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偶爾兩聲從街頭呼嘯而過的汽車聲,打破些許寂靜。  

 睜開眼睛,藉著昏黃光暈,低眉凝視懷中女子。  

 結婚將近兩個月,他始終治不了她的“無法獨眠症”,只要他忙過頭,回不來飯店, 她就坐在電視機前熬夜,開水一杯一杯喝,直到他回來,看見她紅了雙兔子眼、漲起蛙肚。  

 面對他,沒有退場門委屈、沒有抱怨半句,跳上身,掛著、懸著,直到滿足的輕喟聲響起, 她笑容映面,他卻滿腔不舍,他的心讓蠢老婆制約了。  

 于是,莫名其妙地,他變成居家男人。  

 他不再逼員工陪他加班熬夜,六點鐘一到,下班,陪她吃飯、聽她廢話、 看她沒事卻笑得一臉春風。  

 不過,笨笨很體貼,她不白目,見他打開電腦要工作,便合作地閉上嘴巴, 抱著滿堆從台灣寄來的言情小說和漫畫,看著看著,笑笑罵罵,像半個瘋子。  

 十一點,她打出第一個呵欠,他自動關上電腦,躺到她身邊,一陣昏天暗地的激狂之后, 她在他懷裡睡得安然。

  的生活常態因她起了重大改變,這改變曾讓公司員工恐慌過, 甚至公司即將倒閉的謠言四起,最後是他的冷臉和更嚴厲的工作要求,緩和大家的緊張情緒。

  這段期間,公司的麻煩解決,元老把該吐的錢吐得乾淨,股票收購也進行到最後階段,原則上, 情況已上軌道,他就算立刻回台灣也不至於發生問題,但習慣完美,習慣看到結局,于是他打算多停留十天再回去。  

 起身,悄悄下床。

  他的睡眠時間,一天最多五小時,和要睡上十小時才能饜足,入睡便要七級地震才能震醒的習慣有極大差異。所以, 他會在清晨四、五點起床工作,直到八點,把她吵醒,才出門上班。  

 拿起落在床邊的T恤,他從未穿過這類衣服,就是念書時代也沒有,他總是一身整整齊齊的襯衫、 西裝褲,合合宜宜的衣著裝束,不像一般年輕人老是穿T恤、牛仔褲。   

T恤是到風景區時買的,同樣的衣服,她買了八件,要分給姊姊、妹妹、的爸爸、媽媽、奶奶,連樓下的房東林太太都有一件,還說下回辦家庭聚會時, 可以當製服。  

 衣服上印著可愛的卡通圖案,他不認為父母親會收下這種怪禮物,不過見她那么興高采烈, 他不想澆她冷水。  

 套上T恤,這件衣服他適應了許多天,才能不去在意它的質料有多粗糙、圖案有多滑稽, 拿來當睡衣穿已是他所能容忍的最大極限,他絕不可能穿這個走到人前。

  打開電腦,看幾份文件,改改審審,時間分秒過去,天亮起,鬧鐘響,他刷牙盥洗, 換得一身整齊后,走到床邊,把喚醒。   

“起床。”  

 冷冷的語調沒改變,卻老說從他冷冷的聲音裡聽到熱情,很怪的說法,卻是她真真實實的感受。

  “不要。”她把棉被拉到頭上,蓋住。  

 “珍娜馬上過來了。”  

 珍娜是她的新導遊,陪她玩了一個多月,該走的地方全走遍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出去玩?”拉開被子,她可憐兮兮。   

“累了?”  

 “我不舒服。”半睜眼,小小的鼻子皺高。  

 “那裡不舒服?”  

 “腳很酸。”  

 伸展兩手,她把自己挪到他懷裡,又是雙手雙腳扣緊,標準的小無尾熊姿勢,這動作, 她才能把那么大只的他給抱進懷裡,抱滿滿。  

 “你想留在飯店?”  

 “不想,我想和你去上班。”

  “我上班很無聊。”  

 “我可以幫你。”  

 “我的公司還不想倒閉。”從不說笑的他,幽她一默。  

 “要不,我帶棋靈王去看,你忙的時候我看書;你煩的時候我陪你說話解悶;你生氣的時候, 我唱歌給你笑。我保證乖乖的,絕對不吵你,絕對只做對你有好處的事情。”舉三根手指頭, 她是宣示的童子軍。  

 “不行。”想到辦公室裡的四起流言,和搞不清楚狀況,三不五時闖進來的,他不想攪進一團渾水。  

 “拜托拜托啦,我們試一天,如果我真的很糟糕,鬧到你不能工作,明天就罰我關在飯店裡, 那裡都不準去。”  

 “不行。”他不認為她招架得了那些好事員工,尤其是馥湘。  

 這段日子下來,他領教了的笨,這種笨到近稀有的動物,應該把她關在家裡好好照顧, 帶出去容易染上瘟疫傳染病,他玩她玩得正上癮,不打算為她買金寶山。  

 “你很不通情理,孟姜說,你求人家一次,人家不答應,就誠心誠意再求兩次,到最後, 誠心感動天,你一定會被我打動。”  

 “不行。”他堅持她的工作是觀光購物,回台灣后帶一大堆戰利品回娘家,告訴她的娘家, 雖然嫁得倉促,但老公對她很好。  

 “你很不好商量,這么固執、這么不通情理,會讓你的人緣變得奇差無比,知不知道, 若不是我太喜歡你,說不定我一生氣,轉身離開,你就后悔莫及。”  

 賴在他身上,戀上他的溫暖、戀上他的氣味、戀上他的全部全部,包括他的固執與難商量。  

 她說太喜歡他?在她認定他是偉人、好脾氣男人之后,又說了太喜歡?的太喜歡動搖了他的堅持。  

 “我不一定都待在辦公室裡。”  

 他不在,喜歡捋虎須的馥湘,說不定會跳出來攪局,太笨,萬一認真馥湘地挑撥,她會傷心。  

 傷心?他竟然不是在考量被誤會的麻煩,而是在考慮她的傷心?看來,他對她的喜歡, 一如她對自己。   

“你出去我也跟啊,我喜歡坐你的大車子,可以在大車子裡面看書,等你辦完事,好不好?”

  說她笨,這個建議倒是很迷人,只要時時把她帶在身邊,就不怕別人欺負她。  

 見他有絲絲松動,加緊勸說。  

 “我覺得你比布希帥,參觀他的白宮倒不如去參觀你的白宮;我覺得哈佛沒有你吸引人心; 馬路上的白種男人,不像你那么有魅力。前幾十天,我在美國走來走去,不管走到那裡, 都覺得沒有比待在你身邊好玩。”

  很笨,但對于討好,她有獨特能力,于是,她每句話都說到他心底。

  “你保證不鬧脾氣、保證乖乖配合我的工作?”  

 “當然,大姊說,我們講過的話要當成承諾,認真做到,不行只是隨口說說,我答應你的事, 一定會盡全力去實行。”

  “好吧,你去換衣服,我等你。”  

 他答應了!史上第一個和他討價喊價的女人占到上風,強、棒、呱呱叫。  

 一陣亂親,他的脖子上,兩顆草莓成熟,叫價多少?很抱歉,天價也不賣。  

 “我去刷牙、洗臉,你幫我挑衣服,我們分工合作,三分鐘后出發。”  

 從身上跳下來,她的跳躍功夫很有進步, 進步到下一次雅典奧運有機會代表國家參加立定跳遠,打破舊紀錄、締造新世紀,指日可待。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把“傷痕”和“悔恨”唱得既爆笑又快樂,哭笑不得,也許該找個音樂老師教她唱歌,至少別讓她老唱同一首。

  什麼“愛了不該愛的人”,愛上他不會不應該,至於“懷疑人生”?他想沒那么高的智商。  

 “大家好,我是。”

  一個九十度鞠躬,這個“董事長夫人”禮貌太過,嚇得職員們紛紛還她度數更大的鞠躬禮。  

 “夫人好。”  

 “夫人好。”  

 此起彼落的招呼聲,冷了的冰臉,什麼?北極冰原?您客氣了,他是西伯利亞那只被結凍的猛瑪象。  

 還說不干擾公事,一進辦公室,她就讓整群正拼命為他賺錢的人類,為她分心。  

 董事長辦公室設置在最裡面,一路上,行經各部門,她笑容可掬,對每個員工綻放春意。

  進入秘書室,馥湘尚未前迎,就先走到她面前,笑嘻嘻說︰“秘書小姐早,你長得好漂亮,和你工作一定很愉快。”

  說得真誠,但不熟她性情的馥湘卻以為話中有話,暗示她和之間,關係匪淺。  

 馥湘回她道︰“我和董事長工作可不愉快,他操人操得很凶,害我的男朋友多次向我回應, 要我辭職。”  

 一來一往間,聽懂馥湘的意思,她的話裡提供兩條訊息,一、她對上司沒興趣;二、 她身邊有男朋友,請董事長夫人安心。  

 換句話說,就是要別多疑,她絕不會無聊到和她搶丈夫。

  偏偏聽不懂她的深意,回頭數落。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你一直對每個人壞,人家會不喜歡你,要是全公司員工都不喜歡你, 統統跑掉,就算你再能幹,每天不休息,也做不完這么多事情,你要記得我的話,隨時保持笑容, 真心待人……”  

 “閉嘴。”怒目瞪,瞪掉她的囉嗦。  

 “好嘛,我不說,可是對別人好,真的很重……”

  吞吞口水,消音,他的白眼球在向她示愛,乖乖縮脖子,抱著滿袋子漫畫書, 先行走入他的辦公室。  

 跟在身后,暫留。  

 他轉身對馥湘說︰“你白使心機了,她聽不懂你的弦外之音,而且, 她沒想過你和我之間有關係。”  

 之后,董事長室的門關上。  

 他……在笑,笑得自自然然,這個笑讓馥湘心臟“挫”幾下,奇怪的女人、怪怪的頭家……  

 搖頭,馥湘想想自己滿肚子的九彎十八拐,再映襯到的單純可愛。  

 “沒有別的解釋,她是克羅馬儂人,心機不多,腦容量也少得可憐。”

  馥湘沒說錯,的腦容量確實少得嚇人,書只能看看言情小說和漫畫, 讓女主角和男主角間的愛情感動感動,叫她再讀深一點的東西,像武俠小說或紅樓夢,她看不懂, 要是拿本三國演義在面前逼迫,抱歉,她馬上睡給你看。

  在沙發上找塊舒服的地方,把漫畫從第一集到最後一集攤開擺好,將小說疊出形樣, 拿來抱枕靠在胸前,反身趴在沙發上,兩只小腿翹老高,短短十分鐘,她進入狀況。  

 的不雅動作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任由她躺喜歡的姿勢,任由她把吃過的巧克力包裝扔到地毯上,她的家教很差, 孟汶常埋怨,但是念歸念,反正孟姜總會在最短的時間,幫她把紙屑處理掉。  

 目前,漸漸取代孟姜的工作,他對她的縱容已超過自己想像。  

 “董、董事長。”  

 甫進入的馥湘聲音頓了一頓,才努力忽略的“自然不做作”,轉頭看,拿出行程表,進行整天的工作行程。  

 就這樣,做自己的事,假裝現場沒有其他人存在。  

 要不是偶爾,起身倒杯水喝,或偶爾,她發點小瘋,跳起來奔到身邊,貼在他身上,抱抱賴賴,她的確乖到令人滿意。  

 十二點,乖到不行的又發神經,她沖到面前,把自己擠到他身上,抱住他的頭臉一陣亂親,幾十個吻東印西落, 把他的臉弄出濕潤。  

 幸好,他已經關掉電腦,準備叫吃飯,否則工作被她這一打擾,很難再繼續。  

 他正襟危坐,臉僵著,直挺挺的身體沒對她的吻作出回應。  

 他是個自製力超強的男人,沒忘記這裡是辦公室,該辦的是公事不是私事。  

 這個畫面很有趣,一只熱情小貓燃不起一座冰山,更厲害的是,冰山不融化,小貓也沒被凍傷。

  終于,她親夠了,趴在他胸前喘息,小小的臉窩在他胸口,笑得很快意。  

 “做什麼?”   

“知不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雖然他的臉皮不薄,但這種恭維還是讓汗顏。撇撇嘴,他沒說話。  

 “那個東方緒很壞,喜兒不告訴他,他爸爸是被誰殺死的,東方緒就要把她捏死掉,又不是螞蟻, 怎么可以隨便捏死!他也不想想喜兒那么愛他,為了他,放棄大小姐的身分隨他浪跡天涯,受苦受難, 太可惡了,我要是喜兒,一定要馬上跑掉。”   

不用懷疑,她說的人物是小說裡面的男女主角。這不是第一次, 她每次看了哪本小說的男主角太壞,就跳到他身上,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告訴他, 他是天底下脾氣性格最好的男人。

  “,如果你是喜兒,你會怎樣?”

  “訴諸法律,嚴辦殺人犯。”他的浪漫死于青春發動期。  

 “不行啦,要是東方緒被官府抓去,喜兒會哭死,她那么愛東方緒,東方緒應該了解, 喜兒不告訴他真相,一定是為他好,如果他真的非要知道不可,他應該好好哄哄喜兒, 說不定她一個心軟,就說出實話了呀!你說對不對?”  

 “不對。”他夠無聊了,居然浪費時間在和她討論小說。  

 “為什麼不對?哦!你還是覺得報官正確,可是,原諒別人是一種美德,如果我們不和別人計較, 會過得比較福祉快樂。若是整天都在和別人算計,你從我身上拿到什麼利益,我便要加倍討回, 防人像防賊,日子多辛苦啊!所以我們原諒東方緒好不好?”

  是她先說東方緒壞,現下又回過頭來求他原諒東方緒,好人她做,他來當黑臉?無聊,不過是小說。  

 “你不說話?又生氣!我實在好煩惱,你常常生氣,身體會不好,身體不好會很快死掉, 你死掉我就沒有人可以抱,沒有你可以抱,我就和喜兒一樣,拼命哭,哭到死掉, 請你不要死掉好不好?”  

 捧住他的大臉,她的小手在上面順眉毛、順嘴角、順眼梢,想把他順出心平氣和,順出歡喜平安。  

 她的邏輯推論讓人想撞牆,切牙說︰“我不會死掉。”  

 “你會,你常生氣就會,你死掉我會很可憐,晚上沒有人可以陪我睡、沒有人陪我玩好玩的運動、 沒有人給我巧克力吃、沒有人幫我倒水、沒有人對我像你對我那么好……笑一笑嘛, 把不愉快全拋到雲霄外。”  

 喟嘆,天地間萬物相克,她是他的克星,對,他只能佯裝生氣,沒本事真生氣。

  萬般無奈,他略略點頭,使點勁把眉毛的寄生蟲驅逐出境。  

 “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脾氣最好的男人,好愛你,愛死你了,我要把你當成心肝寶貝, 我要愛你一萬年,笑笑吧……”  

 他笑了,皮笑肉不顫。   

“哦哦,你沒有發自真心,沒關係,我來唱歌給你笑。”不等他同意,她開始唱起主打曲。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  

 她的歌聲從剛被打開的門縫中傳出去。  

 這、這首歌是這樣唱的嗎?用荒腔走板形容夫人的歌聲, 會不會被扣薪水?馥湘攔腰抱住自己的肚子,她、她……她得到急性腸胃炎。   

第七天跟隨到公司上班,渡海來美的小說漫畫全讓她看光了,找人帶到中國書局找書買,于是她離開一下下。

  很不巧,偏偏這一下下就發生事情,盛裝出現,她沒對死過心,即使他已經結婚。  

 紅紅的頭髮、鮮麗的套裝,她的臉上畫了世界名畫,是印象派作品。高跟鞋叩叩叩,屁股扭扭扭, 她誇張地進入的辦公室裡。

  馥湘是故意的,她故意讓過關,故意讓頭家自己收拾爛攤子,這回她才不要擋在前面當箭靶。

  “他們說,你下星期要回台灣。”扭到他桌邊,一屁股壓在他的文件上面。

  他脾氣壞到極點,但還不習慣對女人動手,酷臉望人,不屑好明顯, 真不曉得當年他怎會興起娶她的意念,心底的厭惡感逐步攀升。   

“你還沒決定離婚嗎?那種媒妁之言的婚姻,維持不長久。”篤定了他非離婚不可。  

 “我的婚姻由你決定長短?”輕輕幾個字,銳目甩過。  

 說笨,她起碼會看臉色,這個,笨的最高級是什麼?蠢、豬頭、白痴還是狂牛症末期的牛?   

“你不想離婚?也對,你們中國人很麻煩,什麼生小孩啦、照顧公婆啦, 婚姻根本是綁死女人的繩子,沒關係,只要能在一起,就讓那個中國女人繼續當你的妻子好了, 我不在意有沒有結婚證書。”

  一廂情願地說著,轉過他的椅子,主動橫坐在他腿間。

  不舒服!那裡坐慣了另外一個屁股,屁股形狀不對,重量不相當,他被坐得很不爽。  

 他直覺想站起身,把損在地板,要不是看在她父親合作釋股的份上,他老早把難堪送上。  

 還在考慮要怎么做時,闖了進來。  

 “,我告訴你,我居然買到……”  

 話到此,陡然停住,她看見他膝間坐了別的女人,好討厭!  

 直直站著、望著,見對方絲毫沒有起身意思,緩步走到兩人面前, 她回想小說裡的外遇畫面。  

 下一秒,馥湘跟著跑進來。  

 哦哦,好戲開場。  

 馥湘笑笑,看著對峙場面,和一臉不知死活的,她大膽到有人觀賞都無所謂,坐在身上,手趁隙解開他的鈕扣,伸進去撫摸。  

 “You are not,I am Yes.He is my.”說。  

 沒和人吵過架,她學不來氣勢是“激烈溝通”中,重要的一環。  

 這是精簡版英文,意思是──你做錯了,我生氣是對的,因為他是我的丈夫。  

 可惜,這個英文名句除了以外,沒人聽得懂,

  這會兒,不急著把從自己身上摔下來了,他在等待的回應,她常說他是世界上脾氣最好的男人,現下他倒想看看, 她所謂的“脾氣不好”是怎樣的表現模式。   

“Stand up,it is my sit.”(請你起來,這裡是我的專用位置)  

 她的怒火溫溫文文的,加不到沸騰點,這種架吵得起來才有鬼!   

“I talk your mother.”  

 終于,有一句是馥湘聽懂的,不過……搶男人需要向對方家長告狀? 她解決事情的方法……救命啊!  

 馥湘拍拍的肩膀,說︰“夫人,她聽不懂你的話,我可以幫你翻譯。”

  “你英文很好嗎?”

  “還……可以。”馥湘表情古怪。  

 什麼問句嘛!她可是史丹佛大學畢業的,問她的英文程度可不可以,簡直是侮辱她!  

 見馥湘臉色怪異,暫且放下自己的不高興,拍拍她的背安慰。  

 “沒關係,如果翻得不好,我不會怪你,是我自己不認真學英文,才不能和外國人溝通。”  

 “是,夫人,我會盡力。”馥湘了解內傷感受,鐵牛運功散啊……Where are YOU?   

“麻煩你問她,為什麼要坐在我先生腿上?這裡的椅子很多,沙發也很舒服, 可不可以請她換個位置?”

  請她換位置?好 哦!馥湘決定用自己的口氣質問。  

 “夫人問你,為什麼坐在她丈夫腿上?這裡沒別的位置可以坐了嗎?你不認識沙發的用途是什麼嗎?”

  馥湘問完,連忙輕拉她。  

 “秘書小姐,我知道你在替我打抱不平,可是不要那么生氣,生氣會弄壞自己的身體,劃不來的。”

  的勸解讓馥湘羞得無地自容。救命哦!在聖母瑪麗亞面前搞鬼是什麼滋味, 就是這樣,罪惡感壓死人!馥湘偷看頭家一眼,還好,他沒生氣。  

 馥湘將的沒回應,解釋成默許。于是帶著頭家的“授意”,她繼續挑釁。  

 “謝謝夫人提醒,我盡量不帶情緒,幫你翻譯。”馥湘說。  

 回答一串話后,扭扭自己的屁股,得意洋洋。

  馥湘說︰“小姐講──他是我的情人,我就是愛坐在他腿上、身上、胸上和敏感部位, 怎樣?夫人,她剛剛故意用臀部壓董事長的敏感部位。”后面這句,她附耳在耳邊細聲解說。  

 “她、她、她,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別人會笑、笑她,你可不可以勸她不要, 如果有人誤會她家、家教不好,可就糟糕了。”紅了雙頰,說話軋澀難言。好大膽的女生哦!  

 “是,夫人。”

  轉身,馥湘面對,將的話加料。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還有羞恥心嗎?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挑逗言語,有沒有半點家敦?”  

 在一陣嘰哩咕嚕之后,馥湘對翻譯︰“小姐說──美國是民主國家,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誰管得著?何況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他是我的情人、我是他的最愛,我們高興就在一起, 不用看誰的臉色。”  

 “可是,就算美國很民主,搶別人丈夫都是不對的行為,我想美國還是有很多好男人, 只要你花點精神,一定可以找到不錯的對象。”   的苦口婆心,經過馥湘的名嘴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美國再民主都不會容許女人搶別人的丈夫吧, 美國男人全死光了嗎?非要染指中國男人才成?你沒看見我丈夫的表情,他對你已經不耐煩到極點, 要是你還有一點點青蛙腦,就不會賴在我丈夫身上不下來。”  

 馥湘偷看頭家一眼,冰原解凍,春神降臨大地,可見他對這句“翻譯”很滿意。  

 “潑婦罵街,無知的中國女人,你有心情罵我,怎么不想想自己為什麼留不住男人? 因為你身材平板、頭腦簡單、沒知識又沒水準、不讀書又沒家世,男人想留在你身邊才有鬼。”

  這回馥湘照單全譯,因為的人身攻擊太精采。  

 “我知道啊……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雖然努力想當好妻子,也不曉得有沒有做到一百分,可是, 我真的很盡心盡力,如果真的不好,你可以教我,我願意努力學習, 可是能不能請你不要當我丈夫的情人?”

  哇塞!馥湘不得不佩服,她這種挑撥模式都沒本事激起她的好戰之心?  

 奸,最後一招,由她來向下戰帖。  

 馥湘皮笑肉不笑,輕語對說︰“留不留得住男人是我的事,不勞費心,如果你執迷不悟,非要糾纏我的丈夫, 很抱歉,也許你不在乎形象、不介意媒體,但我保證一定讓你的家族名節隨著你的惡行劣跡陪葬。”

  接著,馥湘很戲劇性地,哼哼,兩聲冷笑。  

 “她是什麼意思?”問。  

 這句馥湘沒翻譯給,直接回答︰“這裡有針孔攝影機,你的每句話每個舉動都被拍下來,小姐,聽說你有意思進入演藝圈,不曉得這段影片對你的演藝事業有沒有幫助?”  

 馥湘踩到她的痛處,立刻自身上下來,沖到面前,幸而搶了先,把護在身體后面。

  他是不打女人,但也沒有好肚量到人家要對他的女人不利,還不採取動作。  

 看著的凝肅表情,的怒不可遏瞬地轉為楚楚可憐。   

,你都聽見了,是她對我刻薄、設計我。”

  話說,淚落,的手輕觸的臉,明明是惹人心疼的溫柔動作,可是──拉手、反轉、提升、甩脫, 迅雷不及掩耳間,被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好痛!馥湘擠眼,不曉得的脊椎受不受得住?  

 “發、發、發……發生什麼事了?”被護在身后,沒看清楚整個過程。

  馥湘親眼目睹傳言中的事,天!豈止震撼可以形容,頭家的臉……果然是他的罩門, 誰都碰不得……  

 馥湘悄悄把拉到旁邊,湊上她的耳朵,用最謹慎仔細的口吻說︰“永遠不要碰到頭家的臉。”  

 “不可以碰?為什麼?我常常碰啊!”滿目疑雲。

  “什、什、什麼?你常碰?”  

 砰!被雷砸到,一時間天昏地暗,馥湘承受不了兩個震撼同時壓頂,垮了肩,乖乖將帶出門──退場送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