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太陽，希望
曼曉麗看著我。我眨眼，她也眨眼。我要張口說話，但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她瞪大眼睛，看了約莫一分鐘；然後，她如夢初醒：「梁示贊，他又醒了！」
一分為二。畫面分成了上下兩截，分別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梁示贊道：「能說話不？」
「不能。」我說。
「還不能……」梁示贊喃喃自語。曼曉麗倒大笑：「他不就是說話了嗎？」
我抹臉：「眼鏡呢？」
「碎了。」梁示贊說：「剩下一個框架。你還要嗎？」
「算了。」我摸到臉上的小疙瘩：「這是什麼？」
梁示贊笑道：「我們還是一樣一樣說吧。現在我們在太陽國，在人權大聯盟的總部。就是日葛洛城。」
「怎麼來的？」我問。
「乘曉麗號啊！」
「曉麗號？什麼東西？」
「你失憶了？就是子午給我們造的船！」
「那又何以成了『曉麗號』？」我大惑不解。
梁示贊敲敲我的腦袋：「你腦子這麼不靈光？我們正商量這艘船如何命名，你就說：『曉麗！曉麗！』我只好遵從上命了。」
我的臉此時本應紅起來，但卻好像已然冰冷。
「12BY呢？」我問。
「他？還是老模樣。」
「何謂老模樣？」
「就是給打了一槍後的模樣。他的頭整個消失了──其實並不全然消失。請聖上照照鏡子，看看御容。」
我臉上的疙瘩是傷口。我滿臉都是這樣的小傷口，極為噁心。
「都是12BY的殘骸碎片。」梁示贊道。
「是曉……曼曉麗開槍的吧？」
梁示贊點頭：「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她到哪去了？別管她了。請你先回答一條極之重要的問題：你是如何看破12BY的？」
我反問：「你呢？」
「你怎麼倒問我了呢？好吧，我回答。在曼曉麗開槍之後，我注意到防偵測系統沒有啟動。我便連忙衝上去，按下了按鈕，拉起了控制桿。我當時太用力撲出去，還撞破了頭。」他掀開頭髮：「看到了嗎？我的傷痕。那時，我血流披面，嚇得曼曉麗不敢動彈：你知道，兩個人滿臉是血，有多麼恐怖！」
「還有一個無頭機器人。」我補充。
「對。」他道：「我往立體幕看，就注意到那個銀綠紅星球。我連忙隨機躍進──對了，我把這種無限速度飛行稱為躍進，你不介意吧？」
「我能介意什麼？」我聳肩。
「我摸索了幾乎一整天才摸索到如何躍進到這裏。那時候，曼曉麗替你包紥，那塊布──她用了你的紮衣，你不介意吧？」
我重複：「我能介……」但隨即意識到梁示贊的暗喻，便沉默不語。
梁示贊微笑：「我只有一隻手，做起來自然慢點。但無論如何，我們來了。曼曉麗有個親戚在這裏，也是人權大聯盟的，我們就投靠他了。你可以回答問題了嗎？」
「你說了半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對對，是我的不是；不，是你的不是。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發現防偵測系統沒有啟動，當然就意識到12BY是要帶我們進陷阱。可是你呢？」
「我……」我按住額頭：「你沒有注意到？12BY說過『米克也是一個人，如果分裂了，也要儘快合在一起』之類的。那句是事實。但之後，米克卻好像從12BY體內消失了似的。我就知道米克已經回到了米克號。」
「你說得太快了！」梁示贊道：「我來重組一下。你發現米克從12BY體內消失了，就知道12BY跟米克號連絡過。」
「大致如此。」
梁示贊說：「在這方面，我的確不如你。如果不是你及時想到，我們都要回去那火星監獄。」
「搞不好要進力場陷阱。」想起這一點，我就起了雞皮疙瘩。（雞肉也挺好吃。可是，我現在置身人權大聯盟大本營，只好說：「雞也有雞權！」）
「
我跟他拍手，但他卻伸出右手：「我們還是用握手禮。」
幸好我訓練有素，才懂得抓住他的右手，大力搖擺。他說：「兩位先生，此次我來，是有要事商量。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問
我有點窘，梁示贊拍拍我的背，我說：「哎呀。」但聽起來非常含糊，跟「好」頗為相似。他這才繼續：「不知道你想要多大的身體呢？」
這是Shayah－什麼問題！梁示贊道：「曼先生是說你的無腦體。」
我這才明白：「大概十八歲吧！」
曼克朗點了幾下頭：「好。兩位，我現在想介紹我的上司，唧唧先生。」
我不禁失笑：人權大聯盟的人都喜歡追隨拉拉先生的榜樣，改個如此奇怪的名字？
唧唧進來了。他是一個高瘦之人，還留了小髭子。他道：「Moster Liu，Moster Liang，goen know！」
我也重複：「Goen know！Goen know！」這應該就是「榮幸認識」的意思。
之後，我們四人坐下。克朗道：「曉麗……」我忙道：「她可能也有想法。」便示意她坐在我身後。
「I……」唧唧一邊說話，曼克朗就一邊翻譯：「我……」梁示贊正要說話，我就止住他。曼克朗續道：「我知道你們擁有重要的情報。」
非常直接了當。我道：「此事關係到人類的生死存亡……」
曼克朗打斷我：「我已經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唧唧道：「You parlez what？」（我猜想他在問曼克朗我們剛才說了什麼。）曼克朗連忙翻譯。唧唧回答了幾句，曼克朗點頭：「Ye，ye……
梁示贊又要開口。我忙道：「對。人權大聯盟果然名不虛傳。」
「不敢當，我們是打算跟你們合作。」
「我們一點特別之處也沒有，要如何合作？」
「不如跟我們來，你就會明白。」
在走廊中，梁示贊跟我耳語：「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我怕你說出你會標準語。如果他以為我們不會，可能他們會大談祕密。」
「你為何如此不相信人權大聯盟？」梁示贊問。
「因為他們不吃肉。」我回答。
梁示贊笑道：「他們早就知道我會說標準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