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氣氛很差,他們只在客廳裡碰了一次面,講了一句話。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當然是指去氏的事。
他決定不對她要求太多,只要替他把氏的工作做好就好,反正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只要讓哥哥們沒話說就可以了。
所以他決定今天的行事歷是 去夏威夷,至於氏,就放她自己搞定吧。
他心目中完美的夢中情人,是不會和他有這些摩擦的,她會陪著他環游世界,陪他共度每個浪漫的時光, 他們之間更不會有“家事”的問題。
沒錯,那才是人過的日子,才是快樂的生活,他已經開始期待。
“你、也、是。”咬著牙低語。
她才不甩他的鬼處罰,只要她走出這扇門,就要把車子直接開到機場,飛到埃及去看金字塔。
反正他已經答應到氏去替她工作,對哥哥也算有了交代,那她飛到天涯海角也不關任何人的事了。
于是各懷鬼胎的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雖然目標不同,車子卻開往同一個方向。
到柜台買機票時,翻遍了手中的公文包,卻怎樣也找不到護照。
“可惡。”她這才想起昨天出關時,好像隨手接走她的護照了。
氣死人,現下就算不必用簽證,她還是必須回去拿護照。
可惡,她才不要見到那個人,而且向他拿護照的話,不就讓他知道她沒去氏?
算了,就先去報遺失,再來做台灣環島旅行好了。
下了決定,離開機場,把車子開上高速公路。
的跑車一離開機場,的車子就進來了,買機票時,發現自己隨身攜帶了的護照,他把它丟進隨身提包裡,然後走進候機樓。
于是這兩個人,一個去做環島旅行,一個去夏威夷尋找他的夢想。
兩個人都興致高昂,沒有人感到內疚或不安。
另一方面,守在氏的鷹和鴻等不到,以為他們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也沒有打電話去催。
早就把行李準備好的向榮,也認為早晚要替他挑起一片天,讓他休息一天並不過分。
因此,第一天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去。
那兩個人也成功的到處逍遙去了。
時間過了三天,向榮幾乎等不下去了。
“奇怪,已經三天了,再怎么說,也該休息夠了。”向榮很想打電話給,但他還是先打給,確定真實的狀況,結果電話一通也沒接通。
“那家伙八成又到那裡逍遙快活去了。”妹妹這副德性,他已經氣到不想多說了,“但說也奇怪,會放她這么逍遙嗎?”怎么想都很詭異。
最大的可能性是 他們一起去玩了。
如果算補度蜜月的話,勉強說得通,畢竟蜜月是夫妻培養感情重要的第一步,有了深濃的感情基礎, 做牛做馬才不會有怨言。
于是向榮繼續等待他們“完成蜜月”回來。
氏財團的兩兄弟也等得有點不耐煩。
“又死到那裡去了?兩支手機都不通,該不會真的‘謝絕會客’吧?”鷹丟下手機猛發牢騷。
“那家伙死性難改就算了,難道連也一樣?難道她不是個熱愛工作的女強人?”鴻對這點百思不得其解。
“該不會是對她洗腦吧?”
“你認為女強人有那么容易被洗腦?”
“該不會是他們志同道合?”這是最糟的猜測了。
“不太可能,氏企業有今天的局面,大半是打出來的江山,她不可能是那種德性。”
“好吧,那往好的方向想,她在說服、感化那家伙。”
“有效嗎?你認為她會這么笨?”他們已經感化近三十年了,哪一天成功過?
“不然到底是怎樣?”鷹都快想破頭了。
“不如派人去找他。”
“又要做這種事?為那家伙花費這么大的成本,真不值得。”他們已經通緝他無數次了。
“不然就耐心等他回來、等他的手機接通。”那家伙的情況完全無法預料,他高興接電話就接, 不高興就不接,只有聲音出現的剎那,才知道他還活著。
“再等三天,三天內如果還沒有人出現,我就不惜血本,全力通緝他。”
想當然爾,三天后根本不會有人回來。
于是鷹讓人去找,以為只要找到,就能找到。
“在夏威夷待了五天,不久前辦理了英國的簽證,現下應該在前往倫敦的飛機上。” 剛傳回來的結果這樣顯示。
“難不成他們去二度蜜月?”鷹的額上垂下五條黑線,“愛度假自己去就好,干嘛也找?”
“誰知道,說不定他突然想讓知道自己的事業版圖。”在歐洲也有公司,是誰都知道的。
“那家伙,如果是的話,也是順便去度假﹗”
“你要去把他捉回來?”
“又不是吃飽撐著。我只要把文件往他桌上丟,把他的桌子堆滿,看他回來那張臭臉,就算出了口氣。”
“但還是會讓秘書用全力Call他?”
“當然。依照慣例,他最遲一個月就會被我們找到,到時再修理他還來得及。”鴻把一切都算好了。
這時內線電話響了。
“總裁,您要我打的電話已經接通了。”秘書說。
“接過來。”
鷹和鴻交換會心一笑,鴻也撥打他另一只手機,打算好好轟炸那個太福祉的小子。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桌子已經被文件淹沒了。”鴻幸災樂禍的告訴他。
“,度假度過癮了沒?該回來做事了沒?是誰說結婚后就有女強人替你解勞,結果卻手牽手、 心連心去二度蜜月啊?就算二度蜜月,也未免太早了吧﹗”鷹冷嘲熱諷。
“你們再說一次。”在電話那端楞了一下,他打電話回來,是要詢問的表現,順便炫耀一下的。
“我是說 二度蜜月結束了,給我滾回來﹗”
“二度蜜月結束了,給我滾回來﹗”
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的意思是,沒有去公司?”
此話一出,電話三端同時呆住。
這是什麼烏龍狀況啊?
是懷著向往的心情前往夏威夷的,他希望能在度假勝地找到夢中情人,來個浪漫的約會。
結果他在夏威夷待了一個禮拜,所有女人都看不上眼,所有完美的幻想,都被那可惡的家伙所取代。
“可惡,那破壞狂根本不可能變成我的夢中情人﹗”他甩甩頭,極盡所能地把佔據在腦海中的驅逐。
那可惡的破壞狂不只破壞了他的廚房、他最喜歡的家具、最喜歡的衣服,還破壞了他的夢想 虧他還曾幻想和她走遍世上每個浪漫的地方﹗ 她識相的話,最好別再出來騷擾他。
心裡雖然這么想,腦海裡卻常出現她的影子。
“如果她也在這裡的話,一定不一樣吧。”他總是不自覺地這樣想,然後想起她不愛生吃海鮮, 不愛長得太平常的食物。
如果她也在這裡的話,他們可以手牽手漫步在晨曦中、夕陽下,讓拉長的影子彼此重疊, 更可以赤腳走在沙灘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當他把她的影子甩開時,往往發現自己已經枯坐了一個上午,已經用沈默拒絕了不少前來搭訕的熱情美女。
“可惡,我該用心描繪夢中情人的樣子﹗”可是腦海裡浮現的還是的影子。
“可惡,難道她侵佔了我所有的思考回路與知覺?”才不信這種事。
后來的幾天,他瘋狂的找當地美女相陪,想抹去留在他記憶中的臉龐、聲音、氣味與余溫,卻發現怎樣都做不到。
“難道是結婚證書的魔咒?”常聽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想不到竟讓他失去對女人一見鐘情的能力。
“可惡,難道我璀璨美麗的一生,就注定壞在那破壞女的手裡了?”想到她之前所做的事,就氣得要命。
生氣之余,決定離開夏威夷,到歐洲去尋覓另一種風情,證明自己還能對美女一見鐘情。
于是他買了飛往倫敦的機票。
在長達十幾個鐘頭的飛行裡,他仔細分析了利弊得失,覺得如果只為了不想批那小小的“準”字,而斷送愛情, 根本不劃算。
“沒錯,我一年坐在辦公桌前的時間根本沒超過一個月,如果為這短短的三十天, 斷送愉快美麗的其餘三百多天,實在得不償失。”他早該把這點想清楚的。
“那還不如離婚算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訴自己的想法,一下飛機就撥了家裡的電話,沒人接,他又撥她的手機,還是沒人接。
“真是個認真盡責的女強人呀。”正想撥氏的電話,手機卻被接通了。
“這裡是氏企業,請您等一下。”是公司的秘書。
一聽就猜到八成是鷹Call他Call得凶,至於原因的話,也許是因為表現不錯,他想好好讚許他的眼光,叫他不用急著回去,可以多玩幾個月。
如此一來,他就臉上有光了。嘖,這個人並不是全然沒優點嘛﹗
既然如此的話,他還要跟她離婚嗎?他開始猶疑了。
電話轉接時,他的另一支手機也響起。
又是這種遊戲,他們兩個都玩不膩嗎?他把兩支手機放在耳朵兩端,省得重複同樣的話。
先說話的是鴻,他知道鴻比較說得出誇獎的話,心情上開始洋洋得意起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桌子已經被文件淹沒了。”
咦?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因為招架不住那龐大的工作量?合理的猜測。
“,度假度過癮了沒?該回來做事了吧?是誰說結婚后就有女強人替你解勞,結果卻手牽手、 心連心去二度蜜月啊?就算二度蜜月,也未免太早了吧﹗”
鷹冷潮熱諷的話就更誇張了,他這是妒嫉?不服輸?還是……等一下,手牽手心連心、 二度蜜月?他以為他跟在二度蜜月?
瞬間有陣天昏地暗的錯亂,他們的意思是……他頭上驀然被一堆早來的寒雪罩住。
“你們再說一次。”他覺得口干舌燥,但無論如何還是要求証一下。
“我是說 二度蜜月結束了,給我滾回來﹗”
“二度蜜月結束了,給我滾回來﹗”
兩人異口同聲,像合力搬了塊大石頭砸在他的胸口上。
“你們的意思是,沒有去公司?”
這話一出,電話三端同時呆住。
“你的意思好像是……沒和你在一起?”鴻試探的問。
鷹憋了三秒,終于爆笑出來。
“哇哈哈,結論是我們所期待的女強人不見了?”太好笑了,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大烏龍,實在是破紀錄的好笑,“啊,原來這才是你的好運氣……”
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會把她找出來的。”于是再次發動他的情報網尋找,就算她躲到地底下,也要把她挖出來。
“,我要打你一頓屁股,然後跟你離婚﹗”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啊,美麗的寶島,人間的天堂,四季如春啊冬暖夏涼,遍地呀好風光……”
一邊開車環島,一邊哼唱這首歌,心情好極了。
台灣真是個寶島,都市超衣冠文物、山區超原始、鄉下超純樸,而且交通方便、購物方便、住宿方便, 再加上充滿人情味,簡直是人間天堂。
如果沒有那死家伙來攪局,一切就更完美了。
什麼嘛,只不過不會打掃、洗衣、煮菜、擦桌椅而已,有必要發那么大的脾氣嗎?使喚菲佣也不是這樣。
這還不是他最可惡的地方,最可惡的是他硬把他的氣味烙印在她身上,讓她無論走到那裡, 都彷彿聞得到他的體味、聽到他的呼喚、想起他碰她的感覺。
好像她對他有多期待似的,見鬼了﹗
是他的錯,他硬把她變成這樣的。
她才不懷念他們僅有的一次燭光晚餐、他說話時帶笑的嗓言、他做愛時的纏絕呢喃,更不懷念他牽她手、 吻她時的熾熱觸感﹗
她一心欣賞台灣的美景、各地的民俗風情,根本一點都不想他﹗
問題是,她愈這么想,的影子就纏得愈緊。
“搞什麼啊?他干嘛這么陰魂不散,破壞人家的好興致。”
索性把自己丟在中央山脈北端的部落裡,跟當地的原住民同胞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荒野生活, 相信只要遠離城市,遠離他的範圍,就可以甩掉他的影子。
部落的豐年祭熱熱鬧鬧的展開,她邊忙邊玩,不亦樂乎,如果不是有夜晚這種休息時間來臨, 她根本可以把的影子驅逐得半點不剩。
這裡的人活潑熱情,她卻愈來愈有孤單的感覺,愈來愈希望有人陪。
“見鬼了,我是耶,去那裡不是自己一個人,幾時要人陪了?”她討厭這種孤單的感覺,非常非常的討厭。
一定是因為太閑的關係,她還是去找堆事來做,忙到忘記那個討厭的人吧。
于是她開始放任自己盲目的旅行,偶爾幸災樂禍的想像他在氏批公文批到焦頭爛額的樣子。
“哥哥一定會很滿意他的,說不定他早就陪嫂子出去度產前假了。”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就很愉快。
至於罰她去氏的事,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誰都知道在那種時候說的都不算話。再說,她一個月待在氏的時間只有三五天,哪有時間瓜分給氏?
最好他這個年輕上進的有為企業家,經營氏之余,順便照顧氏,那就皆大歡喜啦。
氣急敗壞的趕回氏,卻見到兩個哥哥看好戲的缺德嘴臉。
“她真的一天都沒出現過?”的火氣空前的大,讓鷹和鴻連跟他拌嘴都省了。
被公文淹沒的辦公桌頂端有一疊傳真紙,上頭洋洋洒洒的交代了這些天來的行方。
“礁溪、宜蘭、花蓮、台東,蘭嶼?可惡,她居然也沒在氏,跑去蘭嶼做什麼?”說不定當他追去蘭嶼時,她又回來本島了。想起他之前的慘痛經驗。
這樣下去,他鐵定瘋掉。
“她去蘭嶼幾天了?”他撥出一通電話給他的情報網,“飯店訂幾天?”
“今天是第二天,民宿並沒有說她訂幾天的房間。”對方回答。
“蘭嶼的船班怎樣?”他要有十成的把握才行動。
“天氣好每天三班船,起降各一班飛機。”
“派人好好盯牢她,隨時保持聯絡。我明天就過去。”掛斷電話,仍恨得牙痒痒。
“既然你人回來了,就把那些急件看一看吧,我們兩個也該休息一下了。”鴻拉著鷹就走,擺明了即使一分鐘,也不給他落跑的機會。
開玩笑,他們兩個人忙了這么久,總該可以放輕鬆了吧?
看著秘書拖進來的一大箱急件,冷汗從背脊冒上來。
“照這情況看,即使你和一起來上班,不吃不喝不休息半個月,也批不完這些文件。”鷹涼涼的說。
“她不會來氏,也不再是的老婆了,因為我要跟她離婚﹗”他決定了,先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然後離婚。
“喂喂,別衝動,你們結婚還不到一個月。”
“這種事還是三思而后行啊。”
兄弟倆急著勸和。
他們好戲還沒看到、假期還沒休到,怎么可以說離就離?起碼要等他們玩過癮再說吧?
再說,這種事傳出去,氏財團豈不變成小丑財團?
“結婚還不到一個月就快把我氣死了,若超過一個月,豈不準備做法事?”這回真的很生氣。
“感情要慢慢培養嘛……”
“兩個不同的個體要一起生活,難免會有摩擦嘛……”
“你們什麼都別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說著,甩上門,走出辦公室。
“喂,你留下來批文件啊。”鷹在后頭嚷,“這下子怎么辦?我們不就空歡喜一場?”
“當然要阻止啊,哪有婚禮把我們忙得要死,蜜月度完就嚷著要離婚的?全天下的便宜事都給他占光啦?”鴻難得想和作對。
“那我們要追去蘭嶼嗎?”
“不用,我們只要守株待免就行了。”
“守株待兔?”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鴻跟鷹不一樣,他是那種深藏不露、深謀遠慮的人,事情到他手上只有兩個字 精采。
等著吧,他一定會讓這兩個人忙到沒空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