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未來？沒有！
雨聲漸小，12BY道：「不知道你們想要睡覺嗎？」
我道：「不想。我喝了很多狄帕。」
梁示贊說：「誠然，如果整天都喝這個，我們很容易就會死。我可不是嚇唬你。」
12BY正要提出一些科學根據，我說：「正謂社會最大問題為食、住。可是，這些問題都能用錢來解決。但我們的金錢卻有限──或者應該說，可用的金錢有限。我想這晚隨便在這裏也可以吃一餐，但是住卻有麻煩。所有旅館都會要身分……」
他反過來打斷我：「有了這張通行證，我們便能任意使用太空通道的分子傳送器。你看不出嗎？我們就能住在那個太空實驗室裏。」
「太好了。」梁示贊道：「老闆，這裏有什麼食品？」
我不敢告訴興致勃勃的他此地只有分子合成食物。就讓事實告訴他吧。
幾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12BY說：「原子融合技術的大部分研究都在這裏進行。當然，歷史記載，這技術是火星人搞的；可是，這並非事實。主持這研究的人屬於科布的首批移民。他受內環邀請在此繼續研究，但最後卻逃到了火星去了。」
我請大家喚醒你們的記憶：氧原子則有八個質子，八個中子，八個電子；氫原子擁有一個質子，一個電子。照理說氫沒有中子，如何不能都合成不了氧，但初期的分子融合使用的是氫的同位素，氘。氘有質子、中子、電子各一個，剛好八個就能合成一個氧原子。
當然，話是這樣說，但實際上操作起來卻非常困難。火星宣佈成功將一萬分之一公克的氘化為氧後，科學界外毫無反應。火星再接再厲，終於研製出第二種技術，也就是現在的「水合作用」。水合作用其實並不直接合成水，而是使用質子、中子、電子各兩個的氦原子，合為氧原子。很快，由於這技術的相對簡易，和原材料更容易獲得，所有新開發星球都放棄了海洋。自此，再也沒有渴死的殖民地了。
雖然水合作用是人類最重要的科技突破（之一），人類還是不懂如何合成其他種類的原子，連簡單的氦原子也不能。不過，有了氧和氫，就足夠製造水了。
「雖然原子融合造福人類，可是分子合成技術則不知道算是什麼。」我說：「一方面用它，我們製造了多樣的物料；另一方面用它，我們卻有了分子合成食物。」
12BY道：「你這種人根本就是拖慢科學進度的罪魁禍首。當初力車出現，大家都說它危險，現在還不是用得好好的嗎？」
「你經歷了力車之前的時代？人們用什麼交通工具？」
「汽車嘛。你們也做過的。」
「力車一開始發售的時候如何？」我道：「我差點忘了我有你這麼一個地球史專家。」
「力車是呈給永帝的生日禮物。當時汽油非常短缺，永帝便下令廣招對策。答案就是力車。永帝呼籲全國使用，但大家都不肯。直到他下命令強迫，人們才勉強駕駛。莫論當時多大阻力，現在還不是風行各星球？」
「你見過永帝？」
「你別忘了，我是第一批人工智能機器人。我見過的多得很，例如我就曾與日葛洛艦長共事。」
「在永帝在位期間，最振奮人心的一刻是什麼？」
「當然是日葛洛城的發現。當然，發現的是那個星球而非那個城市。那時候的人都瘋了，大叫：『日葛洛萬歲！』到後來，他喪命火山，舉國哀悼了幾個月。」
幾秒後，12BY又補充：「應該是星際蛀洞的發現。那才是真的瘋了。據說永帝當時病得很厲害，聽到這個消息，便不藥而癒。」
沒有了星際蛀洞，人類根本無法衝出太陽系。無人知道星際蛀洞的原理，只知道它會帶人由一個特定地方去另一個。可是，最重要的是應用。
12BY站起來：「別困在這間小房間。出去看看吧。」
外邊是一條長走廊，盡頭通往一個大廳。大廳兩邊都是躺椅，邊上飄著很多古代畫作。
「這些有很多是永帝送給日葛洛的，不知為何流落至此。」
我們走得累了，便坐在躺椅上。躺椅是「sofa／沙發」的後代，不過質料、形狀都有改善而已。12BY在躺椅旁的控制板上按了幾下，大廳中間就出現了一個立體幕。12BY正在翻查資料庫：「這裏什麼都沒有了。不如看看電視吧。」
「兩個危險的逃犯……」放大了的我們就出現在大廳中間。
「情勢不好了。」我說：「我看我們要靠你去買食物了，12BY。」
「靠我又如何？我憂慮的是未來。困在這裏絕非長久之計。」
「我們可以偷渡。」
「就算我們能偷渡，又能去哪？」
「太陽帝國。」梁示贊說：「那是人類樂土。」
「你看宣傳太多了。」12BY說：「我到過那裏。」
「不外如是？」我問。
「那是道德樂土。」12BY道：「一切跟道德沾上邊的團體都發源自太陽帝國。例如人權大聯盟。」
「人權大聯盟！」我大力合上雙掌：「我們可以申請政治庇護！」
「庇護什麼？」梁示贊說：「我們又沒有受到迫害！」
「我們就說遭到不公平審訊。」我說。
我們沒能達成共識。我們都歸於沉默，然後，我睡著了。
這個夢極其奇怪。我入獄了；梁示贊說：「我們第三次入獄了。」可是我們只入了一次獄啊！
那些紅眼老虎裏三層外三層包圍了我們。我赤手空拳殺出重圍，12BY卻以電磁發射器弄昏我。
醒來後，我身上的肉被一塊一塊割下。旁邊有人說話，我卻聽不清楚。另外一個人一直叫我簽名，我只能照辦。
祥和的臉孔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揉揉雙眼，是12BY。他肯定注意到我的噩夢，說：「你夢見什麼了？」
有一股力量迫使我撒謊：「只是夢見戰鬥機器人而已。」12BY道：「我給你一點安眠藥。」然後，他找出了幾顆，令我吞下。
那晚我再沒有發夢了。可是在再次入睡前，我看到梁示贊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