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麼細皮嫰肉的小妞,如果你不要,今晚就賞給我吧﹗」一個滿臉胡子的胖子色迷迷地道, 引來一陣狂笑與更曖昧的言語。
昏迷的被放在帳內,一郡賊寇打扮的男人包圍了她,此處位於大唐與西域的交界處, 離玉門關尚有一天的距離。而這些男人,是吐蕃人,來往西域諸國,表面上,以流通貨物為主,事實上, 專幹些燒殺擄掠的事。
那些毛茸茸的髒手快碰到時,為首的人大喝:「不準動她﹗」
「老大…….﹖」
「蠢材﹗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為首的人道:「不論我們將她獻給回紇、高昌甚麼南詔哪一國, 這絕世美人都會為我們帶來巨大的財富。如果…….能獻給女真國的王的話,今後我們來往西域諸國便更方便了﹗」
他打的如意算盤正是------把美人兒獻給雄霸大漠的西域之鷹------女真首領,勇猛過人,冷靜睿智,女真在他的領導之下,國勢大增,軍力銳不可當,不但嚇住附近諸國, 聲勢更南下威脅至大唐。
像他們這種流寇,都是在刀口上討生活,只要能討好聲勢最強的,將來……
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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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被當為政治禮物,她是躲過了被這群流寇凌辱的厄運;但,另一方面, 她的生命也完完全全地掌握在別人的手,再無掙脫的機會了。
哈老大一行人在天一亮,立刻啟程西行。黃昏時抵達玉門關,但見城門外旌旗飛揚, 到處是女真王國的虎豹旗------在遠古的傳說中女真人是虎與豹的後裔,他們也以擁有如此強悍尊貴之血統為傲; 四處也是高大強健的士兵。
哈老大上前問城門的人,「大爺,今兒個甚麼事呀﹖這麼熱鬧﹖」
守城的人瞄了哈老大一眼,「剛進城的吧﹖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知道﹖女真王親自南下巡城了。」
「王來了﹖﹗」哈老大喜出望外,「好……這下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我便不用再一路北行至女真, 可馬上把美人送給他了﹗」
一頂寶藍色的帳蓬立在玉門關內,上面綉著威風凜凜的豹形徽章------女真皇族的徽記, 代表帳蓬內的人,正是主統女真之王------﹗
喜出望外的哈老大正要率隊前往那帳蓬時,一個傲慢的聲音傳過來:「哈達,好久不見了,急著上哪兒去呀﹖」
哈老大一回頭,心立刻涼了半截,來人是,女真軍隊中的一名大將,孔武有力卻殘暴不仁。
「大人。」哈老大陪著笑臉道:「您也南下巡城呀﹖」
懶得理他,一雙賊眼卻放肆地盯向昏迷在一堆行李中的,他的瞳孔倏地放大,「那是甚麼人﹖」
哈老大暗叫慘,「一名奴隸,只是一名卑賤的奴隸…….」
「奴隸﹖」欺身向前,臉上的微笑更加擴大,縱使此刻的臉色蒼白、神情憔悴,長期趕路上來也蓬首垢面,卻仍無法掩飾她那清麗絕倫、粉嫩的容顏。
她,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涎著臉道:「奴隸﹖這麼標致的美人兒給你這大老粗當奴隸太可惜了,哈達, 為了表示你對我的忠心,你就把這女奴獻給我吧﹗」
「大人,這…….」哈老大額上己漸冒冷汗。
「拿水來。」逕自下令。
一個手下端盆水來,接過,毫不憐香惜玉地潑在昏迷的臉上。
冷水直沖而下,不但把潑醒,她臉上的污泥也全沖下來。
一張皎潔清妍、媚似芙蓉的俏臉完全呈現。
及他的手下全睜大眼睛驚呼:「美人﹗嬌滴滴的大美人﹗」
彼端,由那頂豹紋的寶藍色營帳內,走出一個英俊不羈的男子,襯托他的還有冰冷粗狹的深邃五官, 及高大的身驅,別有一股冷漠狂妄的尊貴氣勢。
他冷冷地盯著這一幕。
驚恐地望著眼前這一郡男人,被哈老大擄來後,她也曾驚醒數次,每次只要她想逃脫, 便被哈老大一巴掌又打昏過去。
而現在…….她毫無血色的小臉更加慘白,自己目前的狀況,恐怕是更糟…….興奮地臉孔發紅,他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冷艷出奇的大美人,西域的那些名花和這美人兒一比, 立刻成了醜女…….他喘著氣,一步步地逼向…….甚麼叫雪膚花貌、國色天香,他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不…….」當他的大手要捉住時,退至角落的她迸出大吼,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前沖,撞倒哈老大的一名手下, 再奪取他腰間的彎刀,舉起彎刀就往刺-------完全不曾使過刀的她,當然馬上就被制伏了,扣住她的手,輕輕一撥,彎刀便掉落至地,迸出粗鄙的狂笑:「嘿嘿…….有意思﹗這女子夠辣﹗我喜歡﹗」大手趁勢一攬,纖瘦的便落入他懷,骯髒的臉涎上去,「嘿嘿…….美人兒,來讓爺兒我親一口,嘖﹗ 真是嫩得像會出水來…….」
「不﹗」強忍住嘔吐的沖動,朝他的手臂上狠狠一咬、死命地咬、用盡全身力氣地咬,痛得咧牙咧嘴地鬆開捉她的手,「你找死﹗」
他的手一鬆開,便拔腿向前狂奔,她知道也追上來了,細瘦的腳疾沖如風,過腰的烏黑秀髮被風吹起,和頭上樓蘭小帽, 在半空中翩翩飛揚…….遠處,那道深邃炯亮的黑眸一閃。
就在即將捉住時,「住手﹗」一聲低沉有力的怒吼響起,凌厲迫人的長鞭隨之落下,長鞭卷住,排山倒海般的巨大氣勢不但把他高高舉起,而且再由半空中重重落下。
原來紛亂的玉門關瞬間鴉雀無聲,人人屏息凝神;被重重甩到地上的臉色灰暗,他的手骨斷了﹗但痛徹心肺的他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他知道那道長鞭是誰甩出來的﹗
嚇得跌坐在地,她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一條長鞭……. 只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長鞭竟能發出這麼懾人的力量,最可惜的是…….這些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的表情……. 彷彿一場狂猛洶湧的風暴即將來臨。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只看到一個過分高大的男人由遠而近地走過來,金黃色的夕陽打在他的腦後,她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那果斷強悍的步伐,竟使她想到一頭黑豹,危險的氣勢向她壓來,男人的嘴角有抹鄙視群倫的冷酷, 他是豹中之王﹗
不知為甚麼…….竟感到一絲巨大的恐懼,由心底而升的巨大恐懼,她的雙手緊捉裙擺,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不用說一句話,不用任何一個眼神…….竟可使這群蠻夷、壯碩的漢子在瞬間變得如一根根木般,動也不敢動﹖
走至前,他甚至連正眼也沒看,但嚇得面無人色的早己跪在地上叩頭了。
「少主﹗少主饒命…….小的該死﹗小的知錯了﹗」
犀利的鷹眸冷峻地掃過他,站在一旁的------也是的軍師,閒閒地搖著頭開口了:「,你可知自己犯何罪呀﹖」
生平第一次,這壯碩如熊的大漢子竟發現自己上下兩排牙齒在打架﹗顫抖地道:「卑職…….軍職在身, 竟敗壞軍紀,強搶民女…….卑職知錯。」
女真軍紀向來嚴峻如山,尤其是少主帶兵,更是嚴刑峻法,賞罰分明。凡盜人羊馬、強奪民女者,輕則四十大板,重則處死刑。
犯錯的人想活命,只有一條路------速速俯首認罪,若誠心悔改才有一線生機。
仍是一派優閒灑脫狀,「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你說,該當何罪呀﹖」
快嚇出尿來了,「大人…….大人饒命﹗少主﹗求少主開恩呀﹗」
嘴角有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人呀﹗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差點昏過去,天呀﹗不死也去半條命﹗
兩名士兵來架住,「大人﹗少主開恩呀﹗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知錯了…….」他一路慘叫地被拖下去, 八百里外也可以聽到他的鬼哭神嚎。
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一直定在的臉上。
他對的哀嚎置若罔聞,緩緩地,一步步地走向。
狠狠地倒抽一口氣,捉著裙擺的玉指深深嵌入掌心肉,她不知自己為甚麼這麼害怕, 這麼恐懼…….一股強烈的預感襲向她…….她隱約知道…….這個男人,這如黑豹的男人將會控制她的一生……. 托起她的臉。放肆地、蠻橫無理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眉如新月,瞳若繁星,嬌喘微微,吐氣如蘭。扣住她顫抖的小手;雪白得如脂似玉,輕柔若無骨。 而那一雙盛滿恐懼與茫然的雙瞳,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有一瞬間,忘了如何呼吸,只是冷汗直冒,脊背泛涼…… 漂亮的唇角揚起罕見的笑意,黑眸更熾熱灼烈,乍見這張容顏的同時, 他己下了一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忠心耿耿的微皺了眉,向來眼高於頂、唯我獨尊的少主竟紓尊降貴地去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奴,不但十分反常, 也不合禮儀…….「少主。」他低喚一聲。
沒有理他,自己由地上站起來,也趁勢把拉起來-----直接收入自己懷,以綉著豹紋的虎皮披風包裹住她,動作再自然不過。
他轉向哈老大,又恢復那一貫的淡漠神情,「她是你的奴隸﹖」
「不不不…….」哈老大連聲道:「小的…….本來就是要將她獻給少主的…….小的萬萬不敢佔為己有…….」
豬也看得出來對這女娃大感興趣,如果“西域之鷹”看上一樣東西,就算你有九個腦袋也千萬不要和他搶﹗
的眉微揚,「想得到甚麼好處﹖」
「小的…….不敢﹗」哈老大和一群手下早跪在地上了,他現在終於知道為甚麼女真國的少主年僅二十一,即能稱霸西域,名揚大漠了------他就是有那股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風, 任何人見到他,再猛的氣勢也自然挫了大半。
哈老大囁嚅道:「小的…….只希望少主能給小的一張貴國的商旅通行證,小的來往西域諸國及絲路, 只求混口飯吃…….」
有了女真王國的商旅通行證,不但今後可自由進入西域最富庶之國------女真進行交易, 那張證件更如免死金牌、護身符般,再兇猛的邊疆大盜也不敢動女真國的子民。
看了一眼,微笑道:「少主放心。這事交由屬下審查。」
「不﹗我不是商品,你們不能這樣做﹗」由恐懼中回過神的尖叫,拼命在懷裡掙扎,氣憤地對哈老大怒吼:「放我走﹗你沒有權利把我轉送給任何人﹗你卑鄙無恥﹗ 強把我擄來又把我當商品般交易,放我走…….」
己抱著她,縱身一跳,跳到馬上,丟下一句話給:「我去渭南別館。」
然後便一揚馬鞭,飛塵而去。
「放開我﹗放我下去…….」所有的尖叫聲,也全淹沒在急促的馬蹄聲及黃沙滾滾的塵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