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伍子胥
「伍子胥鞭屍，對不對？」梁示贊興奮地說：「我明白了。」
其實我想說的根本完全沒有關係，只是要帶出伍子胥這個人。他被人追殺，要逃離他所在國家，在關口愁了一晚，結果鬍子都白了，便能順利過關。我便打算用這種辦法。
現在的人都把庚、歲分家了，可是在古代，兩者其實相差不遠。一個人是四十歲，那麼他就是四十庚。事實上，當時根本沒有「庚」這個說法。
現代的所謂「長生不老」，其實由好幾個部份組成。要達致這點，首先人類得有幾乎無限的居住空間，這可說是個先決環境條件。日葛洛等偉大的探險家前仆後繼，為我們完成了第一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是「急速成長劑」。沒有了它，要培育一個新的缺腦體，需要非常長的時間。可能到時候那人就已經死了。
第三個條件是「缺腦體培養技術」。依靠它，一個沒有腦部的身體才能培養，免去了這些「複製人是否人」的爭議。
第四個條件是「大腦移植」。當然，兩個人，即使基因完全相同，也不能稱作同一個人。
說到此處，我似乎遺漏了非常重要的一個：從單細胞複製生物的技術。但這技術早在永帝之前已經普及，所以在此不提。
第五個條件是「死亡偵測器」。若然一個人毫無預警地自然死了，即使有了先前四個技術，他也不能長生不老。惟獨加上這個，他才能知道應該在何時轉移身體。
第六個條件是當中最晚發現的，也是最關鍵的，就是「大腦生長術」。眾所週知，大腦的神經細胞死後便不會再產生，而大腦又不能替換，所以，刺激大腦「返老還童」的技術是整個「長生不老手術」中的核心步驟，亦為最困難者。
後五個技術加起來，就是「長生不老手術」的雛形。可是，死亡並沒有就此絕跡。每天還是有很多人因為自然死和病死外的原因喪命。但是，「長生不老手術」的出現，直接導致人類更珍惜生命，紛紛反對再起戰事。
而我看中的就是「急速成長劑」。只要我們在幾天間變為兩個中年胖子，就不會有人認出我們了。急成劑在內環並非什麼禁藥（在科布卻然），反而俯拾皆見，故12BY很快就買齊了所需的劑量。我道：「現在我們需要大量的脂肪，以助我們順便也改變體型。」
12BY依言，買了許多分子合成脂肪。它的味道……好像塑膠。我們勉強吞下，並不時看鏡子，觀察我們的進度。
我和梁示贊今年二十庚，看起來亦是二十歲，但一覺醒來，便長了滿面鬍子。我們並不理會它，只是閑來拉拉它，結果到了晚上，便到了胸口處。
同樣，我們的肚子也開始鼓起。到了我們覺得太胖時，已經太遲了。我們行動便得遲緩，實在是後悔莫及。
第二天醒來，我們卻比以前更瘦了。12BY說：「肯定是因為能量都消耗在成長中了。吃多點脂肪吧。」
梁示贊在我背後突然道：「看看我！」我轉頭一看，他原來已經開始脫髮了！我捧腹大笑，他怒道：「過不了幾天，你還不是一樣。」
為了保持我們的體能，我們一天到晚就在不停跑步。每次累了，12BY就注射一些活化鹼（科布巷就在附近）。最後，他給我們打了「停止生長劑」。停止生長劑當然不能停止生長，只能中和急成劑。我們幾天內就變作了四十歲的人；但仍然是二十庚。
梁示贊似乎對我濃密的頭髮感到極之不滿，便藉我的大肚子來發洩。不知怎的，梁示贊維持了苗條的身形。無論如何，我們誰也勝不了對方。
吃罷了最後一餐，我們準備離開這個大廳。我躺在躺椅上，看著天花板，胃部微微絞痛。梁示贊道：「現在根本無人能認出我倆，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為了測試，我們在太空通道終端的分子傳送器附近逛了幾圈。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在太空通道接近人權大聯盟辦事處時，我們坐接駁飛船到了地面。我貪婪地吸著新鮮的空氣，胃部也不疼了。
在我們先前擔心害怕的五分鐘裏，我們有說有笑，絲毫也不緊張。最後，辦事處就在對面街。
就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天意弄人，偏偏不讓我們成功。兩個警察迅速堵住辦事處，我們正要裝模裝樣走開，已經有大約十個警察佔據了各個通道。我和梁示贊交換了眼神，結果完全沒有對策。
漸漸，四周的人羣愈來愈小。我們硬著頭皮過路，被那兩個警察攔住。後面的其他警察也一擁而上。
我看情勢不妙，便撞開那兩人，向前猛衝。我和辦事處的門只差一米，卻被那兩人拉著雙腿，整個人撲在地上。我大力拍打著路面，大罵：「為什麼！為什麼？」最後發出近似哀嚎的聲音。
我們每個都被至少三人制住，動彈不得。我們被押上一輛龐大的力車，然後被推到了牆邊。
「你們幾個MOT！」在他們綁住我們後，其中一人道：「看我！就是你們射斷了我的手。」
我道：「我們哪有？」換來一陣取笑。
「此人語無倫次了！」「睜著眼說瞎話！」「Shayah！Kok這MOT！」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梁示贊喊道。
「我知道你們想去哪。法院，對嗎？去吧──如果你們過得了我們這關的話。」
唾沫吐滿了我的一身。我乾脆不發一言，但梁示贊依然堅持：「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中一人看似領袖，叫其他人安靜，說：「首先，我們是內環警察，不過是賺錢糊口，可是你們卻展開大屠殺，令我數十同胞枉死槍下。你敢抵賴？」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梁示贊依然不肯屈服。
一個警察踢了他幾腳：「別裝傻了！就算你們吃了急成劑，我們還是認得這機器人！」
「你們自以為計畫天衣無縫？」那領袖說：「我就告訴你我們如何揭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