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嶼的風光之好,實在沒話說,綠油油的草地、水藍藍的大海、碧澄澄的天空、美麗動人的海岸線…… 讓人好想在這裡定居啊﹗
打從兩天前抵達這座美麗的小島,她就開心的到處走走、跳跳、看看,把惡劣的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反正他現下一定被埋在文件堆裡,干嘛去和那種人生氣?浮標動了,她很熟練的把釣竿拉起來。
“哇,好大一條魚。”經過民宿主人的指點,才幾天的時間,她已經變成天才女釣手了。
把魚從釣線上解下來,放進桶子裡,裡頭已經有不少肥肥大大、各色各樣的魚。
“魚兒魚兒來吃餌,這裡的餌新鮮又美味。”她唱著自編的歌曲,再次把釣竿甩進海裡。
民航機起降的聲音轟隆隆,她也一點都不在乎。蘭嶼這么小的地方也有機場,真是了不起啊﹗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不願者回頭。”她喃喃念著。
“咦?那是什麼聲音?”幾乎被遺忘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嚇了一大跳。
“喂﹗到海龍王那裡去作客了,有事請留言。”
“,你在玩什麼花樣?你到底跑到那裡去了?”向榮的吼聲差點讓手機碎掉。
“怎樣啦?我已經找一個幫手去了,火氣還這么大,你欠扁喔?”忍不住凶回去,虧她以為他會說些稱揚的話。
“你不回來才欠扁﹗”向榮也不客氣,“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本來以為你和去二度蜜月,結果呢……”他還沒說完,驚叫起來。
“我跟他去二度蜜月?﹗又不是瘋了﹗”可是,二度蜜月是兩個人去,那意思是說……沒去氏?﹗
“我說,你快給我滾回來﹗”他這個糗出得很大,只好找妹妹出氣。
打電話來的時候,他以為擺平他,肯心甘情願的工作了,還哇啦哇啦的講了一堆工作進度、他如何勞苦功高之類的話, 還叫他快來氏,誰知他竟是打來詢問的下落的,他們兩個根本沒在一起。
向榮足足楞了十秒,才相信又蹺頭的事實。
“我當然要馬上回去,回去找那說話不算話的惡人算帳﹗”氣呼呼的甩掉釣竿。
正踩著足以踩死任何一只恐龍的腳步,往民宿的方向走,迎面就走來一個跟她一樣想踩死恐龍的人。
“﹗”他這聲暴吼,連恐龍都會耳聾。
“?﹗你來得正好,本小姐正要找你算帳﹗”把袖子卷高,兩手叉腰,打算好好跟他算清楚。
“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麼沒去氏﹗”沖著她就吼。
“你為什麼沒有去氏?”也不甘示弱。
“我為什麼要去氏?”
“我為什麼要去氏?”
天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問題竟然這么一致?
“你答應的﹗”
“你答應的﹗”
現下連答案都一樣了。
“誰會把那種時候說的話當一回事?﹗”
“誰會把那種時候說的話當一回事?﹗”
這下子連辯解的話都一樣了。
“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熱愛工作的女強人?”
“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認真上進的有為企業家?”
“你到底為什麼跟我結婚?﹗”氣得面紅耳赤。
“你到底為什麼跟我結婚?﹗”氣得直跳腳。
兩個人的胸口劇烈起伏得彷彿火山爆發。
“我要跟你離婚﹗”
“我要跟你離婚﹗”
太好了,連最後的決定都一致。
“現下馬上去拿離婚協議書。”
“拿就拿,誰怕誰﹗”
騎著租來的機車前往蘭嶼的戶政事務所,也騎一輛追去。
兩人各拿了一張離婚協議書,而且很快的簽了名。
“簽名﹗”把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甩到他面前。
“簽名﹗”也把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甩到她面前。
“為什麼我要在你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現下是我要跟你離婚,不是你要跟我離婚﹗”開玩笑, 是她甩了他耶。
“憑什麼要我在你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名?自古只有男人休妻,沒有女人休夫﹗”如果被她休了, 教他顏面往哪兒擺?
“現下就有了。叫我在你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免談﹗”這種事她絕對要爭口氣。
“我也不可能在你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名﹗”也不可能讓步。
“哼,不簽拉倒﹗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不守信用的人。”把離婚協議書搶回來,塞進口袋裡,騎上機車就飆離戶政事務所。
氣死人,害她心情這么糟,她非到米蘭去瘋狂買衣服泄恨不可。
“我也不希罕﹗”也把離婚協議書塞進口袋裡,飆車去碼頭。
氣死人,他要馬上離開這裡,再也不要見到這女人。
雖然心裡這么想,老天卻不從人所愿,他們居然搭同一艘船。
“不要臉,干嘛跟我搭同班船?不準進來。”雖然比晚到,卻排得比他前面,上船時她擋在他面前,不讓他上船。
“是我先來的,你不會等下一班?”下班船是晚上。
“是我先上來的﹗”不服氣的吼。
“喂,后面還有人要上去。”直到后面不耐煩的抗議聲出現,才轉身進船艙,“不準坐我旁邊。”
“你才不準坐我旁邊﹗”他想隨便找個離她很遠的位置坐,后面的人卻一直把他往前推,直到旁邊的位置。
“跟你說不準坐我旁邊。”像被針刺到似的跳起來。
“你沒看上面寫,請依順序就坐嗎?”如果不是后面的人一直催,他才不願意坐在她旁邊。
“哼,坐過去一點。”自己往右邊坐,要坐左邊一點,好讓兩人儘可能保持最遠的距離。
“哼。”當然不想和她太接近。
如果不是這裡停機不方便,他早就開他的私人飛機來了。
“哼﹗”閉目養神,眼不見為淨。
海上風浪大,在船艙裡搖來晃去,雖然極力不倒向左邊,但搖晃太劇烈時,還是會往那邊靠過去,而則阻止她會飛出去的可能。
“喂,不要碰我。”
“我偏要。”索性用雙手摟著她,也不管船怎么搖了。
當船晃向右邊的時候,就會往右邊撲,雖然她的右邊是個缺了大門牙的歐吉桑,他還是想揮拳打掉他色瞇瞇的一雙眼。
不管小到十歲,大到一百歲的男人,誰也休想多看一眼﹗
但是,太扯了,他跟她都要離婚了,他干嘛還管她被誰看,還管她會不會飛出去?
可是他的手是怎么回事,為什麼不放開她?
他的心又是怎么回事,為什麼這么牽掛她?
好吧好吧,算是他的俠義心腸作祟,日行一善保護老弱婦孺好了。
雖然他勉強說服了自己,卻不領情。
“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大叫色野狼了﹗”她瞪他一眼。
雖然他的手臂很有力,雖然他讓她不那么危險,可是大庭廣眾的,她會害羞,還會想起自己曾經很想念他。
他們都要離婚了,他還對她這么好干嘛?難道指望她回心轉意?哼﹗作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瞪她一眼,強迫自己的手放開她,此時船身剛好猛烈的晃了一下,他 的手又反射性的放在剛才的位置,而她也直接抱著他。
風浪太大,船晃得太厲害,所有人幾乎都要撲出去了。
俏臉一紅,這下子,就算有十根舌頭也解釋不清了。
“……這……不關我的事,是船搖得太厲害。”象徵性的把手放開,可是船稍稍一搖,她的手就會不由自主的拉著他。
死鴨子嘴硬﹗很想這樣嗤哼一句,但一想到不知又會引來怎樣的口角,也就忍下來了。
她難得這么嬌弱可愛,他可不想跟她吵架。
“當然,今天風浪太大了。”他附和,自願當她的避風港。
他變得太奇怪了。怪異的看他一眼。
“我不這么說,難道又要惹你生氣,和你吵架嗎?現下是非常狀況,暫時休戰怎樣?”他撇撇嘴,算是解釋。
“告訴你,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愛上你。”對他扮鬼臉。
怪了,他們都要離婚了,她才想到愛不愛這個問題。
“不希罕。”不屑的哼一句。冀望他垂憐的女人多的是。
“喂,你那什麼態度啊?很了不起嗎?對了,你偷走我護照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
“誰偷走你的護照?是你自己放到我的公文包裡的好不好?”
兩個人又一言不和的吵起來,而且是從蘭嶼吵到本島,讓船上暈得七葷八素的旅客, 大大佩服他們的精神和興致。
“告訴你,就算離婚協議書還沒簽好,我們實際上已經算離婚了,以後你去你的非洲,我去我的歐洲, 咱們不相往來。”下船時,鄭重聲明。
“憑什麼你去先進的歐洲,我就去落后的非洲?”吵了一兩個小時的結果,讓他發現這女人老愛占他便宜。
“因為我是優雅的衣冠文物人,你是粗魯的野蠻人。”理所當然的回答。
她本來不打算說得這么清楚,是他自己要問的。
“﹗”這女人損人不用打草稿?又氣得切牙切齒。
“你們回來啦。”才走出渡船口,就看到鴻笑嘻嘻的迎面而來,“我來接你們了。”
他們兩家都快沒有關係了,鴻還來接她,有沒有搞錯?很意外,也很納悶。
來接他們?他吃飽撐著啦?幾時變得這么關愛兄弟?也很意外。
“上車啊。”司機把加長型凱迪拉克開過來,鴻殷勤的替他們開門,半拉半推的把他們推進去。
“,你放心,我會替你把車子開回去的。”
就這樣,一楞一楞的兩個人,被司機載走了。
“他在玩什麼花樣?”雖然跟鴻不熟,但從身上,也多少可以看出他們兄弟皆非等閑之輩。
“依照我的經驗,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最好跳車,或把司機丟出去。”如果是鷹倒還好,鴻的話,恐怕真的不太妙。
“眼下這兩件事都不可能達成。”門窗由中控鎖控制了,司機和他們之間那道堅硬的隔板, 更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所以我們還是乖乖回台北,靜觀其變吧。”落到鴻手裡,連掙扎都省了。
“他這是綁架我?”
“不,是綁架我們兩個。”
“這世上敢綁架我的只有兩個,一個已經作古了,一個胚胎還沒形成。”
“我相信。”她那么悍,誰敢惹?
“那我跟他吵架的時候……”
“我會閃多遠算多遠。”自動界面。鴻咎由自取,他才不護他。
“算你識相。”
車子開了沒多久,就哈欠連連,又過一會兒就歪著頭睡著了。
半睡半醒之中,她依稀感覺到把外套蓋在她身上,那外套裡有他特有的氣息和體溫。
鴻並沒有真的像綁架犯一樣,對和做什麼,只是把他們接到自己的住處,第二天準時讓司機送他們上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而已。
“為什麼我要和這家伙一起去你家?你們感情好是你家的事,我跟他已經決定離婚了。”鴻吩咐司機把他們送去他家時,跳起來抗議。
“難得親戚一場,互相培養感情,又有什麼關係呢?”鴻笑笑的回答。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培養過感情。”撇著嘴,沒有認同他的作法,也沒有激烈反對。他護照早就準備好了, 隨時在找機會溜出去逍遙快活。
“別這么說嘛,凡事不言遲。”鴻又很輕鬆的帶過。
一個晚上在“不言遲”的眾多摩擦中度過,雖然沒有太激烈的爭吵,但說相安無事,也實在牽強。
鷹除了和吵架外,什麼都不管,看他們被整,他心裡樂得很。
“為什麼我要來氏?”第二天,司機載他們到公司時,跳起來,她一想到辦公室這三個字就頭痛。
“既然來了,就幫幫忙吧。”兩張桌子早就準備好了,鴻把他們“請”到桌子后的椅子坐好,然後把一堆公文堆在他們桌上,還遞給他們筆。
“為什麼我要批公文?”簡直要跳起來了。
“這是你們出去亂跑所累積下來的,秘書室還有一大堆。”鴻笑笑的回答。
“喂,你搞清楚,我們已經離婚了,連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氣死人, 這個鴻是怎么回事,聽不懂國語嗎?
“這樣啊?”鴻並沒有打算讓有偷懶的機會,嘴裡應著,還是把筆遞給了她。
見鴻根本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喂喂喂,你不會說句話嗎?”她對吼,他正乖乖的在批公文。
說乖是騙人的,他一本公文可以批一天,人雖然在座位上,心根本就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你不是具有高度工作熱忱的女強人嗎?”涼涼的說。
跟鴻吵架根本是白費力氣,她夠聰明的話最好向他學習。
“我當然是,但前提是那件事必須是我有興趣的,我對批公文這種機械化的動作, 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不是認真上進的企業家嗎?”干脆把那堆公文堆到桌上。
“你干嘛把這種東西堆過來?就算真要認真上進,那也得要我高興才行。”跳起來,把文件推還給。
鴻這下子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兩個人是半斤八兩。
“這是你家的工作,你自然要高高興興的做。”又搬過去。
“誰規定的?我只做‘想’做的事,不做‘該’做的事﹗”的聲音愈來愈大。
她和鴻吵架就吵架,干嘛扯到他頭上來?
“喂﹗”這句話不正是她幾年前對向榮說過的嗎?他竟然拿來對付她?﹗“把該做的變成想做的,是你的責任。”
“﹗”氣得不輕。
“怎樣?我說的是事實﹗”把頭仰高。
“咳咳。”照這種情況下去,指望這兩個人做出個進度,恐怕比登天還難,聰明的鴻想到了計策,“今天早上的進度是把你們桌上的公文批完, 先批完的人才可以到樓下去喝下午茶。”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呆住。
“你現下是怎樣?變成獨裁軍閥了?”不高興的跳到他面前去,“本小姐不高興就不想做事,你別想威脅利誘。”
鴻這下知道娶到的不是認真盡責的小花貓,而是隨性愛玩的母老虎了。
“喂,。”動手把捉回來。
情況再這樣下去很不妙,只有裝乖減低鴻的防備才溜得掉,再跟他吵下去,只會讓他們的苦日子拉長。
“干嘛?不要拉我,我在跟他吵架耶﹗你忘記你說會閃很遠了?欠罵喔﹗”揮動雙手掙扎。
“你乖乖做事,我就陪你回娘家。”他朝她的耳后吹口氣,她打個哆嗦,全身軟了一半。
“變態、色野狼,不要隨便吹人家耳朵﹗”她跳腳,面紅耳赤。
“好好好,乖喔。”他又朝那小巧的耳垂輕啃一口。
嘖,光是這樣,他的身體就有回應了。他不是只對一見鐘情的女人才有回應嗎?
“大色野狼﹗”跳腳跳得更厲害了。
“臉那么紅,大色女。”取笑她。
“打情罵俏可以,中午以前記得把那些公文批完。”鴻看不下去,只好走出辦公室。
跟新婚夫妻相處,實在對身體很不好。
“你說誰跟他打情罵俏?是他不要臉……”
“你以為我喜歡啊?大色女﹗”
于是兩個人又吵起來。
“告訴你,我肚子餓了,下午茶我吃定了。”一想到下午茶,的工作熱忱勉強被點燃。
于是她打開卷宗,開始簽字。
“那是我要說的。”輸人不輸陣,他怎么可以輸給這只母老虎?
于是兩個人在中午以前,就完美又有效率的完成了桌上那堆公文,把鴻嚇了一跳。
嘖,這兩個人都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類型。
“是我先做完的,我要去喝下午茶了,你在這裡流口水吧。”得意洋洋的走出辦公室。
下午茶怎么可能在樓下喝,當然是去巴黎。
“是我先做完的,你怎么可以落跑﹗”不落人后的追上來。
“喂,你是不是男人,連吃東西也要跟我搶。”兩人擠在門口互不相讓。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知道。”故意說得曖昧。
“不要臉的大色野狼,讓開﹗喂,鴻,你還不快把他捉回去﹗”
“好了好了,你們一起去吧,別把我的門擠壞了。”鴻的額上垂下九條黑線。碰上這兩個人,他只有頭痛的份。
“我決定了,除非你把離婚協議書簽好,否則不讓你出去。”翻出之前寫的離婚協議書。
“你也快簽字,省得糾纏不清﹗”也找出自己的離婚協議書。
“我不管,你先在這上面簽字。”
“只要你簽了,大家就一拍兩散。”
兩個人像兩只豎著羽毛的公雞,誰也不讓誰。
“小姐肚子餓了,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你簽好字。”把離婚協議書壓在他桌上。
“你也是﹗”也把他那張壓在她的桌上。
“哼﹗”
“哼﹗”
兩個人又各不相讓的擠出辦公室。
鴻打開他們完成的公文,雖然仍隨便簽簽,但還不至於沒看,除了簽名外還有批字,就更值得嘉許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他有信心讓他們更“合作愉快”。
順手拿起他們剛才留下的兩張離婚協議書,“連這種遊戲也在玩,無聊。”
他把那兩張離婚協議書收起來,一點都不認為他們是真的想離婚。
就在鴻把那兩張無聊的申請書收起來時,和又吵了一架,“各自”氣呼呼的飛到國外去了。
鴻苦等一個下午沒等到人,才知道自己一時疏忽,被放了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