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潤 衡 篇

浩 劫 後 重 返 校 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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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場 無 情 的 山 火 ， 令 張 潤 衡 在 醫 院 的 深 切 治 療 部 和 燒 傷 部 留 醫 了 差 不 多 一 年 ， 他 的 身 體 被 嚴 重 燒 傷 ， 右 眼 和 右 耳 受 創 。 教 育 署 曾 建 議 張 太 讓 張 潤 衡 轉 到 特 殊 學 校 升 學 ， 使 他 得 到 「 專 業 照 顧 」 。 但 是 ， 張 太 堅 持 讓 兒 子 在 原 校 升 讀 ， 她 說 ： 「 我 希 望 他 可 以 在 普 通 學 校 接 受 教 育 ， 重 新 投 入 正 常 的 社 群 生 活 。 」 恰 巧 教 育 署 在 一 九 九 七 年 推 行 「 融 合 教 育 先 導 計 劃 」 ， 張 潤 衡 便 在 校 方 和 家 長 的 鼓 勵 下 重 新 踏 進 校 園 。

　

努 力 學 習 求 上 進

由 於 張 潤 衡 停 學 差 不 多 一 年 ， 功 課 跟 不 上 其 他 同 學 ， 惟 有 重 讀 中 一 。 父 母 為 了 讓 他 早 日 趕 上 學 校 的 進 度 ， 聘 請 多 位 私 人 補 習 老 師 ， 上 門 替 他 補 習 。 學 校 也 成 立 了 融 合 教 育 工 作 小 組 ， 有 老 師 專 門 替 受 傷 的 同 學 補 習 。 而 在 其 他 同 學 上 體 育 課 、 午 飯 或 課 餘 時 ， 張 潤 衡 便 努 力 惡 補 ， 希 望 能 趕 上 其 他 同 學 。 他 說 ： 「 我 受 傷 之 後 ， 最 大 的 轉 變 是 明 白 到 讀 書 的 重 要 。 」

他 以 前 放 學 回 家 ， 丟 下 書 包 便 到 球 場 踢 足 球 ， 即 使 考 試 也 不 會 溫 習 。 現 在 他 則 努 力 讀 書 ， 未 教 的 便 預 習 ， 剛 學 會 的 便 立 即 複 習 ， 五 月 的 大 考 ， 他 二 月 已 開 始 溫 習 。

中 二 的 第 一 個 學 期 ， 他 在 全 級 的 排 名 是 一 百 二 十 九 ， 「 那 根 本 是 不 可 能 的 ！ 由 小 學 開 始 ， 我 考 試 的 成 績 從 未 高 過 『 包 尾 』 的 十 名 ！ 」 從 張 潤 衡 激 動 的 語 氣 中 ， 彷 彿 能 見 到 他 當 時 難 以 置 信 的 表 情 。 雖 然 他 中 三 時 曾 考 入 精 英 班 ， 但 因 成 績 未 如 理 想 ， 必 須 再 重 讀 一 年 ， 打 穩 基 礎 。 現 在 ， 張 潤 衡 的 成 績 是 全 班 第 一 ， 平 均 分 高 達 八 十 多 分 。

寧 讀 書 放 棄 交 友

張 潤 衡 知 道 ， 他 要 加 倍 努 力 ， 才 能 趕 上 ， 所 以 一 有 空 他 便 讀 書 ， 交 朋 友 的 機 會 自 然 減 少 了 。

「 可 能 我 較 孤 僻 ， 在 學 校 朋 友 不 多 ， 午 飯 多 是 一 個 人 吃 ， 空 閒 時 便 溫 習 。 今 年 重 讀 ， 我 比 其 他 同 學 大 了 兩 歲 ， 更 希 望 把 書 念 好 一 點 ， 寧 願 放 棄 結 識 朋 友 的 機 會 。 」 張 潤 衡 坦 白 道 來 。 他 在 留 院 期 間 也 不 想 同 學 探 望 他 ， 他 說 ： 「 我 不 想 讓 他 們 看 見 我 病 的 樣 子 ， 我 想 維 持 一 個 正 常 人 的 形 象 ！ 」

老 師 梁 裕 明 也 發 現 ， 張 潤 衡 和 其 他 同 學 的 相 處 不 算 熟 絡 。 他 估 計 ： 「 張 潤 衡 的 自 尊 心 較 強 ， 可 能 那 次 意 外 導 致 他 更 想 在 學 業 成 績 上 表 現 自 己 。 少 些 結 交 朋 友 ， 便 能 更 集 中 精 神 溫 習 。 」

剛 出 院 時 ， 張 潤 衡 行 動 不 方 便 ， 體 力 也 不 大 好 ， 學 校 破 例 讓 他 在 小 息 和 午 飯 時 留 在 課 室 ， 避 免 上 落 樓 梯 。 又 因 為 他 的 右 手 失 去 了 幾 截 手 指 ， 寫 字 的 速 度 受 阻 ， 學 校 在 考 試 時 便 給 他 較 長 時 間 作 答 。

事 隔 四 年 ， 張 潤 衡 至 今 仍 未 完 全 康 復 ， 還 須 時 常 到 醫 院 覆 診 和 做 物 理 治 療 ， 令 他 不 得 不 早 退 或 缺 席 ， 影 響 了 他 的 正 常 校 園 生 活 。

　


莊 美 儀 篇

手 術 不 斷 感 麻 木

好 不 容 易 才 能 重 返 校 園 ， 但 是 ， 進 出 醫 院 的 日 子 仍 是 不 停 的 纏 繞 著 莊 美 儀 ， 打 擾 著 她 正 常 的 生 活 。 意 外 後 莊 美 儀 的 眼 角 膜 受 損 ， 近 視 由 二 百 度 升 至 六 百 度 ， 散 光 也 有 三 百 度 ， 看 兩 側 的 東 西 時 會 不 大 清 楚 。 雖 然 醫 生 證 實 莊 美 儀 的 聲 帶 沒 有 損 壞 ， 但 是 她 的 聲 線 卻 沒 由 來 地 減 弱 了 。

「 這 幾 年 來 不 停 地 做 手 術 ， 很 辛 苦 。 加 上 手 術 的 結 果 又 毫 無 進 展 ， 真 的 有 點 厭 倦 ， 不 想 再 做 下 去 ！ 別 人 可 能 很 害 怕 做 手 術 ， 我 卻 已 經 麻 木 了 。 」 輕 描 淡 寫 的 語 氣 中 帶 點 無 奈 。

　

失 去 自 由 沒 選 擇

受 傷 之 前 ， 莊 美 儀 熱 愛 運 動 ， 還 參 加 了 校 內 的 排 球 隊 和 羽 毛 球 隊 。 她 幾 乎 每 天 放 學 後 都 會 和 朋 友 留 在 學 校 打 羽 毛 球 和 排 球 。 現 在 ， 她 雙 腳 的 肌 肉 失 去 了 柔 韌 性 ， 不 能 跑 動 ， 只 能 走 路 ； 而 皮 膚 被 燒 傷 後 ， 她 不 能 再 經 常 在 烈 日 下 曬 太 陽 ， 也 不 想 穿 上 泳 裝 ， 怕 惹 來 別 人 的 奇 異 目 光 。 當 朋 友 們 在 烈 日 下 做 運 動 、 或 碧 波 暢 泳 時 ， 她 卻 只 是 一 個 局 外 人 。 她 無 奈 地 表 示 ： 「 我 好 像 失 去 了 自 由 ， 不 能 打 球 、 游 水 和 溜 冰 。 」

她 平 日 的 消 遣 便 是 留 在 家 中 上 網 和 聽 音 樂 ， 沒 有 機 會 參 加 課 外 活 動 。 跟 張 潤 衡 一 樣 ， 這 次 意 外 令 她 更 努 力 讀 書 ， 她 說 ： 「 不 能 再 說 ： 『 讀 書 不 成 ， 便 做 售 員 』 了 ！ 」 可 是 ， 她 卻 覺 得 這 樣 讀 書 好 像 漫 無 目 的 ， 有 點 無 聊 ， 她 表 示 ： 「 我 沒 有 其 他 選 擇 ！ 」

家 人 現 在 對 莊 美 儀 百 般 遷 就 ， 大 小 事 情 都 為 她 安 排 妥 當 ， 使 她 覺 得 自 己 像 個 「 廢 人 」 。 老 師 為 了 讓 她 能 更 清 楚 地 看 黑 板 ， 特 別 安 排 她 坐 在 第 一 排 中 間 的 位 置 ， 令 她 十 分 尷 尬 。

早 會 時 ， 其 他 同 學 在 操 場 上 排 隊 ， 她 和 其 他 受 傷 的 同 學 則 坐 在 一 旁 ， 她 說 ： 「 看 著 他 們 ， 我 像 是 另 類 人 。 」

莊 美 儀 和 其 他 在 大 火 中 受 傷 的 學 生 是 受 到 學 校 特 別 照 顧 的 「 特 權 分 子 」 。 早 會 時 ， 其 他 同 學 須 在 操 場 排 隊 ， 他 們 則 在 一 旁 休 息 ； 小 息 和 午 餐 時 ， 其 他 同 學 須 離 開 課 室 ， 他 們 卻 可 留 下 ； 即 使 功 課 遲 交 ， 老 師 也 不 會 責 罰 他 們 。 這 些 所 謂 的 「 特 權 」 ， 在 莊 美 儀 的 眼 中 卻 是 一 種 阻 礙 ： 「 我 不 要 別 人 特 別 關 心 ， 我 只 想 做 個 普 通 人 。 」

　

盡 力 做 個 普 通 人

為 了 完 成 這 「 平 凡 」 的 心 願 ， 莊 美 儀 努 力 踏 出 第 一 步 。 「 學 校 的 操 場 在 夏 天 時 是 非 常 炎 熱 的 ， 午 飯 後 集 隊 點 名 ， 我 習 慣 了 莊 美 儀 不 在 隊 中 。 但 有 一 天 ， 莊 美 儀 忽 然 出 現 在 班 隊 裏 ， 我 很 驚 訝 。 她 說 ： 『 排 隊 也 無 所 謂 啦 ！ 』 」 班 主 任 老 師 張 美 玲 憶 述 說 。

融 合 教 育 大 使 梁 杏 鍰 與 莊 美 儀 是 同 班 同 學 兼 好 友 ， 她 說 其 他 同 學 有 時 會 因 莊 美 儀 的 手 指 不 靈 活 而 幫 她 開 門 和 派 筆 記 ， 但 是 ， 一 些 簡 單 的 工 作 ， 他 們 便 不 會 替 她 完 成 。

「 他 們 也 是 普 通 人 ， 同 樣 有 能 力 處 理 那 些 事 情 。 我 們 覺 得 ， 應 該 給 他 們 機 會 學 習 獨 自 解 決 問 題 ， 別 人 不 能 時 常 幫 助 他 們 。 」 梁 杏 鍰 彷 彿 道 出 了 莊 美 儀 的 心 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