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中嚐狄帕
「你這個MOT！你去哪了？」
「能再見到你們正高興。」
面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我們「夙興夜寐」的12BY。
「我有一個壞消息。」
四周忽然變得灰暗，我們不知所措。看看天上，有幾塊黑色的棉絮狀物蓋著我們。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大吃一驚。
「真是見識少。」12BY說：「這是雲。」
「黑色的雲？」梁示贊遲疑地問：「雲不是應該白色的嗎？」
「誰說雲一定要是白色？」
我不服氣：「誰說金一定要是金色？」
12BY道：「你這樣胡攪蠻纏，我也沒有辦法。只是這的確是雲。烏雲。」
「那雲何以會變為烏雲？」
他（我決定不再用『它』來形容這個可愛的機器人）說：「此話有邏輯漏洞，就如『那人何以會變為男人』一樣有毛病。」
我倆漠視他的吹毛求疵：「快回答。」
「因為快要下雨了。你知道什麼是雨嗎？」
「聽過。好像是地球特有的天氣現象。」
「也不是地球特有。但你們科布沒有海洋，自然也沒有雨。」
一些小水滴陸續打在我頭上。我感到很暢快，因為……我想起了學校。
這就像淋浴。
天色愈發黑暗。這裏不同科布，沒有大規模的照明系統，所以不像首都星般整天白晝。很快，街上的發光體便在地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所有發光體一同加強了光度一秒？非也。光源來自天上。但是，恆星發出的光已經被那些「烏雲」遮蓋得七七八八。
我和梁示贊不約而同地被緊接著的巨響嚇了一跳。「火星的軍隊殺到了！」我大叫。
12BY把我們拖到屋簷之下：「你們到過地球，到過火星、亞多，竟然不知道雷電？」
「我沒有興趣知道這什麼電是何物，只想知道它有多大殺傷力。」
「簡單來說，那是電。那裏有家狄帕店，不如去歇歇如何？」
我道：「不行。我們被通緝，不能用銀片。」
「這個嘛……我們可以用現鈔。可惜，我一點也沒有。」
不錯，儘管銀片通行全世界，現鈔還是照舊發行。有很多大銀河主義者提倡廢除現鈔，如此便能順便一統全世界的幣制，但遭到強烈的反對。
「我有。」梁示贊道：「我父母在永星聯合銀行存了幾乎全部財產。我想拿一些來救命應該沒有問題。」
「哪裏有銀行？」我問。
12BY說：「進那家狄帕店問問。」
東主表示銀行頗遠，不如用銀片付款，但被我們拒絕。他見現在門面冷清，只好告訴12BY位置。在他和梁示贊取錢的時候，我一直呷著我的那杯狄帕。
紫色的狄帕源於地球的「咖啡」。我在張戈學院喝過一次，但味道極苦，沒有合成的狄帕好喝。也因此狄帕風行數千年而不衰。進口時，舌頭感到被濃郁的液體包圍，一陣清新撲面而來，令人感到精神爽利。喝畢一杯，我抖擻起來，一掃先前之鬱悶。
梁示贊給了東主幾十元，東主便奉上另外幾杯各種口味的狄帕。雖然它們頗為新奇，但始終不及原味的好。
「你現在可以說說你的經歷了。」梁示贊道。
12BY說：「別看我現在如此輕鬆，我可經歷了九死一生。」
他其實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一樣。我懶得拆穿，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離開你們的幾秒前，收到一個加密訊號。那是米克號，叫我到某地會合。而且，它說你們倆都不可靠，是火星的間諜。」
我們是火星的間諜？「這種話你也相信？」
「如果就憑這句話，我自然不會答應。可是，接著，它說：『那副裝甲會影響穿過的人的思維。』我開始相信了。」
「我的思維有被影響嗎？」我抗議。
「自然有。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哪有！」我馬上便要指天發誓，但12BY卻說：「『把他留在這吧……』」
「帶他出去也沒用，不過連累我們。」我接著說。
「很好。你自己也知道了答案。」
梁示贊道：「我怎麼不知道此事？」
「你當時昏迷了。這個連累『我們』的『他』就是指你。」
「什麼？！」梁示贊看著我：「的確如此？」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我無奈點頭。他正要破口大罵，12BY制住他：「他是受了影響才會這樣說。」
「那我呢？」梁示贊改口：「我又如何受影響了？」
「既然
為了避免繼續談論這個尷尬的話題，我道：「那麼你如何離開屠場？」
「屠場是什麼地方？那個無重力的地方？」
「正是。」
「再往前走幾個隔間，就是出口，直通往一個太空實驗室。它已經荒廢了，但我還是找到分子傳送器，回到了太空站。我看到了米克號，正要接近，卻看到裏面的裝甲。我馬上意識到這是陷阱。因為電腦遠比人腦容易影響。」
我打斷他：「再來一杯狄帕。」
12BY瞪了我一眼：「我馬上往回跑，剛好，一道激光穿過我的身體。」它指著自己的身體，上面有一個燒焦的孔：「可是剛好什麼都沒有破壞。如果它用爆破槍，我早就完了。」
「那麼它有怎麼不用爆破槍？」
「因為那會引人注意。幸好他過度小心，我才能倖存至今。」
「不對。」梁示贊說：「米克號為什麼要召你回去？你對於火星的存亡毫無影響。」
「那是因為有我。」
對於這句沒頭沒腦的回答，我們都不知所然。12BY解釋：「說話的是米克。」
然後，他續道：「我是一個人，如果分裂了，也想儘快湊合回一起。這就是原因，非常簡單。」
「之後你又如何來？你又沒有銀卡，不能付款乘坐商用分子傳送器。」
「剛好在那個太空實驗室裏遺留了一張分子傳送器通行證，以致我可以及時消失於該裝甲的視線中。要不，我絕對受不了第二槍。」
我一乾而盡：「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