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奇緣

by月兒&水翎

第五章

情?仇?

湘竹宮
「你真的要那樣做?」柳依菱瞪著在一旁打理事務的楚霸天。
「因為那是你老爹吩咐的,我哪敢不做?」他無辜一笑,但此舉卻遭到她的一記白眼。
「你不要跟我打哈哈,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她輕哼一聲,「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意的!」
楚霸天神秘一笑,「這是自然,天底下能勝過柳姑娘你的,能有幾人呢?所以你絕對不會被輕易嫁出去的!」
柳依菱投以他一個懶散的神情,「但是若你從中作梗,這件事就不會好到那兒去!所以你還是閃一邊去吧!」
「怎麼你那麼不相信我?」他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因為你這個人就是沒好讓人相信的本質!」柳依菱不客氣的諷刺著,反正跟她作對的都不好,不需要太客氣!
楚霸天搖了搖頭,「反正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有能夠制住你的人,所以我不會那樣做的!」
柳依菱望了他一眼,自信的說道:「我可不相信!就算有,那應該也是很久的事了。」
他一笑,走出了大廳,「走吧!我們去試試看吧!看是我料的準,還是你的直覺準!」
她吐了吐舌頭,「試就試!誰怕誰呀!」隨手抄起放在一旁的武器,離開了大廳。
*  *  *  *  *  *  *
「我們今日聚會只是互相切磋武藝,點到為止,不能有傷人之意,這些請各位謹記在心。」楚霸天站在擂台上高聲說道。
「這是自然,不知可以開始了嗎?」已經有人快等不及了,催促道。
「當然,請!」他拱拱手,示意那位出聲的男子踏上擂台,他自己卻從台上躍下。
「楚公子,不知你是什麼意思?我向你求戰,你卻這樣離開,是認輸了嗎?」男子有點生氣的說著。
「不,這裡高手眾多,楚某自知武藝不如人,自然不能與閣下過招。」他一笑置之,仍沒有上台的行動。
「你!」男子正待下台與他理論,卻聽有人嬌斥一聲,「你先別走!跟我過個招吧!」少女穿著一襲白衣,身形輕盈,巧笑盈盈的望著他,她正是柳依菱。
男子看到對面是位女子,當然是不認為她能贏過自己,有點輕視的說道:「姑娘,這可不是好玩的事,要是受傷,我可不能怎樣!」
柳依菱燦爛一笑,「我自然知道,但是我們還是過幾招吧!如果是我輸了,就算是我學藝不精吧。」
男子沒有猶豫多久,便道:「好!姑娘,我讓你三招吧!」說完便直挺挺的站著不動。
而這樣的舉動對於學武之人來說簡直是恥辱,柳依菱冷笑一聲,「我還要你讓嗎?未免看不起人了吧?希望到時你別喊著叫我饒命!」
聽著少女的狂妄語氣,男子的火氣也起來了,既然這姑娘存心找死,那就不能怪他了。
他金刀出鞘,朝她的方向劈去,而柳依菱是何等人物,她所學武功乃是廣博且精深,而手中所使的劍十分輕盈,對方哪動的了她一根寒毛,反倒是被她凌厲且變幻多端的見招給嚇呆了。
趁他愣著的那一會兒時間,柳依菱將劍朝他心窩刺去,眾人原本正要驚呼出聲,但在刺進心窩的幾公厘前,劍停下了。
她盈盈笑道:「承讓了。」
眾人這才明白她根本毫無傷人之意,只不過是想捉弄人罷了。
楚霸天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她,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古靈精怪了。
男子經由她這番饒恕,哪敢再說話,急忙衝下台去躲起來了,畢竟輸了一個女人可不是一件光榮事兒。
這連比幾場下來,柳依菱是穩佔上風,還沒有任何人能看出她的武功家數,而她本身的內力也滿深厚的,尋常人要勝她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還有誰要上來與小女子我過招?」柳依菱站在台上高聲說道。
上面眾人對望幾眼,均想:「這姑娘功夫如此了得,就連我們全部攻她一人,也未必能贏,今次這姑娘是贏家了。」
此時,一抹清逸人影躍上擂台,「不知在下是否能與柳家姑娘比試比試呢?姑娘不僅文采好,連武功也是一等,我卻想請教一番。」那人卻是聶珩雲。
「你?」柳依菱眼眸裡透露出一絲不解。
「姑娘莫掛心,在下也是懂武功的,不會是故意要讓姑娘打的。」他一本正經的說著。
柳依菱巧笑一聲,「聶公子別這般說,請公子取武器吧!」
聶珩雲從腰間抽出一把利劍,拱手道:「到時就請姑娘手下留情吧!」
「呵!出招吧!」言訖,兩人的劍早已纏繞著,鬥的難解難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拆招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但是依然是那般激烈,不知這場戰鬥何時會結束。
突然,「鏗」的一聲結束了這場戰鬥,柳依菱呆望著手中的劍,場下眾人依舊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多謝姑娘承讓!」聶珩雲拱了拱手,說道。
柳依菱望著手中的那把斷劍,又望了望他,口中喃喃自語道:「真是天註定嗎?不然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姑娘,你怎麼了?」他發現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柳依菱眼波含水,雙頰泛紅的望著他,「若這真是天註定,我也認了。」柔聲問道:「你如今斷我劍,你要怎待?」
聶珩雲愣了一愣,「姑娘是怪我斷了你的劍嗎?那麼我應當賠姑娘一把新的才是!」
「誰要你賠我來著!我們家族的人把隨身武器看的很重要,男子娶妻應當以武力勝女子為主,那麼你……」她才正要再說些什麼,話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像是難以啟齒。
「我?」聶珩雲依舊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柳依菱瞋道:「不明白就算啦!等你想明白再來找我吧!」說罷便跳下擂台,往湘竹宮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聶珩雲追也不是、留在原地也不是,心頭真是複雜萬分,他根本就不明白女孩子家的心理,又怎能知道柳依菱心中所想的主意呢!
他投以楚霸天一個求救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霸天見到柳依菱的那種眼神,心中已有幾分明白,再聽見她話中的暗示,他全部都明白了,看來依菱真是遇到一個能夠制住她的人了。
他神秘一笑,「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吧!希望到時你別太驚訝。」
「嗯?」聶珩雲挑了挑眉,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不會被輕易嚇倒的!」
「希望真是如此!」畢竟這件事情真的是太大了,當今皇上最寶貴的女兒竟然有了意中人,這件事得要快些敲定才是!
*  *  *  *  *  *  *
連穎甄打量著坐在窗沿發呆的少女,真是怪了!怎麼自從去擂台回來後,就變成這副死樣子?
在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體內的好奇心真是越來越旺盛了。
「菱菱,告訴我嘛!你到底在想什麼?」她抓著她的手,拼命的搖晃著。
「穎兒!你不要讓我發飆,把你的手放開!」柳依菱白了她一眼,硬把她的手抓開。
但連穎甄仍然鍥而不捨的又抓住她手,「我只是關心你嘛!身為你的好姊妹,有問題一定要說出來呀!」
她大力的揮開她的手,「我要告訴你多少次,我沒有問題!我再正常也不過了,祇是在想事情而已呀!」
連穎甄一笑,坐下身子,「你該不會是有了意中人吧?」
柳依菱臉蛋一紅,又羞又急的白了她一眼,「你你說什麼?別亂說!」
「真是天上保佑,讓我們的菱菱終於有遇上對手的一天。」她雙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
柳依菱一哼,「說這什麼話,難道他還能贏過我不成!」
「這是當然!因為你自視過高,一定會喜歡上能贏你的人,所以我才怕你到時會嫁不出去,如今你已經有意中人,那真是太好了!」連穎甄有自信的說道。
柳依菱瞪了她一眼,「你真是愛損人!」
她無所謂的笑笑,「彼此彼此!還好今天沒瞧見那個姓楚的,要不我一定損的更厲害!」
「你們兩人真是胡鬧!」柳依菱輕笑出聲。
「呵!這就是所謂的冤家吧!不是冤家不聚頭嘛!」她的笑更燦爛了。
「啊!對了,那個男人知道你的心意嗎?」她突然想到這一件重要的事兒。
柳依菱低下了頭,「我暗示了,但他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真的講的很不清楚嗎?」她把那天的話復述一遍。
「不會呀!我很明白呢!但是說不定他就是沒有往這方面想吧!」連穎甄安慰她道。
「嗯。」她默默的低下了頭,「我想去走走,穎兒陪我吧!」
「當然!」她握住她的手,兩人一同散步去了。
*  *  *  *  *  *  *
「霸天,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見他那奇怪的態度,聶珩雲越來越感到可疑,他沒什麼陰謀吧?
「唉!」他佯裝嘆氣一聲,「虧你還是江南一大才子,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看不透,你能體會親情友情離情,就怎麼也想不透愛情嗎?」
「愛情?」他搖頭,「我沒碰過,自然也不明瞭。」
「那你是真不明瞭依菱說的話囉?」楚霸天輕聲問道。
「是!聶某人自然是不說謊。」他的眼神堅定,毫無動搖,這才令他完全相信。
「那好吧!希望待會你別太驚訝!」
聶珩雲先是奇怪的望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你怎樣都好,但是就是不該斷她的劍。」他莫名其妙的冒出這樣一句話。
「為什麼?」
「因為他們家族把武器看的很重要,這也是依菱跟你說過的,一旦你斷她劍,也就是你贏過她了,是吧?」
他點頭。
「她也說過,他們家族中的婚姻都是由男子打敗女子方能成婚,而你現在打贏了她,你是否知曉了我的意思呢?」
聶珩雲有些呆愣,正應了他剛才所說的話,他豈只是驚訝,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了。
「但是這條件本來也沒準則,自是可以通融的,但是依菱個性好強,立下誓言,說道:『我今生必定要嫁能贏我手中劍者,不得反悔。』她不許有什麼變動,所以一直堅持著,正巧那日遇上了你,因而結下這段緣呀!」楚霸天徐緩的說著,腦中也飄回過去她那堅定的神情。
「那你們的意思就要要我娶她?!」
「當然!聽你這意思,難道你不願意嗎?」楚霸天皺了皺眉頭,這小妮子好不容易有意中人,如果不快讓她嫁出去,說不定永遠都沒希望了。
「這當然,我怎能娶她?我們什麼關係也沒呀!外頭有許多好男人值得她去追尋,又何必是我呢?」聶珩雲連忙推辭。
楚霸天臉色一變,「你當真不肯?」
「是!」他堅定的說道。
只聽門外似乎傳來個動聽卻隱隱透漏著怒氣的聲音,「好個聶珩雲,你以為我柳依菱是何人?我好心讓你娶我,你卻如此不識相,還叫我去嫁別人?你真當我是什麼隨便人盡可夫的女子嗎?」
兩人同時轉頭,站在門口的那個俏生生的人影卻正是柳依菱,她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壓抑著怒氣。
她原本和連穎甄正在宮裡繞著,不經意繞到了大廳,卻意外聽見兩人的對談,對於聶珩雲的不識好歹,柳依菱真是快被他氣死了。
沒想到他這個男人竟然如此不識相,那他還斷了她的寶劍,真是太過分了!
「依菱?」楚霸天似乎訝異於她的來臨。
「聶公子,是否是你嫌我配不上你的文采和武功?」柳依菱眼眶泛紅,漸漸的步行到他面前。
她不懂自己有哪一點不好,讓人家不要她,還嫌棄她!
「不,柳姑娘,我並無此意。」他著急的揮著手。
「那我有什麼缺點讓你討厭呢?」她的眼神哀怨的望著他。
「也沒有!柳姑娘你是人中之鳳,是我不敢高攀,也是我配不上你!」他黯然的低下頭。
柳依菱突然直勾勾的望進他眼底深處,「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的身分對於你算是高攀?」
「本來我還懷疑,但看了霸天對你的態度,我就明白了……」頓了一頓,才喃道:「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多少淚?斷臉複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柳依菱心中一沉,「你現在何只是怪配不上我,你還怪起我爹是毀你家國的兇手來著了!」
他輕笑一聲,「反正有所謂嗎?不管是指你的身分還是權勢,我都是不能夠接觸的,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柳依菱低下了頭,「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身處在亂世,要是可以的話,我寧願我只是普通人!」
「要是我是普通人,還不會被你用言語給侮辱!」柳依菱越想越痛心,眼淚再也不聽使喚的流下。
「我沒有這意思!」聶珩雲無語的搖搖頭。
「我不管你有這些意思還是沒,那些都是以前的恩怨,你如果想要討債,你可以儘管去找我爹,只要你保證能給百姓更好的生活,我是不會阻止你的!」她轉過頭去,默默的向窗外望去。
聶珩雲只是默默的望著她,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他似乎也在思考她這番話的真實性,或是他自己也覺得沒把握讓百姓過更好的生活。
「聶珩雲……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問完之後,我就讓你走,不會叫任何人拘束你的,我說話算話!」她的語氣似乎有些悲哀。
他看了她一眼後,才道:「好,你想問什麼?」
「我想問的是……」她突然走到他面前,「你不准敷衍我,絕對要說實話,我想聽的絕對是你的實話!」
「好!你快說吧!我絕對不說假話!」
她嘆了一聲,「要是我們之間沒有恩怨,就如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和諧,如果現在就猶如那時,你會娶我嗎?」她無謂的直視著他的眼,她現在也只不過是想知道他的心意罷了。

 

第六章

誤會冰釋

……」聶珩雲沒有開口,柳依菱只是帶著一絲絲的盼望,希望他能說個字也好呀!即便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那我換個方式問吧!你自始至終,心中有沒有我?」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他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他怎麼回答都不是。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他開口,柳依菱低下了頭,早知他什麼也不說,她就不問了,免得自取其辱。
她轉頭就走,「等等!」此時,他卻突然拉住她的手,讓她吃了一驚。
「你要說什麼了嗎?」她期盼的望著他,她的心中還存著千萬分之一的小小盼望,即使是那麼的微小,她仍然一直期盼著。
「不!是你的劍,上次在台上我沒還給你。」他遞給她那把劍,柳依菱愣愣的接過。
突地,她拔起劍,朝他刺去,眾人原本以為他會血濺當場,但最終柳依菱還是在最後一刻把動作停了下來,「你斷了這把劍,又羞辱了我,你當真以為我是那麼好被人家欺負的女人嗎?」她雲淡風輕的問著,彷彿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但劍鋒突然一轉,柳依菱朝自己心頭就要刺下去。
「小心!」聶珩雲瞧見她的舉動,連忙用手去握住那劍鋒,他的手也滲出血來,怵目驚心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衣,但那卻不是她的血。
「你到底想怎樣?你不娶我,我讓你不娶,你不回答我,我也讓你了,現在我殺不了你想自我了斷,你卻又要插手,你到底存什麼心呀?你是老天故意派來跟我作對的嗎?」柳依菱生氣的望著他。
「作對也好?幫忙也好?總之你是不該輕生的!我父母早已雙亡,我卻依舊活下來,而你有幸福的家庭,那麼你就不該任意自殺!」聶珩雲皺了皺眉。
「但是卻無人能了解我,那留在此間何用。第一次執著在一個男人身上,卻被他當成笑話。此時我已明白『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這兩句的意思了。」直到此時,她才知道愛情原來是這樣悲哀。
「罷了吧!」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她衣袖一揮,朝宮外走去,以後這一切她都不將去理會了,越是理會,越是傷痛。
聶珩雲、楚霸天和連穎甄只能莫名其妙的任她走遠,怎麼也無法阻攔她。

*  *  *  *  *  *  *

柳依菱與眾人分道揚鑣之後,便獨自一人到處闖盪著,憑她的武功早已打遍天下無敵手,但她說到底還是怕麻煩,所以常常把自己化裝成一個男孩,好讓人家不會注意到她。
這日,柳依菱來到風陵渡口,她正想進客棧去歇息一下,卻發現到一旁傳來紛鬧聲。
「怎麼,你叫我給你我就得給你呀?真是莫名其妙!」只見一個年紀與自己相彷的女孩不屑的瞪著眼前眾人,毫無畏懼,柳依菱不禁暗中佩服她的勇氣。
「小姑娘,我勸你還是快把那東西交給我!」幾名大漢圍著那女孩,齊聲說道。
少女吐了吐舌頭,「不要!這是我的,我偏偏不給你們!」那女孩脾氣也滿拗的,堅持不肯妥協,柳依菱暗自為那個女孩擔心。
「你這小鬼,本大爺已經那麼客氣的跟你講了,還敢不同意?接下來別怪本大爺不客氣了。」他摩拳擦掌,準備要蓄勢待發。
此時,不知從哪兒冒出兩個年紀差不多十五歲上下的一男一女,他們似乎是跳出來替少女打不平的,男子喊道:「你們這群人怎麼可以同時欺負一個女孩呢?以欺負柔弱的女孩子為樂,未免太沒種了!」
大漢一聽,氣的吹鬍子瞪眼睛,柳依菱聽了這話,心想:「連兩個年紀如此幼小的孩子都知道救人,難道我便見死不救嗎?」越想越不能忍受別人這樣欺負弱小,她無懼的飛躍出來,擋在三人身前。
她這一出現,倒真是嚇了三人一跳,誰都想不到她會突然出現,還是如此神出鬼沒的。
「哼!全部都是找死!」大漢提刀往她們砍過去。
柳依菱劍招一閃,已經擊倒了兩名大漢,女孩的武功似乎也出自於名門,劍招武起來倒也虎虎生風,至於其餘其他兩人的武功家數卻看不出來,只覺奇異與殘忍。不到幾分鐘,十餘位大漢便為他們所擊倒了。
「多謝兩位俠客和這位姑娘的幫助。」少女拱了拱手,謝道。
「不敢當,只是不知他們為何會纏上你的?」柳依菱柔聲問道。
少女嘆了一口氣,「我們家原先也是富甲一方,但後來卻給爹爹給敗光了,我娘臨死前托給我這塊玉佩,便是要讓我和哥哥能夠安穩生活,但我跟哥哥早已失散,又碰巧遇見這群地痞。」語氣十分無奈。
「姑娘……你可知道你哥哥可能會在哪裡嗎?說不定我能幫上你的忙。」柳依菱輕輕的拍著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知道,但我可以找!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她堅定的說道。
「嗯,那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我叫聶語屏。還有,不知姐姐是喚什麼名兒?今年貴庚?」少女聲音清脆好聽,十足的貴氣,但似乎有些冰冷。
柳依菱似乎略為嚇了一跳,隨即鎮定下來,柔聲道:「我名喚柳依菱,今年正值二八年華。」她去年方才及笄,年紀可算是十分年輕。
「那麼我該叫你姐姐嗎?我今年也是二八,不如我們就以名字相稱吧!」聶語屏輕笑一聲,直率的說道。
「應該是吧!」柳依菱這也笑了。
「對了,還沒請問兩位大名呢?」聶語屏這才想到她忘了還有兩位救命恩人呢!
那位少年先是看了她一眼,才說道:「晁垠培,這是我妹妹晁晞霞。我們正巧路過,只是拔刀相助罷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那少女也柔順的點了點頭。
但瞧著他們出手的架式,一看就知道他們的武功也滿有淵源,只是對如此年輕的少男少女來說,那幾招未免太殘忍了吧!
「很謝謝二位!不如我們一起去客棧歇息吧!」聶語屏雖然語氣十分有禮貌,但面容永遠是那般面無表情。
「謝謝!」晁垠培微微點頭示意,牽著妹妹的手,眾人一同進入客棧。

*  *  *  *  *  *  *

「我可以冒昧問一下嗎?」柳依菱看著兩兄妹,輕聲說道。
「嗯?姑娘請說!」晁垠培只看了她一眼,就說道,舉止十分的冷漠。
「不知兩位為何會來到這裡呢?」
晁垠培看了妹妹一眼,輕嘆一聲,「其實我們是要求醫的,我妹妹自幼身體便差,我此次是聽聞江南一帶有名醫,才想讓我妹妹去給他診治。」
「是嗎?不知令妹得的是什麼病?」聶語屏柔聲問道。
「這我也不明白,只是此病一發作,就會十分恐怖,周圍的人也會因此而遭殃,所以兩位姑娘若想一起同行,就請打消主意。」他輕易的就說出兩人心中所想。
柳依菱看了他一眼,「那麼就請兩位保重,也希望晁大哥能夠早日為令妹醫治好病,我們他日重逢,依菱會十分開心的,咱們今日就此別過。」
晁垠培拱手謝道:「多謝二位。」說罷牽著妹妹的手,一同走出客棧。
聶語屏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們的背影,「要是我能找到哥哥的話就好了。」
「屏兒,一定能的,我們快些啟程吧!」柳依菱朝她柔柔一笑,意外的平復了她的心情。
「嗯!」聶語屏輕輕的點了點頭。

*  *  *  *  *  *  *

聶珩雲、連穎甄和楚霸天三人自從在湘竹宮莫名其妙的讓柳依菱給走了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要把她找回來,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怕她爹怪罪。
只是幾人騎了上等馬奔了幾天,竟未看見她的蹤跡,這也是夠糟糕的了。要是找不著,他們得要把頭給砍下來了。
這日,他們來到一個瀑布,經過多日勞累,三人便在此地停馬休憩。
聶珩雲正倚著樹幹休息,卻隱約聽見遠方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好奇心一起,他便隨著那聲音去找尋是什麼人在說話。
聲音越來越清晰,而他也來到了瀑布旁,那聲音多麼熟悉,他一瞧那出聲的人,卻不是柳依菱是誰?
「屏兒,你覺得我們應該往北,還是往南?」
話說那天眾人在客棧聚會之後,兩邊就分道揚鑣,晁垠培和他的妹妹一塊去求醫,而依菱自告奮勇的要幫語屏找尋哥哥,兩人這天卻來到這瀑布,恰巧跟聶珩雲一行人碰上。
「不知道,我也不曉得哥哥會往哪邊走。」聶語屏搖了搖頭。
聶珩雲聽見這兩個聲音都是十分熟悉,知道其中一個是柳姑娘,另一個卻不知是誰?
「嗯那我們便往北吧!反正我們之前都在南邊,也沒打聽到什麼消息。」
「小菱,就這麼辦吧!」聶語屏轉過頭來,正好能讓聶珩雲看到她的臉蛋,他吃驚的低呼一聲。
而這些微的聲響卻能讓柳依菱知道有人,她高聲叫道:「是誰?快出來!」
聶珩雲慢慢的踱步出來,柳依菱眉頭一皺,別過頭去,而聶語屏則是驚呼一聲,但裡頭驚喜的成分居多,「哥哥!」
柳依菱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哥哥?他是你哥哥?」
「是呀!」聶語屏露出難得的微笑,她走過去情難自抑的握住他的手,「我終於找到你了,哥哥。」
「屏兒,我很擔心你,今天竟然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還好你無恙,我也就放心了。」聶珩雲拍了拍她的頭。
「我也是呀!對了,哥你跟小菱認識呀?」她的視線來回不停的在兩人身上轉動,像是挺好奇兩人的態度。
「嗯。」他點了點頭,有些尷尬。
「小菱是個好女孩唷!哥哥你若喜歡就要好好把握,別讓別人捷足先登了。」這幾句話是她附在他耳邊講的。
「可是……」他有些困難的低下頭。
「你哥把我當成是你家的仇人,所以別把我們的關係想的太好。」柳依菱冷冷的說道。看到他們倆的神情,她很快就能猜出他們所對話的內容。
「仇人?怎麼說?」這下子換她不明白了。
「因為我爹是當今皇上。」柳依菱冷哼一聲。這樣的身分可阻擋了他們,害慘了他們。
她不明白為何大家只看到她表面的堅強和固執,卻沒看透她內心對他的柔情。
「那又如何?」聶語屏無所謂的說道。「反正小菱也不是認為你會高攀上他的人呀!」
高攀……柳依菱輕笑了一聲,是誰高攀誰還不得而知呢!
「你為何能如此平和?」聶珩雲不解的問。
「因為這一切又不關小菱的事,當初是爹爹自作孽不可活,誰也無法救他,連娘都快被爹氣死了!」聶語屏無奈的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一回宮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根本不明白!」聶珩雲著急的問道。
「因為爹爹他做了很多錯事,也難怪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聶語屏於是把幾個月前父親所作的一切告訴聶珩雲,全部的事這才真相大白。
「柳姑娘」他慚愧的望著她,他不該沒問清楚就誤會人家的。
「你現在道歉有用嗎?反正我早就領教過了你的侮辱!」她一揮衣袖,翩然的離開,毫無任何掛念。
「那麼姑娘想要我怎麼做?」
「你什麼也不必做,你只要照顧好妹妹,緊記下次不要冤枉好人便行!」她冷冷的說道。
此時遍尋不到聶珩雲的連楚二人也循聲趕至此了,他們瞧見柳依菱也在這兒,心中自是十分高興。
「菱菱!」連穎甄高興的握住她的手,神態親密至極。
「穎兒,我們回宮去吧!」她微笑說道。
「嗄?你何時想開了?」平常她可是古靈精怪,最討厭在宮中被束縛的生活呀!
「早就想開了。我們走吧!」她牽起她的手,兩人就要離開這裡。
楚霸天在一旁連忙向聶珩雲使眼神,可是換來他的無奈,他根本毫無理由挽回她呀!
啊!對了!
聶珩雲突然靈機一動,高聲說道:「柳姑娘,你是否想聽我內心真正的想法?若真如此,就請停步!」
或許是她心中實在極其在意,她停下步伐,轉頭望著他,「請說!小女子願意洗耳恭聽。」
能讓她暫時駐足,也算完成了第一步,接著他有些無措的說道:「我一直以為我倆是仇人,若真是仇人,我便不可以對姑娘有何非分之想,若有,便是對不起祖上,也害了姑娘,但我內心中,還是十分佩服姑娘的文采與武功。」
柳依菱輕挑著眉,「你哪裡需要佩服起我來了?你的文采和武功可是遠勝於我。」
他頓了頓,又道:「我未曾有任何欺負或侮辱姑娘的意思,只是家人的猝死讓我無法接受,幸虧我遇上屏兒,才能夠化解誤會,今日雖不敢求姑娘原諒,但姑娘你能聽我這些話,在下便高興萬分了。
至於我對姑娘確實有動心過,這個我不否認,但是我卻不想冒犯姑娘,所以若你覺得困擾,我不會再提起的。」說到最後,他的態度有些扭捏不安。
柳依菱突然出聲,「你別再說下去,我現在只問你,你此刻心中有沒有我?」她只在意這個。
聶珩雲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不想再自欺欺人,我心中確實有你。」
楚霸天和連穎甄無奈的對望一眼,均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才不會打擾他們。
「聶珩雲,你當真沒騙我?你不能再讓我傷心,你可知道?」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款款柔情皆溢於言表。
「我自然不讓你傷心,世上神仙眷侶又有誰能如我們一般快樂?」他朝她溫柔一笑。
柳依菱柔笑一聲,「若我們能長相廝守,生活在一起,吟詩作對,彈琴讀書,比武過招,豈不快活?」
「就只怕姑娘不原諒我,不給我這個機會,那麼就是心中想了,也無法付諸實現。」聶珩雲嘆道。
「你真以為我是當真氣惱於你?我只是怪你執著於無形的仇恨,心中哪有真怨你啦!若你以後真待我好,我便什麼都不要,就跟著你漂泊啦!」柳依菱臉泛紅暈,含蓄的表達自己內心的期望。
再怎麼不解風情的人,至少也能聽出她的意思,聶珩雲輕抱住她,「菱兒!若我真有這福分,我便會好好珍惜,這輩子決不虧待你!」
「珩雲哥哥,有你這話,我什麼都不怕了。」柳依菱笑裡帶淚的抱住他,他們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夫妻了。
一旁的眾人見到兩人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高興也來不及了,楚霸天早就在心中盤算兩人的婚禮該辦的怎樣轟轟烈烈,連穎甄則是想快些回京城通報這好消息,畢竟要自視甚高的菱菱喜歡上人可是極困難的事!
聶語屏也很高興自己將要有個嫂子了,才剛遇見哥哥,哥哥又將要娶妻,這可真是喜上加喜呀!

 

第七章 

神秘的組織

「珩雲哥哥,你說這簪子好不好看?」柳依菱手中拿著個玉簪,眉開眼笑的望著未婚夫。

「好看!菱兒戴什麼都好看。」聶珩雲寵溺的看著她。

自從那日在瀑布,兩人互訴衷情後,他們的感情極速加溫,而且再過不久,依菱的父親便要親自到湘竹宮來為兩人主婚,這怎能叫她不愉快?

兩人整日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還在城內城外到處遊覽,正是符合了聶珩雲當初所說的神仙眷侶、才子佳人。

再加上兩人文采及武功皆是相當,彼此比試一下,也是增進了感情。

「你就愛哄我!我一直都找不到能與我匹配的男人,誰知那日竟遇上了你,我一直都覺得我倆是天注定要成夫妻的!」柳依菱幸福一笑。

「是嗎?或許你說的沒錯呢!」聶珩雲笑了笑。

「呵!其實我曾經立下誓言,非贏我之男人不嫁,爹爹還曾經被我這誓言差點氣死呢!所以他一直要給我參加比武,可沒想到沒人能夠贏我,那天你上台斷我劍,我根本就是嚇呆了!」談起往事,她沒有任何痛苦,反而是想笑。

「菱兒,那天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以為她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即使你是故意又何妨?或許在我心中早就盼望你贏過我了。」她望向遠方,想起兩人初見面的情景。

「原來你是那樣想的!」聶珩雲恍然大悟的說著,有些戲謔的看著她。

「啊!你很過分欸!又欺負我!」柳依菱臉紅的捶了他一下,為自己大膽的言論給弄得臉紅了。

他開懷一笑,「又何妨?你一開始就喜歡我也沒錯呀!你想獲得我的愛也沒錯,何必那麼害羞呢?」

「呵!你說的對!我向來不是很矜持的人,所以即使我向全世界宣布我愛你也沒關係!」她直率的說道。

其實直率也是件好事,至少她不必那麼痛苦,不必去守那些迂腐的戒律,她只需要作自己罷了!

倒是剛才那句話實在是太大膽了,聶珩雲有些羞赧的推推她的肩膀,「好啦!別再說了,我們回去吧!」

柳依菱不解的望著他,直到看到他耳根子都紅透了,她才驚呼:「原來你也會害羞呀!」她像是挖到寶一樣的興奮。

「別說了,走吧!」他連忙推著她走回家。

兩人一路上打打鬧鬧,倒也十分快樂。

*  *  *  *  *  *  *

湘竹宮

「屏兒,你在寫什麼?」連穎甄靠近正疾筆振書的聶語屏身旁,好奇的問道。

她抬起頭來,「只是一些採辦的東西,寫起來才不會忘記!」

「哦!寫的真詳細!」她拿起那張紙,驚嘆道。

「沒有啦!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很多事要忙呢!」聶語屏微笑道。

「雖然我們跟你同年,但是怎麼看都是你比較成熟,你懂的事真多!」連穎甄真心的稱讚道。

「只是生活環境不同,因為我出生的環境很複雜,所以那些奇怪的事也懂得比較多,但是你最好還是別去碰那些怪事!」聶語屏語重心長的說道。

「為什麼?」天真的她依舊繼續追問道。

聶語屏笑而不答。

這時,楚霸天走進大廳來,問道:「珩雲和依菱呢?」

「兩人去培養感情了!你又想做什麼?別去當人家電燈泡呀!」連穎甄又是存心要跟他吵的說道。

「我才沒那麼閒。」他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覺得你非常閒,但不知道為什麼伯父就是那麼信任你?!」真是怪了!伯父一定是一時被矇蔽。

「那是我有本事好嗎?」他的架式又是準備跟她抬槓了。

她輕哼一聲,「你有本事?那母豬都會爬樹了。」語氣擺明是看不起他。

「你……」楚霸天正準備反擊。

在一旁的聶語屏突然語出驚人的說道:「你們感情真好!羨煞旁人了。」她輕笑一聲。

這時,兩人同聲說道:「感情好?你沒搞錯吧?」

聶語屏又笑了,「當然是沒說錯,我也想有個能夠說話的人,能夠自然的吵架,然而環境卻讓我沒這機會……」她落寞的低下頭。

「屏兒,那我們以後陪你說話拌嘴如何?」連穎甄不忍心看她這樣,自告奮勇的說道。

「啊?」楚霸天楞在一旁。

連穎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說道:「你不會配合一點嘛!」他這才開口應和:「是呀!」

「你們不是在騙我?」她的眼神有些期待和怕受傷害。

「當然不會騙你,我們是朋友呀!」連穎甄真心的握住她的手,其實她在宮裡也挺寂寞的,如果有一個知心的朋友也很不錯呀!

「嗯!」聶語屏真心的笑了,這或許是她有生以來,最開懷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麼呀?」眉開眼笑的柳依菱從外頭回來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呵!小菱過來。」她對她招了招手,她不解的走了過去。

「小菱,我問你,你把不把屏兒當成我們的朋友?」

柳依菱皺了一下眉,聶語屏有些害怕她的回答,忙想捂住耳朵,但卻聽她說道:「穎兒,你是哪根筋不對?問這種蠢問題!屏兒本來就是我們的好朋友呀!」

聶語屏這才放心一笑。

連穎甄不平的吐了吐舌頭,「我可是很正常的,只不過是屏兒心中很不安,我想讓她了解並放心罷了。」

聶珩雲慢慢的走到聶語屏身邊,「屏兒別怕,大家都在你身旁,大家都是好人,我們一定會很愉快的,不是嗎?」

「嗯!有哥哥和大家在,我不會再害怕了!」聶語屏柔柔一笑。

「對了!正巧我有件事要講,大家都在這兒是最好的!」楚霸天突然出聲,眾人皆往他看去。

「在依菱爹爹來之前,我們去遊覽各地吧!就當作是大家一起去玩,如何?」他笑道。

柳依菱和聶珩雲對望一眼,「好主意!我們同意!」

連穎甄一聽要出去玩,向來活潑的她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而才剛打開心房的聶語屏也欣然同意,能跟大家一起出去這個好主意,她自然不會輕易拒絕。

於是一行五人就這麼出去遊覽了。

*  *  *  *  *  *  *

這趟旅行,大家都是抱持著很輕鬆的心情,旅途中,他們也培養了深厚的感情,而依菱和珩雲的感情也更加穩定了。

「來!這是我烤的,大家嘗嘗合不合胃口!」聶語屏急著想知道自己作的食物好不好吃,所以有些興奮和急躁。

「好!屏兒別急嘛!我們這就試試你的手藝!」連穎甄輕笑一聲,拿起其中一串肉,開始吃了起來。

楚霸天看了她一眼,「真沒想到你怎麼會那麼不顧形象?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他狀似無奈的搖搖頭。

連穎甄氣惱的望著他,「關你什麼事?我不顧形象也用不著你擔心!」

「是不用我擔心呀!我是擔心那個娶到你的人!」他又是歎氣又是搖頭。

連穎甄瞪大了雙眼,「該死的!楚霸天,收回你那句話,要不我宰了你!」她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有沒有聽過覆水難收,話也是收不回來的,所以我也沒辦法了。」他無奈的神情真是徹底激怒了她,兩人就在原地玩起追逐戰來了。

其餘三人只能用無奈的眼光看著他們。

「你說他們這對冤家到底會成什麼樣呀?」柳依菱輕聲問道,語氣中有著濃厚笑意。

「我看來呀!他們就算到了七老八十,各自都有歸屬後,還是那般相處方式。」聶珩雲輕笑道。

「說的沒錯!」柳依菱笑的更開懷了。

聶珩雲接過聶語屏遞來的肉串,往柳依菱的口中送去,她張口吃去一片,「屏兒的手藝真是好!」

聶語屏柔柔笑道:「沒有,我的手藝還沒你們好呢!別取笑我了。」

聶珩雲也吃了一片,「這絕對不是菱兒誇口,我也覺得很棒,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今日……」話說到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柳依菱輕輕擁抱住聶珩雲,「珩雲哥哥,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如今天天都可吃到屏兒的手藝,何必去徒增感傷呢?」

「菱兒,我知道了。」他伸手回擁她。

聶語屏見到他們互相扶持的模樣,欣慰一笑,看來她不必再擔心哥哥了,他們會很幸福的。

當晚,他們就這樣露宿野外而眠,但有些事卻是無法預料,讓他們一行人的歷史就這樣被徹底改寫。

*  *  *  *  *  *  *

夜晚格外的寧靜,偶爾會聽到蟲鳴聲,除此之外,似乎還是一些暴風雨前的寧靜。

聶珩雲輕擁著柳依菱,他睡的正沉,沒有意識到周圍有什麼變化,但耳邊卻輕輕的傳來一些聲響,「聶珩雲你和柳依菱真的是天上注定的戀人嗎?但是我卻想要告訴你,上天其實會讓你們永遠分開的,你相信嗎?」

聶珩雲聽到這樣的話,竟意外的驚醒,心中隱約有著不好的預感,他一張開雙眼,看了看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但他知道剛才一定有人在他耳旁說話。

「呵!你想知道我在那兒嗎?跟著我的聲音來吧!」正當他產生疑惑的同時,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像是能夠讀他人心聲似的。

他極想知道那個聲音的來歷和一切,所以他沒考慮到危險,就跟著那個聲音而去了。

來到一個空曠的草地之後,那個聲音才叫他停下來,而他也見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那是一個穿著一襲黑衣的神祕人,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非常好聽。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要說那種話?我一直都相信我和菱兒會永遠在一起的!」聶珩雲生氣的說著。

「呵呵!你真這樣認為?只是聶家人的生命向來都不長,而你也妄想能夠跟她長相廝守!」神秘人詭異的笑著。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能知道我們家的事?你對菱兒……?」種種的疑惑隨之而來,他不斷的發問。

「哼!我能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我的主人他深深的憎恨聶家,噢!不,應該說他憎恨著所有的皇室眾人,即使是那個柳依菱!」神秘人語氣不善的說道,到最後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你們想對菱兒作什麼?!」聶珩雲瞪著神秘人,好像只要他一對菱兒動手,他就不會輕易放了他。

「唷,你還真是個癡情人,都自顧不暇了,還有時間管那個柳依菱!其實嘛!你也是個可造之材,要是我一定會好好重用你,只可惜我們主人想殺你。」神秘人似乎感到挺可惜的猛搖著頭。

「我你們到底為何討厭皇室眾人?這應該有什麼原因吧!我想知道,至少不會被殺後還不知道原因!」

「因為背叛,主人被自己當年一同為江山打拼的好友給出賣,所以他憎恨!而你爹也在那群人裡頭!可恨的皇室!」神秘人的聲音陰森而恐怖,讓人不寒而慄。

「我爹……?」聶珩雲似乎無法吸收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而當初主人在窮困潦倒時,下了詛咒,而且是十分惡毒的詛咒,十幾年來,都一一應驗了,而你也逃不過!你恐怕命不久矣!」神秘人冷冷的望著他,那眼中的恨意讓他差點以為他就是那個主人。

「我不相信!我還沒跟菱兒成親,我還沒跟她在一起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我怎能輕易的離開人世?這一切鐵定是你騙我的!」聶珩雲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哼!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相信也罷!你身上的蠱毒已經快侵到了心臟,等到真正侵蝕到,也就是你命斷之時!」神秘人冷酷的說道。

「蠱毒……」聶珩雲本來就不願相信他的話,但聽到自己原來是中了神秘的巫蠱之毒,他的身子顫抖著。

他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巫蠱,能夠不知不覺的奪人性命,且下蠱的人恨意越強,蠱術越會折磨人,而他雖沒感到什麼異樣,但是那股心中的寒意及不安卻十分強烈。他真的命將終矣?

「憑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蠱毒是怎樣的東西吧?現在你還不相信嗎?」神秘人冷酷一笑。

「為何要告訴我這些?」聶珩雲像是失去了魂魄般的呆望著地上。

「因為讓你知道,對你才是真正的折磨。如果就讓你不明的死去,那麼傷心的只有柳依菱而已!這不是主人想要的目的。」而這就是組織要他來的目的。

「是嗎?」他哀悽一笑,「他的確是達到了目的,你可以走了!」他情緒難平的朝他怒吼一聲。

「你好好度過你最後的時光吧!哈哈!」神秘人一躍上樹,揚長而去。

聶珩雲失魂落魄的回到他們休憩的地方,柳依菱見到他的身影,憂心的跑到他身旁,「珩雲,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剛才醒來看不到你,我好擔心!」

「菱兒……」他望了她一眼,而後緊緊的抱住她。

「珩雲哥哥?」她不解的依偎在他懷抱裡,今晚的他似乎怪怪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柳依菱越來越憂心了,心中那份不安感好強烈,她真的想問她真的能夠跟他長相廝守嗎?還是這一切都是夢呢?

*  *  *  *  *  *  *

自從那晚後,聶珩雲的行為變得很奇怪,讓眾人怎樣也猜不透,兩人有時就抱著彼此,什麼都不說。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兩人都皺著眉頭,像是有很嚴重的事情纏身,或是兩人之中產生什麼變故了。

但是若問依菱的話,她實在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切都該歸咎於那晚,那奇怪的一晚似乎正在影響他們的未來。

珩雲什麼都不願說,只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煎熬,他不想讓菱兒為他擔心,也不想讓她提早知道,只想讓兩人默默的度過這幸福的時光。

雖然不一定那神祕人說的話是真,但是蠱術是真實存在的,而他們組織的首腦人物的恨意也是存在的,這一切不能叫他不擔心,何況對方是早已清楚了他們的身分,想故意騙他們也沒理由,畢竟如果他們不相信,也不能如何呀?

所以這一切絕不是對方的胡言亂語,而是可能快要成真的預言。

「珩雲哥哥,我很害怕我們不能在一起!」柳依菱緊緊的抱住他。

聶珩雲身形一震,「菱兒,你別亂想!」他的眼神對上她的,她的表情有著濃濃擔心。

「我有亂想嗎?珩雲哥哥,我總覺得你會突然離我而去。」她的直覺向來很準,而且從來沒有誤差,這才叫她如此不安。

「菱兒,就算我有一天會離你而去,你也要好好活著,別任意輕生!」他知道依她的個性,到時鐵定受不了打擊而隨他而去,他不要她這樣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些什麼,對不對?」柳依菱胡疑的望著他,不了解他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事兒。

「只是先提醒你,我不想到時讓你為我而輕生,你要為我而活,替我照顧屏兒,我不許你自殺,答應我,好嗎?」他的話有點像是遺言,讓柳依菱越來越感到無措。

「珩雲哥哥,你告訴我,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活的很好的,好嗎?我們一定會生活的很快樂,是不是?」她急急的追問道。

他望了她一眼,才道:「我不會輕易丟下你,何況我也捨不得呀!菱兒,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的愛情,我們會在一起的!」

「嗯!我知道了,珩雲哥哥。」她抱住他,笑了。

突然,她輕輕的離開他的懷抱,有些羞澀,臉紅道:「珩雲哥哥,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成嗎?」

聶珩雲望了她一眼,笑道:「你想要我做什麼,你說吧!」他只能在他僅有的這幾天,為她作想要的事,完成她的願望。

「我的願望不大,只不過只不過」她又開始吞吞吐吐,講不出完整的話來。

「只不過什麼?」聶珩雲疑惑的問道。

「我的願望只不過是想要個孩子罷了。」講完後,她的耳根子全都紅了。

「菱兒?」他驚訝的望著她,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

「我想要有個孩子,珩雲哥哥,我想要有你的孩子!」柳依菱笑了,是那樣幸福的笑。

「我甚至能想像抱著孩子的畫面,我們三個人會一直在一起到終老。」她沉醉在幸福中,幻想未來的美好。

聶珩雲聽到她如此真摯的願望,他也有些感動,他應該完成她的願望,而以後就讓孩子陪伴她吧!他已經無法陪她到終老了……

「好!我答應你!」

柳依菱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開心的笑了,她已經把不安全拋到腦後,只是他們的未來依舊是一片黑暗……

 

第八章

悲哀的婚禮

兩人有了夫妻之實,柳依菱心中一直盼望能快點有個孩子,暫時把不安拋到腦後,也忘記了聶珩雲之前奇怪的舉動。

聶珩雲待她比以前似乎更溫柔了,只是為了彌補以後無法在一起的遺憾,他是該這樣做的,但是卻覺得悲哀。

或許真是那神祕人影響了他的心情,他自己是否不該胡思亂想,但事實擺在眼前,卻不得不讓他相信。

但是那神祕人說他命不久長,但他又能夠活多久呢?是一年?一個月?或是一天呢?他又能和菱兒廝守多久呢?

總之不管是如何,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柳依菱的父親也在婚禮舉辦前一個月,撥開所有繁忙的事,趕來湘竹宮為女兒打理一切事務。

「我說,這個不好,挺奇怪的,再改改吧!」柳嚴望著桌上的雙喜紅字,嚴格的挑出一些小瑕疵,只為了讓女兒有個盛大且完美的婚禮。

「爹,你別再挑了啦!這樣讓人家多難做人,怎麼都不合您心意,乾脆你自己來寫得了。」柳依菱皺著眉望著疼愛自己的父親。

「菱菱,我也是為了讓你的婚禮辦的好呀!」他無奈的走到她面前。

「可是我已經覺得很滿意啦!你再不滿意,乾脆就你去嫁人好了,反正這一切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明明就是我的婚禮,你還要吹毛求疵些什麼呀?」柳依菱嗔怒道。

「菱兒,岳父也是關心你,你就隨他吧!」聶珩雲瞧著他們鬥嘴的畫面,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向她勸道。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嘛!珩雲哥哥,我們婚禮簡單樸素就好,何必搞成這樣呢?那個楚霸天也不會幫忙勸一下。」她噘起小嘴,不依的說道。

「唉呀!又扯到我身上來了。郡主大人,冤枉好人呀!」剛好踏進門口的楚霸天恰巧聽到整句話,他無奈的望向兩人。

連穎甄巧笑一聲,「是你自己不勸的,想要讓湘竹宮更有氣派是吧?也難怪小菱會這樣說啦!」

「唉呀!你們這兩位姑娘就以挖苦我為樂,你們行行好,就要辦喜事了,別再抬槓啦!」他無奈的直喊冤。

聶語屏輕笑一聲,「別再鬧了,快些辦好事情吧!若柳伯父想要他重寫,那麼就順他的意吧!別為這種小事傷和氣。」

「還是聶姑娘體貼,菱菱和穎甄都該學學人家。」柳嚴對聶語屏露出慈愛的一笑。

「好嘛!我們當然比不上她體貼啦!但我們都是一家親,所以這些是遺傳的,我們也沒辦法。」連穎甄露出無奈又楚楚可憐的神情。

「穎甄……」柳嚴既無奈又憐愛的望著姪女。

「好了!穎兒別鬧了,快去幫我們張羅婚禮,要是趕不及,你就給我試試看!」柳依菱半取笑半恐嚇的說道。

「好啦!我這就去,不過我想一個月後,你應該會變胖一點,禮服要加寬才是!」她用著全部人都聽得到的音調說話,但此話一出,柳依菱的臉倏地紅了,其餘人則是不明所以。

「穎兒,你啥時會預測未來呀?」聶語屏疑惑的望著她。

連穎甄神秘一笑,「這不是預測,這是必定,小菱和聶大哥的動作太快,這個我也沒辦法。」

柳依菱的臉蛋更紅了,她又羞又急的喊道:「穎兒你再講,我就撕爛你的嘴!」

「呵!我不說啦!我要去叫他們把禮服作寬一點。」語畢,她迅速的離開現場,大概是真的害怕小菱會殺了她吧!

「菱菱,剛才穎甄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柳嚴好奇的問道。

「爹沒什麼啦!」柳依菱低下頭,手輕輕握著聶珩雲的手。

「可是為何他說你們動作太快?你們做了什麼事嗎?」柳嚴皺著眉頭,一副深思不解的樣子。

「我不知道,穎兒就愛亂講話,你別理會她!」她牽著聶珩雲的手,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大廳。

留下一臉疑惑的柳嚴和已經快笑翻的聶語屏和楚霸天。

*  *  *  *  *  *  *

柳依菱拉著聶珩雲直接逃到後花園來,她順了順呼吸,臉蛋還是如剛才那般嫣紅。

「沒事吧?」聶珩雲見她如此,關心的問道。

她搖了搖頭,「笨蛋穎兒!她鐵定是故意的!下次讓我逮到她,我鐵定不放過!」明明知道她父親最遵守那些禮儀規範,要是讓他知道那件事,他一定會氣瘋!而她竟然還一再提起,真是……

「嗯穎甄姑娘的確不該把話說的那麼明……」他停了下來,不將話繼續說下去。

柳依菱疑惑的望向他,見到他神色有絲不對勁,再看看他的耳根子全紅了,她知道剛才穎兒的那番話,早就超出了他的思考範圍之內,難怪會那麼不對勁。

「好了,珩雲哥哥別再想她的話了,反正她就是要我們倆不知所措,可別中了她的計,我們來逛逛這後花園吧!」她引開話題,她可不想讓兩人在這兒不知所措的對望。

「嗯。」他任憑她拉著自己逛著。

「耶?前面那個亭子似乎挺雅致的,珩雲哥哥,我們去看看吧!」走在前頭的柳依菱突然輕呼一聲,不是驚恐,而是驚喜。

她三步併作兩步,來到了這座雅致的亭子,那亭子周圍垂著薄紗,在亭子裡的石桌上,還有一把極為珍貴的古琴。

「這裡有把琴呢!」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琴弦,琴發出美妙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這琴非尋常之物。

「沒聽過霸天說過這兒有把好琴呢!」聶珩雲隨後進了亭子,來到她身旁。

「誰知道他為什麼不說,而我以前竟也沒發現,這裡是一個女子所擁有的吧?」她看了看周圍,作出如此結論。

「為何如此說?」

「你看那裡的柱子上刻著什麼?」她的手指往右方的那根樑柱,柱子上果然刻得有字。

「漢帝寵阿嬌,貯之黃金屋。咳唾落九天,隨風生珠玉。寵極愛還歇,妒深情卻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迴車。

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聶珩雲將上頭的字緩緩唸出。

「這女子倒也是個可憐人,不過我相信我們絕對不會那樣的,你說是嗎?」柳依菱那幸福的笑容漾在臉上,顯得更加動人。

「嗯……」他有意的想避開她的笑容,他怕再繼續瞧下去,他會越傷痛。

「不如我來彈奏一曲吧!」她在琴前坐下,細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著。

柔美的聲音緩緩傾瀉而出,而彈奏者依就是那樣陶然忘我,這般景象是多麼羨煞旁人。

「啊!」聲音突然停止,柳依菱輕叫一聲。

「怎麼了?」聶珩雲著急的坐在她身旁,想瞧瞧她有沒有大礙。只見她的手指上畫出一條血痕,他倒抽了口氣,「你的手指沒事吧?」

她搖搖頭,「只是琴弦突然斷了,劃傷了手指,不礙事的!」

「怎麼不礙事,手指都流血了,我們快回去包紮。」他見她受傷,心中自然是十分著急。

「珩雲哥哥,彈琴的難免會如此,你就別太擔心了,我也常常這樣啊!」她柔聲安慰道。

「不,從今以後,你不許再讓自己受傷,說什麼我都要保護你!」他態度十分堅決,不容許人家違背。

「珩雲哥哥……」她動容的望著他,沒想到會有人這麼關心的對她,她就算馬上死掉也沒有遺憾了。

「我希望我們能夠常常來到這座亭子,我要彈琴給你聽!不如我們給這座亭子取個名字吧?」這會是他們共同擁有的回憶。

「隨你吧!」他的注意力仍在她受傷的手指上。

「咱們叫它作舞紗亭!你說如何?」她的笑莫名的燦爛許多。

「好,還是快回去替傷口上藥吧!」他見她沒有離開的舉動,手一攔,抱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而去。

然而柳依菱心中卻有著不好的感覺,琴弦斷代表著他們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但是到底是什麼呢?

她眼神一黯,如果真有什麼事發生,那麼她要跟他永遠在一起,沒有人能夠阻止她,這是她深摯不變的愛……

*  *  *  *  *  *  *

「哥哥,好了,今天你將是最耀眼的新郎官了!」聶語屏瞧了瞧自己的精心打扮,哥哥果然更加俊俏了。

「屏兒,謝謝你。」他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

「說什麼謝謝,我們是兄妹,妹妹幫哥哥也是應該的呀!你就別見外了吧!」聶語屏幫他調正頭冠,滿意的笑著。

「對了,我還得去看看小菱的情形,我先走了。」她合上門扉,連聶珩雲一人在那兒。

不知菱兒穿上鳳冠霞披後會是怎樣的美麗,根本就難以想像,想到她的一顰一笑,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突然,他臉色一白,痛苦的捂住胸口,像是被萬箭穿心的痛,他的汗涔涔的滴落。

腦中閃過那黑衣人的話,難道今日就是他命絕之期?!

讓他再看菱兒最後一眼吧,他不想就此而終只要一眼,一眼就好……

「珩雲,你怎麼了?」楚霸天推開門,正好見到他似乎極為痛苦,他擔心的問道。

他強忍下痛苦,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們那邊忙好了嗎?」

「都好了,現在只等吉時到來,倒是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很蒼白……」他微微皺著眉頭。

「當然,我說沒事就沒事,你認為我身體有那麼虛弱嗎?」

「那是沒有,可並不代表你不會有事。我這兒有一個能舒緩緊張的藥,你先吞下吧!不然瞧你那麼痛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懷裡拿出了瓶子,從中倒出了幾粒綠色的藥丸,聶珩雲伸手接過,仰頭吞下。

「我好多了,你就去菱兒那邊看看情況吧!」他催促著他離開。

「好,你自個兒要注意身體,我待會再來叫你。」楚霸天看了他一眼,離開了房間。

等到確定他走遠後,聶珩雲才敢放心一咳,那口中的腥味極濃,他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白帕上的鮮血,他無奈的一嘆,如果能撐到婚禮上,讓他再瞧瞧她,他也無憾了……

*  *  *  *  *  *  *

「穎兒,我這樣真的好看嗎?」柳依菱轉了轉身子,看了看梳妝鏡中的自己,雙頰嫩紅,雙眸如水,不知這樣的她好看嗎?

「好看極了,菱菱你已經是個絕色,不要再嫌了,你是存心要刺激我來著?」連穎甄板著臉,不悅的望著她。

「我沒有這意思,只是只是想讓珩雲哥哥看到最美的我嘛!」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真是讓人於心不忍,連穎甄無奈的搖著頭。

「算了,即使你是故意刺激我,我也認了,誰叫你是我的好姐姐,不過你真是個美麗待嫁的少女。」

「哇!小菱你真漂亮!」剛進房來的聶語屏見到她的裝扮,真心的稱讚著,小菱跟哥哥可真是絕配!

「耶?屏兒不是取笑我吧?」

「我哪有那麼無聊,特地來取笑你,只不過是幫我哥哥看看你打扮的如何了,卻沒想到真是美呀!我相信哥哥一定也很驚訝的。」她走到她面前,仔細的看著她臉上的妝。

「屏兒你是來研究我的臉的嗎?」被她一直盯著看,柳依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呵!我是來研究你的妝,沒想到穎兒幫你上妝也上的如此像樣。」她笑道。

連穎甄不平的抱怨道:「什麼嘛!屏兒你現在也來欺負我了,依著有菱菱這個嫂嫂可以依靠了是嗎?看我怎麼整治你!」她做勢要呵她癢。

聶語屏笑著躲開,「穎兒別欺負我,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怕你把小菱變得奇怪。」

「還說沒這個意思,你明明就有!」她朝她追去,兩人就在房裡吵吵鬧鬧的追逐著。

「唷?這麼熱鬧呀?穎甄你也太不顧形象了吧?」楚霸天才剛一進房間,就見到連穎甄把聶語屏制住,正在呵她癢。而柳依菱坐在一旁,沒打算阻止他們。

「我哪有!」她反駁道。

「那你坐在人家身上作啥?」他指證鑿鑿的說道。

她臉一紅,「關你什麼事,是屏兒先欺負我的,我現在也祇不過是制止她而已。」她嘴硬的說道。

「我可沒有,呵呵!穎兒,你饒了我吧!」聶語屏和她又糾纏在一起。

「唉!祇是怕你嫁不出去而已,誰看到你這情形,都不敢恭維的。」楚霸天又搖頭又嘆氣。

「就是我嫁不嫁人也不關你的事,你這個大笨蛋!」她突然站起身子,朝外頭走去,眾人只有愣愣的望著她的舉動。

「楚大哥,說什麼穎兒都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思總是要顧慮,你別見她平常那麼開朗,她也有女孩子家的煩惱,說話有要有個限度。」聶語屏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子,說道。

「我懂,只是我們兩個見面總是那樣,如果有天和平,或許我還覺得怪呢!」他皺了皺眉頭。

「不只是你,這大家都覺得怪的,只是開玩笑也要有限度,對了,你去看過哥哥了吧?」

「嗯……」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像是不知道要不要把剛才的事告訴依菱。

「怎麼了?」柳依菱疑惑的看著他變化無常的表情。

「沒事,只是說珩雲的裝扮極俊,鐵定能配上你現在這樣子。」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別讓依菱擔心。

「嗯。」她臉微微一紅,「吉時也快到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的確,我去通知珩雲。」他微微頷首,離開了房間。

「小菱,來,我把蓋頭給你蓋上。」聶語屏把手上的蓋頭往她頭上一蓋。

「小菱可別太緊張,我相信一切都會很美妙的。」她握了握她的手,想舒緩她緊張的情緒。

隨後,她牽著她的手,往大廳而去。

*  *  *  *  *  *  *

聶珩雲踏著艱難的腳步來到了大廳,而他最想見的菱兒就穿戴著新娘衣服,站在那兒等她。

「果然,聶大哥真的很好看呢!」連穎甄附在柳依菱耳旁說道。

「耶?是嗎……」偏偏她蓋著蓋頭,又見不著他,只不過她的腦子裡正在想著他的樣子。

「是呀!要不是他喜歡的是菱菱,我鐵定啊!」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聶語屏踩了一腳。

「屏兒你做什麼?!」她不滿的望著身旁的少女。

「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話,所以才制止你!今天是哥哥和小菱的喜事,你別又攪局了。」她有些氣惱的說道。

「好嘛!只是覺得世上又少了一個可追求的好男人,惋惜而已,屏兒你就別不高興了。」

聶語屏輕笑一聲,「你對我哥哥的評價那麼高,我可要感謝你是吧?」

「不用啦,只要菱菱從今而後幸福就好!」她燦爛的笑著。

「你們兩個!」頭蓋下的柳依菱已經緊張的扯著衣擺,他們兩個竟還在討論那些有的沒的,真是要她緊張死呀!

「唉呀!小菱抱歉。」

「知道就好,你們別說話了,我都快緊張死了。」她的聲音似乎正在顫抖著。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噤聲。

聶珩雲走到她身邊,一旁的聶語屏還沒忘把彩球另一端讓依菱握住。

只聽楚霸天高聲說道:「一拜天地!」

柳依菱只能任連穎甄攙扶著,什麼也沒細想的點頭。

再道:「二拜高堂!」

她又被轉了一圈,照樣點頭。

原本以為楚霸天會再喚道:「夫妻交拜。」可是外頭卻遲遲沒有動靜。

聶珩雲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語屏在他旁邊說道:「哥哥你哪裡不適?臉色很蒼白呀!」

他搖了搖頭,聶語屏見他這樣,不知所措的望向楚霸天。

楚霸天搖了搖手,指了指依菱,聶語屏嘆了一口氣,又回到穎甄身邊。

而柳依菱卻是越來越不安,那天琴弦斷的事情,依舊在她的腦海中盤旋,還有珩雲哥哥莫名消失的那晚,還有之後奇怪的舉動,竟全湧上她的腦中,她心中的不安是越來越嚴重。

過了半晌,才聽楚霸天說道:「夫妻交拜。」

「珩雲!」

「哥哥!」

可這次再也沒人攙扶她點頭,而是一連串的驚呼聲,柳依菱心一沉,猛然掀開蓋頭,卻見到她百般不願意見到的。

「珩雲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吐血?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低下身子,望著他蒼白的臉頰,還有那怵目驚心的血紅,她的淚忍不住的淌然而下。

「我沒事只是再也不能陪著你……」他撫上她那經過精心打扮的臉蛋,看著她的嬌豔,他已經完成了他方才許的願了,不是嗎?

「為什麼?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呀!我不相信老天要將我們分開!我們是因為上天注定而相識的呀!而現在祂又怎能如此狠心的拆散我們?!」她情緒激動,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也很想知道但是我始終沒機會,我想跟你到處遊山玩水,可惜我們所擁有的時間就是那樣的稀少,轉眼間,我已經抓不到你了。」

她抱住他,「我不相信,我要忤逆上天,我恨老天爺,我絕不跟你分開!」她已經無法再思考了,她說什麼也不要離開他!

聶語屏靜靜的望著兩人,什麼話都不說,家人的一再死去,已經讓她心寒了,現在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哥哥也要走了,這叫她如何承受?

連穎甄無力的跪坐在地,不是說依菱一定會幸福的,為什麼幸福那麼短暫?為什麼老天那麼輕易就要奪走她的幸福?

「菱兒,別傷心,也別為我做傻事,這一切都不值得!你還是個正值荳蔻年華的少女,不應該輕生的。」他依舊對她溫柔的笑著,可她的心卻好痛,像要碎成幾千幾萬片了。

「可是沒有了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你知道你是最懂我的,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像你這樣?」她痛苦的閉上雙眼。

「我柳依菱向天發誓,永遠只愛聶珩雲一個,我的身心永遠都是他的,如果沒有了他,我寧願終生不嫁!若有違誓,請讓我也受到那椎心之痛吧!」聶珩雲聽到最後,才發現依菱是發了如何重誓,可他也來不及阻止她了。

「你這又何苦?」他無奈的搖著頭。

「我哪來的苦?專心愛一個人不算是苦,愛著心愛的人也不算是苦,能跟你永遠在一起也不苦,我又有什麼苦呢?」她對他甜甜的笑著。

「菱兒,答應我,別為我輕生!」

「我什麼都能答應你,但這件不行,我無法獨自一人活在世上,我也沒有任何牽絆,又何必在乎呢?」

在一旁的柳嚴一嘆,這女兒已經把爹娘都忘記了嗎?為了愛情,她是否不要父母了?

聶珩雲又痛苦的捂住心口,這痛楚是越來越令人難以承受,他得快些跟菱兒說明一件事。

「菱兒,你還有很多朋友、還有家人,你不需要這麼做,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

「珩雲哥哥,你說!」她的雙眼早已哭腫,也泣不成聲了。

「我今日會有這局面完全是一個組織的怨恨你要小心一點,別讓他們傷害你,霸天……

楚霸天聽到他的叫喚,急忙跑到他面前,「珩雲?」

「好好照顧菱兒,別讓她受到傷害,還有語屏,代替我照顧她我是個不盡職的哥哥,無法做好照顧她的工作……

「才不是呢!哥哥最好了,哥哥你一定沒事的,別絕望呀!」聶語屏搖著頭,她不願意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珩雲哥哥不要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會騙我的,不是嗎?我相信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我還是你的妻子,不是嗎?」她拼命的搖晃著他。

「我們還沒夫妻交拜,算不得的……你大可去找更好的男人……

「我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不管我們是怎樣,我生是聶家人,死是聶家鬼,注定跟你在一起,你休想離開我!」她緊緊握著他放在她臉上的手,想一直感受著他的體溫。

「你真傻可是我卻不能改變什麼我只能留下遺憾而已……」他朝她一笑,閉上了雙眼,手從她的臉上垂落,也讓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就這樣昏厥過去。

「菱菱!」連穎甄急忙接住她,她臉上的淚痕依舊未乾……

心愛的人離開是什麼感覺?她是徹底嘗到了……

多少淚?斷臉複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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