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雨是哪裡的人?江南的男子膚色都偏黑,沒見過像你這麼雪白的美男子呀﹗」經過一日的遊覽後,虞若焚已經很不客氣地直稱秦冬雨和秦雪雨為『冬雨』、『雪雨』,而且還一副很友好的樣子問東問西。這讓甘淵極之不爽。

秦雪雨用唇語說了京城二字,虞若焚因為經常要和不同的人接觸、查案,所以懂得看唇語。故也能和秦雪雨自在地聊天。

「原來如此……我沒到過京城,那裡四處都是美男子嗎?」虞若焚問道。

秦雪雨對於虞若焚半是稱讚自己,半是打趣的問題無法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

「哼,京城的美男子可多了,比你長得好看百倍﹗」看虞若焚不順眼的甘淵在此時嘲諷道。

秦冬雨也沒有對甘淵諸多責備,只因為對於虞若焚與秦雪雨的親澀,秦冬雨也有點不是味兒。

「雪雨……你看,小淵又欺負我了。」虞若焚一臉無辜地扁著嘴,拉拉秦雪雨的衣袖。因為這似乎撒嬌的動作而臉色大變的有二人。

「雪雨﹗你可不要聽他的﹗」甘淵大叫,另一方面,秦冬雨甚麼也不說地把秦雪雨拉進懷裡,不滿地瞪視著虞若焚。

這對兄弟……總覺得哪裡與別不同……虞若焚在心中思忖,同時泛起富饒興味的笑容。

冬雨?秦雪雨奇怪地看著秦雪雨,怎麼他又好像生氣了?

「鳳園也遊完了,我們還是回家吧﹗」秦冬雨沈著臉道。

「好呀﹗反正遇上討厭的人,遊園的興致都沒有了。」甘淵邊說邊瞪向虞若焚。

「怎麼?你們好像在針對我般……」虞若焚無辜地眨眨眼。

「回家。」秦冬雨連話也不回,就這樣拉著秦雪雨回家。和虞若焚談得算是投契的秦雪雨只得用唇語說了句『抱歉』,就被強行拉走。而甘淵走時,甚至不忙向虞若焚扮鬼臉。

虞若焚笑看著人影漸行漸遠,揚起了嘴角,這三個人實在有趣極了,自己得找天上門探訪一下,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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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完鳳園後的兩天,秦冬雨都莫名地發著脾氣。雖然秦雪雨跟他說話時他會回應,可是就是不給他好臉色看。

第三天,秦雪雨見秦冬雨還是沈著臉不願和自己搭話,只好嘆一口氣,獨自到東院去找甘淵。

「哩?雪雨,你找我?怎麼了?」甘淵看到秦雪雨走來,連忙問道。

陪我去城去走走可好?秦雪雨遞上一張紙條。

「好,可是冬雨呢?」甘淵左瞧右瞧,就是看不見平常一定會陪在秦雪雨身邊的秦冬雨。

秦雪雨鼓起臉頰用手指指了指,表示冬雨還在氣頭上。

甘淵了解地點點頭,秦冬雨不知怎的大發脾氣的事他也略有所聞。因此他拉著秦雪雨道:「好,我們兩個人出去走走。讓冬雨自己靜一靜,說不定回來的時候他就不氣了。」

就這樣,秦雪雨和甘淵就兩個人一起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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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雨很清楚自己在氣甚麼,他是在嫉妒,因為虞若焚對秦雪雨親澀的態度令他看了就不爽。

自逃出皇宮後,秦雪雨就只倚賴自己,從來沒有對其他人露出真心的笑意。但是……該死的虞若焚﹗昨天不單止死黏著秦雪雨,還故意說些有的沒的逗他笑﹗

說他小孩子氣也好,秦冬雨就是不喜歡秦雪雨對別的人溫柔。雪雨是他的﹗他只能對自己笑,只能對自己溫柔,那個該死的虞若焚是誰?竟然這麼不要臉地黏來黏去……

秦冬雨越想越氣,也氣秦雪雨怎麼這麼容易就和虞若焚有說有笑﹗雪雨對外人的警戒心向來也頗強的,怎麼才和虞若焚遊園一天,就把他當好友了?

所以,秦冬雨鬧脾氣鬧了兩天,就因為無聊的嫉妒……

今天早上,秦雪雨說想要和甘淵一起出外走走,自己雖然想陪著秦雪雨,可嫉妒的怒火還未消掉。因此他拉不下臉去答應一同外出,就這樣,害得他今天得獨自呆在家裡。

就在秦冬雨獨個兒在嘀嘀咕咕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

「是誰呀……給我出去。」在這個時候,秦冬雨根本就不想見任何人。心想進來的人也只有僕人,因此馬上看也不看就把下逐客令。

來者卻更向前走一步,來到秦冬雨身邊。

「不是叫你出去嗎?怎麼……」秦冬雨不耐煩地抬頭叫罵,卻在看到眼前人時呆住了。「雪雨?你不是出外了嗎?」

眼前的的確是秦雪雨,而且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

「哼,你別以為這樣看我我就會原諒你。」秦冬雨氣得別開一臉。

怎料,秦雪雨抬起了冬雨的臉,主動吻上他的唇。

「雪雨?唔?」秦冬雨對於突如其來的舉動無所適從。

就像是陪罪一般,秦雪雨張大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冬雨。

怎麼好像怪怪的?看著秦雪雨,秦冬雨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這個雪雨,好像哪裡不對勁………

秦雪雨垂下眼睫,低頭又一次吻住秦冬雨。

就在秦冬雨還在疑惑當中,從空氣中傳來的味道令他神智清明。他馬上推開了眼前的人。

「你是誰?」拭著嘴角,秦冬雨一臉警戒地看著眼前人。唇上傳來的不是秦雪雨清甜的味道,而是脂粉的氣味。

眼前的『秦雪雨』卻突然潺潺地落下淚水,一臉委屈地看著秦冬雨。

「見怪……你是……思秋?」稍為搜索一下記憶,秦冬雨就記得那個和秦雪雨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婢女。只是,她為甚麼要走來吻自己,而且還穿著雪雨的衣服,似乎是故意要自己認錯他是雪雨一般?

「冬雨少爺……對不起,思秋冒犯了……可是思秋不得不這樣做。」思秋可憐地啜泣起來。

「甚、甚麼?」秦冬雨不明所以地回問。

「冬雨少爺……求求你救救奴家,奴家的爹親被官府捉了,奴家知道少爺你位高權重,所以希望你為奴家作主。」思秋撲在秦冬雨身上哭道。

「那你吻我幹嘛?」秦冬雨還是一臉反應不過來地問。

「嗚……奴家知道你喜歡雪雨少爺。而奴家長得和雪雨少爺一模一樣,奴家不介意當冬雨少爺的床伴,只求你可以救我的爹親。」思秋哭得梨花帶淚般道。

「喂喂喂……我已經不是皇子,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你求我也沒有呀﹗」也許是受不了這張和秦雪雨酷似的臉痛苦地哭泣著,秦冬雨不由自主地拍拍思秋的背,當作安慰。

「可是…嗚……冬雨少爺你和甘王爺熟,說不定可以跟他說說的。」思秋又說道。

「那……我幫你說說看。」不忍思秋哭得這麼可憐,秦冬雨勉強答應道。

「謝謝少爺……」思秋馬上綻開了笑容,隨即又羞紅了臉地解開衣帶。

「喂喂喂,你又在做甚麼?」秦冬雨馬上皺眉制止思秋的動作。

思秋低下頭,羞澀地道:「少爺,奴家家境清貧,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說罷她拉開前襟,倚進秦冬雨懷裡。

「等等﹗」秦冬雨馬上推開了思秋,嘆氣道:「我甚麼時候說要你回報我?」

「少爺……」思秋一臉感激地看著秦冬雨,「謝謝你……」

「罷了。」秦冬雨一臉無奈地揚揚手,「你出去吧﹗我會幫你跟王爺說的。」

思秋行行禮,隨即笑著離開。

秦冬雨倒在床上,心想自己又攬了個大麻煩回來了。明明自己是很討厭思秋的,可她的臉卻又該死的像雪雨,害自己狠不下心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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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雨和甘淵只出外一會兒就回家了,因為今天市集比較熱鬧,秦雪雨不想在太多人的地方走來走去。

下午的時候,秦雪雨打算回西院給秦冬雨一個驚喜,並好好哄他求他不要再生氣。沒料到才剛走到西院門前,就看到思秋帶著笑,衣衫不整地走出來。

秦雪雨認得這人叫思秋,是因為她的一張臉和自己真的很像。可是現在看到思秋,他的心卻莫名地……刺痛。

為甚麼思秋會從冬雨的房間出來?為甚麼思秋的衣服會這麼不整齊?為甚麼……思秋會又臉紅又微笑地離開冬雨的房間?

無數的疑問在秦雪雨心中浮起,可是他沒有問。思秋看到秦雪雨,卻是嚇了一大跳般馬上拉好自己的衣襟,並一臉尷尬地向秦雪雨點頭。

這讓秦雪雨的心不安感更大,若果思秋甚麼事也沒做,為甚麼在看到自己時會這麼驚訝?

秦雪雨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房間,在看到秦冬雨躺在床上時,有種莫名的心痛。

秦冬雨背著大門,聽到開門聲只以為是思秋又折回來了,因此道:「思秋,我不是說我會搞定的嗎?你還是先回去吧﹗」

再一次,身後沒有聲音。

秦冬雨奇怪地轉身,卻在下一刻呆住了。

站在門口的是秦雪雨,可是不知怎的,他的雙頰都掛著淚。

「雪雨?怎麼了?誰欺負你嗎?」秦冬雨緊張地撲上前,緊緊抓著秦雪雨的肩問。

秦雪雨只是搖搖頭,哽咽著埋進秦冬雨的胸膛裡。

他不應該懷疑思秋和冬雨的,可是他就是不安。冬雨真的不要自己了嗎?冬雨真的厭倦了自己嗎?冬雨始終還是喜歡女子嗎?喜歡像思秋這樣的美人嗎?

不安感在那一瞬那間就像要爆發般,秦雪雨就這樣不由自主地掉淚。

思秋的確是來找過冬雨,可是……

為甚麼?做了甚麼?秦雪雨在心中浮起一串串的疑問,可是他敢問,因為心底中,他總覺得自己沒資格問。

說他自卑也好,自己是啞巴,又甚麼也做不來,事事也要別人照顧。像他這樣沒用的人,冬雨真的會喜歡嗎?

一切原來就在心中醞釀的問題不停地發酵,秦雪雨只覺自己的不安快要拼裂出來。他只能緊緊抱著秦冬雨,希望感受到冬雨在自己身邊的溫暖。

「雪雨?你怎麼了?」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秦冬雨只是抱著秦雪雨笨拙地安慰。甚麼嫉妒、甚麼虞若焚、甚麼思秋,在此時早已煙消雲散,能讓他驚慌失措的果然就只有他最愛最愛的秦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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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秦雪雨莫名奇妙地掉淚後,他對秦冬雨的態度從扶持著緊變成了若即若離。

這對秦冬雨可說是非常大的打擊,因為他和秦雪雨自認識開始就互相關心,最了解彼此的就只有對方。然而現在秦雪雨卻對他閃閃避避,問他怎麼了,他卻只是淡然一笑搖搖頭,這樣秦冬雨急躁到了極點。

他曾經反省過自己是不是做了甚麼令雪雨生氣,可是他疼雪雨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惹他生氣呢?因此秦冬雨對於雪雨的突然疏離感到大惑不解,明明彼此都互相喜歡,又沒有吵過架,怎麼雪雨會突然這麼冷淡?

即使是天塌下來,秦冬雨也從未怕過。但是秦雪雨對他的冷淡,卻令他心都涼了一半。

他的心就只有秦雪雨,現在秦雪雨卻像是愛理不理的漠視他,這令他異常恐慌。難道說……雪雨不喜歡自己了?又或是雪雨對這段感情已經厭煩了?

異常的不安令秦冬雨最近把一切正事都忘了,思秋拜託他的事更是被他拋諸腦後。而這一陣子,為了刻意和雪雨碰面,秦冬雨甚至放棄每日必練的功夫,陪著秦雪雨四處走。

說起上來,秦雪雨也沒有直接表示過甚麼。既沒有發怒,也沒有對自己厭煩,自己跟他說話時他也會微笑著傾聽。可是那該死的微笑就客套得讓秦冬雨感到心煩。於雪雨來說,他應該是特別的﹗可為甚麼現在雪雨對他的態度連甘淵也不如?

而且,只要自己沒有跟秦雪雨說話,秦雪雨就不會再理會自己。只要在家時,只要自己稍微走開一會,再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秦雪雨已經出外﹗這讓秦冬雨生氣至極點﹗為甚麼雪雨要這樣躲他?

就像現在,雖然自己和雪雨是待在同一個房間,可是秦雪雨卻看也不看自己。

「雪雨﹗」簡直是忍無可忍,秦冬雨走上前把秦雪雨大手攬進懷中。

怎麼了?帶著問句的眼眸看上看著秦冬雨,秦雪雨帶著淡淡的笑容,不著痕跡地脫離秦冬雨的懷抱。

仔細想過後,他還是不應該再絆著冬雨。也許冬雨會和自己一起,只是自責。若然自己離開他,說不定冬雨就可以找個好姑娘,然後過著幸福的一輩子。

所以秦雪雨打算逃避,雖然這樣對冬雨很殘忍。可是他肯定冬雨的感情到某一天定會消退,那時他就可以有個真正的伴侶,陪他過著餘生。

秦雪雨儘可能地不理會秦冬雨,不和他說話,學習不再眷戀他的懷抱。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放開冬雨,讓他過著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皇宮裡,他已經是被人諸多限制的皇子,出了宮後,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每每在意著自己。這是秦雪雨在心中的結論,他要讓秦冬雨飛,離開他的身邊。縱使他對他有情,可他會試著放下,因為秦冬雨是個多麼有魅力的男人,只要離開自己,他一定可以覓得好姻緣。

「雪雨,我總覺得你這陣子在躲我。」秦冬雨皺起眉,對於秦雪雨掙脫他的懷抱感到不滿。

秦雪雨只是笑著搖搖頭。

似乎是對這樣的笑容感到挫敗,秦冬雨低咒一聲吻上秦雪雨的唇,罵道:「你為甚麼要這樣笑?為甚麼你連我也要掛除在外?」

不能﹗不可以沈迷下去﹗秦雪雨連忙掙扎著離開秦冬雨的親吻,他不想秦冬雨再被自己所拖累,再也不想﹗

「雪雨﹗」秦冬雨握著拚命推卻自己的手,「你討厭我了嗎?」不知怎的,秦冬雨的聲音裡有點空洞。

秦雪雨連忙搖頭,他不忍看到秦冬雨這張像是絕望般的臉龐,可是……他真的不可以再留在冬雨身邊﹗

「那你為甚麼要躲我?你不想再和我一起了嗎?」秦冬雨湊近秦雪雨面前,低聲問道。

秦雪雨搖搖頭,胸口的痛楚讓他的淚水都湧出來。他當然想和冬雨在一起,可是自己根本就配不起他﹗

「那,為甚麼你要躲我?我做錯了甚麼嗎?」溫柔地以指腹拭去秦雪雨的淚,秦冬雨小心奕奕地問道。

秦雪雨把就近的紙條拿在手裡,然後寫下一串字。

秦冬雨看了那紙條,氣得一把抱住秦雪雨,渾身難掩激動地發抖。

「不會﹗絕對不會﹗為甚麼要這樣說………」秦冬雨拚命地搖頭,同時用盡力氣地把秦雪雨緊緊抱住。「你就不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嗎?為甚麼你要這麼突然……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我和你的所有誓言,你也不記得了嗎?你已經厭倦我了嗎?」

秦雪雨哭了出來,可他沒有回抱秦冬雨,只是不住地哽咽。紙條從他的手掉下,落在地上。紙上清秀雅麗的字體寫道:

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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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你和冬雨這陣子是怎麼搞的?」甘淵把婢女送進來的一杯茶遞到秦雪雨面前。本來身嬌肉貴的他是不常棒茶給別人的,可是因為秦雪雨是他的朋友,而且秦雪雨正處於非常憔悴的精神狀態,令擔心得很的甘淵也不自覺照顧起他來。

「對呀,你這陣子都來小淵這裡睡,是發生甚麼事了嗎?」自鳳園一遊後,虞若焚就每天走來串門子。因此漸漸地成為了這裡的常客,有些時候甚至會在這裡留宿。

秦雪雨勉強地笑著搖頭,昨天寫下分手的字條後,秦冬雨激動得想自己壓在床上強暴,自己因為不好的回憶而嚇得不停哭泣,最後秦冬雨停下手來,甚麼話也不說就奔走了。秦雪雨因為擔心和悲傷,整夜也沒有睡。今天早上來到甘淵這裡,當然精神就頹靡得很。

「雪雨,你是不是病了?」虞若焚擔心地伸手想要摸摸秦雪雨的額頭。

「喂﹗」甘淵馬上大手一拍,把虞若焚的『魔掌』打掉,「別對雪雨毛手毛腳﹗你這混蛋﹗」別以為自己來他家坐了幾次就是好朋友,他甘淵可對虞若焚深懷怨恨。因為這傢伙只在秦雪雨面前當偽君子,只要雪雨離開了,就對自己冷嘲熱諷,又是小孩子、又是小鬼頭的取笑個沒完。

「我不過是關心一下雪雨罷了,你怎麼狗咬呂洞賓?」虞若焚無辜地皺起眉,心裡倒是暗笑個沒完。呵﹗小鬼,想和我鬥?門都沒有﹗

「你說我是狗?」甘淵尖叫起來。

「我沒說,不過你要承認的話我也沒法子。」虞若焚更加無辜地道。

「可惡﹗你這烏龜王八蛋﹗」甘淵咬牙切齒地罵道。

看過這種情況上百次的秦雪雨很清楚這小小的口角將會演變成甚麼樣的大爭執,因為他馬上按住二人的手,皺起眉搖搖頭,表示他不要吵架。

「哼,雪雨,我們不要搭理這種人﹗出城去玩好不好?」甘淵鼓著臉頰嚷道。

秦雪雨想了想,然後用紙條寫下了一串字:你先離開一下,我有話和若焚說

甘淵又驚訝又不滿地瞪著虞若焚,道:「那我也留下來好了。」

乖,我很快就出來。秦雪雨又寫道。

「那……」不想違逆秦雪雨,甘淵只得氣瞪著虞若焚,然後提醒道:「雪雨你要小心,因為有些人可是偽君子。你得防他對你做甚麼失禮的行為。」說罷,甘淵一肚子氣地離去。

看到這麼小孩子氣的甘淵,虞若焚偷笑了幾聲,然後把視線放回秦雪雨身上。

「有事要找我談?」虞若焚淡笑著問道。

秦雪雨用唇語回道:「我想跟你談冬雨的事。」

「這個我也想問你。你不是和他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虞若焚憑著當捕快的敏銳直覺和旁敲側擊的套話技巧,很快就發現秦雪雨和秦冬雨並非單純的兄弟,而且虞若焚為人十分爽朗,對斷袖之癖沒有甚麼反感,因此他可說是秦雪雨唯一可以坦誠面對的朋友。

「我想過了,結果,我只是他的負累。待在他身邊只會令他更麻煩。」秦雪雨吁了口氣道。

「雪雨。」虞若焚皺起了眉,「冬雨的感情自有他自己的意願,為甚麼你會說自己是他的負累?」

「若沒有我,冬雨一定可以找個好姑娘。」秦雪雨淡淡地笑了,「所以我想離開冬雨,然後他就會對我死心,開始尋集世上更好的女子。」

「你確定冬雨喜歡女孩?」虞若焚不太認同地皺著眉,這世上有龍陽之好的人他也認識幾個。他們天生就喜歡男人,這是不可改變的定律。秦雪雨又是憑甚麼去確定冬雨是喜歡女子的?

「你知道這裡有個婢女叫思秋嗎?」秦雪雨不答反問。

「記得,就是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婢女是吧?」虞若焚點點頭。

秦雪雨有點自嘲地回道:「有天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思秋衣衫不整地從冬雨的房間出來。我想……冬雨是喜歡女人的,可是他對我卻有不可割捨的手足之情,才留在我身邊。」

「雪雨。」虞若焚嘆一口氣,「你認為冬雨和那個叫思秋的女子燕好?」

秦雪雨點點頭,他能不這麼想嗎?一身衣服凌亂的思秋從秦冬雨的睡房出來,而自己進房時,秦冬雨就躺在床上,難道他們會沒有關係嗎?

「我想你是多慮了,冬雨不是這麼見異思遷的人。」虞若焚平靜地道,他曉得冬雨對雪雨用情之深,並不是一般的情愛所能擁有的。據雪雨說,他們自逃離皇容後,冬雨都負起所有照顧他的責任。如此愛護他的冬雨,又怎會輕易愛上別人?

「不是這個問題。」即使冬雨對他專情,他還是認為自己不配和冬雨在一起,「我是個啞巴,會成為冬雨的負累。」

「雪雨哦,我認為那不過是你的自卑感作祟。」終於明白秦雪雨介意甚麼的虞若焚慢慢分析道,「誰說啞巴就會是負累?也許於冬雨來說,你是他最重要的珍寶。」

是這樣的嗎?輕輕揚起嘲角,秦雪雨有點自嘲地想,冬雨會把他視伙珍寶?視一個甚麼也做不到的廢人為珍寶?

「你似乎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話對不?」虞若焚看著秦雪雨自嘲的笑容,挑起眉問。

秦雪雨搖搖頭,他不是不信,而是現實告訴他虞若焚的說話是不可能成真的。

「那我們現在去找冬雨,我有辦法可以證明他如何看重你。」虞若焚揚起一抹興致勃勃的笑容,在秦雪雨耳邊如此如此地說出他一時想到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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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雨在看到秦雪雨說要分手的紙條時,一雙眸子只被憤怒所蒙蔽,他只覺得很生氣很生氣,他待秦雪雨百般的好,為甚麼秦雪雨這麼想要離開他?

不許他離開﹗

狂暴的怒吼在秦冬雨腦裡響起,滿腦子也只剩下佔有和掠奪的意念,秦冬雨強行把秦雪雨壓在床上,打算狂暴地侵佔他﹗讓他在自己身下喘息,讓他的後穴聒不知恥地緊夾著自己的慾望,證明他一刻也不能離開自己﹗

可是,在看到秦雪雨歇斯底里地抵抗時,他遲疑了。

希望強行佔有他的自己,和趙風驚又有甚麼分別?枉自己還經常警戒說怎樣也不傷害秦雪雨,可是現在,正正把秦雪雨逼得落下淚水的自己又怎樣?

秦冬雨感到很矛盾,他很想把雪雨留在自己的身邊,然而,雪雨若即若離的態度卻讓他不安。他想要透過雪雨的體溫知道他還愛著他,知道他們從少立下的相愛誓言從來不變。

一顆心煩躁得不得了,雪雨又害怕地蜷縮在床角,秦冬雨只覺滿腦子一陣混亂。因此他馬上奔出房間,希望冷靜下來。

然,當他好不容易安定心神,打算向雪雨道歉時,他卻發現雪雨已經離開房間了。

想來也對,有誰會和一個剛剛才想侵犯自己的人共處一室?再說,雪雨有不好的過去,自己強硬的行動一定令雪雨有了不好的回憶吧﹗

低咒一聲,怪責自己剛才怎麼沒有顧慮到雪雨的心情。可是現在的秦冬雨不想去找雪雨,因為他怕再次聽到雪雨說要分手的話,他會崩潰。

當晚,秦冬雨在床上煩躁地翻身,可是就是睡不好。這張和雪雨纏綿過無少次的床在此時讓他睹物思人,秦冬雨更是氣惱。

始終不明白,為甚麼雪雨突然說要分手?是誰做錯了甚麼嗎?是誰厭倦了嗎?是誰不需要誰了嗎?秦冬雨敢肯定自己會愛雪雨一輩子,為甚麼雪雨要離開呢?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嗎?

成千上萬個問題糾結在秦冬雨的腦子裡,到最後因為累了才勉強入睡。言而一切一切的疑問在他醒來後,又再次地困擾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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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少爺,這是蓮子百合湯。奴家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做的。」闊別已久的聲音傳進秦冬雨的腦子裡,打亂了他對秦雪雨的沈思。

「雪……」下意識地以為是秦雪雨,卻又想起秦雪雨已經口不能言。而聲音的主人又稱自己是奴家,來的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個和雪雨長得不但像,就連嗓音也一模一樣的思秋。「你來幹嘛?」秦冬雨不希望當自己在想秦雪雨的時候,看到思秋那副相似的樣貌。這會令他以為雪雨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對不起……」思秋低下頭,「因為我很擔心冬雨少爺你。所以才……」

秦冬雨瞥了思秋棒著的蓮子百合湯一眼,然後淡淡地道:「拿進來。」

思秋點點頭,輕手輕腳地棒著甜湯。在走近秦冬雨的時候,她美麗的雙目輕輕掃了秦冬雨一眼,像是不知在打量甚麼般。

「對了。」見秦冬雨沒有說話,思秋問道:「冬雨少爺,有關我爹的事……」

「那個…」秦冬雨像是現在才發覺自己忘了,「對不起……我還未跟興國說。」

「不要緊。」思秋連忙羞窘地低下頭,有求於人是不應該催促對方的。「只要冬雨少爺沒忘記就好了。」

秦冬雨點點頭,心裡有點過意下去。他吃進一口甜湯,問道:「思秋,你說…若你喜歡的男子對你若即若離,你會怎麼做?」

「奴家?」思秋的臉突然變得通紅,「奴家沒有喜歡的男子……」

「只是假設罷了,你會怎樣做?」秦冬雨喝著甜湯問。

「冬雨少爺,你怎麼突然這樣問?」思秋不答反問,「是雪雨少爺變了嗎?」

變了?對於思秋用這樣的字眼,秦冬雨呆了一呆,但隨即點頭苦笑道:「不曉得……說不定他沒有變,只是我們之間的感情變。」

「冬雨少爺……」思秋皺起柳眉,坐在秦冬雨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我想雪雨少爺一定有他的用意。你要給他多一點信心。」

「思秋…」秦冬雨看著思秋,扯開一抹笑,「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因為冬雨少爺是思秋的救命恩人。」思秋和善地笑了,就在這個時候,秦冬雨突地皺起了眉,思秋驚訝地問:「少爺,怎麼了?」

「沒、沒事。」怎會這樣?和思秋聊呀聊的,身體竟然越來越熱。秦冬雨繼續喝甜湯,想要緩和火氣,然而看著思秋酷似秦雪雨的臉,他竟然突然起了……慾望。

「少爺?」思秋的眼神閃過一絲凌厲,「你還好嗎?流了好多汗哦……」思秋拿出毛巾輕輕拭去秦冬雨額角冒出的汗珠。

「思……」秦冬雨覺得看到的影像開始扭曲,他放下湯匙,再也喝不下甜湯了。他只覺心頭有一把火在冒升,讓他失控、不能自己。

「少爺?」思秋伸手去覆上秦冬雨的手,若有若無地在秦冬雨耳邊輕拂道:「你身體很熱嗎?」

「雪、雪雨?」全身暈眩的秦冬雨沒有能力分辨眼前人是誰,但是……那把聲音,還有那張依稀可辨的美麗臉孔都表示眼前的人就是雪雨。

秦冬雨熱得理智迷濛,腦子又好像回到了在皇宮的日子,那時雪雨還會說話,和自己每天依偎在一起。

「冬雨。」思秋把臉湊近秦冬雨,絆著誘人的嗓音問:「想要我嗎?」

秦冬雨迷迷糊糊地抱著思秋,總覺得他的秦雪雨今天滿身都有姻脂的香氣,然而他沒有時間追究那是為甚麼。現在他渾身都是火,恨不得把雪雨壓在床上,好好的憐愛一番。

「唔……」低下頭,秦冬雨品嚐著秦雪雨的唇,然而……這雙唇在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失去了日常香甜的味道。

「冬雨……」思秋仰起頭,嬌吟著,同時從背後的口袋緩緩拿出一把又尖又利的匕首。

「雪雨……」著迷於對方的美態,秦冬雨推倒那碗甜湯,把眼前的秦雪雨壓在桌上,一手伸進他的胸襟。嗯?雪雨是甚麼時候長了胸脯的?

「呀……」本來想要刺殺秦冬雨的思秋因為秦冬雨的一個小動作而驚叫。她詫異地看著秦冬雨吸啜著自己乳尖,手裡的匕首因震驚而停下了動作。

「雪雨……雪雨………」秦冬雨著迷地抱著懷中的嬌軀,雖然總覺得雪雨的身體比平常胖了一點,可是被慾火滿濛得失去理智的他沒有停下來釐清的時間,他沒有像平常一般輕柔地愛撫懷中人兒,只是稍微輕吻後就挺身進入他的通道。

「呀……」思秋尖叫起來,秦冬雨進入了她的下身,讓未經人事的她劇痛不已。她本來是要來刺殺秦冬雨的,所以打算下媚藥迷昏他的理智,沒料到……秦冬雨竟然這樣對她﹗

思秋氣得想殺了秦冬雨,然而在秦冬雨開始抽搐的動作後,她又因為強烈的快感而迷失了自己。她不住地搖著頭,承受秦冬雨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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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雨和虞若焚來到了西院,正想進房的時候,卻聽到裡頭傳來奇怪的聲音。

像是床架被大力晃動般,咔吱咔吱作響,同時絆著曖昧的喘息聲,在室內蕩漾。

秦雪雨皺起了眉,虞若焚像是叫他別胡思亂想般拍拍他的背,同時推門而進。

秦雪雨刷白了一張臉,眼前看到的是一幅淫靡至極的光景。

秦冬雨雪抱著一個和自己有著同一張臉的人,但是對方的身體曲線很清楚地顯示她是名女子。秦雪雨認得這女人,她是思秋,那個和自己有著同一副樣貌的侍女。

「冬雨……冬雨………」思秋輕輕地喊著,迷濛地抱著秦冬雨,因為激情,她在不知不覺間丟下了匕首,和秦冬雨相擁歡愛。

秦雪雨呆站在門前,但是房裡的二人都沈醉在肉慾之中,沒有發現到門已經被打開。虞若焚臉色一沉,大手摟過秦雪雨的肩,把他拉出房外,同時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秦雪雨完全沒了反應,他應該高興的,因為冬雨終於當回一個正常的男人,和女子在一起。

然而,秦雪雨的心卻像被車輛輾過一般的破碎,因為那交合的場面實在太震驚了,讓他連淚水也落不下來。

虞若焚拍撫秦雪雨的背,神色凝重地道:「對不起,本來還想來證實他對你的感情。卻讓你看到這些……」

秦雪雨迷茫地看向虞若焚,腦中浮起剛才秦冬雨緊緊抱住思秋的模樣。

「呃噁………」秦雪雨像是突然回神般,奔到角落乾嘔,同時遲來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奔下,他蹲在角落,雖然只可發出氣音,但他還是哀傷地哭叫著,咿咿呀呀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淒楚。

「雪雨﹗」虞若焚擔心地抱著秦雪雨,「沒事的﹗沒事的﹗」他不斷地安慰,可是秦雪雨的淚水就是止不住地落下。虞若焚突然有一種感覺,秦雪雨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纖幼,好像彷彿自己不好好保護他的話,就會破碎消散一般。

「呃呃………呃………」秦雪雨歇斯底里地叫著,發出的卻只有殘破的氣音。他扭曲了整張臉,難以壓抑的痛苦像是要一下子缺堤般全數向他襲來。

「雪雨﹗」虞若焚用力的把秦雪雨摟緊在懷中,「不要哭﹗不要哭﹗」秦雪雨哭得快要斷氣的樣子,害他也莫名心痛起來。

「呃唔呃﹗呃呃呃…………」秦雪雨用力地絞著自己的衣服,第一次,他恨自己不能說話,就連哭泣的叫聲也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