚,恨不得把他置諸死地。但同時他也感到無奈,因為他只是一個逃亡的皇子,沒有能力為秦雪雨報復。
那天他們逃離了皇宮,在京城近郊的地方落腳。他們遇到一位好心的鄉人,用著從皇宮裡偷來價值不菲的珠寶財帛兌換了一大筆錢,買了一所小屋並在那裡共同生活。
秦雪雨又啞、身子又弱,所以秦冬雪不許他出外,只允許他在家中逗留。秦雪雨每天不是作詩就是畫畫,雖然生活平凡,但卻算是他過得最開心的日子。而秦冬雨出外工作,雖然他從皇宮帶出的錢有很多,可是他還是想做點事、掙點錢,代表他不是個沒用的人,所以他替附近的鄉人砍柴、修補屋子,日子因為有秦雪雨的陪伴,再辛苦也只有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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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哥,這兒是我們剛剛收成的白菜。娘說冬雨哥常常幫我們修屋子,所以送點來給你們。」一位羞澀的小姑娘手裡挽著一籃白菜,向站在屋前的秦雪雨道。
秦雪雨笑著點點頭,用口型說了『謝謝你』三個字。
鄉鎮的農家不識字,所以秦雪雨只能用口音跟他們溝通。起初是有點不習慣,可是日子久了,秦雪雨也習以為常。
那位小姑娘把菜端給秦雪雨,同時偷偷瞥向屋內,卻見裡頭空無一人。她有點失望地道:「冬雨哥呢?」
秦雪雨指指屋外,表示秦冬雨出外了。
「是這樣呀……」那位小姑娘發現自己太沒有矜持了,馬上紅起臉低頭道:「呃……雪雨哥,我只是隨口問一下罷了,所以你不要誤會太多。」
秦雪雨微微一笑,表示了解。這小姑娘已經擺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他又何必故意揭破?
「那…我回家去了。雪雨哥,冬雨哥回來的時候請跟他說一聲我來過哦…」那位小姑娘有些羞赧地道。
秦雪雨微笑點點頭。他和秦冬雨在鄰居眼中只是逃難的兄弟,所以鍾情秦冬雨的姑娘都會竟不掩飾地表現自己的情感。
秦雪雨嘆口氣,若果沒有自己這個包袱,現在秦冬雨或會認識一位十分貌美的姑娘吧?
秦雪雨在心中隱忍認為,自己是秦冬雨的負累。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殘廢的人,秦冬雨之所以照顧他,是因為自責。
對,自責他未能救自己離開趙風驚的魔手……
若果沒有我,冬雨的生活也許會更好……
不曉得是因為殘障還是每天看著秦冬雨粗勞,秦雪雨開始怪責起自己。
多疑多慮就是秦雪雨老是犯的毛病,每當看著別人為自己而辛苦,他就會怪責自己的無用。
因為趙風驚的肆虐,自己更變成了一個啞巴。就連最基本的話也說不到,每天坐在屋子裡無所事事,嚴然是親弟弟的負累。
秦雪雨就這樣胡思亂想地過了一個下午。待他回神的時候,秦冬雨已經工作完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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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你看我拿了甚麼回來?錢伯多謝我替他修房子,所以送了一隻雞給我。」秦冬雨笑著提起手中活生生的雞,向秦雪雨炫耀道。
秦雪雨笑了笑,接過那隻雞拿進灶房。
「怎麼了?」若是平常,秦雪雨應該會抱著他送他一個『歡迎回來』的吻,為甚麼現在秦雪雨卻只是客氣地笑笑就走?
秦雪雨從灶房裡走出來,向秦冬雨搖搖頭後又走到書桌處收好今天畫起的丹青。
「雪雨?」總覺得愛人有甚麼不對勁,秦冬雨把秦雪雨拉進懷中,輕柔地問道。
秦雪雨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毛筆及宣紙,寫上了幾個字。
若果我沒有和你在一起,你現在一定已經和一個好姑娘在一起了。
秦冬雨在看到秦雪雨寫的娟秀字體後沈聲問:「你怎麼會這樣胡思亂想的?」
秦雪雨指指自己的脖子上的喉結,又寫下一串字:
我是個又啞又沒用的廢人。和你在一起只會成為你的拖累。
秦冬雨氣惱地握著秦雪雨的手,擰緊眉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秦雪雨低下頭,表情就像是說:即使你不這麼認為,這卻是事實。
「笨蛋﹗」秦冬雨抬起秦雪雨的小臉,輕柔地親吻他的唇,「雪雨,我愛你,從小就已經和你在一起,為甚麼你可以這樣質疑我的愛?」
秦雪雨有點悽楚地笑了,他用唇形輕輕道:我能相信你愛我嗎?愛這樣沒用的我……
「該死﹗」秦冬雨封住了秦雪雨的嘴,他不希望秦雪雨想著這種事。秦雪雨在皇宮的時候已經過著寂寞的生活,又遇到趙風驚的侵犯。逃出皇宮後,秦冬雨希望自己能為秦雪雨帶來無憂無慮的生活。他只希望秦雪雨可以快樂呀﹗
秦雪雨閉上眼,享受著秦冬雨激越的親吻,但心裡的不安依然不停地蘊釀著。他已經甚麼都沒有了,秦冬雨會要這樣的自己嗎?
即使是身體,也是那樣地不堪………
想到這裡,秦雪雨滑下了淚。
知道秦雪雨想起趙風驚的事,秦冬雨的心猛然揪痛。他曉得秦雪雨從來沒有釋懷,趙風驚在他心中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大、太可怕了,秦冬雨還記得起初來到這裡生活時,秦雪雨每晚都會因為惡夢而抽泣起來。
如果可以,秦冬雨希望自己可以抹去秦雪雨的記憶,一點一點的讓他找回快樂。他希望他的秦雪雨在他的保護下能夠露出真正的笑容,希望他可以享受到幸福的感覺。
但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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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常沒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可是秦冬雨曉得秦雪雨的精神依然處於極不穩定的情況中。
只要想起過去的事,秦雪雨就會失去自我地嚎啕大哭,也會不自覺地顫抖著身子。
若果恨意可以殺人,趙風驚早已被秦冬雨殺死了一千遍一萬遍,全都是趙風驚的錯﹗才會令秦雪雨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知道秦冬雨對趙風驚恨之入骨的秦雪雨因為不想秦冬雨莽送性命,曾經要求秦冬雨打消報仇的念頭。
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平民,根本不可能和身為王爺的趙風驚比拚。為免秦冬雨逞一時之勇而亂送性命,秦雪雨不惜擺出兄長的命令,也要秦冬雨答應『絕不報復』。
秦冬雨十分服從秦雪雨的話,雖然恨趙風驚恨得不得了,可是對於報復甚麼的絕口不提。
就這樣,他們過了數個月風平浪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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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今天,秦冬雨難得堅決地回絕秦雪雨。
秦雪雨鼓起臉頰,把寫了一串字的紙條強硬地塞進秦冬雨懷裡。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甩開紙條,秦冬雨把秦雪雨抱在懷中,比起紙條,他更喜歡秦雪雨在他懷裡的感覺。
明明是自己的哥哥,身體卻不怎麼硬朗。骨架纖細皮膚又白皙,頭髮還有淡淡的香味,在在都讓秦冬雨深愛不已。
秦雪雨從地上撿起紙條,又一次固執地把它揚在秦冬雨面前。
秦冬雨嘆一口氣,緊握秦雪雨的手道:「我怕你會有危險。」
紙條上寫的一串字是:讓我到城裡擺檔賣字畫。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莫說秦雪雨現在口不能說,別人看到他的樣子,大都會起歹念。而且他又是那麼柔弱單純的人,若被人欺負,一定要曉得抵抗。
不過這些話秦冬雨不會說出口,因為他知道秦雪非常討厭別人把他當易碎品看待。
秦雪雨皺起秀美的眉,似乎清楚秦冬雨心裡在想甚麼,他拿起隨手收藏的毛筆寫下另一串字: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秦冬雨看了只是揉揉發痛的額頭,回道:「人心險惡,怎樣說我也不可以放你一個人在外面。」
秦雪雨又回了下一串字:皇宮裡,人心不是更險惡嗎?
秦冬雨看了怔了一怔,對……爭權奪位的事他們也熬過了,鄉村小城的人秦雪雨又怎會怕?但怎樣也好,他絕不許秦雪雨出城擺檔,因為他又找了另一個理由:「賣字畫掙不了多少錢,留在家裡也沒差。」
秦雪雨馬上又寫了字:我想為這個家努力一下。
秦冬雨嘆一口氣,看著秦雪雨一臉堅決的神情,似乎自己是阻止不了他的決定。他只好揉揉額道:「這樣吧,若果你第一天擺檔的時候沒有人對你毛手毛腳,我就准許你繼續經營下去。」
秦雪雨點點頭,不自覺笑了出來,他終於可以為冬雨做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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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雨頭一天擺檔不但沒有遇到壞人,反倒賺得盤滿砵滿。帶去賣的字畫賣個清光不單止,更有客人向他訂畫。
對於這樣意外的收獲,秦雪雨感到很欣喜,自己總算可以當個有用的人了。
然而在秦雪雨的客人中,也並非全都只為買畫。
秦雪雨的字畫的確美麗,識畫的人看了當然會來光顧。但有些人來買字畫,不過是為了看秦雪雨一面。
只要有一幅字畫賣出去,秦雪雨就會向客人露出柔美的微笑,這對於居住在小城的居民來說,實在有如天仙一般如夢如幻。
先皇酷愛美色,因此在各省各地擄走了各種的美女。在這片鄉郊小城,根本就沒有甚麼美人。所以當他們看到秦雪雨的容顏後,都不由得大大怔住了。
唯一讓人嘆息的事,這位字畫美人卻不能說話,是個美麗的啞巴。
有好些客人都不由自主地幻想秦雪雨的聲音該是如何的好聽,較為富有的客人甚至問秦雪雨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嗓音能否治好。
對於客人的熱心,秦雪雨只是搖搖頭。他很感激小城的人能這樣的熱心助人,可是他並不想太麻煩別人。
事實上,要找大夫的話秦雪雨有足夠的金錢,只是他本人並不想醫治。
不治,他還可以相信希望,但是大夫看過後若是治不好的話,只怕秦雪雨會沮喪一輩子。
口不能說,不但在表達自己的意思時有麻煩,也同時令與他說話的人添了麻煩。所以對於陌生人,秦雪雨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只因為他不想添別人太多的麻煩。
秦雪雨又善良又柔美的形象在第一天擺檔的時候就被傳滿小城,因此有很多慕名而來的人購買字畫。也因為這樣驚人的結果,秦冬雨不能反對秦雪雨擺檔的要求。
秦雪雨漸漸成為了小城內極有名氣的畫師,不少富有人家也特意來他的小攤檔中挑選合心意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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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裡就是那位字畫美人的檔攤。」
一位身穿錦繡龍紋的少年在幾位隨從的帶領下來到了秦雪雨的攤檔。那位少年全身散發著英氣,看來是個不凡的人物。
「字畫美人呢?」少年看著空無一人的攤檔,皺起了眉。有哪個人會在擺檔的時候丟下商品離開的?
「公子,秦畫師去了送貨,很快就會回來了。」一位常來光顧的老人見少年一身華貴,心想大概專誠來光顧秦雪雨的富商,所以好心交代一下。
「去﹗你這個渾老頭,憑甚麼和我家公子說話?」怎料,隨侍在那位公子旁的隨從馬上惡形惡相地罵起來。
那老人抿抿嘴,富有人家欺負平民百姓的事常常出現。老人因為隨從的怒罵而對這位少年增滿了反感,雖然沒有回嘴,但也沒有再說話。
「喂。」就在這個時候,少年卻開了口,他一臉傲慢地對那位老人說話:「你說這美人姓秦嗎?」
老人沒有回話,假裝聽不到。
「死老頭﹗我少爺在問你,你怎麼不回話?」那位隨從氣惱地罵道。
那個老人依然不理會。他雖然已經是風燭殘年,可卻還是一肚子硬脾氣。
「該死的你﹗竟敢漠視我家少爺﹗」另一位隨從看不下去地罵起來,同時揚起手想要一巴掌打到老人的臉上。
「呃﹗」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推開了老人,捱了那一巴掌。路過的行人看了紛紛驚愕地叫出聲,因為受了一掌的人正是秦雪雨。
老人看到救自己的人是秦雪雨,更是又內疚又敬重地扶起他,感激關切地道:「畫師,你為甚麼替我擋?我這副老骨頭,就是死了也不會向有錢人家低頭。」
秦雪雨只是轉頭向老人回以淡淡的笑容,這位老人是常常來光顧他的客人,他倆已經算是莫逆之交,當然會在危急的時候出手相救。
再說,老人家身體那麼虛弱,只怕那個隨從再拳腳並用地欺負他,他就性命不保了。
「畫師?你就是那個字畫美人了嗎?」聽到老人這樣喚秦雪雨,少年挑起了俊秀的眉問。
秦雪雨沒有理會他,只是揉了揉剛才被那巴掌打得發紅的臉頰,逕自回到攤檔裡。
對於這種自大妄為的人,秦雪雨向來是回以冷漠的態度。
「喂,我家公子在跟你說話﹗」那位隨從見秦雪雨不回答,馬上罵道。
秦雪雨低下頭把剛剛送貨所收的錢點算好,放進錢袋裡,全然不理會對方。
那隨從氣得想要再次怒罵,卻被少年打斷了。
「我想請你畫一幅字畫,可以嗎?」少年帶著有點詭譎的笑容問道。
秦雪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指著掛起的牌子,上面寫著訂畫的價格及細則。
少年馬上拿出一張銀票,道:「這是訂金。」事實上,訂金不過是少少的幾文錢,可是少年像是故意炫耀一般,特意拿出銀票揚在秦雪雨面前。
似乎是打定對方從來沒有見過銀票,少年很惡質地道:「畫師,你曉得怎樣去錢莊兌換銀票嗎?」
秦雪雨搖搖頭,他接觸的向來都是黃金,即使逃出皇宮,拿走的錢也是黃金為單位的計算,就連文錢也是最近才學來認清的,銀票當然沒有用過。
明白少年是有意讓秦雪雨丟面,一些客人搖搖頭,雖然怯於對方是富有人家而不禁逞匹夫之勇,可心底裡也為秦雪雨擔心。
少年很得意地笑了,他更是故意唸出銀票上的金額:「這裡有十萬兩銀子哦﹗畫師,你有見過這樣貴重的價錢嗎?」十萬兩銀子,是鄉間百姓窮一生之力也賺不到的財產。
倒是秦雪雨不怎麼在意地收下了銀票,在皇宮裡,剛吃一餐就已經花上十萬兩銀子。他又怎會驚訝?
對於秦雪雨不怎麼動搖的神情有點不甘心,少年又問:「你收了銀子,不問我要畫甚麼嗎?」
畫甚麼?秦雪雨敷衍地寫下了幾個字。
「你怎麼不說話?」少年皺起了眉。
啞。秦雪雨又是疾筆寫下一個字。
「你是啞巴?」少年問,也許是沒有想過像秦雪雨這麼美麗的人會有缺乏。
不行嗎?真是麻煩死了……秦雪雨白了少年一眼。
「算了,我告訴你我要畫甚麼。」知道爭論這個問題會遭到秦雪雨更多的白眼,少年轉回本來的話題。
那你就說呀﹗秦雪雨沒好氣地看著少年。
「我要畫兩幅圖,一幅是黃河景色,而另一幅……」少年有點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音:「另一幅要春宮圖…而且、而且要兩個男的…」
『喀嚓﹗』一聲,秦雪雨手裡的字畫全都摔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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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年名叫甘淵。
聽到他要求畫春宮圖,秦雪雨馬上就是拼命的搖頭。可是對方竟然苦苦的糾纏,還是若然畫不到春宮圖,他就會被亂棍打死。
秦雪雨當然不相信甘淵的說話,可是心腸十分軟的他還是捺不過他甘淵的請求,答應繒畫春宮圖。
黃河之景那幅秦雪雨已經完成了,只是春宮圖……他一點也還未動功。
從來沒看過春宮圖鑑的他根本不曉得這種東西要怎麼畫,可是甘淵又死命的指定要他畫,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畫吧﹗
秦雪雨點了點墨水,若要畫兩個男的交纏在一起的情形……他想起自己和秦冬雨歡愛的情景。
秦雪雨的臉馬上浮起紅暈,幸好現在秦冬雨還未回家,不然只怕追問起他怎麼臉紅時,他就甚麼也『答』不出來。
秦雪雨搖搖頭,發覺自己偏離正題太遠了,又馬上把精神集中在白畫紙上。
腦海中浮現的,是秦冬雨緊抱著自己,溫柔地貼合著自己的一切,在在都讓秦雪雨心臟亂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腦海裡也浮現了另一個男人的臉孔。
趙風驚帶著詭譎的微笑,嗜血的眸子掃視著自己不堪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狂暴的進入,讓他徘徊在死亡與痛苦之中………
『啪嚓﹗』一聲,秦雪雨把墨水倒在白紙上,受不了地奔到茅廁嘔吐。
「嗚唔………呃………」痛苦地流下了淚,秦雪雨捂住了口,他始終還是沒有辦法忘記趙風驚,那個把百般凌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腦中又浮起了當晚,在雪翎宮所受的一切痛苦……
「九殿下,你的身體真的非常習慣男人。十殿下都是這樣咬你的乳尖的嗎?所以你馬上就有感覺了。」趙風驚唦啞的聲音不停在耳畔響起。
不是……停手﹗停手﹗
秦雪雨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推開緊壓著自己的身軀,可是微弱的力氣在趙風驚面前甚麼也做不到。
「哼哼……還會抵抗嘛……」粗糙的手指潛進後庭,秦雪雨又驚又怒地看著趙風驚。他竟然……這樣羞辱他﹗
「放開我﹗這麼做於你有甚麼好處?」秦雪雨吼道。
「好處當然多了吧﹗」趙風驚精明的利眸在這時瞇起來,「十殿下,若然和弟弟苟合的事被傳出外,人們會怎麼想?還有,若他們知道我也上過你的身體,他們會怎麼想?」
秦雪雨在臉馬上刷白。
「大家都會認為你放蕩不堪。不單先皇對你迷戀,就連親弟弟也受你的勾引。十殿下你的名聲將會受到莫大的貶抑,而九殿下也難逃眾叛親離的下場。」知道秦雪雨最在意的人是秦冬雨,趙風驚惡意地道。
「你、到、底、想、怎、樣?」秦雪雨壓抑著羞恥感與怒氣問。
「我要你乖乖的聽我話,今晚以後,你再也不是尊貴的皇子。你只是個人盡可夫的下賤男妓,勾引弟弟和你亂倫的賤民﹗」趙風驚冷笑著道。
沒有在意趙風驚的羞辱,秦雪雨心中只有一個困惑,「這樣你就會饒過冬雨嗎?」
「你似乎太多話了,十殿下。」趙風驚擰起濃眉,「你現在的身份不配過問這種事。」他抽出在秦雪雨體內肆虐的手指,把自己賁發的碩大直搗進秦雪雨的後庭中。
「啊啊啊呀呀呀呀呀…………」疼痛、絕望、犧牲、羞辱,一切的負面情緒翻攪著秦雪雨的腦袋。他發出最歇斯底里的哭喊,在趙風驚一次又一次的抽送下,他只能不斷地叫,像要把所有的痛苦也渲洩出來般拚命。
不斷的叫喊,直至聲音斷了,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為止。
秦雪雨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迎接晨曦,只記得趙風驚近乎調侃的話氣羞辱道:「十殿下,你的身體果然是逢迎男人而生的。我很盡興,因為你淫蕩的下身整晚也不知羞恥地緊緊啜著我,不讓我離開。」
秦雪雨想要否認,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後穴火辣的疼痛讓他曉得自己被趙風驚享用得如何徹底……
「既然你這麼聽話,我就把第二個條件也告訴你。只要你辦到,我就饒十殿下一命。」趙風驚稍微整理自己的衣服,一整晚裡他根本就沒有脫過衣服,相反一絲不掛的秦雪雨更顯得狼狽、可笑。
秦雪雨看著趙風驚,等待他說出條件。
滾,離開皇宮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不然下一次,你只能抱著秦冬雨的屍體乾哭。
然後,他就和秦冬雨一起離開了。
在郊間定居,小城樸素的生活讓他幾乎以為趙風驚的是只是一場夢,並非真實。
然,身體留下來的撫觸又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殘酷。
每一夜,當秦冬雨擁抱他的時候,他也會僵住了身子,因為他回想起趙風驚的狂暴,害怕他的掠奪。
而秦冬雨只是溫柔地遷就自己,在自己好不容易適應下來時才擁抱。
對於冬雨的體貼,秦雪雨是說不出的感激。可是同時,他也感到自卑。始終……自己是個又骯髒又沒用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冬雨的體貼呵護﹗
就因為萌植在心中的自卑和自責,秦雪雨要求擺檔賣字畫,希望為秦冬雨做點事。
秦雪雨曉得,秦冬雨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可以振作起來,過著幸福的生活。
然而,自己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了。
秦雪雨頹然坐在地上,就這樣把頭埋進雙膝間。如果……如果那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會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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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雨回來的時候看不見秦雪雨,四圍找尋後才發現他坐在茅廁門前。
「雪雨。」帶著溫和寵溺的口吻,秦冬雨上前抱住了秦雪雨贏弱的身軀。
他這個哥哥嘛……從小就身體不好,又愛胡思亂想。所以老是喜歡做出些傻傻的舉動,就像現在,竟然坐在茅廁門前。
「雪雨?」見對方沒有回應,秦冬雨拍拍秦雪雨的肩。
然,秦雪雨依然沒有回應。
「雪雨﹗」是發生甚麼事了嗎?秦冬雨大聲喚道,就在他想要抱起秦雪雨的時候,對方咚一聲倒在他懷裡。
「呼……原來是睡死了。」想必也是,秦雪雨自擺檔後生意就接個不停,有時必須連夜挑燈畫畫,也難怪會累得睡了。
可是……為甚麼會睡在這種地方?
秦冬雨橫抱起秦雪雨,卻發現他的臉上有著淚痕。他本來掛著的柔和笑容馬上消失。
雪雨他……始終還是受趙風驚的事所打擊……
秦冬雨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一定會遵守那個從逃出皇宮時就立下的誓言,絕不會讓秦雪雨受苦。
絕不讓別人再傷害雪雨半分,他會守護雪雨一輩子,絕不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