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科布巷
「綱領嘛……你說說看你們學會什麼。」我道。對於說這種巧妙的話，我樂在其中。
亞3589額頭冒汗：「也不是很多。老思記性最好，讓他說說看。」
「第一，內環人剝奪我們，與我們有不公戴天之仇；第二，我們身為科布人，應該密謀起革命……」
我冷冷地說：「我們組織叫什麼名字？思基民，我看你就不太清楚。」
「我當然記得。是科布革命黨，簡稱科革黨。」
「聽著，科革黨派我來，是要作一份完整的報告，討論現在進行革命的可能性。你們是否準備好？」
我故意問一些不清不楚的問題，一方面能增加我的威嚴，另一方面又能令他們無暇思考我們的真偽。
「準備好什麼？」
「準備好匯報此處的情況！我要鉅細無遺的報告！」
「是！」思323和亞3589同時站起。
「這裏是太空通道的第二層，人們叫它為『科布巷』。為了控制我們，內環把我們分為很多區；每一區的中心都有一個物資領取機，名為向我們分派物資，但實際上卻是限制我們行動的工具。如果有人不準時領取物資，戰鬥機器人便會抓捕這些人，以殺雞儆猴。」
「說說這一區的情況。」
「這一區編號HS，人口一百二十三……」
「這些發光體，」我指著天花板：「是否用來控制你們的作息時間的？」我問了一條顯而易見的問題，以營造權威的形象。
「說得很對。任何人都不能在晚上外出，他們有偵察器，如果發現了，也要進大牢。」
梁示贊道：「胡說八道！」
兩人同時望向梁示贊。我道：「他是說內環胡說八道。我們就是在晚上走來的，一點事也沒有。」
思323大為吃驚：「真的？」
我板起臉孔：「你質疑我們？」
亞3589說：「老思頭腦有點糊塗。但是我們真的現在才知道，原來內環人唬弄我們。」
「你們平常幹些什麼？」
「那要看人而定。每五百天都會有一個遴選大會，每個人都會受掃描。體格強壯的要做苦工，聰明的則能接受培訓，學會修理火車、力車等的。更無人道的是長得漂亮的就……」同時，亞3589咬牙切齒。
這番話有如晴天霹靂：人間竟有此種待遇！梁示贊更是激動：「選不上的人呢？」
「繼續留在這裏。」思323回答。
「留在這裏倒好……」梁示贊說。
「哪裏好！」亞3589憤怒地打斷梁示贊。
思323連忙說：「兩位不要在意，他……」
我說：「亞基民，接著說。」
亞3589道：「在這裏，如果連續二十次選不上，就要死！」
死！謀殺！想不到現在宇宙還有死刑！
「媒體沒有……」
「內環人都學會了視而不見！」
「外國……」
「除了科布，還有什麼外國？他們都鞭長莫及！」
「你們現在多少庚了？」
「二十五庚了。如果接著兩次選不上，我們就要死了。」
「且慢！」12BY首次開口：「這些人明顯四十多庚了。」
「他們倖免於難，是因為兒女有人選上了，所以能活夠七十庚。」
「七十庚？」連我也忍不住了。
他倆點頭。
「這裏總共有多少人？」12BY問。
「上次遴選大會中，大概有七萬人。」
「七萬人！革命足足有餘了！」梁示贊道。
「對！你們現在有什麼計劃？」我為免情況失控，還是搶回發言權。
「實際計劃還沒有，但是有了幾個方針。」
我很快恢復冷靜，便不發一言，瞪著他倆。
亞3589推了思323一下。他便道：「第一，選上的人必須暗中破壞；第二，各家各戶準備武器，準備起義。就此而已。」
12BY指著遠方：「還要走多遠才能到達盡頭？」
亞3589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去？」
「這是機密。」我嚴肅地說：「我看是時候出發了。」我發現馬腳越來越多，連忙抽身。
12BY說：「柳基民、梁基民！我聽到推進器……」
它扯著我們，拉進了一間小屋：「戰鬥機器人！它們追來了！」
「有多少？」我問。
「我哪知道？不過數目不多，看來它們分頭搜捕我們。」
「怎麼辦？」梁示贊問。
兩人也走了進來。12BY告訴他們機器人要來。
思323握起拳頭：「我看現在是時候反擊了！」亞3589也附和。
我搖頭：「現在敵我力量相差太遠，勿輕舉妄動。」
兩人大為洩氣。亞3589說：「真不知何日脫離地獄？」
「真不知何地方為樂土？」思323接著說。
漸漸，連我也能聽到推進器的噪音了。
我們緊張地等待，直到這聲音來到我們上方。
「快走。」梁示贊小聲地道。
但事情並不如人願。
那聲音停下了。
12BY說：「它們找到我們了。」它把爆破槍交給了我。
我把眾人推到身後，自己也躲在一張桌子後。
門一開，我手上的槍就被射掉了。戰鬥機器人堵住門口：「梁示贊、柳守遠，投降吧。」
12BY從容地走近戰鬥機器人。我問：「我們的控罪是什麼？」
「你們在我國蓄意破壞太空通道，又損毀飛椅三張，襲擊執法機器人未遂。」
「但是你們派員圍困我們！」梁示贊道。
「我們沒有派人圍困你們。」
我注意到兩點：第一，機器人說的是「派人」而非「派員」。的確，包圍我們的只有機器人。
第二，內環自然要否認包圍我們，因為這樣比較省事。
「機器人，別再接近！」戰鬥機器人對12BY說。
誰知12BY突然發難，身上伸出七八支觸手，一同插進那戰鬥機器人身上。
幾秒後，12BY拔出觸手，那戰鬥機器人便出去，瘋狂攻擊其他機器人。
外面成了一個殺戮戰場。其它戰鬥機器人奮力反擊，終於把肇事者擊破。它們帶著它飛走了。
「我算是解決了燃眉之急。」12BY把掉到地上的爆破槍遞給思323：「不過非長久之計。我們始終要逃離此處。」
思323看著手上的爆破槍：「想不到我們終於也有爆破槍了！」
為免他衝動誤事，我說：「要收好，別功虧一簣。遵從科革黨。」
12BY補充：「這個東西不能就這樣放著。把它藏在那物資領取機裏，要不會被發現的。」
說罷，我們一起奔向內環的居住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