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五代十國

一個身影站在人稱「惡魔寨」的魔風寨前，「他」低著頭，口裡喃喃自語：「我秦月奉銀月聖天使之名，施展她的力量在我眼前！」秦月大叫一聲，胸膛前頓時出現了一團銀光，而銀光漸漸轉變成一把機關槍。

「小波比！我們出發！」秦月說完後，就衝入寨裡，隨後跟著粉紅色小型的飛行物體。

我叫秦月，今年剛剛是十八歲。你別看我一身古代男裝，其實我是一個女孩子。我本來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中學生，但在一年前的某個晚上，我夢見一位和我樣子是一模一樣的銀色長髮女子後，我醒來就發現我置身在這世界，而且有著強大的魔法。

至於為什麼我會穿著男裝？那是因為男子比較容易行走江湖，而且穿著這裡的女裝連走路都比較容易跌倒。

在我身旁的物體叫作小波比，是我醒來之後第一個所見的生物。你別看它樣子那麼可愛，認為它無害，其實它擁有很強的魔法，而我的魔法也是它幫我呼喚的。它還說等我恢復前世的記憶，魔法力量不止如此。

「銀月，小心埋伏！」小波比提醒她。

秦月白了它一眼後說道︰「知道了！」由她認識它開始，它一直叫她銀月。

之後秦月握著機關槍向敵人亂槍掃射，然後直闖入敵人陣地，將那些山賊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嘻嘻~從此江湖上又有關於本小姐的傳聞了。」秦月得意的笑說。

「嗚嗚……」這時，在黑暗的牆角不時傳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咦？！」秦月慢慢的走上前，就見到一個楚楚可憐的清秀女子害怕的縮在牆角哭泣。

「姑—」秦月正想叫她，突然，有兩三個大漢走了出來，大刀向她揮斬過去。她輕巧的避過攻擊，然後抱著那個少女的腰施展飛行術離開。

*  *   *   *   *   *   *

「這位大俠……多謝你救了我。」那個少女帶著愛慕的眼神望著她。

「區區小事，姑娘不必言謝。」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神令秦月起了雞皮疙瘩，全身就是不對勁。

「這可不成！」她猛然抬起頭，一臉堅決的說道。

「真的不用了。」秦月搖頭又揮手的拒絕。

「大俠別那麼謙虛了！小女子既沒有錢，也沒有任何寶物能報答大俠，所以……」她的頭兒越垂越低，一抹嫣紅溜到她的臉上，這樣的舉動令秦月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小女子我……只好以身相許來報答大俠的救命之恩。」她抬起頭，巧笑盈盈，那副樣子堪稱是絕色。

我的天呀！秦月心中暗叫起來。

即使她是個絕色佳人，她也沒有辦法消受美人恩呀！

「不！不用了！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秦月打定主意後，正想轉身逃走時，卻被她拉著。

她猛然脫下外層的紗衣，然後緊緊環抱著我的腰，用著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勇士……我已經被你看光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她才不要呀！秦月心中大喊。

她似乎正專注於自己的思緒中，沒發現到她的聲音有著一絲的戲謔意味。

「姑娘……」秦月推開她的身子，用著十分認真的眼神望著她。如果不跟她說清楚，可憐的是我自己。

少女似乎誤會秦月要向她示愛，所以她臉紅的低下頭︰「大俠，請說……」

「我……其實是女的。」

「你？！」她驚訝的望著秦月，眼眸裡閃著異樣的光芒。

秦月原以為她會死心，但誰知她又說道：「我不管妳是男或女，既然妳救了我，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跟定妳了。」她上前勾住她的手臂。

在她的苦苦糾纏之下，秦月最後終於投降於她的淫威之下，答應她跟著她闖江湖。

就這樣與秦月結伴同行的，又增加一人了。

少女—柳依菱整天纏著秦月，而且誓要永遠跟隨她，所以秦月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帶著這個小麻煩上路了。

柳依菱每當沒纏著秦月時，大多數是在沉思，而且口中低喃著什麼，她只記得最後一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臉上是滿滿的愁緒，她似乎有什麼過去？

只是在秦月面前，依舊是那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讓人怎麼也想不透、猜不透。

杭州 西湖邊—

「水光瀲豔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秦月望見這麼美麗的西湖，不自覺唸起宋代詩人蘇軾的「飲湖上初晴後雨」。

「真是好句！原來女俠妳是滿腹經綸的呀！」柳依菱巧笑盈盈的望著秦月，眼神中透露出訝異和佩服。

畢竟這世俗是重男輕女，極少女子可以到私塾讀書，就算可以在那裡讀書也不一定能作出那麼好的詩句，所以她才會那麼驚訝秦月有如此才華。

「其實呢……」真說不出口，這首詩不是她作的。但如果她說了出來，而蘇軾都還未出世，倘若她問起，又要怎樣答呢？在百般思考下，最後秦月只向她微笑，而且轉移話題︰「天快黑了，我們都是快找一間客棧投宿吧！」

她們正想離開時，突然有一群人堵住她們的去路。柳依菱拍拍秦月的肩膀，盈盈笑道︰「女俠，我期待妳的表現。」一副「你好自為之」的樣子。

「女人真是麻煩！」秦月白了她一眼。

「呵~難道妳不是女人嗎？這是妳親自說過的，不能賴唷！如果妳不是女人，我就要以身相許了。」柳依菱巧笑道。

「我才不要！」秦月打了一個寒噤，然後把目標轉移到那些人身上，「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在下是蕃茄，敢問姑娘是不是秦月秦女俠呢？」站在最前頭的人謙謙有禮的問道。

「我就是。」秦月往前踏了一步，說道。

「你家主公是誰？」柳依菱的眼神中出現了警戒，在此表現了她的氣質不凡，她似乎有著神秘的身家背景。

「我家主公十分仰慕秦女俠的俠名，所以只是特意請姑娘到主公舍下洗塵而已。」蕃茄依然是那樣謙謙有禮。

洗塵？既然是洗塵，應該有食物可以吃，那何樂而不為呢？秦月拱拱手，說道︰「既然是如此，請帶路。」

「妳不怕是陷阱嗎？」柳依菱甜甜一笑，又恢復了原先的柔弱樣子，是那般楚楚可憐。

「不怕、不怕！我看他的下人是那麼的謙卑有禮就知啦！」其實她心裡只掛念著食物。

但她越來越覺得蕃茄的樣子跟真的蕃茄一樣，令她忍不住流了口水。

柳依菱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但聲音極小，連秦月都沒聽見。

「呵！是嗎？那如果有事，妳一定要保護我唷！」柳依菱親暱的勾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對那位長的很像蕃茄的蕃茄說：「我們走吧！！」

「請！」蕃茄有禮貌的行個禮，就帶領他們前去。

*   *   *    *   *   *   *

秦月她們在蕃茄的帶領下，穿過了碎石路，再走過百花爭豔的花園，這才來到湘竹宮大廳門口前。

湘竹宮的牆壁金碧輝煌，牆上還雕有一隻正顧盼飛揚的麒麟；而地板是由大理石做成，兩者互相輝映，顯得更加富麗堂皇。

「花那麼多錢來興建這屋子，簡直是浪費。」秦月抵著頭喃喃自語。

而在一旁的柳依菱見到此景，眸裡乍現一絲悲痛，即使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她始終忘不了他！……

「兩位姑娘，我們主公已在大廳恭侯多時了。」蕃茄恭恭敬敬替她們打開大門，然後領她們進去。

「主公，秦月姑娘帶到。」蕃茄必恭必敬的對著那個不怒而威的俊朗男子稟報。

正當秦月抬起頭，恰好對上一雙湛藍、迷人的眼睛，她心裡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那雙湛藍的眼睛，她好像曾經見過……但她還是記不起……

那個男子—楚霸天也是失神著望著她。

她和那個常常在他的夢中出現的少女一樣有著白玉般的容顏，彎彎的柳月眉，清澈靈動的美眸，玫瑰般紅的朱唇，即使現在是男裝打扮的她也難掩蓋和夢中少女一樣靈氣逼人的氣質，但只是頭髮上的顏色有所不同……

「哥，『秦喻』大俠到了沒有？」一把嬌嫩的聲音震醒了失神的兩個人。

楚霸天收回目光，轉移到那嬌嫩聲音的主人︰「湘湘，她已經到了。」

「真的？！」被叫作湘湘的女子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然後目光落到秦月的身上。

哇！好一個俊朗不凡的美男子啊！她驚嘆的暗忖道。

「湘湘姑娘，妳有沒有事？」見到她呆愣的樣子，秦月關心的問道。

楚凝湘見「他」那麼關心自己，對「他」的好感也增添了很多。

她撲到秦月懷裡擁抱著「他」，臉帶害羞的笑容，輕柔的說道︰「大俠，小女子仰慕你的俠名已多時了。如今一見大俠俊朗不凡的臉龐，真是小女子最大榮幸。」

秦月聽到她的話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看她這樣，一定又是和依菱當初一樣，把她當作是位公子了。

在一旁的柳依菱見到，立刻拉開她們之後的距離，然後充滿佔有欲的擁抱著秦月︰「她是我的！妳休想搶走！」

「咦？依菱？！妳怎麼會在這兒？」這時楚霸天才發現柳依菱的存在。

「原來你還認得我。」柳依菱促狹的一笑，然後眼神幽幽閃開，繼續說道︰「我已經說過她是我的，別跟我搶！姓楚的，叫你妹妹別亂來！」

楚霸天無奈望了她一眼︰「妳還是一樣那麼隨性。家父可好？」他有些不明白她為何會轉移性向，難道是為了那件事？

「暫時還死不了！」柳依菱不客氣的回答道，心中的傷口是越來越嚴重了。

秦月見他們那麼有默契，心中不是滋味。

這時，楚凝湘拉拉她的衣袖︰「秦大俠，你的衣服都已經污穢不堪，還是請你移步到澡堂，讓小女子服侍……」

「不—」秦月才正想拒絕，柳依菱就幫她接口道：「不用麻煩楚姑娘了！她還是讓我服侍。」

「不要！讓我服侍他！」楚凝湘不依的跺跺小腳。

「我這幾天都一直在服侍她，所以就讓我來便是。要是換了個人，只怕她不習慣呢！」柳依菱盈盈一笑，佔有性的勾著秦月的手。

「我何時有讓妳服侍過我……」秦月以無人聽到的聲量喃喃自語。

楚凝湘生氣的望著她，更恨那隻手！她不顧淑女的形象向柳依菱大吼︰「妳放開他！！」

柳依菱巧笑道：「不要，妳能拿我怎樣？」

楚凝湘生氣的衝上前，像是要把那隻手拿開。兩人頓時吵成一團，秦月被她們攪得七葷八素，手急忙揮開兩人的箝制，被她一揮，兩人也重心不穩朝後跌。

楚霸天碰巧接住了柳依菱，而楚凝湘被門口的侍衛及時接住，以致於兩人沒跌的太難看。

柳依菱望向他的眼，痛苦的偏過頭去，她果然是忘不了過去呀！

秦月望見楚霸天抱著柳依菱，心情不知為了什麼因素而低落︰「兩位姑娘，妳們別吵了。秦某還是自個兒服侍自己了。」

正當秦月向門口走去時，突然楚凝湘叫住她︰「大俠……」

然而，她因心情不好，失去了之前溫文儒雅的態度，便不耐煩的轉過頭問︰「什麼事？」

「你走錯方向……」

秦月聽到，雙頰瞬間酡紅似火，然後硬著頭皮往對的方向走去。

後面的兩個女人著迷的望著她的背影，兩人不自覺的嘆道︰「她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依菱，妳不會真的看上她吧？」望著她對她的態度，楚霸天滿是擔心的問道。

這說什麼性向也不對呀！沒有道理依菱看不出她是女兒身吧？但感情的事兒誰都難說，如果是真……唉！情況一定難以想像，而且他好像也對名叫秦月的女子動心。

柳依菱巧笑一聲︰「你說呢？我現在只是個無業遊民，跟著身有武功的她也有個依靠呀！」

「不是的，妳好歹是個……」他突然住嘴，只見楚凝湘胡疑的望著兩人問道︰「是什麼呀？」

楚霸天尷尬的笑了笑︰「是個貴族之女。」

柳依菱微笑道：「是這樣沒錯！」

「妳們先出去。」秦月對身邊的侍婢囑咐道。

「但是二小姐吩咐奴婢要好好服侍公子。」侍婢謙卑的說道。

「我說過不用了。」秦月堅決道。

侍婢見她的態度那麼堅決，只好無奈的答應︰「嗯……好的……那麼請公子慢慢沐浴。」然後躬身退下。

秦月褪去身上的衣裳，然後走入偌大的浴池，浸泡她白嫩的身子。

「為什麼我今天會變得那麼反常呢？」秦月呆滯的望著水中的影子喃喃自語。

她是不是曾經見過他呢？為什麼當她見到他時，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每當見到菱菱和他那麼親密時，她心裡為什麼總不是滋味呢？

「銀月！」這時，耳旁突然響起一把聲音，嚇醒了正在思考的秦月。

「小波比，我可經不得你這一嚇呢！」秦月白了它一眼，突然，雙手掩蓋著胸口大叫起來︰「呀！我現在在洗澡，你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出現呢？！」

但她的話卻遭來小波比的白眼︰「誰會看妳這個前不凸、後也不翹的女人呢！更何況我也是雌性的。」

「咦？原來你是雌性的啊！」秦月一手抓著小波比雪白的羽翼，左看看，右看看，又嘲笑的說道︰「我看你的身材和我比，可差得遠的啊！」

「喂！這是很痛的欸！」小波比痛呼一聲。

秦月雖然立刻鬆開手，但她的態度卻轉換成興師問罪︰「你最近去了哪兒？為什麼沒看到你呢？」

「我去搜查守護者的下落。」

「守護者？」秦月一臉疑惑。

「這世界分別有『光』、『風』、『水』、『火』、『土』和『闇』這六個元素，而守護者是由『光』、『風』、『水』、『火』和『土』一千年才出生的精靈所精心挑選出來的，而『闇』則是屬於惡魔界的元素，而在『闇』中所挑選出的精靈將會成為新一代惡魔界的王。守護者的職責是生生世世為聖天使效命，死而後已。」小波比詳細的解釋著。

「聖天使？小波比，你似乎有很多事情都隱瞞著我。」秦月一副埋怨的樣子。

小波比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聖天使是在集合了『光』、『風』、『水』、『火』和『土』的力量的命運之池出生，因此聖天使會擁有這五個元素的力量，除此之外，本身的力量是以自己的念力轉化成無窮的力量。」

「哇！聖天使真是利害！居然有那麼強的力量！」秦月羨慕的說道。

小波比不理她的大驚小怪，繼續說︰「天使界和惡魔界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但直到惡魔界一個叫闇紫音的王繼位以後，天使界和惡魔界由互不侵犯的關係演變成互不相讓的地步。」

「為什麼會這樣？」秦月問道。

「因為闇紫音愛上了在人間界的一個男子，然而那個男子卻被聖天使的氣質吸引，因而愛上她。

當然聖天使不能與人間界的男子結為連理，但最終因為他們的深情，令反對他們的長老、天使都被感動，因此打破了這條律法。不過此舉，也增加闇紫音對她的仇恨，因此她想盡辦法來攻打天使界。」

「愛情是不能勉強的。」秦月有感而發的說道。

「在最後一役中，那個男子為了救聖天使，便用自己的身體抵擋闇紫音的攻擊，聖天使因接受不了愛人的離去，也舉劍自盡，而守護者為了保護她的下一世也跟了她離去。從此之後，天使界因為失去了聖天使，力量變得很微弱，逐漸地，天使界滅亡了。

闇紫音曾經多次想到人間界盡情破壞，但不知為什麼，她一踏入到人間界的邊界就會痛不欲生，據說是傳說中的命運天使所施的法，但傳說歸傳說，到現在都不知原因。」

秦月聽到那個男子用自己的身體抵擋闇紫音的攻擊的時候，心中突然好像被硬物撞擊一樣，很痛、很痛……

「那麼那個聖天使怎樣了？」秦月面容沉重的問。

「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將聖天使投胎時間改成這時代的一千年後，害我花費了很多力量才將她帶回來！」小波比突然氣呼呼的說道。

「她是誰？」

「不就是妳！」

「我？！」秦月驚訝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沒有錯，妳就是聖天使。」

「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啊！」秦月埋怨道。

「妳又沒有問我。」小波比反駁道。

「嘿嘿……」秦月臉上突然漾出一抹陰險的笑容，令小波比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冷顫。

「我想你也需要洗澡了。」小波比心中暗叫不妙，便拍拍翅膀想要逃走，但秦月眼明手快的將它捉住，然後浸入水裡。

「嗚……我……嗚……不要……」

「呵呵！誰叫你隱瞞我那麼久？」這只是小小教訓而已。

「銀……」才剛抬頭要說話，卻還未說完就又被秦月浸入水裡去。

*   *   *   *   *   *   *

究竟她是不是夢中那個少女呢？但如果不是，為什麼他望見她時有種想保護她的衝動呢？楚霸天低著頭凝望著杯中的液體。

「哥，你看！你猜秦大俠會不會喜歡呢？」楚凝湘嬌嫩的聲音喚醒了楚霸天的注意力。

楚凝湘挑了一件她最愛的桃紅色衣裳，頭髻上金光閃閃的髮簪，映襯她甜甜的笑容，將她顯得更可愛。

「是不是我這裝扮有問題？」楚凝湘垮下玉顔，語氣悶悶的。

「當—」楚霸天正想安慰她，響起一把聲音替他接口道︰「當然是如此！就算妳怎樣裝扮，也無法從我手中搶走她的。」聲音出現的同時，一個娉婷的身影也同時出現在門口。

「妳—」楚凝湘氣得咬牙切齒，怒視著她—柳依菱。

「我什麼？你是否無法接受打擊，因而令妳說不出話了呢？」柳依菱巧笑盈盈的說道。

「我—」楚凝湘正想否認，柳依菱替她接口道︰「我知道妳想說的是妳沒辦法從我手中搶走她，所以很傷心。唉！但我們的姻緣是天定的，妳想改變也沒辦法了。」她一副安慰人的樣子。

「妳—」

「我知道妳又想說我們倆真是神仙眷侶，是最適合的一對啦！」柳依菱又快她一步替她接口道。

「喂—」

楚霸天冷眼旁觀看著她倆鬥嘴，他的心早已飛到「她」身上了。

*   *   *   *   *   *   *

「那個姓楚的原來已知道我是女兒身的啊！」秦月粗魯的拉起裙子，大步的向前走，看得後面的侍婢膽戰心驚。

姓楚的居然故意耍人，將她之前所穿的男裝丟掉，使她在無可奈何之下穿著那個很麻煩的女裝。

「是妳自己蠢才不知呢！」小波比還在氣她剛才的舉動。

「呵！毛毛球乖乖，你別生氣！」秦月像哄小孩子的說道。

「別叫我毛毛球！」小波比向她怒吼。

「姑娘……妳有事嗎？」侍婢擔心的問。

「我有什麼事？」她不解的反問。

「姑娘……那妳剛才為什麼自言自語？」

秦月帶著充滿疑問的眼神望著小波比。

「他們是看不見我的。」

「哦！」原來如此！

「嗄？」侍婢疑惑的望著秦月。

「呵呵！」秦月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時，她聽到有人在爭吵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不管裙子的束縛，加快腳步走入大廳。

只見柳依菱和楚凝湘「興高采烈」地吵架，不過柳依菱暫時佔了上風。

「菱菱、湘湘，妳們別再吵了。」見她們鬥得越來越激烈，怕她們會打起架來，因此便開口阻止她們。

她們的頭一同轉向望著秦月。

「妳……妳是誰？」楚凝湘疑惑的問。

白玉般的容顏，彎彎的柳月眉，清澈靈動的美眸，玫瑰般紅的朱唇，加上靈氣逼人的氣質，給人感覺清純又美麗動人。

哇！好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啊！她驚嘆的暗忖道。

柳依菱上前勾住她的手臂，笑盈盈的說道︰「親愛的，妳穿了女裝的樣子十分美麗動人啊！早知道我當初就叫你換女裝。」

秦月被她一說，臉色出現了一抹動人的嫣紅。

「什麼？！秦……秦大俠是一位女子？！」楚凝湘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愣望著她們。

「呵！原來妳現在才知道呀！」柳依菱笑了笑，又說︰「我看妳現在應該放棄和我搶她了。」她嫵媚一笑。

「不！就算是她是女子，我也喜歡她，更何況這麼美麗的女子，已經夠資格做我的大嫂了。」楚凝湘不服氣的走上前，也勾住秦月的手臂。

「呵！身為名門之後，竟如此不要臉。」

「妳—」楚凝湘怒望著她。

「菱兒、湘湘，你們別吵了。」楚霸天很有威嚴的聲音，停止了她們的紛爭。

柳依菱在聽見那個稱呼後，臉色倏地冷了下來。

楚霸天從秦月一踏入門口開始，就已經一直注視、欣賞她的美麗了。

「哥！」楚凝湘不滿的叫著他。

「湘湘，如果妳是一個體貼的姑娘，就應該別繼續胡鬧了。」楚霸天嚴聲教訓她。

「知道了！」她說完就拉著秦月往她的座位方向而去。

但柳依菱卻冷冷的瞪視著楚霸天。

楚霸天發現到她的異樣，「菱兒？怎麼了？」

柳依菱上前站在他面前，冷哼一聲，「姓楚的，改掉你對我的稱呼！要不然我不放過你！」眼神中有著濃厚的哀傷。

他突然了然的望著她，嘆了一聲，「對不起。」他不該勾起她的痛苦的。

她不再搭話，靜靜的往座位走去，不理會秦月和湘湘的訝異。

這場晚飯，就在充滿著詭異氣氛的情形下進行了。

若愛情能夠重來的話，她寧願不曾認識他，也不會因此而傷心了……

柳依菱獨自漫步在後苑，看著滿天繁星點點，她的心頭壓的好重，好不舒服。只因為楚霸天的一聲呼喚，讓她想起了他呵！

自從她離開了家門之後，她就一直努力的想忘掉他，連自己本身的個性都轉換了不少，但為何那麼簡單的一聲「菱兒」，讓她不斷的想起過去呢？

「菱菱？」秦月步到她身旁，輕聲問道。

她發覺到依菱好像有些奇怪，就連湘湘一直纏著她，她也不發一語，面容是那樣的沉重，她到底怎麼了？

「嗯？有事嗎？」她語調平淡，跟往常的她不太一樣。

經由側面，她隱約的發現到她的氣質與眾不同。

在星光下，她小巧玲瓏的瓜子臉，彎如星月的眉，小而挺的俏鼻，豔若桃花的面頰，水豔迷人的菱唇，美麗的程度實在不亞於自己，而且她身上還有一股尊貴的氣質，那是任何人都仿冒不來的。

只不過在眉間有著淡淡的憂傷，但那絲毫掩不去她天生的氣質，那是凜然不可欺的。

「我覺得你似乎不太一樣。」她下了結語。

她輕笑一聲，「柳依菱永遠是柳依菱，那永遠是我的名字，我的家族，我的一切，怎麼也改不掉的，所以何謂不一樣呢？」

果真是不一樣！秦月在心中下了定論，比上次更堅定。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她低吟道。

秦月聽出了她的悲哀，和她的深情，菱菱究竟有怎麼樣的過去？

「菱菱，你到底是什麼人？」她發現到身旁的女子不是等閒之輩，畢竟她跟楚霸天很熟，那就代表她不是沒沒無名，更何況初次見她時，她還是被惡魔寨擄去呢！若她是一般人，那惡魔寨擄她去要做什麼？

柳依菱轉過頭，表情早已失去她往常的笑容，「……告訴你也沒用，那只是我悲哀的開端，要是沒那個身分，我今日必定快活幾分。」

「唉！你整天喚我作親愛的，你終究還是那麼見外。」秦月無奈的搖搖頭。

突地，柳依菱流下兩行清淚，不只是秦月愣住，連她自己也呆住了。

「你、你怎麼了？」秦月著急的搖晃她的身子。

「我沒事，你讓我自個兒靜一下吧！」她揮揮手，逕自走離她身旁，像是不想讓人發現她的軟弱。

「你—」秦月還正想說些什麼，遠方突然傳來個嬌滴滴的聲音：「大嫂，你在那兒呀？」

「我在這兒。」雖然怕湘湘又要纏著她，但是可不知她有什麼要緊事？只好應聲。

「大嫂，我有事找你，快點來呀！」楚凝湘朝她招手著。

「好。」她望了柳依菱的背影一眼，就朝湘湘走去。

*  *  *  *  *  *  *

「大嫂，你瞧瞧這件衣服怎樣？」楚凝湘把那幾件華麗的女子衣裳朝秦月的身子比了比，似乎是在確認大小。

秦月呆楞在原地，望了望那幾件透明的薄紗，汗珠不斷的從額頭滲出，「這幾件衣服是做什麼的？」

楚凝湘甜甜一笑，「不瞞大嫂說，這些是我原本要留到新婚之夜用來增加情趣的，既然現在大嫂和我大哥感情如此融洽，那麼就先送給大嫂囉！」她的樣子像是十分興奮，很期待她高興的神情。

倒是秦月此時根本無法做聲，只是呆呆的望著她，無法吸收她所說的一切。

增加情趣？她…她需要這種東西嗎？何況她跟她大哥一點關係也沒，哪來感情好呀？真是怪了。

「而且我瞧也挺合身的。」湘湘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為了不讓秦月被姓柳的那女人搶走，她只好先讓大哥和大嫂快快成親。

「不過還是得試衣服，趁柳依菱那女人不在，我們就快去吧！」楚凝湘還沒徵詢當事人的意見，就拉著她往內室走去。

此時的秦月可謂無語問蒼天呀！她為何會碰到這等事呀！？平時最討厭穿女裝的她，現在竟然要換穿那麼女性化的衣服？！

菱菱，快來救我呀！秦月在心中吶喊。

只可惜正在沉思中的依菱，根本無法聽到她的呼喚，她只得自求多福了。

*  *  *  *  *

柳依菱輕移蓮步，來到後院的舞紗亭，毫無意外的，她見到她極想見到的那把古琴。

她的手指輕撫過琴弦，微微的發出聲響，在這靜謐的夜晚，多添加了一些淒涼之意。

呵！多麼諷刺，他們約定下次要一起陪在這琴旁，卻沒想到，如今卻只剩下她一人孤單在此，往事歷歷，但身旁那個重要的人，卻早已不在了。

那麼她現在來此，豈不是觸景生情嗎？何必呢？

她坐下身子，手指輕輕的撫弄著琴弦，琴弦發出悠揚的樂聲，她也徐徐的跟著旋律吟出心中的悲哀。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她的語調透露出濃濃的思念，似乎是在盼望著某人，但那種盼望卻像是種絕望，讓人不勝唏噓。

「珩雲……你可聽到我對你的呼喚？只可惜…你永遠都不會回到我身邊了。」只有在萬籟俱寂之下，她才能解放出自己的心聲，她無法否認自己的感情與思念，也因這樣，她過的比其他人痛苦萬分。

她的腦中撥放著過去的片段，全是她與他的點點滴滴，為何？她無法忘記這錐心之痛，只因，她的愛放的太深了……

*  *  *  *  *  *  *

七年前—

杭城大街上，一片喧嘩熱鬧景象，只因歷來的一大盛事就在三日後於此地進行，也難怪會有如此多前來與會的人士。

一名裝扮甚是清麗的少女像是在看好戲似的，在大街上來回穿梭著，她本人倒是挺從容，只可惜她的隨從可就吃力了。

「郡—」她的隨從—苑兒才剛要開口叫喚，就被前方的人影給瞪了一眼，「我的好苑兒，你叫我什麼呀？」她的笑容十分甜美。

苑兒一驚，冷汗不自覺的淌落下來，「我是說，小姐，我們能否休息一下？我們都逛了一個早上，總得要喝些茶吧！」

柳依菱一笑，「怎麼？才逛了一個早上就受不了啦？憑你這樣，能夠繼續勝任隨從這個職位嗎？」

苑兒一聽這話，急道：「小姐，我沒這個意思，只是怕小姐勞累過度，所以才提出這個建議，求小姐不要解雇我。」服侍個性多變的主子真是膽戰心驚，根本不知何時會發生什麼事。

「哦？是嗎？你真是體貼，那我們就上前面酒館去歇歇吧！」她逕自往前頭走去，苑兒這時才捏了一把冷汗，真是好險，隨後跟著她的腳步。

*  *  *  *  *  *  *

柳依菱才剛進得酒館來，就聽得有人吟道：「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不等那人吟完下一句，柳依菱就柔聲道：「多少淚？斷臉複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這兩句詞是生在這動盪時代的人們的心聲，尤其是前皇朝的貴族之後，但柳依菱雖不是擁有那種背景的人，但她也能感同身受。

「姑娘…你……」那名吟詩的男子有些驚訝的望著她，隨即微笑道：「姑娘真是好文采。」說這話也不是全無原因的，畢竟在各個朝代，女子要求學根本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

「小女子不敢當。」她略一福身，幽幽說道：「身處在這種時代，又有什麼事是我們能夠掌握的呢？」

「的確是……」男子附和道，語氣有些無奈。

「公子是前朝貴族之後吧！」柳依菱猜測道，並招了招手，示意男子一同坐下閒聊。

「是，姑娘猜對了。但我不是貪圖著過去的風光，而是家國已滅，心情自然沉重許多，有時候還會懷念那些親戚好友。」男子無奈的一笑。

柳依菱驀然抬頭，深切的望住他清澈的雙眼。

動盪的年代，這樣的悲劇會一再的發生，她無可預料，現在的生活何時會變成虛幻，而她的尊貴生活是不會長久的。

但卻為了短暫的享樂，他們又創造了多少悲劇呢？她不禁感嘆。

「啊！我竟然突然唐突的向姑娘訴苦，真是對不住。」他略感歉意的低下頭，自己真是太唐突了。

「嗄？沒關係的，我不在意。」她急忙揮著手。

她照理來說，還是滅他家國的幫兇，這真叫她良心不安，要是他得知了這個事實，又會是何種反應？

男子釋懷一笑，看來是他擔心太多了，「還不知姑娘芳名為何？」

「我…？」柳依菱先是愣了一下，後才道：「小女子姓柳，名為依菱，依是離情依依的依，菱是菱荷亭立的菱。」不知為何，她竟把全名都報了出來。

「真是跟姑娘互相搭配的名兒！」他讚道。「對了！在下名喚聶珩雲，還請姑娘今後請多指教。」

「嗯，我知道了。」柳依菱甜甜一笑，她與他可真是相談甚歡，好久未曾有這般感受了。

「小女子冒昧想要考上公子一考，不知可否？」

「嗯？姑娘請說！」聶珩雲有禮的擺了擺手。

「不知公子是否聽過詩仙李白的秋風詞？」柳依菱突然神秘一笑，不知她心裡打的是何種主意。

聶珩雲輕聲吟道：「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是嗎？」

柳依菱讚許一笑，「是呀！我一直在想最後兩句的涵義，可總是想不透。明明就是十分相愛的兩個人，為何最後會變成『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呢？」單純的柳依菱實在是不甚明白。

聶珩雲輕輕的微笑道：「這涵義恐怕是真正遇到過這種事的人，才能真實體驗吧！對我們來說，這種意境也離太遠了。」

「是吧！」她一笑，突然瞥見門口的人影，吃了一驚。

門口的那人似乎在找尋什麼人，終於，他的視線與少女對上，他呼喚道：「依菱，你還想玩到什麼時候？快些回去了。」他慢慢的向她走近。

柳依菱吐了吐舌頭，「你別以為你聽了我爹的命令，就能管束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招！何況武林盛會不是就要舉行了，你快些去忙吧！別再煩我了！」她不悅的別過頭。

此時，只聽聶珩雲輕呼一聲：「霸天，想不到你會在這兒！我本來還想到處找你呢！」

楚霸天的表情也甚是高興，「珩雲，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咱們回我宅邸去喝一杯吧！」

「你們是舊識？」

「是呀！我們可是莫逆之交。」

柳依菱輕嗯了聲，腦中似乎在思索些什麼，又低下頭去。

「霸天，不知柳姑娘是你的什麼人？」不知為何，他心中挺在意此事的。

「她呀！」他望了她一眼，才道：「我跟她爹認識，她硬要來參加這武林盛會，所以我就成了必須照顧她的人啦！」語氣極其無奈。

「我可不屑讓你照顧，你不想的話也無妨，反正我不會有事的！」她白了他一眼。

「依菱，你又嘴硬。」楚霸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才轉過身來，對聶珩雲說道：「珩雲，我們今日就喝個痛快吧！」

他微微一笑，拱拱手，「不是我有意推卻，而是我今日與人有約，改天必定親自登門拜訪！」

「嗯？」楚霸天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好吧！我就先告辭了。」

他看了柳依菱一眼，她自然也明瞭的一嘆，對聶珩雲一笑：「聶公子，下次有空時，我們在一起比試文采吧！」

「當然！」

聽見他的回答後，柳依菱滿意一笑，就攜同苑兒，一起步出酒館。

聶珩雲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這姑娘……若這世界不是男尊女卑，她一定會贏過眾人的，只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