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瘋！
我們走進一道門。裏面是無盡的黑暗；身後微弱的燈光只能讓我們勉強看到前方
忽然，頭上的發光體一個個點亮。這個畫面，非常富有電影感。
「米克號！」我差點就說了。我知道，這是另一部「無速」（無限速度）的飛船罷了。
在船上，我們看到一個類似頭盔的東西。「使用很簡單，」船內的通信器傳來子午的話：「裝在人頭上，隨便按一個按鈕，再按另一個就是了。如果按了第一個，又要取消，再按那一個按鈕就可以了。」
12BY熟練地操控著飛船。
子午道：「祝你們好運！12BY，啟動我的防偵測系統吧。」
12BY左跳右躍，在控制板和按鈕和控制桿之間盤旋。
一個壯麗的電影畫面浮現在我腦海。
鏡頭放在半空中，俯視著一片樹林。突然，樹林分開，露出我們的飛船。飛船徐徐升起，鏡頭隨即跟著飛船衝出大氣層。最後，飛船遠離鏡頭，鏡頭拉開……地球與月球。
當然，樹林沒有分開那麼誇張。我們低調地脫離母星的引力，然後12BY倒數：「二十、十九……」
一股不安的感覺從我小腹蔓延。這是引力的問題？這船有引力系統啊！我相當不解。「本我」在大聲吶喊，但「自我」聽不到。
一秒之間，「本我」衝出障礙，迅速與「自我」結合。我明白了。「邏輯」指揮著「事實」的堆砌；這種「堆砌」又引起了「本能」的行動：我抓起一條鋼棒。
我無暇考慮何來這條鋼棒，只是突然撲前，向橫一掃。12BY反應迅速，僅僅擦中他的頭頂。
我一頭撞倒地上。我努力轉身，但卻被按住。
我大喊：「梁示贊，幫我！」12BY冷淡地道：「主公瘋了。」
我雙腳亂踢：「來不及……」我左拳揮動，立刻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拳頭抓住。
「曼曉麗，不要！」是梁示贊的叫聲。我不知道他是在何立場，不過她肯定是支持我的。
「起碼停止飛行！」我說。
「閉上眼睛！」曼曉麗大喊。
我遵命。伴隨著幾乎震破耳膜的聲音的，是無數的碎片，刺進了我的臉上。
我一直沒有昏迷，只是眼前一片紅，耳旁一片死寂。
我感到害怕。我又聾又瞎，還受了重傷。
我想到死。
冷。
痛。
就這樣，冷痛交加，我的意識也愈來愈模糊。為防就此喪命，我便隨意在思緒中捕捉游離的想法。
我和梁示贊去飯堂。我們正要拿一份牛扒，一個胖子欄著我們：「老大還沒拿！」
我們左右環顧，的確，大家都空坐著，似乎在等待。
我把梁示贊拉到一旁：「算了。」我知道他不平則鳴，唯恐我們會因此被針對。
「你以為我會做什麼？我當然不會跟他們正面衝突。不過……」
他跟我若無其事地坐下。他續道：「這些牛並非真的是地球牛，而是午牛。午牛體內有一種酵素，能破壞人胃內側的……」
我接著說：「如此，胃酸就會腐蝕掉那個人本身的胃。可是酵素在煮的過程中不是應該會被破壞嗎？」
「怎可一概而論！這些酵素只是『昏迷』了，加一點鐵化蠟就能替他們『復活』。」
「但是一時之間，哪會有鐵化蠟？這種物質很貴啊！」
「誰說現在？我們應該伺機而動。為學校剷除這些人，也是好的。」
「但是，」我說：「為何之前半年都沒有見過他呢？」我滾動眼珠，示意梁示贊那「老大」來了。
「這個人！」梁示贊道：「我知道他。他平常在宿舍中吃他的私人廚師煮的食物。可是，他的廚師好像昨天跟人打架，受了重傷。他只欺負有錢無權的學生；不會碰我們這些窮人的。」
我們假裝閒談，但卻不忘間中掃望飯堂，以觀察那「老大」的行為。梁示贊說：「他吃牛扒前，必先塗上一層牛油。我們可以在裏面做手腳；鐵化蠟能溶於脂肪裏。」
第二天剛好只有上午的課。在下午，我正在溫習，梁示贊忽然進來道：「你看我偷到了什麼？鐵化蠟！」
他的手上放了一個小盒子，裏面是白色的粉末。他說：「第二，我們就要想想如何把這東西放進牛油裏。」
我說：「我們先把它溶進牛油裏，然後從遠處射進那『老大』用的牛油裏。」
梁示贊打開抽屜，從衣服底下挖出一支管。
「給我一小張紙。」
我撕下紙的一角給他。他把它揉成一團，然後放進管子的一端。他走到走廊上，我也跟隨著他。
「看到那個小圈？」梁示贊道：「我要把這紙球射進去。」
他緊張地調整姿勢。一分鐘後，他捏了管子一下。
果然，那個紙球以優美的拋物線，直入那個小圈。
「沒有生疏！」他道：「我看現在只剩下等待了。」
幾個月後，那老大依然沒有踏足飯堂。梁示贊對我說：「我們應該主動出擊。」
今天，和三天後都吃牛扒。梁示贊道：「看！那人就是廚師！似乎今天老大出外了。」
我們假扮閒逛，走到那廚師的身旁。我說：「你不是……好久不見！」這時，梁示贊就撒手，順便把粉末鋪在牛扒上面。
那廚師道：「你是什麼人？」我回答：「對不起，認錯了。」心中暗暗得意。
兩天後，老大又來飯堂了。梁示贊說：「不知道明天他還來不來。」
幸好，事情正如計畫般發展。我們倆在飯堂上層，梁示贊道：「射進去了。」「天衣無縫！」我道。
再兩天後，梁示贊就道：「老大退學了。他現在在醫院裏，等待新的無腦體。」
接下來一個月，我都生活在恐懼中。會不會找到我頭上？但梁示贊只是說：「沒事的。」
「沒事了。」他說。曼曉麗說：「
我微弱地說：「我們現在在哪裏？」
「還在地球。」曼曉麗道。
我安心了。
我的一生（雖然短暫，但也算是一生）如走馬燈似的轉過。最後，畫面定格，剩下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