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是誰?」
「在下神通上人。」
刀光。
「告辭。」
年幼的她看著那醜陋的西藏人大搖大擺離開。她的悲傷已被恐懼所蝕;故此,儘管她父母、哥哥的屍首散在地上,她也無一點淚水。
蒸籠透出一圈白氣。她小心翼翼地跨過母親的遺體,開了籠子蓋。裡面排了十來個饅頭。她抓起一個,狼吞虎嚥。
味如嚼蠟。
她在院子裡的井中打了些許水,咕嘟一口喝。水是甜的,但在她看來,卻是苦的。
游家血案發生在1930年春天。
雖說游家非什麼世家,但代代練武,身子倒挺是健壯。碰巧,上人路經此地;又看見他們習武,便順便幹掉了他們。
九歲的游小俏喝了水,終於哭了。淚水一滴滴、涓涓地在井水上泛了漣漪。不過,她的眼前是一片朦朧,看不到了。
柴火燒盡。小俏清理好三人,抹去他們的血跡。她把哥哥拖到一旁,又去拖爸爸。但她拖不動了。
情急之下,一股熱氣從丹田處滲出。她先是吃驚,但馬上領悟到,這就是父母所謂的內功啊。整整一晝夜後,她才感到飢餓。她草草埋葬三人,帶上了銀兩、秘笈,便出發去找二伯。
日上三竿,她走到了魏川鎮。她走到一伙馬車夫中,道:「去岳丘鎮。」
談好了價錢,她便上了一輛馬車。她沒注意到的,是那車夫跟別的車夫打的眼色。
車輪在土地上滾滾,在車駛過的路上掀起一行風沙。
到了一樹林,車就停了。
小俏納悶怎麼停車了;突然,一雙手從後抓住她。
「好標緻的姑娘哦……」
小俏掙扎,情急之中,連起內力,往那車夫身上亂拍。
他馬上倒下。小俏感到筋疲力盡,躺在車上一動不動。
原來她還不太懂御氣的法門,所以幾乎耗光全身力量。
約莫一個時辰後,她才勉強騎上了馬,在黃昏時抵達岳丘鎮。
岳丘鎮是浙江北部一個大鎮,人口稠密,一時三刻也找不到二伯。她便投宿客棧。
三天後,她已練畢秘笈上的功夫。她出發去找二伯,只覺腳步輕盈,毫不費力。
幸好,她二伯開棺材店,要打聽也非太難。
在城東,她找到了那鋪子。
「小俏,是你嗎?」一個披麻的婦人奔出。
「伯母!」小巧看到伯母這身衣服,也就明白了大半。
「你的父母呢?」
小俏以淚水回答。
「那我們是同病相憐啊!」
她倆進了房子,小俏看到了院子當中的棺材。
「伯母,節哀順變吧。」
「他死了!」游伯母突然大發雷霆。但轉念一想:小俏比我還要慘呢,再看到她一臉無辜,便生起憐愛之心,手關切地摸著小俏的烏髮:「你一路來,沒遇到歹人?」
小俏點頭:「但我一打他,他就昏了。」
「那歹人是……什麼年紀?」游伯母覺得她似乎有些誤解。一打就昏?
「四十歲左右。」
游伯母按著小俏的肩膀,以真氣嘗試進入,卻感到一股強烈的反抗。
「你是跟誰學的?」
「自己學的。」
「不可能!」游伯母有些驚訝;但事實擺在眼前。
小俏急了,以為游伯母還不相信,翻出那本秘笈:「看!」
游伯母想:「那她真是武學奇才啊!」說:「你學了多久?」
「就這幾天。」
伯母大驚,卻神態自若地帶小俏入臥室,心中暗自盤算。
次晨,用過早點,伯母說:「小俏,你知道你的祖父有四個兒子嗎?」
「知道。」
「他把十三部《游氏武學》分別交給了四個兒子,即是這個。」她拿出五本秘笈,包括小俏帶來的那本。
「你大伯、二伯、三伯分別得了四本。你爸呢,則是基礎的第一本。沒有了第一本,其他的都是廢紙。」她把五本書放到桌上,分別是:一、三、六、九、十二。
「第二本沒有了,第三本又有什麼用?」
伯母笑答:「這只是對一般人而言,而你是奇才啊!我相信若你仔細研究一、三冊,定能補出中間遺漏之處。」
小俏當真照做,終於在十年後破解了第二本《游氏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