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在睡眠中隱約聽見大門的門鈴在響,但是睡意太濃,她一點也不想爬起來,也爬不起來。 以為自己在作夢,她繼續沉睡,連翻身的動作都沒有。  

 「叩叩叩﹗」

  她還在作夢嗎?只是為什麼門鈴聲好像變成了敲門聲?  

 好吵﹗她翻了身想換個舒服的睡眠姿勢,只是沒想到除了敲門聲之外,竟然有人叫喚她的名字。

  「, 醒了嗎?我要進去嘍。」  

 還沒醒,不要進來。在半夢半醒中掙扎著回應。

  輕巧的推門而入,看見仍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她微微一笑,走到床邊伸手搖她。  

 「,醒一醒,有人找你。」  

 一臉痛苦的張眼睛,看了眼前的人半晌之后,才道︰「姊,有事嗎?」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腦袋重得只想再立刻躺回床上閉起眼睛繼續睡覺。  

 「有人找你。」  

 「喔。」她點點頭,接著便往后倒回枕頭上,閉上眼睛繼續睡。  

 呆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著再度伸手搖她,還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有人找你。」  

 睜開眼,一臉茫然的看了她半晌才回應過來。  

 「有人找我?誰呀?」  

 「。」  

 她又呆了半晌才回應遲頓的眨了眨眼睛。「誰呀?」  

 「。」以為她沒聽清楚,于是又再說了一次。

  搔了搔頭頂的亂發,然後搖了搖頭,「不認識。」接著再度往后一靠躺回枕頭上,閉眼睡覺。

  看到她的回應,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怎么會不認識呢?他昨晚幫你處理車禍的事,還開車送我們回來,記得嗎?」 她再度將她從枕頭上拉起來。

  「昨晚……」她昏昏欲睡,腦袋完全罷工。  

 「對,昨晚,記得嗎?」

  欲振乏力的眨著眼,很想清醒卻又無能為力。  

 「? 到底醒了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人呀,真的是由懶入勤難,由勤入懶易。

  一個多月前,她還是普通上班族時,哪天不是準時七點整就會自動醒過來的。但是自從擁有這棟公寓, 確定生活無憂、不必再過朝九晚五的生活之后,她便愈睡愈晚,每天沒睡到九點十點以後, 根本就無法真正的清醒過來。  

 「現下幾點了?」她扶著頭,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七點半。」說。  

 七點半?這么早?到底是誰這么無聊,一大清早就跑來擾人清夢呀?她搔著頭下床走向房門時, 腦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早一分鐘解決這件事,她就可以早一分鐘回到房間裡繼續睡覺。

  「, 不換件衣服嗎?」在她身后叫道。  

 「不用。」因為她一會兒就會再回到床上。

   「可是……」還想說什麼,怎知她的身影卻已消失在門外。她呆愣了一下,急忙跟了出去。  

 來不及阻止了。   

站在房門前,看見頂著一頭亂發,穿著印著卡通圖案的睡衣,赤著雙腳, 甚至還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搔著痒的走進客廳。

  時間像是在瞬間凍結,也在 那間完全停止一切舉動。  

 她看向,終于想起剛剛在她房間裡所說的話--、他昨晚幫你處理車禍的事,還開車送我們回來……  

 噢﹗天啊,我的天啊,是他﹗   

「啊﹗」她尖叫一聲,轉身就住回跑,瞬間沖回到房內,一張臉漲得通紅,睡意全消。  

 老天,怎么會是總裁呀?他一大早跑到她家來做什麼,找她有什麼事?  

 她的樣子這么邋遢、這么丑,他全都看見了嗎?噢,好丟臉喔﹗  

 「我剛剛就問 要不要換件衣服嘛。」無奈的開口。  

 「你應該直接命令我換,而不是問我意見。」抬起頭來,哭喪著臉對她說。  

 忍不住輕笑出聲。  

 「很高興我們兩人中還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她扁著嘴,裝出抽噎的模樣。  

 「除了穿著睡衣,頭髮有點亂之外,其實也沒那么糟啦。」安慰著她,卻遏製不住嘴角上揚。  

 「你干脆直接說我天生麗質,即使在嗯嗯的時候也很美。」  

 忍不住又笑出聲音。  

 「別開玩笑了,別忘了還有客人在客廳裡等 。」她笑著提醒她。

  「你覺得我現下還有臉出去見客嗎?」自我厭惡的拉起被單將整顆頭都罩住。  

 「當然有。」笑著將被單從她頭頂上掀開,然後將她從床邊拉起來,催促道︰「快點起來去換件衣服。」

  「我不要啦。」她抱住被單坐回床上。   

「不能不要。」實行鐵腕政策,硬是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別忘了昨天他幫了我們好幾次,可是我們的恩人, 不能不理他。」   

「我們也包括你呀,那你去理他不就好了嗎?」繼續作垂死掙扎。  

 「問題是他要找的人是你呀。」  

 突然無言以對。  

 「他到底想干么啦?」她氣悶的問道。

  「這問題 待會兒自己問他。」將她推進她的衣帽間裡,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俏臉。

  「姊,求求你啦。」抱住她的手臂撒嬌。  

 「不行就是不行。」笑盈盈的搖頭,然後將她的手拉下來。「快點換衣服,或者 想穿睡衣會客也行。」 她對她挑了挑眉,轉身退出衣帽間。  

 「真是討人厭的家伙,他到底想干么啦,難道他想挾恩圖報,要我幫他的房租打折扣嗎? 堂堂一家上市大公司的總裁干么這樣小氣巴啦,讓我這個平民老百姓賺他一點房租都不行喔,真是討厭﹗」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將睡衣換下,穿上牛仔褲、T恤。   

「 真這么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想什麼?」走出衣帽間問她。  

 「想他是為了挾恩圖報來找你的?」一臉怪異的表情。

  「誰知道。」她翻了白眼。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不找我或姊,而是一開口就直接找你呢?」問她。  

 「當然是因為我才是這裡的房東呀。」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可是在昨晚回家途中的談話裡,他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說。  

 「是嗎?」她微愣一下。  

 「如果他知道 是這棟八樓公寓的所有人,他干么關心 有沒有找到工作?」點出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皺了下眉頭,又側頭認真的想了一會,露出想不通的表情。  

 「那他一大早跑來擾人清夢,到底是為了什麼大事?」她不爽的說。

  忍不住的輕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難道她提醒得還不夠明顯嗎?

  「我覺得他好像對你有意思。」她直接說。  

 「有什麼意思?」一臉不解的轉頭看她。  

 在心裡哀嘆,終于發現集可愛、有人緣、心腸好于一身的的缺點,就是對愛情回應遲頓。她吸了一口氣后,換一個更直接的模式對她說。  

 「我覺得他好像喜歡你。」這樣懂了吧?  

 忽然愣住、呆住、傻住,她眨了眨眼,然後張口結舌的瞪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她忽然縱聲大笑。  

 被她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用手拍著胸口皺眉看她。

  「 干么?」  

 「姊,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啦,他那種人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嘛,他是總裁耶﹗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耶﹗」害她差點就上當了。  

 「總裁也是人呀。」忍不住皺起眉頭。  

 被她這么一說,突然愣了一下。對呀,總裁也是人呀,既然如此,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不對﹗不對﹗他雖然也是個人,但是卻和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裡, 就像水裡的魚和天上的鳥一樣,這兩者之間哪來的交集圈呀?  

 她倏然用力的搖了搖頭。「總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對了啦。」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堅定的看著她。

  搖搖頭又揮揮手,一副不管怎樣就是不可能的表情。  

 「走吧,」她倏然勾住的手,微笑的開口道,「陪我來去看看那個大總裁到底是為了什麼大事找我這個小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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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幫找份工作而已。這就是他一大早跑來找她的原因。  

 昨晚乍然聽見她沒工作時,他感到既驚訝又自責。他沒想到她離開「寶亞」都已經一個多月了, 至今仍在待業中,而這一切追根究底來說都是被他害的,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對此事負責。  

 以上,是官方理由。

  事實上,他只是想借此理由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而已。  

 昨晚他想了好久,很認真的計畫出一個又一個追求她的模式,每一個模式都既浪漫又唯美,只要是女人, 肯定都逃不過他的追愛計畫。  

 可是問題就出在每一個計畫都有一個必須克服的難題,那就是,他得先抽得出時間來。  

 他真的很忙,回台灣不到兩個月,他在下個月初又必須飛往美加,然後再飛歐洲。 預計下次回台灣的時間至少要三、四個月之后。  

 在這種空中飛人的忙碌狀況下,叫他那裡騰得出時間來追求佳人呀?因為這種游牧民族似的生活, 他隨著工作地點賃屋而居,也因為如此,才有機會遇到。  

 怎么辦?難道就這樣放棄她嗎?  

 當然不﹗不然他現下又怎會出現下這裡。  

 不過話說回來,他想像過各種見面的情景,但是就是沒想過她會頂著一頭亂發、素顏, 穿著卡通睡衣出現下他面前。  

 想起她剛剛的模樣,的嘴角便遏製不住的想往上揚。她真的很可愛。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腿很漂亮,又直又白又細,讓他眼睛一亮。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可愛俏佳人終于再度出現,這回身上的穿著從卡通睡衣換成了T恤、牛仔褲的裝扮。  

 至於她那頭鬈發,說也奇怪,明明只多了幾根夾子將額頭上的頭髮夾起來,感覺卻完全變了個樣, 看起來既有精神又可愛。  

 他習慣性禮貌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走向他的她們輕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么久,卻連杯茶水都沒端給你。」歉然的對他微笑道,然後留下他們倆轉身走向廚房。   

姊。」忍不住叫道,希望她不要留下她一個人面對他。可是她卻只是回頭對她笑了一笑, 身影便沒入廚房中。

  現下該怎么辦?  

 手足無措的站在面前,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坐呀。」他開口道,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才是這個屋裡的主人。  

 乖乖地坐進他對面的沙發裡,雙手放在緊緊靠攏的雙膝上, 一副正準備要聆聽長官訓話的緊張模樣。

  「別這么緊張,這裡可是你家,記得嗎?」微笑的對她說。  

 這她當然知道,但是問題是她也沒辦法控制自己呀,她在心裡忖度著。  

 開什麼玩笑,他是個總裁耶﹗九成九的人一生當中大概都沒有機會遇上總裁,即使有, 也不像她這樣要與他一對一,面對面的對坐著,叫她怎能不緊張呀?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這個總裁還跟她有那么一點淵源,而且不巧的是其中還包括了一些新仇舊恨在。

  「總裁,嗯……您好,不知道您一早來訪是為了……」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不知不覺問還用了敬語。

  總裁?您?  

 他輕皺了下眉頭。「你不需要對我這么客氣。」

  「喔。」她立刻點頭應是,但旋即又問︰「您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她還是用您。他無奈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需要花點力氣來化解她對他的敬畏才行。 不過至少她現下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他了,這應該可以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我想介紹一份工作給你。」他直視著她微笑道。  

 「啊?」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呆了一呆。  

 「昨天聽說你至今仍沒有工作,我就決定要幫你找份工作了,畢竟你之所以會丟掉工作, 完全是因我而起。」  

 「不,不是這樣的。」她立刻用力的搖頭。「上次將咖啡打翻弄得您全身, 全都是因為我心不在焉的關係,是我的錯。」說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對不起, 其實我一直想跟您道歉。」  

 「我也有錯,如果我小心點的話,那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但是不管怎么說,我害 丟了工作總是事實, 所以我才想介紹工作給 。」

  「不,不用了,我……」

  「你先別急著拒絕我,至少在拒絕我之前,先看一下我要介紹給 的工作吧?」打斷她的話。  

 「可是我……」  

 「, 為什麼不接受先生的好意呢? 之前不是說過想要找份工作嗎?」端著三杯養生八寶茶走出廚房。  

 「那是因為我太無聊的關係,可是現下我已經決定要到姊的面店裡幫忙 和姊啦。」轉頭看向她。   

「店裡有我和姊兩個人,人手就已經足夠了。」奉茶后便坐到她身邊。  

 「雖然足夠,但是做得很累不是嗎?有我加入的話, 們倆就可以多點休息的時間。」 她曾經到過的面店,看過她們忙碌的樣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說。  

 「什麼問題?」她愣了一下。  

 「以姊的個性她絕對不會讓 在店裡做白工的,如果 硬要去幫忙的話,她一定會算工資給 , 到時候 會跟她收錢嗎?」問她。  

 「當然不會。」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搖頭﹗  

 「可是如果姊硬要 收呢?」  

 呆了一下,知道以的個性,她的確是會這么做。  

 「那我就把錢收下來,然後再用那些錢買東西送給小剛。」她回答道。  

 「可是即使如此, 還是害姊原有的收入變少了,不是嗎? 應該知道姊現下這么拚命的賺錢存錢是為了什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瞬間皺緊眉頭。  

 姊這么努力存錢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要幫小剛治病。  

 其實如果姊需要錢的話,她是可以幫忙的,可是姊卻倔強的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幫助,才會把自己搞得這么累。  

 唉,總之一句話,她想到面店裡去幫忙的計畫是不能成行了。

  那么她是不是還要繼續過著無所事事的無聊生活,又要過多久呢?

  光想到這一點,便忍不住的輕顫了一下,她看向,第一次考慮是不是應該要接受他的好意。 雖然她到現下都還不知道他想介紹什麼樣性質的工作給她,但是一想到無所事事的未來生活,她就覺得害怕, 還是有工作做比較好。  

 「你真的要介紹工作給我?」她終于忍不住的開口問他,臉上有著些許懷疑與不確定。  

 「對。」他認真的對她點頭。  

 「那我可以先問一下這個工作的性質嗎?」  

 「你的專長是什麼?」他看了她一眼后,不答反問。   

「啊?專長?」  

 對她微微一笑,「我打算讓 到台北總公司上班,不過職務還不能確定, 因為要先知道 所學的專長我才能夠替 安排。」  

 「這樣好嗎?」她呆愣了一下,開口問道。這不就表示他濫用公權, 而她若真進了公司就是走后門進去的?  

 「什麼意思?」  

 「我既沒透過考試,也沒經過應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進公司裡工作,這樣不會有人說閒話嗎?」  

 「說我的閒話嗎?」他挑眉。  

 「呃,是說我的。」  

 「這一點 大可放心,只要說 是從桃園工廠調上來的就行了。」他一頓,隨即問道︰ 「 在工廠時的職務是?」  

 「人事。我是負責計算員工薪資的。」  

 「人事嗎?」沉吟著。  

 「其實除了人事之外,偶爾我也會做做總務課的事,所以那天才會倒了您一身咖啡。」她干笑的補充道。  

 「你在學校讀的是哪一科?」他又問。

  露出一抹尷尬的表情。   

「資訊。」她吐著舌頭回答,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是不務正業啦。」

  聞言后揚起笑容。  

 「為什麼會不務正業呢?」他以極度感興趣的語氣問道。

  「還不是因為……」  

 一提起這件事,人來瘋的性子立刻「牙」了起來,連珠炮似的開始狂講起她過去的辛酸血淚, 講到離座準備出門到的面店工作,都還停不下來。  

 始終微笑著聽她說,衣袋裡的手機因來電而震動了好幾次,他都不予理會。  

 就這樣他安靜的聽她說,微笑著看她說話時眉飛色舞的可愛神情,直到兩人不再有身分懸殊的隔閡, 從陌生畏懼到逐漸習慣與對方自然相處為止。

  愛情正在偷偷地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