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杯咖啡。”
回過頭，接下方虹遞來的馬克杯，勉強扯出一抹笑。“謝謝。”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那樣笑真難看。”方虹拉來一張椅子，在面前坐下。“今天他又來店裏了，我跟他說你出遠門還沒有回來。還是不想見他？”
搖頭，慢慢地啜飲著熱騰騰的咖啡。
她在方虹的公寓已經住了四天，也已經四天沒上班，為的就是不想被找到。對於他所做的事，她仍然無法釋懷。
“對不起，方姊，給你添麻煩了。”
“噯，你要我說幾次啊？你儘管住下沒關係，我的地方大，平時一個人無聊死了，有你作伴正好。 至於店裏的事，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店員，所以你也別擔心了，我只是怕你成天待在屋子裏，會悶壞。”
又搖了搖頭，兩手握著杯子，掌心感受著那份熱度，但心裏，卻惦念著。
即使難以原諒他，仍是忍不住要想他。
方虹淺歎了口氣。那天淚眼婆娑地來見她時，就已經把事情告訴她了。
“我知道愛得愈深，就愈難寬恕，可是總對你很癡啊，難道你真的不能試著原諒他？”
“我知道他愛我，可是愛情不能被拿來當作傷害人的理由，他傷了我，也傷了他弟弟。”
“，我不是想為總開脫或替他說話。”方虹真誠地看著好友。“據我所知，氏集團上上下下都把他當完美繼承人，可是這世上，有誰是完美的？總不是完美，他也會犯錯。”
見沈默不語，方虹接著道：“就這件事來說，只有你有資格原諒他，只有你能決定， 他對你付出的感情，足不足以掩蓋過他那晚因一念之差所做的事。”
迷惘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卻他做過的那件事。
她向來不是愛記恨、記仇的人，只因欺騙她的是她最在乎的人，傷口才會如此之深。
方虹把的掙扎看在眼裏，不忍再多說。“對了，今天也來找過你。”方虹以前在氏工作時，看過幾次，所以認得他。
“？”愣了下，這才想起她答應過會給他一個答案。
這幾天她的心都被另一個人占滿，居然完全忘了這件事！
“他說了什麼嗎？”
“沒有，不過我跟他說等你‘旅行’回來就會聯絡他。”
沉吟半晌,心中很快有了決定。
她得去給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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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過的住處幾次，但都是在他其他朋友也在的時候。
以前一再邀她到他家過夜，她總是找盡藉口推拒，不願與他踏進更親密的那一步， 當時以為自己純粹是害怕第一次，現在才明瞭，只是人不對。
思及此，不免有所感觸。
大廈的人口敞開著，因為一樓的住戶正在搬東西進出，朝那對中年夫婦點頭打過招呼，便要走向電梯。
“小姐，電梯故障喔。”那位太太好心提醒。
住五樓，不算太高，於是走樓梯上樓。
差幾階就到達五樓時，聽見隱隱的吵鬧聲。據她所知，是這層樓的唯一住戶，難道是他在跟人吵架？
猶豫著推開樓梯間的門，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她的朋友，。
“跟你講幾次了，別再私下找我。”面色不善地瞪著，並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要是看見了會誤會。”
“誤會？”的嗓音比平時尖銳不少。“真的是誤會？你敢說那個晚上也是誤會？”
“你不要又提那個晚上好不好？那個晚上是因為我知道要跟我大哥結婚，我喝醉了才跟你去開房間，什麼意義也沒有。”
“，你有沒有良心啊？！”罵。“在你心裏就是寶，我就是用完就丟的垃圾？我哪里比不上她？你明知道我愛你愛得比還久，為了你我才參加那個鬼攝影社，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說到後來，眼睛都紅了。
“你別這麼情緒化……”無奈又疲憊地抹了抹臉。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著你們兩個卿卿我我的時候,心裏是什麼滋味？ 為什麼你一回臺灣就是找我要的地址，問都不問我過得怎麼樣？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被她說得煩躁起來，不耐道：“，我不愛你，拜託你別再糾纏不清了。”
臉色一白，開口便譏諷道：“誰才是糾纏不清的那一個啊？你還不是特地回來搶你哥的老婆？”
“！你夠了喔！”惱羞成怒，吼道：“原本是我的！我哥什麼都有了，他不能連我的女人都奪走！”
冷笑。“說穿了，原來你在嫉妒你哥……”
“少胡說八道！”
不理會他的怒斥，接著道：“想不想知道一個秘密？那晚在別墅裏，我是故意替指錯房間，所以她才會摸到你哥房裏。因為我嫉妒她嫉護得要死，不想讓她得到你……” 她眼中閃爍著報復的光芒，笑得惡意。“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很像？”
難以置信地蹬著她。“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惡毒？把你當好朋友啊！”
“你呢？你哥難道對你不好？”
“你們別再吵了。”
聽見這個聲音，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看著眼前兩人,心中感受到的不是震怒、遭背叛，而是一股深沉的失望。
一個是她的前男友，一個是她以為的好朋友，為什麼他們都沒有她想要的那份真誠？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可以解釋。”急切道。
“解釋什麼？人家該聽的都聽到了！除非你敢對她發誓我剛剛說的是假話。”語氣尖酸，再也不費力假裝對友好。
“你給我閉嘴！不想我動手趕人的話，現在就滾！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當著情敵的面被吼，羞憤難當。“好！，你夠狠！”她憤恨地瞪了一眼，怒氣衝衝地離去。
“，你聽我說，我跟她之間——”
“你不必解釋。”打斷他，平靜道：“我不在乎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表情就因接下來的話僵住。
“我只是來告訴你，我不愛你。”
急道：“如果你是因為我跟的事生氣，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跟她就那一次而已，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不是那樣。”搖頭。“我不愛你，我想你也不是真的愛我，我認為說的沒錯，你對你大哥存有的情結，才是你想要跟我在一起的主因。”
她冷靜、就事論事的態度讓啞口無言，他不得不相信，也許真的不再愛他。
看著那張黯然的俊臉,心中感慨萬千。
是她的初戀，她的第一次心動是對他，她的第一個親吻給了他， 她第一次為了溜出門約會向舅舅撒謊，也是為了他……
他有著一切她嚮往的耀眼特質，仿佛—個夢中的白馬王子，總是逗她笑、逗她開心， 在她原本貧乏的生命裏締造了歡樂。
但是她忍不住要想，帶給她歡笑的是，伴她走過哀傷的，又是誰？
她知道有個男人，總把感情藏在心裏，也不太愛笑，但是他在她哭泣的時候，提供了安慰的懷抱， 在她寒冷的時候，替她加上溫暖的外套。他不懂得逗她笑，可是他愛她。
“對不起，，我愛的是你大哥。”她知道這對是一項打擊，但是她不能瞞著他。
果然，臉色變了。“我就知道他會搶走所有我的東西！連我的女人都不放過！”
一股惱怒油然而生，凜聲道：“他從小到大待你如何，你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
臉上閃過慚愧，沈默了良久。
“我先走了。”決定讓他自己想清楚。
“等等！”叫住她。“我大哥……他愛你嗎？”
她怔了下，但是肯定地點頭。
雖然她沒聽他親口說過，可是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如果她不相信他愛她，她還能相信什麼？
頓時，發現心頭上壓著的重量消失了，她不想再緊抓苦過去犯下的一個錯誤不放。
他對她的感情、他對她的好，足以掩蓋過那件事。
更重要的是，她愛他，如果她不能原諒他，誰還能？
何況，那並非全是他的錯，她也難辭其咎，還有，還有，還有其他……仔細想想，那晚在別墅的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扮演了輕重不一的角色， 她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任何人呢？
出了大廈走在街上，腳步輕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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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鑰匙磁卡，開了門，卻發現玄關上多了一雙女鞋。
他認得那雙鞋。
一顆心提了起來，他不敢抱太大期望，怕希望落空時會更難受。
“你回來了。”
熟悉的溫柔嗓音響起，他抬眸，胸口忽地一窒。
她穿著圍裙，眉眼含笑，看起來就像一個等待心愛丈夫回家的妻子。
“，你……”他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來到他面前，接下他的文件包，笑吟吟地說：“跟我說對不起。”
他怔愣。
“跟我說對不起。”她重複。
“對不起。”他乖乖順從。
“好，我原諒你。”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現在去梳洗—下，快開飯了。”
終於弄清狀況，在她轉身前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擁住，像是永遠都不想放手。
他現在擁在懷中的，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