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冤家
文案
姻緣湖之四
打從兒時起,閻紫籐便認定──
雍其磊是個空有張俊美臉孔,實則心腸歹毒的大惡魔!
兩人從小便結下大大小小的樑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了;
她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可老天爺偏偏殘忍的讓她在姻緣湖畔與他重逢!
傳說,在起霧的月圓之夜,倘若未婚女子敢獨自穿越濃霧來到姻緣湖,
那她很快就能覓得良緣,並和未來的夫君在湖畔邂逅;
而現在的情況是──
她,未婚;天邊,月兒正圓;樹林裡,濃霧瀰漫……
美麗的傳說頓時成了恐怖的詛咒!
她壓根兒不願和這臭男人糾纏下去,更遑論成為夫妻!
但為何自重逢以來,他總能輕易地左右她的悲喜?
他們本來是死對頭,如今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複雜的情緒繞她心底,難道,她當真對他動了心?
楔子
誰說冤家宜解不宜結?
從孩童時代起,隨著日子年復一年的過去,除了「天增歲月人增壽」之外,雍其磊
和閻紫籐之間的「老鼠冤」也是一條又一條的增加,到最後終於糾纏成一個沒法兒解開
的死結!
想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手神醫」鬼回天,醫術超凡卓絕,無人能出其右,
而與他的醫術同樣遠近馳名的,是他那古怪乖僻的性情。
當時,無論有多少人捧著重金珍寶,前仆後繼地想當鬼回天的門徒,他就是一概不
理,甚至拿起銀針在他們身上亂扎一通,整得他們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唯一的例外,就是他在幾年前收了雍其磊這個年輕弟子。
性情乖僻的鬼回天之所以會破例收徒,不光是因為這個面容俊俏的少年奇異地順了
他的眼,也不光是因為雍其磊的年紀和他外甥女相仿,兩個孩子可以相互作伴,最重要
的是--雍其磊擁有萬中選一的上等資質,是塊值得雕琢的璞玉。
想他鬼回天可是世間第一的「鬼手神醫」,那些平庸之材還不夠格讓他浪費時間與
精力,唯有像雍其磊這樣的難得奇才,才有資格讓他教導。
為了讓雍其磊跟在身邊專心習醫,鬼回天特地要他搬進鬼哭谷裡,在那兒除了他們
一老一少之外,還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娃兒--閻紫籐。她是鬼回天的外甥女,由於她的雙
親皆亡,鬼回天便將她帶在身邊悉心照料。
比雍其磊小四歲的閻紫籐,是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兒,有張雪白甜淨的小臉蛋,當她
笑起來時,那彎彎的眉眼和編貝般的皓齒,十分的甜美討喜。
雍其磊和閻紫籐,這麼一對年輕漂亮的娃兒,擺在一起該是多麼的賞心悅目,但是
鬼回天怎麼也料想不到,他們竟像上輩子是死敵、這輩子八字相克似的,從見面的第一
天開始,便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明爭暗鬥。
這兩個同樣聰明的鬼靈精,滿腦子全是如何惡整對方的鬼點子,想盡辦法就是非要
把對方整倒不可。
在她十歲、他十四歲的那年--
閻紫籐因為貪玩而把鬼回天的煉藥室弄得一團亂,不但打破了好幾個藥罐子,還不
慎毀了鬼回天正在煉製的珍貴丹藥。
闖了禍之後,她還耍賴地將一切過錯全推到雍其磊身上,害得雍其磊在還搞不清楚
狀況的時候,就已被鬼回天狠狠地修理一頓。
背了黑鍋的雍其磊從此認清--閻紫籐是個掛了張甜美的面具,實則作惡多端的小魔
女!
在她十二歲、他十六歲的那年--
雍其磊故意害閻紫籐在山林裡迷路,她在慌亂之下,一不小心摔進了一個大洞窟。
更悲慘的是,洞窟中竟有好幾條不斷蠕動的長蛇,對著她嘶嘶吐信,嚇得她當場暈
死過去,之後甚至還一連作了大半個月的噩夢,夜夜夢見自己被大蛇巨蟒吞入腹中。
驚嚇連連的閻紫籐從此確定--雍其磊是個空有張俊美的臉孔,實則心腸歹毒的大惡
魔!
在她十四歲、他十八歲的那年--
甜美雪淨的閻紫籐,贏得許多少年的愛慕,他們將雍其磊視為一大障礙物,動不動
就找他麻煩,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到九霄雲外。
而俊俏無雙的雍其磊,也有許多少女為他爭風吃醋,她們將閻紫籐視為一根眼中釘
,動不動就尋她晦氣,恨不得她從眼前徹底消失。
傷透腦筋的鬼回天從此知道了--要讓這兩個人和平相處,恐怕這一生都沒指望了!
在她十五歲、他十九歲的那年--
雍其磊學成離開鬼哭谷,在出谷的那一天,他還不忘要整整閻紫籐,悄悄在她閨房
的床榻上放了幾條蛇,雖然那些都只是沒有毒性的小蛇,但也嚇得她驚聲尖叫,還來不
及奪門而出就已暈死過去。
光是想像著閻紫籐狼狽驚恐的模樣,雍其磊便沈醉在一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意之中,
孰料閻紫籐早也趁他不注立息之際,精心為他準備了臨別的大禮。
她將他包袱裡熱呼呼的饅頭換成了一只大蟾蜍,並將他藥瓶裡的丹藥掉包成隨地抓
來的泥沙。更過分的是,她將他的衣裳全換成了女孩家的繡花肚兜!
氣得七竅生煙的雍其磊和閻紫籐從此明白--他們之間的梁子結大了,這輩子永遠也
解不了!
【第一章】
夜霧瀰漫,令月光變得迷離而朦朧。
樹林的深處刮起了一陣風,在葉片顫動的沙沙聲中,夾雜著湖水被撥動的聲響,若
是凝神細聽,還會發現偶爾有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從湖心傳來。
柔和的月光自天際灑落,穿透迷蒙的夜霧,隱約點亮了幽暗的湖面。
粼粼水光中,有具赤裸而美麗的胴體悠遊自在地泅泳,隨著那雙細白藕臂的划動,
平靜的湖面盪開了一圈圈的水紋。
在這樣深沈寂靜的夜裡,怎會有女子膽敢闖進濃霧瀰漫的樹林裡,獨自在湖中裸身
泅水?
莫非,這名有著無瑕胴體的美麗少女,是湖中的妖女?
若是有幸見到眼前這一幕的人,恐怕都會這麼以為吧!畢竟,別說是一名弱質女子
了,就算是一般人,也不大可能會在起霧的深夜,只身闖入樹林深處。
閻紫籐正是算準了這點,所以才敢獨自一個人在這兒泅泳。
她在水中靈活地翻了個身,月光映在她微仰的臉上,那張巴掌大的臉蛋依舊雪白甜
淨,眉眼間卻多了分小女人的柔媚,而沈浸在幽碧水光中的,是一具迷人的十八歲少女
胴體。
她就像尾美麗的人魚,在沁涼的湖中愜意悠遊,柔潤的紅唇始終噙著一抹愉悅的微
笑。
「我果然沒來錯,這姻緣湖的確美得令人心醉。」她滿足地輕歎一聲。
這回她可是好不容易趁著對她保護過度的舅舅鬼回天出門之際,一個人悄悄溜出鬼
哭谷,打算好好玩它個十天、半個月再回去。
在一路游玩的途中,她曾聽人提起這片姻緣湖,如果不是他們把這兒形容得美若仙
境,讓她心動得忍不住想來瞧瞧的話,她壓根兒就不想靠近這裡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舅舅曾經提過,雍其磊在離開鬼哭谷後的這幾年,一直待在這
附近的某個聚落裡。
一想到雍其磊,他那張年輕俊美的面孔便忽然閃現腦海,讓閻紫籐的好心情頓時大
打折扣。
「真是的,我干麼沒事突然想到那個討厭鬼?」
兩道細緻的柳眉打了個結,原本高昂的興致全被腦中那張面孔給破壞殆盡了!
「這一定是不幸的預兆!我明天一早一定要立刻離開這裡!」
既然姻緣湖的美她已經領略到了,自然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多做停留,她可不想真
的碰上那個令她氣得牙癢癢的死對頭!
閻紫籐划動雙臂,緩緩地游向湖畔,當她正想起身之時,卻赫然發現原本擱置在岸
邊的衣裳竟然不翼而飛了!
「怎麼會!?」她錯愕地瞪大雙眼。
難道是被風吹走了嗎?但是今晚的風並不大呀!
她著急而疑惑地四下張望,忽然被距離岸邊不遠的一抹白色身影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
那不是鬼--如果讓她選擇,她還寧可看見青面獠牙的鬼怪--那是她這輩子最最不想
再看見的男人,雍其磊!
他靜默地佇立在夜霧中,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也不知道究竟在那裡站多久了?
「你、你、你……」閻紫籐嚇得差點沈進湖底,成了個淹死鬼。「你這個庸醫怎麼
會在這裡?」
雍其磊的劍眉一挑,那對深邃墨黑的眼眸,因見了她的窘狀而閃爍著愉悅的笑意。
呵!這妮子還當真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鬼哭谷,其實鬼回天根本對她
的行蹤了如指掌,甚至還暗中派人保護她,要不然,像她這樣一個美麗而落單的女子,
早就被沿途的惡狼拆吞入腹了。
「庸醫?你是在說我嗎?」他笑問。
若以他這樣的醫術還算庸醫,那麼天底下除了鬼回天之外,其餘的大夫大概都該懸
樑自盡了。
「當然是你了!你叫『雍』其磊,不是『庸』醫是什麼?要不然你改跟我一樣姓閻
好了!」閻紫籐嚷道。
雍其磊的薄唇一勾,眼底的笑意加深。
「三年不見,你的牙尖嘴利倒是一點也沒變啊!」
這三年來,他雖然離開了鬼哭谷,卻沒有和鬼回天斷了聯繫。
昨天一早,他接到鬼回天的飛鴿傳書,說是閻紫籐這幾日會到這附近來,要他多留
心照料著點。
呵!那是當然了!久別重逢,他絕對會十分「熱情」的「照料」她。
原本他還在思忖到底要給她什麼樣的「重逢驚喜」,沒想到卻意外發現她獨自闖進
了濃霧瀰漫的樹林中,大膽地在湖中裸身泅水。
雍其磊的黑眸懶懶地掃向她,就見迷蒙的月光下,她的雙頰瑩白似雪,頸項纖細,
肩頭圓潤,其餘的部分雖然沈浸在湖水之下,卻讓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間。
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當年那個甜淨的女娃兒,如今出落得更
加嬌俏,那甜美可人的容貌,足以迷惑全天下的男子--除了他之外。
當年他離開鬼哭谷的那一天,途中他打開包袱,想把饅頭給吃了,結果冷不防地,
一只軟呼呼又黏答答的大蟾蛉跳出來,緊緊巴住他俊臉不放,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種噁心
的感覺!
所以,不管閻紫籐的外貌看起來如何的純真甜美,卻絕對騙不了他,因為早在好幾
年前,他就已徹底認清她是個任性、嘴硬又愛找他碴的小魔女!
一察覺雍其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閻紫籐的雙頰浮現兩抹不知是氣惱還是羞窘的
紅暈,她將身子盡量往湖水裡藏,直到水淹到了下巴才停住。
「喂!快把衣服還給我!」她氣鼓鼓地嚷著。三年不見,這男人還是一樣的惡劣!
「什麼衣服?我可沒拿。」雍其磊朝她兩手一攤,證明他的手中確實沒有半樣衣物
。
只是,他的神情雖然無辜,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卻逃不過閻紫籐的雙眼。
「騙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做這種無聊又惡劣的事?」
「我真的沒拿。」他只不過是把它「稍微」移了個位置而已。
俊挺的身形朝旁邊一跨,就見她的衣物一件也沒少的擱置在後方的大石塊上。
「你--」閻紫籐為之氣結,美眸快噴出火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將衣服移到那麼遠的地方,她若是要上前去拿,赤裸的身子豈不就被他看光了?
「你說呢?」薄唇輕揚,勾勒出一抹迷人好看的笑容。
他的微笑或許足以迷惑天下女子的芳心,但是看在閻紫籐的眼裡,那抹迷死人不償
命的笑容便成了「氣」死人不償命!
情勢比人強,她又能怎麼辦?要她開口求雍其磊將衣裳還給她,那還不如直接將她
淹死在湖底算了!
既然不願意示弱,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跟他大眼瞪小眼地耗著了!
☆☆☆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他們仍繼續僵持著,一直浸泡在湖水中的閻紫籐開始覺得渾
身發冷。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雍其磊,在腦中一遍又一遍地想像著將他那張俊臉撕爛洩恨的痛
快景象。
她很確定,這個惡劣的男人是不會還她衣裳的,說不定等會兒他還會故意當著她的
面將她的衣裳拿走,讓她在這冰涼的湖水裡浸泡一整晚,明天再被經過的路人看個精光
!
她一點都不懷疑他會那麼做!早在好幾年前,她就已經看穿這個空有一張俊美面孔
的男人有多麼的壞心!
閻紫籐氣惱地咬著下唇,暗中思忖脫身之道,忽然一個計策浮上心頭。
她先是不動聲色地抓了一大把岸邊的泥沙,然後趁雍其磊猝不及防間,用力朝他的
俊臉扔灑過去。
「你--」雍其磊沒料到她會突然偷襲他,在揮臂擋開迎面飛來的泥沙時,他反射性
地閉上雙眼。
就趁現在!逮著了這個空隙,閻紫籐火速地沖上岸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依照她的計劃,等她衣服一拿到手,若是還有餘裕,她一定要將這個壞胚子一腳踹
下湖去,以消她滿腔的怒氣。
但是,再好的計劃也敵不過突然的變化,在一陣急亂之下,她不慎被岸邊的石塊絆
倒,整個人往前摔撲過去。
「啊--」
「哎呀--」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原來閻紫籐這一摔之下,竟不偏不倚地撞進雍其磊懷中,兩個
人霎時間跌成一團。
撲倒在雍其磊身上的閻紫籐,因為有他當現成的肉墊,所以並沒有摔疼,但是被壓
在下頭的雍其磊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承受了她向前撞來的重量,結結實實摔了個頭暈眼花。
「天啊!你未免太胖了!」雍其磊蹙眉呻吟,懷疑自己腦袋開花了。
他壓根兒沒想到她會這麼的衝動,原本他只想再多逗弄她一會兒,就會將她的衣裳
還給她。
但是,他顯然錯估了閻紫籐的反應,她那衝動的性格很顯然的隨著她的年紀一起增
長不少!
「你胡說什麼!?我哪裡胖了?我的身材好得很!」閻紫籐受不得刺激地回嘴,完
全忘了自己正光著身子壓在他身上。
她的身材……雍其磊本來沒有想那麼多,一經她提起,他才意識到她赤裸的身軀正
緊密地熨貼在他身上。
一股少女的幽香縈繞在他的鼻息,瞬間擾亂了他的呼吸和心跳,而他的大掌正巧擱
在她渾圓俏挺的玉臀上,那豐盈溫軟的觸感,讓他情不自禁地游移輕撫。
一察覺他那只作怪的手掌,閻紫籐立刻驚聲尖叫,她激烈地捶打他的胸膛,在他懷
中死命掙扎著。
「不要碰我!你這個混帳、無恥、沒品味的臭男人!快點放開我!」
雍其磊低低呻吟一聲,眉心蹙得死緊。
這女人肯定不知道,全身光裸地在一個男人身上扭動,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隨著她不停的掙扎,他體內彷彿有股烈焰來勢洶洶地往下腹燒去,男性慾望在瞬間
被喚起。
他咬緊牙根壓抑慾火,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
「是啊!我真是太沒品味了,就算是再怎麼饑不擇食,也不該碰你呀!」
「你說什麼!?」閻紫籐忿然瞪大了眼。
他的意思是--因為他「沒品味」,所以才會碰她嘍?
這男人簡直太過分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閻紫籐哪嚥得下這口氣?她不但更激烈地捶打他,甚至還低下頭狠狠地在他頸子上
咬了一口!
雍其磊猛地抽一口氣,全身在瞬間變得緊繃而僵硬。
「夠了!你別再動了!」他突然爆出一聲斥吼。
閻紫一滕被他的吼叫聲嚇住,果然停下了」切的動作。
「為……為什麼?」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以前就算他被她氣得咬牙切齒,也不曾
這麼古怪過呀!
她竟然還問他為什麼?雍其磊簡直想發出挫敗的呻吟。
她一絲不掛地趴在他身上扭動,早已燃起了他的慾火,現在她又在他身上咬了那麼
一口,要是她的力道再大一點也就罷了,偏偏那不輕不重的力道,非但沒咬痛他,反而
像是激情的挑逗,讓他先前想抑制慾火的努力全化為烏有!
見她仍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怔愣樣,雍其磊索性移動身軀,讓她實際感受到他胯間
高張的欲望。
當他那灼熱堅硬的男性慾望抵在她柔軟的腿間時,閻紫籐先是整個人呆住,等到她
意識到緊抵著她的是什麼之後,整個人像只被丟進滾燙水中的蝦子,瞬間紅透了!
「你……你……無恥……下流……」她心慌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全身僵硬得有如化
石。
「我下流?是你自己先對我『投懷送抱』,撞得我頭昏眼花不說,還賴在我身上不
斷磨蹭,又吻又啃的。」他沒好氣地說道。
他又不是沒感覺的太監,經她接二連三的「挑逗」,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
「誰對你投懷送抱了?誰賴在你身上又吻又啃又磨蹭的?」閻紫籐近乎尖叫地嚷著
。「不要臉的無恥之徒!下流的登徒子!」
雍其磊被她給惹火了,他忽然翻轉過身,將她困在身下。
「登徒子?我若真的是登徒子,可以對你做的事可多了,比方像是這樣--」
像是要回敬她剛才的嚙咬,他低下頭,在她雪白的頸項上不甚溫柔地啃吮。
「啊--」閻紫籐驚呼一聲,體內彷彿有道電流猛然竄過,震得她全身酥麻。
她無法理解,明明他正咬著她,為什麼除了些許的疼痛感之外,體內還掀起了一股
異樣而強烈的騷動?
剛才她咬他的時候,他也是這種感覺嗎?
閻紫籐的身子不住地輕顫,在他的啃吮之下幾乎快不能思考了。
雍其磊原本只想對她略施薄懲,沒想到她的滋味卻超乎想像的甜美,那香軟柔嫩的
肌膚,讓他情不自禁地多逗留了一會兒。
她不由自主的嬌頭和低吟,就像是點燃欲望引信的火苗,讓他下腹的那團熾焰幾乎
快超脫了控制。
隔著幾層衣料,他灼熱似火的欲望輕觸著她腿間最柔軟的一處,讓更多嬌媚的喘息
自她的唇瓣輕洩而出。
「嗯……啊……不……不要……」閻紫籐一陣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突然驚覺,眼前的雍其磊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三年的時光,讓他成為一個
成熟的男子,渾身充滿了不可知的力量與危險。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軟弱而矛盾,既想要他停止這一切,卻又莫名地渴望延長
他所掀起的陌生感受。
但是……她怎麼可以任他這般放肆地輕薄自己?
「放開我……」她喘息著,雙臂無力地推拒。
雍其磊的唇終於離開她細嫩的肌膚,一抬起頭,便發現她的頸子上留下了他吮吻過
後的痕跡。那枚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異常清晰,彷彿她的身上已烙下了屬於他的印
記。
他眸光複雜地凝視著她,不得不認清--當年那個愛與他作對的小丫頭,如今已成為
一名嬌媚的少女,有著一具足以逼瘋聖人的曼妙胴體,而他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
他咬緊牙根,深吸了一大口氣,沁涼的空氣讓沸騰的情慾稍微降溫,也讓他得以在
情況徹底失控前,勉強停下這一切。
他松開對她的箝制,霍然站起身來。
「快點把衣服穿上!」他轉身背對著她,嗓音暗啞地催促。
閻紫籐緊咬著下唇,以微顫的小手迅速穿上衣裳,委屈的淚水忽然湧上眼眶,她用
力地眨掉盈眶的水氣,倔強地不肯在他面前落淚。
可惡!可惡!可惡!早知道會在這裡遇見這個無恥大惡魔,就算這姻緣湖的景緻再
怎麼美,她也不會……咦?等等!姻緣湖!?
「啊--」閻紫籐驚恐地放聲尖叫。那尖銳的叫聲劃破寧靜,驚得林中的鳥兒紛紛振
翅而飛。
「閉嘴!你在發什麼瘋?」雍其磊轉身瞪著她,有點受不了她那近乎瘋狂的驚叫。
閻紫籐氣忿又激動地撲上前去,掄起拳頭使勁捶打他的胸膛。
「你這個混帳!干什麼偏要選這天來整我?」
「這天有什麼不好?」雍其磊一臉的莫名其妙,難不成想整她還得先翻歷書挑日子
?
「笨蛋!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湖?」
「我當然知道,不就是姻緣湖--」雍其磊的話突然頓住,瞬間瞪大了眼。
在他們的腦中,同時浮現那則流傳已久的姻緣湖傳說傳說,在濃霧瀰漫的圓月夜裡
,倘若未婚的女子有勇氣獨自穿越重重的濃霧,來到姻緣湖畔,那她很快就能得到一樁
美好的姻緣,並且會和未來的夫君在美麗的湖畔邂逅。
一滴滴的冷汗從兩人的額角滲出,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底將那則傳說和現在的情況
逐一比對--
她,未婚。
天邊,月兒正圓。
樹林裡,濃霧瀰漫。
姻緣湖畔,他和她正大眼瞪著小眼,甚至還能在彼此的眼中清楚看見自己的影像。
天啊!不會吧?這不是真的吧!?
那則美麗的傳說,此刻彷彿化為一道恐怖的緊箍咒,不斷地在他們腦中盤旋繚繞,
令他們頭皮發麻、頭痛欲裂。
向來不對盤的兩個人,若真成了夫妻,那絕對是慘絕人寰的一樁悲劇!
他們臉色凝重地瞪著對方,心裡難得極有默契地浮現相同的念頭--想將對方一把掐
死,再扔進湖裡毀屍滅跡,永絕後患!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閻紫籐哭喪著臉嚷道。「我才不要嫁給你呢!這是
什麼鬼傳說?簡直就是惡魔的詛咒!」
雍其磊的劍眉一蹙,被她激動的反應挑起了一股極不舒坦的感覺。
雖然他也不想娶她,但是她那抵死不從的模樣,好像嫁給他比下阿鼻地獄還恐怖似
的,讓他心裡不是滋味極了。
「放心吧!就算你想嫁,我還不願意娶呢!」他老大不高興地哼著。
「那好,咱們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永遠不再相見!」
「永遠不再相見」這句話一衝口而出,兩個人都微微一愣,心底不知為何皆泛起了
一股隱約的失落與空虛。
一定是因為他們如果真的永不相見,就不能再看見對方被自己惡整過後,那副氣急
敗壞的模樣--他們在心裡為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找了個自認為合理的原因。
「好,一言為定!」雍其磊刻意忽視心中那股異樣的感受,與她達成了協議。
只是,他們真能從此不相往來、不再見面嗎?
一陣夜風驀然揚起,卷起了片片樹葉,耳畔那颯颯的風聲,彷彿像在取笑他們--實
在太小看了姻緣湖的魔力!
【第二章】
煦亮的晨光,將閻紫籐眼中的血絲照得一清二楚。
她蹙起眉心,眼底有著明顯的慍惱,精緻的五官因為惡劣的心情和睡眠不足而皺了
起來。
昨夜,她幾乎整晚沒睡,倒不是因為睡不慣客棧的床,在她離開鬼哭谷的這段日子
裡,她哪一天不是睡得既香甜又安穩?
但是,昨兒個她卻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在姻緣湖畔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魘,如影隨形地糾纏著她。只
要一閉上眼,雍其磊那張俊美卻可惡至極的面孔便清晰地浮現腦海,讓她半點喘息的空
間也沒有。
回想起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雙頰上的熱度就居高不下,她蹙眉呻吟一聲,氣惱得想
拔光雍其磊的每一根頭髮洩恨!
當初她聽人提起姻緣湖的傳說時,還覺得挺動人的,可現在,那則傳說簡直成了世
上最惡毒的詛咒!
「那傳說一定是假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會被騙呢!」她彷彿想說服自己似
的,一個人不斷地喃喃自語。
那不過只是一片湖泊罷了,哪有可能真的促成什麼好姻緣?
如果那傳說真的靈驗,那天底下的媒婆怕不同心協力的把姻緣湖給填了,免得大夥
兒光靠那湖泊就可以締結姻緣,她們就只能喝西北風去。
對!就是這樣!那則傳說太過荒謬,她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當成耳邊風聽聽也就
算了!
不過……話雖如此,當她昨晚第一眼見到沐浴在迷離月光下的姻緣湖時,曾有那麼
一瞬間,她幾乎真要相信那美麗而飄渺的湖泊真的具有種神秘的魔力……「哎呀!現在
還想這個干什麼?」
閻紫籐敲敲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瓜,飛快地跳下床。
她以驚人的速度梳洗換裝,決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個有雍其磊出現的鬼地
方!
「我這輩子再也不要來到這裡,打死我也不要再見到那個可惡的庸醫了!」她咬牙
切齒地發誓。
她迅速將一切收拾妥當,急匆匆地拉開房門打算離開,卻冷不防地被佇立在門外的
人給嚇了一大跳。
「姑……姑……姑娘……」門外的小二哥也被她突然的開門嚇了一跳,正打算要敲
門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閻紫籐首先回過神來,輕吁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下來。
她被嚇到是沒什麼關係,只要來的人不是雍其磊就好!
「有什麼事嗎?」她問道。
「哦,是這個。」小二哥將一封信遞給她。「有人要我將這封信交給姑娘。」
「這是--」閻紫籐驚訝地瞪大了眼。
不必把信拆開來看,光從信封一角的那枚特殊標記,她就能確定這封信是出於她舅
舅鬼回天之手。
但是,舅舅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難不成是雍其磊去通風報信?
也不對呀!鬼哭谷離這裡有好長一段路程,就算再怎麼快馬加鞭地趕路,也得要五
、六天的時間才能抵達,雍其磊就算要通風報信,也不可能這麼快呀!
「小二哥,這封信是什麼人拿給你的?」閻紫籐困惑地問道。
「這是別的夥計轉給我的,我也不大清楚耶。」小二哥搔搔頭,歉然地說道。「信
我交給姑娘了,我還有別的活兒要干,先下去了。」
「喔,好,你去忙吧!」
既然從小二哥的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閻紫籐只好納悶地拿著信退回房間。
「真是奇怪,舅舅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而且還知道我住在哪間客棧?」難不成舅
舅一直對她的行蹤了若指掌?
她滿心疑惑地將信拆開,匆匆看完內容後,她既驚愕又懊惱地直跳腳。
「不會吧!我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
鬼回天在信中吩咐她去向雍其磊拿取「還魂丹」,然後立刻趕回鬼哭谷,他正等著
用那「還魂丹」來救人。
「這麼一來,不就表示我又得和那個瘟神見面了嗎?」閻紫籐的兩道柳眉簡直快擰
成了一條麻花。
昨夜他們才彼此約定這輩子不再相見的,現在又要她去找他,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姻緣湖的傳說作祟,只要一想到還要再和雍其磊碰面,她的
心裡就彆扭極了。
早知如此,她寧可乖乖地待在鬼哭谷,雖然日子無聊了些,但至少不會碰上雍其磊
那個討厭鬼,也不會面臨現在這樣的難題了。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才好?」閻紫籐焦躁地在房裡來回踱步,心裡沒了主意。
她實在不想再見到雍其磊,但舅舅要她去拿還魂丹,是為了救人呀!
要是因為她的緣故,害得一條人命一命嗚呼,那她一定會愧疚到死的!
「真是的,舅舅為什麼要扔這個燙手山芋給我?他明明有辦法聯絡上雍其磊的,為
什麼偏要我去拿不可?」
難道舅舅這麼做,是希望要他們化解長年來的宿怨?但舅舅早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呀!
要他們這兩個視對方為宿敵的人握手言和、相親相愛,那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
要困難!
「唉,我真是流年不利!看來我在溜出鬼哭谷前,應該先去算個命,這樣就會知道
我這陣子不宜遠遊了!」
現在該怎麼辦呢?直接去向雍其磊索取還魂丹?
不!這絕對不是個好主意,那個惡劣的傢伙說不定會乘機刁難她,她才不會傻得自
己送上門去任他耍著玩呢!
唯今之計,也只有另想辦法了。
☆☆☆
夜黑風高,月隱星稀,正是宵小出沒的好時機。
閻紫籐曼妙的身軀包裡在一襲黑衣之中,就連那張俏麗的臉蛋也用一條黑色布巾蒙
得密不透風,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她小心翼翼地藏身在一株大樹後,屏氣凝神地觀察著一段距離之外的雍其磊。
原本她是打算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是當她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時,竟不由自主
地對他評頭論足了起來。
嘖嘖!老天真是不長眼呀!不但給了他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孔,還讓他擁有這般挺拔
頎長的身形,彷彿上天在造人時,所有外貌上的過人之處,全讓他一個人給占盡了。
這樣一個男子,簡直就是生來殘害天下女子的芳心,好在她老早就認清他骨子裡的
惡魔性格,要不然說不定連她也會被他這俊美的外貌給騙了去……哎呀呀,她是想到哪
兒去了?
一意識到自己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閻紫籐的雙頰忽然湧現兩抹紅暈,心底暗自
懊惱不已。
現在可不是讓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還有正事要辦呢!
迅速拉回心思後,她開始專心地監視雍其磊的一舉一動。
根據以往多年的相處經驗,她很清楚這傢伙有個怪癖,總是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就
著清亮的月光采擷藥草,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真的一過子夜就出現了。
看著不遠處那抹頎長的身影,蒙面布巾下的紅唇悄悄彎起一抹詭笑。
早在他現身之前,她就已到這附近仔細勘察過,並設下了一個精妙的陷阱,只要雍
其磊一靠近,就會有大量的迷香粉從他頭頂的樹上灑落,一舉將他迷昏。
到時候……嘿嘿,他可就任她為所欲為了!
當雍其磊逐漸接近她所設下的陷阱時,閻紫籐的眼中迸射出期待的光芒,而當她看
見他觸動了機關,迷香粉朝他當頭灑下時,她興奮得直想高聲歡呼。
快昏吧!快昏吧!閻紫籐在心底大聲吶喊著。
等他昏迷之後,她不但可以順利取得還魂丹,還可以偷踹他的身子、偷拔他的頭髮
,甚至是在他的俊臉上胡亂塗鴉一番洩恨,真是痛快極了!
閻紫籐不斷地在腦中想像著各種「凌虐」雍其磊的畫面,差點得意忘形地大笑出聲
。
在她的屏息以待中,雍其磊終於不敵迷香粉的威力而倒地,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樹旁
的草地上。
哈哈!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被擺平了!閻紫籐笑得眉眼彎彎,簡直像只偷了腥的貓
兒。
為了預防有詐,她還謹慎地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他不會突然醒來,她才
放膽地靠近他。
嘿嘿,等會兒要怎麼整治他才好呢?是把他綁起來吊在樹上?還是剝光了衣服扔上
街去?
閻紫籐一邊在心裡興奮地盤算著,一邊伸手探向他的衣襟,打算在取得還魂丹之後
,立刻將腦子裡的各種「酷刑」付諸實行。
然而,當她的手才剛觸及他的胸膛,還沒來得及探入,他那雙緊閉的眼眸卻突然睜
開,迸射出灼亮逼人的光芒。
「啊!」合紫籐被他嚇了一大跳,當場驚跳起來。
眼看苗頭不對,她立刻向後退開,卻還是慢了一步,她臉上的蒙面布巾,已被雍其
磊一把揭開。
「是你!?」雍其磊錯愕地望著閻紫籐,怎麼也沒想到設下陷阱偷襲他的人,竟然
會是她!
相對於雍其磊眼底的詫異,閻紫籐的眸中也有著同樣的無法置信。
他竟然沒有被迷香粉給弄昏?這怎麼可能?她所下的藥量,明明足以迷昏一頭大熊
呀!
難道說……他早已發現了那個陷阱,所以當迷香粉灑落的時候,他已事先屏住氣息
,沒吸入半點迷香?
可惡!一定是這樣!這男人簡直比狐狸還要狡猾!
閻紫籐氣惱地咬了咬唇,趁他仍一臉錯愕的時候迅速轉身逃開。
☆☆☆
閻紫籐靈巧地在林間飛掠,很快便竄出了樹林,嬌小而輕盈的身子在巷道與屋簷間
奔竄跳躍。
她一邊跑著,一邊感到困惑不已。
當年她舅舅鬼回天在教他們醫術的同時,也教他們武功,可她始終沒用心去學,因
此不論是醫術還是武功,她都只懂得一點皮毛而已。
所以,她的心裡很清楚,自己這點三腳貓似的輕功根本不是雍其磊的對手,除非他
離開鬼哭谷後的這幾年疏於練武,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一直落在她的身後,拉不近彼此
的距離?
難道,他只是在逗著她玩?就像貓兒先將老鼠玩弄到筋疲力盡,然後再一舉成擒?
閻紫籐的眉心一蹙,自己彷彿是只老鼠的想像,令她的心裡不舒坦極了。
一想到先前費心的安排全成了白費,一籮筐的整人計劃也全使不出來,一股不平的
怨氣便猛地湧上心頭。
她只不過是遵照舅舅的吩咐,要向他拿取還魂丹,又不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為什麼要像個逃犯似的跑給他追?
可惡!她不要再跑了!
當她躍上一戶人家的屋頂時,忿忿不平地止住步伐,轉過身來瞪著身後的雍其磊。
雍其磊沒料到她會突然停住,飛掠之勢來不及收回,整個人結實地撞上她嬌小的身
子,差點將她撞摔下屋簷。
他及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穩置在胸前,懷中的軟玉溫香,讓他的心神有一剎那的
震盪。
「放開我!」
閻紫籐在他懷裡掙扎著,他灼熱的氣息和體溫像是能燙傷人似的,攪得她整個人不
對勁極了。
雍其磊稍微鬆手,銳利的黑眸卻仍緊盯著她不放。
「你設下陷阱要迷昏我,到底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想把你迷昏,然後再痛揍一頓!」
「說實話!」雍其磊低喝一聲,沒那麼容易就被她唬弄過去。
根據他對她的了解,經過那一夜姻緣湖畔的「久別重逢」之後,她一定巴不得以最
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她之所以沒離開,不會只是想整他而已,肯定還有其他令她不得不
留下來的原因。
閻紫籐暗暗咬牙,氣惱於他的心思敏銳,卻還是不肯實話實說。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哼!她就是不說,他又能拿她怎麼樣?
雍其磊的劍眉一蹙,正思忖著該怎麼樣才能讓她坦白招供時,不遠處傳來了更夫打
更的聲響。
他的眸光一閃,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你真的不說?」
「不說就是不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哼,好歹她也是他師父的外甥女,諒他也
不敢真的對她嚴刑逼供。
「我怎麼可能殺你呢?」雍其磊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閃爍著難測的光芒。
閻紫籐被他詭譎的神情攪得心底直發毛,卻又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不過是想送更夫一個驚喜罷了。」他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
模樣,但是唇邊的笑意卻驀然加深了幾分。
他那詭異而邪氣的笑容,令閻紫籐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她謹慎地問:「什麼驚喜?
」
「一個從天而降的、被剝光衣裳的美人兒!」
「你敢!?」閻紫籐驚怒地瞪大眼,不相信他真會這麼做。
「你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敢不敢。」
「你不敢的!」她嚷道,一滴冷汗卻從髮鬢間滲出。
「是嗎?」雍其磊的劍眉一挑,伸手探向她的腰帶,作勢要拉扯。他當然不可能真
的剝光她的衣裳,但是嚇嚇她也好。
「住手!」閻紫籐驚喊,一簇憤怒的火焰在胸口狂燒。
這可惡的男人,竟真的打算要剝光她的衣裳!?
「怎麼樣?願意說了嗎?」
閻紫籐含恨地瞪著他,幾乎快咬破了柔潤的紅唇,實在不甘心在他下流的威脅之下
屈服。
「還不說?」大手一扯,當真抽掉了她的腰帶。
「呀--」閻紫籐驚呼一聲,慌忙拉攏微敞的衣襟。
雖然他窺不見什麼春光,但她還是覺得窘迫極了。
「雍其磊,你太過分了!」她的嗓音有著明顯的哽咽,一股受傷的感覺狠狠地劃過
心房。
雖然他老是愛與她作對,但她壓根兒沒想過他會這樣對待她!
「過分?要是你再不老實招來,更過分的還在後面呢!」雍其磊的臉色不變,心裡
卻直祈禱她快快招供。
要是她再不說的話,他可就真的拿她沒轍了,他怎麼可能真的將她剝光扔上街去,
讓她那一身雪白無瑕的胴體被其他男人瞧見?
咦?其他男人!?
雍其磊的劍眉驀然攢緊,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剛才的迷香粉給迷昏了頭?要不,他怎
麼會對她產生這種奇怪的獨占欲?
閻紫籐不明白他的心思,還以為他真會將他可惡的威脅付諸實現,屈辱的淚水忽地
湧了上來,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她忿然取出鬼回天的那封信,塞進雍其磊的手裡。
「是舅舅要我找你拿還魂丹的,他的信在這裡,自己拿去看!」
雍其磊根本沒有注意她究竟塞了什麼到他手中,她含淚的神情令他心頭一抽,有一
瞬間的失神。
閻紫籐逮著了這個機會,化悲忿為力量,一腳將他狠狠地踹下屋簷,送給正巧從底
下經過的更夫一個驚喜。
「哇--有鬼呀」
更夫悚然慘叫,將從天而降的雍其磊當成了鬼,嚇得魂不附體,手中的更鼓和梆子
在驚恐中甩飛出去,恰恰擊中雍其磊的腦袋。
匡噹一聲,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哼,活該!」閻紫籐低啐一聲,見他狼狽的模樣,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
理好衣衫後,她迅速地轉身離開。
【第三章】
「不管了!我今天非走不可!」
閻紫籐緊蹙的眉心幾乎從昨夜起就不曾舒展過,雪淨的俏顏因為情緒的極度惡劣而
顯得異常緊繃。
昨天她回到客棧時,夜早已過了四更,雖然一身疲累,但只要一想到她精心設下的
陷阱和費時的等待全成了白費,還被雍其磊那個臭男人威脅逼供,她便氣得睡不著覺,
只好在心裡將他罵過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都不曾合眼。
「我一定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反正她已經將舅舅的信交給雍其磊了,身為一名大夫,諒他也不會見死不救,就讓
他自個兒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吧!
她一點也不想再和那個可惡的男人糾纏下去了,她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離他愈
遠愈好!
草草用完早膳後,閻紫籐立刻著手整理包袱,正當一切剛收拾妥當時,身後突然傳
來了敲門聲。
她渾身一僵,霍地轉身,像瞪著毒蛇猛獸般地瞪著房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
心頭。
「天哪!不會吧?」
該不會是舅舅又傳了什麼訊息給她,要她去找雍其磊吧?老天,千萬不要是這樣!
她踏著沈重的步伐前去開門,門一拉開,她的臉色立刻刷白,先是活見鬼似的驚叫
一聲,然後再用力地關上房門。
在門完全關上之前,雍其磊快一步地伸手擋住,稍一使力便推開了房門,大大方方
地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閻紫籐沒好氣地瞪著他,巴不得目光能化為利劍,好將他大卸八
塊。
「你不是要幫師父拿還魂丹回去嗎?」
「那還魂丹是要用來救人的,你拿回去和我拿回去有什麼差別?」他特地跑來找她
,難道只是為了跟她計較誰送藥回去的問題?
「是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師父吩咐的人是你,難道你想推卸責任?」雍其磊挑眉斜
睨著她。
閻紫籐的眉頭一蹙,心生防備地盯著他,愈看就愈覺得他不懷好意。
這男人該不會像她先前猜想的一樣,一知道她有求於他,就刻意要刁難她?
「你已經將近三年沒回鬼哭谷了,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回去看看舅舅,難道不好嗎
?」
雍其磊笑了笑,說道:「當然好,而且我的確是打算要回去一趟。」
「那你還不快點動身?難道你沒聽過救人如救火嗎?」閻紫籐積極地催促,巴不得
立刻將這個瘟神送走。
雍其磊眼底的笑意加深,刻意用著好遺憾的聲音說道:「但是,師父要我帶你一起
回去。」
「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麼?」他從身上取出一封信,拿在手中晃了晃。「喏,不信的話拿去
看,這是我半個時辰前才收到的。」
見到他手中的信,閻紫籐的臉色驟變,那驚疑凝重的神情,彷彿他手裡拿著的不是
信而是一尾毒蛇。
「我不要回去!」
她好不容易出門一趟,才不想那麼快就回鬼哭谷。再說,她原先的好心情全被他給
破壞殆盡了,當然得再好好游山玩水一番,才能消去她這兩天所囤積的一肚子火氣。
「這可由不得你。」雍其磊聳聳肩,那一副好似他也很無奈的模樣,氣得她牙癢癢
的。
「那我們各走各的,我才不要跟你同行!」
「這恐怕也由不得你。」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笑道:「師父在信上吩咐,要我『親
自』護送你回去。」
呵,三年不見,他發現逗弄她似乎比以前更有趣了!光是看她臉上生動多變的表情
,他就覺得有意思極了。
「你--」閻紫籐恨恨地磨牙,懷疑自己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怎麼?」他刻意笑得好溫柔。
閻紫籐深吸口氣,勉強壓抑住想撲上去掐死他的衝動。
「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一定會讓他後悔莫及的!
☆☆☆
夜色漸濃,客棧外高掛的燈籠隨著夜風輕輕地晃動。
早已過了晚膳時間,不再有客人上門來,投宿的房客也都已回到各自的房裡,整間
客棧沒了白日的諠譁,只剩下掌櫃的撥動算盤和夥計排整桌椅的聲響。
細微的水聲,從二樓最裡頭的那間客房傳出,一雙小手輕輕將房門推出一道縫隙,
一股帶著熱氣的淡淡水霧,立刻從微啟的門縫間漫出。
聽著房內傳來的嘩啦水聲,閻紫籐的唇邊悄然浮現一抹詭笑。
嘿嘿,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既然她不是「君子」,自然毋須三年,甚至不到三天
就可以報仇了!
自從那天被迫和雍其磊一塊兒踏上歸途後,她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報仇雪恨」的
好時機,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趁著雍其磊在沐浴的時候,她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房外,驚喜地發現房門並沒有閂
上。
透過狹小的門縫,她睜大眼睛謹慎地窺探「敵情」。
就見房間裡擺放著足以容納兩個人的偌大浴桶,而雍其磊正背對著她,慵適地沈浸
在不斷冒著熱氣的水裡。
由於他身材頎長,因此有一片光裸的背部並沒有沈浸在浴桶裡,望著他那寬闊的背
脊,閻紫籐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她拒絕承認她異常的反應是因為瞧見他裸背的關係,只當她是因為即將要做的事情
而極度興奮著。
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在確定他不會突然轉過身之後,她才屏住氣息,像只貓兒般
沒發出半點聲響地前進,朝她的目標--雍其磊的衣物悄悄接近。
哼哼,那夜在姻緣湖畔,這惡劣的男人故意取走她的衣裳,現在她要以其人之道還
治其人之身!
趁著他渾然不覺之際,她順利拿到了他的衣物。
嘿嘿!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得手了!閻紫籐咧開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等會兒要將這些衣服全扔進茅坑裡,這男人對她這麼壞,她也不必對他手下留情
。
等她處理掉這些衣物之後,她要自己一個人悄悄溜掉,才不和他一起回鬼哭谷呢!
要是真的和這個瘟神煞星一路同行,她相信自己會繼續倒楣下去。
得意地朝雍其磊的背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之後,閻紫籐揣抱著「戰利品」打算撤離
,沒想到雍其磊卻突然毫無預警地站了起來!
一看見他赤裸的背影,閻紫籐嚇得手足無措,急急忙忙想開溜,卻在心虛加慌亂之
下左腳絆到了右腳,狼狽地跌了個跤。
她細緻的五官全疼得皺在一塊兒,幸好她及時以手中衣物摀住了嘴,才沒有發出叫
聲來。
現在可不是痛呼的時候,她得趁被發現之前趕緊開溜,只要她在被逮到之前離開這
房間,他就拿她沒轍了!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打算要開溜時,卻驚見雍其磊竟然跨出了浴桶!
眼看渾身赤裸的他就要轉過身來,閻紫籐的心髒簡直快停止跳動了!
「哇……不要臉、不要臉!你想做什麼?不准你轉過身來!」
她哇哇地大叫,眼看來不及開溜,只好及時以衣服遮住整張臉,免得看見不該看的
「東西」。
雍其磊半倚在浴桶邊,神色從容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也不忙著遮掩身體,反正她
已將整個臉蛋遮了個密不通風,他暫時沒有春光外洩之虞。
「怎麼?你特地選在這個時候跑來,不就是想跟我一塊兒洗鴛鴦浴嗎?」他戲謔地
笑問。
早在她悄悄打開房門,朝裡頭探頭探腦時,他就已經發現這個小入侵者了!
和他一同洗鴛鴦浴?這種厚顏無恥的話虧他說得出口!閻紫籐的俏顏發燙,一顆心
失速地狂飆。
「誰要跟你一起洗?我只是來偷你衣服而已!」她心慌意亂地回嘴。
「偷我的衣服?」他低低一笑,刻意曲解她的話。「想看我的身子,何必那麼大費
周章?」
他的唇邊噙著笑,朝她跨近了一步。
「我可是大方得很,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會很配合的在你面前寬衣解帶。」
「啊--滾開!滾開!誰要看你的身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只有瞎子才會對你的
身體感興趣!」閻紫籐近乎尖叫地嚷著。
她雖然緊捂著臉,看不見他的舉動,但是驀然逼近的熾熱氣息,讓她渾身緊繃,一
顆心像要蹦出胸口般的劇烈怦跳。
奇怪,這三年來,他整人的功力是不是更進一步了?要不然為什麼他什麼也沒有做
,卻讓她渾身不對勁極了。
「別害羞,來吧!」雍其磊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忽然伸手一把扯開她遮臉的衣
物。
「啊--不要!不要--你快點走開--」
突然失去層層衣料的掩護,嚇得閻紫籐緊閉雙眼驚叫連連,而他身上未乾的水珠滴
到她的身上,更是讓她慌得手足無措。
她伸出雙手胡亂地使勁猛推,想將這個下流的壞胚子推開,但是緊閉的雙眼沒能察
覺地面的濕滑,在慌亂中,她不慎滑倒,原本的驚呼聲頓時變成了淒厲的慘叫。
「哇啊啊--」
在她用力過猛的推撞下,雍其磊閃避不及,兩個人一塊兒跌入偌大的浴桶中,個頭
嬌小的閻紫籐,更是不幸地整個人栽入水中。
她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狼狽地嗆咳不止,那渾身濕漉漉的模樣,簡直像只不小心跌
入水裡的落湯貓。
這荒謬的演變,讓雍其磊忍俊不禁地縱聲大笑起來,赤裸的胸膛因而上下震動,讓
閻紫籐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怦跳不止。
「你笑什麼笑?」她氣呼呼地瞪著他,視線卻只敢停留在他的頸部以上。
老天!他現在可是一絲不掛啊!雖然前幾天她的身子在姻緣湖畔被他給看光了,但
她可從來沒想過要看回來以示公平呀!
「我笑你口是心非,嘴裡說不是要來和我一起洗鴛鴦浴,卻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進浴
桶,呵,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可惡!他竟然將她說得像是一個饑不擇食的女色魔,太
過分了!
閻紫籐氣急敗壞地打他!指尖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出一條條的紅痕。
「喂喂--住手!」落湯貓發威了,雖然她的力氣並不大,但爪子可是銳利得很。
為了制住她的攻擊,雍其磊只好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身後,並順勢將她的身子
壓到浴桶邊緣。
「放開我!」閻紫籐死命地掙扎,心裡不服氣極了。
為什麼自從和他在姻緣湖畔重逢以來,每一次的交手她都屈居下風?
雍其磊本想開口調侃她幾句,但是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她身上時,俊臉上的戲
謔神情一斂,目光在瞬間變得暗沈。
她的身子因他箝制的舉動而微微弓起,渾圓的胸脯因此更顯俏挺,而那一襲濕透的
衣裳緊貼著她的身軀,雖然沒暴露出半片肌膚,但是那曲線畢露的模樣,讓人擁有更多
旖旎的想像空間。
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熾熱,一股暖昧的氛圍隨著裊裊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繚繞,雍其
磊的眸光落在她的唇上,那柔潤嫣紅的色澤,彷彿鮮嫩甜美的果子,誘惑著他前去品嚐
。
閻紫籐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轉變,她的身子不知是因為熱水還是其他的原因而發燙,
活像高燒不退的病人似的,就連心跳也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劇烈地狂跳不止。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本想要他放了她,沒想到她的唇兒還沒來得及開啟,就被
他堵住了--用他的唇!
她驚愕地瞪大眼,反射性地想開口罵人,沒想到輕啟的唇瓣卻給了他更多的侵略空
間。
他火燙的舌先是試探般地描繪著她小巧的唇形,接著便強悍地探入她的檀口,恣意
地糾纏吮吻。
他的氣息嚴重攪亂了閻紫籐的思緒,讓她無法思考,更沒有力氣抗拒,她甚至沒發
現自己是在什麼時候閉上雙眼,本能地迎合他的熾吻。
在他的吮吻下,她的整個人整顆心彷彿全融成一攤水,她甚至忘了此刻吻著她的,
正是她的死對頭。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熾熱的氣息與挑情的吮吻。
直到他松開了唇,她的眼眸仍蒙朧迷醉,而當他的手掌覆上她的酥胸時,她的心跳
和呼吸變得更加紛亂了。
他的大掌輕輕揉弄她的豐盈,修長的指尖隔著衣料逗弄敏感的乳尖,不一會兒那嬌
怯的蓓蕾便在他的掌中綻放挺立,呼之欲出地頂在濕透的衣料上。
閻紫籐的身子竄過一陣又一陣的酥麻,她輕蹙著眉心,不住地嬌喘,分不清那強烈
而激狂的感覺是難受還是歡愉。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喚起了她體內陌生的情慾,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領到什麼樣的
境界,更不知道她該抗拒還是該迎合。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他的懷裡意亂情迷地輕喘嬌顫。
雍其磊的目光深濃,呼吸粗重,看著她嬌媚動情的模樣,他下腹的那團火焰燃燒得
更加熾熱,只剩下最後一絲理智支撐著他所剩無幾的自制力。
他很清楚若是再繼續下去,他恐怕真的會在這裡要了她,但別說這裡不是翻雪覆雨
的好地點,他更不想因為一時的貪歡,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
兩個心不相屬的人若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恐怕會是人間一大慘劇。
他知道自己必須趁還能抽身之前離開,否則情況很快就會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他深吸口氣,驟然松開了在他懷裡喘息不休的閻紫籐,霍地站起身來。
當他正打算跨出浴桶時,閻紫籐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害他差點絆倒在地。
「啊--啊啊啊--」她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他、他、他……難道他忘了自己沒穿衣服嗎?他竟然……竟然就這樣在她的面前站
起來,那赤裸昂揚的男性慾望,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簾!
完了!完了!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她的眼睛會不會瞎掉呀?
閻紫籐驚叫連連,先前意亂情迷的感受全被眼前「駭人」的景象嚇得一點也不剩,
那一臉驚悚萬分的模樣,彷彿在她眼前的是什麼會吃人的妖魔鬼怪。
「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哇啊--咕嚕、咕嚕--」
她閉緊著雙眼,一邊尖叫一邊慌亂地轉身,沒想到腳底一個打滑,整個人撲通一聲
沈入水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
雍其磊見狀既好氣又好笑,長臂一伸將她從洛桶底撈起,免得她成為有史以來第一
個溺死在浴桶裡的人。
「啊--放開我!不要抓我!」閻紫籐仍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雙手像是在驅趕惡鬼
似的胡亂揮舞。
「好,我放開你,但是你可別再跌倒了。」雍其磊的嗓音飽含笑意。
「我知道啦!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快點走啦!」她近乎尖叫地趕他走,剛才的那一
幕實在太具「震撼力」了,她的心髒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雍其磊望著她,見她俏臉泛紅,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他的眼底有著氾濫的笑意,
以及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寵溺。
「好,我走。水還熱著,反正你也濕透了,就順便洗洗身子吧!」他跨出浴桶,穿
上衣服後便轉身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房裡除了她急促的呼吸聲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響,閻紫籐才緩
緩地睜開雙眼。
見他真的離開了,她終於松了一口氣。
「可惡!討厭的雍其磊!」她紅著臉啐道,不許自己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幕令人臉紅
心跳的煽情畫面。
偏偏思緒不聽使喚,她仍一再地回想起他的吻、他的觸碰,甚至是最後那「怵目驚
心」的一幕……為什麼?為什麼她竟不討厭他的吻和觸碰?為什麼他這麼輕易就讓她的
心緒大亂,讓她無力思考與抗拒?
三年不見,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轉變,她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同,但確實
是有什麼地方變得不大一樣了。
就連她自己,也變得好奇怪,她簡直難以相信剛才在他的親吻、觸碰下嬌喘不休的
女人是她自己!好丟臉!
「討厭!討厭!真是莫名其妙!」她紅著臉大聲嚷叫,亂紛紛的心緒怎麼理也理不
清。
【第四章】
為了早日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去,雍其磊決定買匹馬兒代步,快馬加鞭地趕回去。
閻紫籐並沒有跟他一塊兒去買馬,她獨自一個人安安分分地坐在客棧裡喝茶,一點
想偷溜的念頭也沒有。
唉,其實並不是她不想,而是就算她想溜也沒法兒溜,因為雍其磊早有防範地將她
所有的銀兩、衣物全「沒收」了,除非她想沿街行乞,否則沒了銀子她哪兒也去不成。
可惡,為什麼分開三年再相見,他竟能將她吃得死死的?以前她並不會這樣一面倒
的屈居下風呀!
她氣悶地喝著茶,一杯接一杯,彷彿想以茶代酒,一醉解千愁。
「姑娘,還要加點茶水嗎?」見她茶水喝得兇,小二哥殷勤地過來詢問,目光頻頻
投向她嬌美如花的容顏。
其實不只有小二哥,幾乎整間客棧裡的所有目光全都聚集在閻紫籐身上,畢竟並不
是天天都有像她這麼甜美可人的女子出現在客棧裡,尤其她又是獨自一個人,自然更引
人注目了。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閻紫籐微微一笑,小二哥的友善讓她心裡的氣悶減低了
許多。
「不麻煩、不麻煩!」得到美人的微笑,小二哥大感興奮。
他忙著幫閻紫籐加茶水、獻殷勤,完全沒注意到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步走進客棧
,身後還跟了兩個尖嘴猴腮的嘍囉。
「喂!搞什麼?你是瞎了眼啊?沒看見大爺們上門來?」其中一名嘍囉粗暴地揪住
小二哥的衣領,兇惡地喝道。「快給我們幾罈上等好酒,遲了就要你好看!」
「啊!是、是!」小二哥如夢初醒,見他們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知道得罪不起,
便趕緊去準備他們要的酒。
「嘖!這麼的不上道的傢伙,真該好好教訓一頓!」
嘍囉不滿地啐罵幾句,隨即轉過頭對那虎背熊腰的男人堆出討好的嘴臉,雙手奉上
一壺酒--從櫃抬搶來的。
「老大別生氣,先喝口酒消消氣。」
那男人因店小二的怠慢而極度不悅,於是大口大口地猛灌酒。但是當他的目光瞥見
一旁的閻紫籐時,胸中的怒火頓消,眼底閃爍著見獵心喜的光芒。
他將酒壺扔回給嘍囉,大步地朝閻紫籐走了過去。
「小姑娘,怎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閻紫籐抬頭瞥了他一眼,發現這個男人好高大,害她的脖子仰得都酸了。
「我在等人。」
「不用等了,你就跟了我郝大雕吧!」男人以狂妄的語氣說著,彷彿跟了他是件多
麼榮幸的事。
郝……郝大雕?閻紫籐愣了愣,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男人的名字實在是太奇
怪、太好笑了。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她笑著搖頭。
雖然她並不想和雍其磊同行,但她更不可能跟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郝大雕走。
她那甜美的笑靨看得郝大雕一陣心蕩神搖,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卻削盡了他的面子
。
一旁的嘍囉見這名小女子竟敢拒絕他們老大,忍不住上前來叫囂。
「喂喂,姑娘,你可要搞清楚,咱們老大郝大雕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老大看
上你,願意讓你當壓寨夫人,這是你的福氣,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壓寨夫人!?難不成眼前這虎背熊腰的男人是個土匪頭子?
客棧的眾人莫不心驚膽跳,立刻想起離城約莫十裡的確有個山寨。
相對於眾人的驚懼,閻紫籐倒顯得一點也不害怕。
什麼山寨?什麼郝大雕?長年居住在鬼哭谷裡的她,根本連聽都沒聽過!
更何況,眼前這男人不過是臉上的橫肉多了一點,身材魁梧了一點,名字可笑了一
點,除此之外,還不是跟一般人一樣有兩隻眼睛一張嘴?她可瞧不出他有什麼特別過人
之處!
「大……大爺……你們要的酒好了。」店小二扛了幾罈酒出來,戰戰兢兢地雙手奉
上。
他雖然想要救美,但卻沒有當英雄的本錢,光看那郝大雕粗壯的手臂,只怕一拳就
可以直接讓他下地府去見閻王。
「小姑娘,你就乖乖跟咱們老大走吧!」嘍囉之一勸道。
「你最好識相一點,別逼我們動粗!」嘍囉之二威喝。
「不,我……」閻紫籐佯裝畏懼,悄悄從身上取出一根細若髮絲的銀針。
「少羅唆,叫你來就來!」郝大雕被她接二連三的拒絕給惹毛了,猿臂一伸,想要
直接將她抓走。
「不!不要!」閻紫籐極力抗拒著。
拉扯間,她「不小心」跌倒,指掌間的細針,準確無誤地扎入郝大雕的穴道。
「哇啊啊啊--」
郝大雕突然滾倒在地,嘴裡不斷爆出呼天搶地的哭嚎聲,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
下眼淚鼻涕口水齊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此起彼落的竊笑聲在客棧四處響起,郝大雕丟盡了顏面,卻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
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突然全身發痛發癢,像有萬千隻蟲蟻在他體內又鑽又啃,難受得
讓他控制不住地哭爹喊娘。
兩個嘍囉的面頰抽動,臉色驟變,眼見老大如此丟人現眼,身為手下的他們簡直也
沒臉見人了!
他們硬著頭皮奔上前去,努力扶起人高馬大的郝大雕。
「老大,你還好吧?」
哎喲喂呀,老大竟然將口水鼻涕噴到他們身上,真是髒死了!
兩名嘍囉在心底同聲哀嚎,嘴裡卻是不敢有一句抱怨。
「我們走!」郝大雕咬牙忍著奇痛奇癢,也顧不得要抓閻紫籐了,在兩名嘍囉的扶
持下,落荒而逃地離開客棧。
直到他們走遠後,客棧裡爆出一陣哄然大笑,所有人都被剛才郝大雕那副眼淚鼻涕
口水齊流的滑稽模樣,給逗得捧腹大笑。
閻紫籐也不禁抿唇輕笑,眼底閃爍著淘氣的笑意。
這幾天她每次要整雍其磊都功虧一簣,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氣,現下整整別人,心情
總算是暢快了許多。
她微笑著將細針收回身上,不經意地轉頭,發現雍其磊正站在客棧門口,臉色緊繃
而不悅。
一看見他,閻紫籐的微笑頓時僵在臉上,昨夜與他在浴桶裡的煽情畫面不期然地躍
現腦海,讓她整個人彆扭了起來。
雍其磊邁開大步走了過來,俊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哪有搞鬼?我只不過是把討人厭的蒼蠅趕走而已。」怪了,他干麼一副怒氣沖
沖的模樣?她整的人又不是他。
「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稻草嗎?」他沈著臉怒問。
「我--」閻紫籐愕然瞪大了眼,沒想到他竟會莫名其妙地責罵自己。
她有哪裡做錯嗎?難道他認為她該毫不反抗地跟剛才那個土匪頭子走嗎?
「你明知道我就在附近,遇到這種狀況不會趕緊跑出來找我嗎?」
「干麼要找你?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將他們擺平!」可惡,他憑什麼這麼兇?她都
還沒原諒他昨天讓她瞧見了不該瞧的「東西」呢!
一聽她這麼說,雍其磊的怒氣頓時又飆升了數倍。
剛才那男人的塊頭,幾乎是她的三倍大!他只消隨便一揮掌就能將她打暈,再輕松
地將她拎回去慢慢享用!
見他眉心緊蹙,一副還想教訓她的模樣,閻紫籐的火氣也不由得上揚。
他莫名其妙發什麼火嘛?真是氣死人了!
「你少在這裡教訓人!哼,說穿了你不過是怕我若真出了事,到時候沒辦法向舅舅
交代!」若不是這樣,他哪裡會管她的死活?
「我才不是--」雍其磊的反駁突然頓住,俊臉有一瞬間的愕然。
他的心裡很清楚,此刻他胸口澎湃的怒氣根本與鬼回天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他看見那滿臉橫肉的男人想強行將她拉走時,向來並不逞兇好斗的他,竟突然湧
上一股嗜血的衝動!
如果剛才閻紫籐沒有偷襲那男人,他說不定真會出手,若是這樣,那男人肯定不會
只有丟盡顏面那麼簡單,就算他饒了那男人一命,至少也會斷了他拉閻紫籐的那只手!
只是,為什麼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說起來,她不但毫髮無傷,甚至連受半點驚嚇也沒有,他只需將她從那男人的手中
救回,不讓她真被帶去當什麼壓寨夫人就好了。但為什麼他的怒氣會突然超脫了控制,
彷彿要被強行擄走的是他珍藏多年的寶貝?
盯著閻紫籐那張氣鼓鼓的俏顏,雍其磊像是突然掉進了一場迷霧之中,整個心緒在
剎那間全亂了!
「你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見他一下子發火,一下子發愣,閻紫籐滿肚子的火氣也不禁爆發開來。
她氣憤地跺了跺腳,轉身跑出客棧,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免得當場被他氣得口吐白
沫、暈厥過去!
☆☆☆
過不到半個時辰,閻紫籐就回到了客棧,當她看見雍其磊正坐在她原來的位置時,
繃著臉走了過去。
「喂,你跟我來。」她的心裡仍有些彆扭,正眼看也不看雍其磊一下。
「干什麼?」雍其磊狐疑地瞅著她。
剛才她嘔氣跑了出去,一溜煙就消失不見,雖然他知道她不會一去不回,但他還是
不由得擔心,剛才那些面貌兇惡的男人會不會攔下她,將她給擄走?
現在見到她平安回來,他高懸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哎呀,別問那麼多,跟我來就是了!」閻紫籐沒有多做解釋,不分由說地將他拉
出客棧。
雍其磊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只好由得她一路拉著走。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城東巷底的一間破舊屋子外。
雍其磊停住腳步,打量著眼前的房子,從大門的門板年久失修來看,顯然屋子裡的
人生活得十分拮据。
「你帶我來這兒干麼?」他疑惑地問,聽見了從屋內傳來的陣陣哭聲。
「你進來就知道了。」閻紫籐還是一句解釋也沒有,逕自走進屋裡。
雍其磊見狀也只好跟了進去,看她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一進到屋中,家徒四壁的房裡只有幾張簡單而破敗的桌椅,唯一的一個房間更是簡
陋得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木椅子。
床上躺了一個老人,看起來病得只剩下一口氣,而一旁有個淚眼汪汪的少女,剛才
他在門外聽見的就是她的哭聲。
雍其磊的臉色一凝,光是看床上老人那死灰般的氣色,他就知道這老人的病況相當
危急,恐怕隨時都會撒手歸西。
「姑娘!」閻紫籐開口喚道。
那少女聞聲回過頭來,看得出她原本是個相貌清秀的姑娘,只是現在雙眼早已哭腫
,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無助與哀傷。
「是你!你真的又回來了!」
一見到閻紫籐,少女的眼底燃起一絲希望,她的目光移向一旁的雍其磊,那充滿期
盼與激動的神情彷彿在看著救世的菩薩。
「這位就是你說可以救爺爺的大夫?」見閻紫籐點了點頭,少女的神色更顯激動。
「這位公子,求求你救我爺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見她激動地想下跪,閻紫籐急忙將她扶了起來。
「喂,你就救救這位老人家吧!」閻紫籐轉頭望著雍其磊,語氣和眼中帶有一絲懇
求。
剛才她賭氣從客棧跑了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晃,突然被一陣淒惻的哭聲吸引
過來,這才意外地發現眼前這個老人家病得快死了。
見這位姑娘哭得傷心,而老人家又已病得幾乎喪失意識,她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顧不得仍在生雍其磊的氣,立刻回去找他來救人。
「別急,讓我先看看他的情況。」
雖然明白情況很不樂觀,但雍其磊還是趨前仔細探看老人家的病況,希望能有一絲
救活的機會。
他專心地診脈、審視,眉心卻是愈蹙愈緊,直到收回了手,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凝重
了幾分。
閻紫籐見狀心一涼,一股不好的預感縈繞在胸口。
「姑娘,你先在這裡等會兒,我們去去就來。」她勉強對那少女扯出一抹安撫的微
笑後,匆忙拉著雍其磊走出屋子。
一來到屋外,閻紫籐便沒了顧忌,劈頭就問:「怎麼樣?他還有得救嗎?」
她從沒見過雍其磊這麼沈重嚴肅的臉色,難道說……那個老人家真的沒救了?
雍其磊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閻紫籐的心一緊,追問道:「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那老人早已病入膏肓,現在剩下的最後一口氣,恐怕也撐不過半柱香了。」
「什麼?」撐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雖然心裡早明白老人家的病可能已藥石罔效,但是聽見他的生命只剩下這麼短的時
間,閻紫籐還是感到難過不已。
身為一個陌生人她都覺得萬般不忍了,更何況是那名與老人相依為命的少女?
她激動地撲上前去,緊緊扯住雍其磊的衣袖,迭聲問道:「病入膏肓那又如何?你
不是最喜歡和閻王爺搶人嗎?你不是愈棘手的病就愈想要試試看嗎?難道就連還魂丹也
沒辦法救他一命?」
雍其磊歎了口氣,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此刻站得有多近。
「沒有用的,即使是還魂丹,也沒辦法救一個陽壽已盡的人。那個老人家已經回天
乏術,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絕對是束手無策。」
閻紫籐聞言心一沈,憂傷的情緒溢滿胸口。
「難道……真的沒半點法子了?」
「除非有師父煉製的聚魄丸,才能勉強吊住老人家的氣息,但這麼做頂多也只能讓
他多撐一個時辰而已。」
「聚魄丸?我有呀!」閻紫籐驚喜地嚷道,立刻從身上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從裡
頭倒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喏,拿去吧!」
「你這是--」雍其磊驚訝地望著她掌心裡的藥丸,並沒有伸手去拿。
「這是舅舅給我的,他要我隨身帶著,在危急的時候可以服用。」
「我當然知道是師父給的,但是……」雍其磊蹙起了眉心。「那位老人家已經回天
乏術了,就算現在讓他服下聚魄丸,也只能再多撐一個時辰而已。」
坦白說,將那光是煉製一顆就得花一年以上時間的聚魄丸給那位老人家服用,是有
點浪費了。
閻紫籐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卻神色堅定地說道:「如果是我,別說是一個時辰了,
那怕只是一柱香、一盞茶的時間,我也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取和親人多相處一刻的時光
。」
當初,她爹娘就是在她的面前斷了氣,所以,對於屋內那位姑娘的哀慟,她能夠感
同身受,也因此,即使她連那姑娘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仍舊願意傾力相助。
望著她堅定的神情,雍其磊的胸口重重一震,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古靈精怪又愛與
他作對的女子,也有溫柔的一面。
和煦的午陽柔似羽絮地輕灑在她臉上,讓她粉嫩的唇瓣泛著柔潤的光澤,他還清楚
地記得她那芬芳醉人的滋味,而此刻,心頭突然湧現的感動讓他想……讓他想……雍其
磊忽然摀住自己的唇,兩道劍眉蹙得死緊。
糟糕,他怎麼又想吻她了?他一定是瘋了!
「喂,你這庸醫還在發什麼呆?快去救人呀!」閻紫籐一點也不知道他腦中的「不
純正」思想,她將聚魄丸塞入他手中,急切地催促著。
雍其磊拉回心思,深深凝望著她。
「你真的不後悔?」
「如果會後悔,我就不會把它拿出來了,更何況,給了老人家一顆之後,我還有一
顆,我想這樣應該就夠了吧!」她哪會那麼倒楣,需要接二連三的靠聚魄丸來救命。
「好,我知道了。」雍其磊感動地緊握了下她的手,立刻轉身走進屋裡。
為了不讓她失望,他會努力讓那個老人多活個一時半刻。
閻紫籐愣在原地,整個人像突然被抽光思緒一般,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下意識地撫著被他握過的手,彷彿還感覺得到他的緊握和掌溫,那暖暖的感覺像
漣漪一般,在她的心底蕩漾開來,久久不散。
「干麼--干麼呀--」她的粉臉驀然燒紅,一顆心也莫名其妙地狂跳不止。
【第五章】
服下聚魄丸之後,老人的病情果然立刻好轉許多,不但恢復了泰半的意識,也能勉
強開口說話。
但這一切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撐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後,老人家終究還是撒手歸西
了。
在雍其磊和閻紫籐的協助下,那少女含淚將老人給葬了。
「姑娘,別太傷心了,你爺爺拖著一身的病痛也是多受折磨,對他來說,或許這樣
……也算是解脫吧!」見她神色哀淒,閻紫籐忍不住出言安慰。
「我知道。」少女點了點頭,伸手拭去淚水。
雖然喪親之痛一讓她傷心,但是能和爺爺多相處一個時辰,陪爺爺多說一些話,她
心裡的遺憾已少了許多。
她感激地對雍其磊和閻紫籐說道:「謝謝你們!你們這麼好心,老天爺一定會保佑
你們白頭偕老的!」
白頭偕老?雍其磊和閻紫籐互望一眼,眼底都有著一絲尷尬。
「姑娘,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夫妻。」閻紫籐解釋道。
「真的嗎?我還以為……」少女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來回游移,最後停在雍其磊的俊
臉上。「你們看來好相配,所以我才會以為你們是夫妻。」
「我們……」雍其磊頓了頓,正在考慮該怎麼解釋他和閻紫籐的關係時,就被閻紫
籐截去了話尾。
「我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不得不跟他一路同行罷了!」
她和他看起來相配?這怎麼可能?除非她長得一臉倒楣相,才有可能和他看起來「
相配」!
聽見她這麼說,雍其磊的劍眉微蹙,那少女的眼睛卻是一亮,閻紫籐沒忽略她的反
應,心裡忽然打了個突。
「公子,為了答謝你的恩情,我願意當你的丫鬟,盡力服侍公子。」那少女對雍其
磊說道。
閻紫籐一聽,兩道細緻的柳眉立刻挑得半天高。
有沒有搞錯啊?要不是她帶雍其磊來,要不是她拿出聚魄丸來,老人家哪能多活那
一個多時辰?
她並不是真要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真要那名姑娘感激她,只是聽見那
姑娘一個勁兒的把功勞全歸到雍其磊身上,就讓她不服氣極了。
除此之外,那姑娘一直停留在雍其磊臉上的目光,更是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浮躁起
來,直想快點離開這裡。
當他的丫鬟?雍其磊的眉心一攏,有些詫異,更感到為難。
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任何報答,再說他也不需要丫鬢來服侍,更不打算多帶一個女
人上路。
「姑娘……」
「我叫韓絹兒,公子喚我絹兒就可以了。」
「絹兒姑娘,」雍其磊委婉地說道。「我根本沒幫上什麼忙,所以你也毋須報答我
,更何況,這一切全都是紫籐的功勞。」
算他識相!閻紫籐在心裡輕哼了聲。
韓絹兒看了閻紫籐一眼,目光又再度回到雍其磊身上。
「我當然也很感激閻姑娘,但要是沒有公子的回春妙手,爺爺也不可能多撐那一個
時辰。公子,求求你收留我,爺爺死了之後,我一個人孤苦無依,如果你不願意收留我
,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其實,她是有遠親可以投靠的,只是與其去投靠將近十年沒見過面的遠親,她更渴
望能留在這個相貌俊美又醫術卓絕的男人身邊。
喂喂,什麼跟什麼呀?這女人為什麼非要將功勞全歸到雍其磊身上不可?閻紫籐愈
聽心裡愈不舒坦,索性撇過頭去,不看再他們。
「這……」見韓絹兒說得可憐,雍其磊也不知道該怎麼推卻,只好說道:「我是真
的不需要丫鬟,如果你真的無處可去,那就跟在紫籐身邊服侍她吧!」
「我也不需要丫鬟!」閻紫籐的語氣近乎賭氣。「既然絹兒姑娘這麼想報答你的恩
情,你就讓她留在身邊服侍有什麼關係?」
一聽閻紫籐這麼說,韓絹兒不讓雍其磊有開口婉拒的機會,立刻說道:「我真的可
以嗎?那太好了!我一定會盡力服侍公子的!」
看著韓絹兒直盯著雍其磊瞧的模樣,閻紫籐的胸口有著莫名的氣悶。
但是,她究竟在氣什麼呀?
閻紫籐的柳眉簡直快擰成了麻花,她真是愈來愈搞不懂自己了!
☆☆☆
由於半途多出一個韓絹兒,雍其磊只好又多買了一匹馬。
原本他打算讓閻紫籐和韓絹兒共乘一匹,他自己騎一匹,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個辦法
行不通。
閻紫籐的騎術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自己一個人騎還可以,但是多載了一個人便顯得
有點勉強,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為了不耽誤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的時間,雍其磊只好要韓絹兒和他共乘一騎,這樣
不但可以加快速度,也能減輕閻紫籐的負擔。
一路上,閻紫籐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但是韓絹兒沒發現,因為她忙著偎在雍其磊的
懷裡,對他猛獻殷勤。而雍其磊也沒發現,因為他一邊忙著趕路,一邊忙著應付太過殷
勤的韓絹兒。
結果,變成閻紫籐自己一個人在生著連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悶氣。
她愈想愈嘔,氣得直想拔光無辜馬兒的鬃毛!
當晚,他們夜宿客棧,閻紫籐和韓絹兒共處一室,而雍其磊則住在她們隔壁。
眼看韓絹兒的心思全飛到隔壁那男人的身上去了,閻紫籐心裡的浮躁與煩亂到達了
頂點。
「絹兒,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個庸醫,就主動去找他、去誘惑他,等成為他的人後,
再要他娶你為妻!」她繃著俏臉,不負責任地亂出餿點子。
「這怎麼行?」韓絹兒被她大膽的提議嚇到了。
對雍其磊大獻殷勤已是她所能做的極限了,要她更主動地去誘惑他,這種事她怎麼
做得出來呢?
「有什麼不行?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他不認帳嗎?」閻紫籐輕哼一聲,沒發現
自己的語氣又變得像在賭氣了。
生米煮成熟飯?韓絹兒聞言不禁羞紅了臉。
「閻姑娘別開玩笑了,我的姿色平庸,雍大哥哪會看得上我?」
若要論起外貌,她根本連閻紫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如果連這麼甜美可人的女子
都無法使雍其磊心動,那麼相貌平平的她更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怎麼不會?放心吧!你一定行的!」閻紫籐的語氣十分肯定。
根據她前幾次的「慘痛經驗」,那庸醫根本就是個好色之徒,不必刻意誘惑或挑逗
,只要把一個女人往他的懷裡塞,他立刻就會色性大發、「性」致勃勃!
「真的嗎?」韓絹兒半信半疑,對自己很沒有信心。
「真的!你就放心、放膽的去吧!」
「可是……這樣好嗎?」韓絹兒雖仍有點猶豫,但已經十分心動了。
她看著閻紫籐,心中忽然浮現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閻姑娘,你對雍大哥……你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閻紫籐一愣,略顯倉促地反駁。「我干麼要喜歡他?他有什麼好的?」
「你不覺得雍大哥很俊美嗎?」韓絹兒露出一臉的傾慕,雍其磊真是她這輩子見過
最俊美的男人了!
「那只不過是外表而已。」閻紫籐哼了哼。
從她十歲起,長達五年的相處時間,雖然沒讓她看膩他那張俊臉,但是多年「纏鬥
」下來,她已非常清楚他的骨子裡有多麼惡劣和喜歡欺負人。
「不光是外表而已,雍大哥還有高超的醫術。」韓絹兒接著說道,臉上的傾慕更深
了。
他的醫術高,還不是因為她舅舅教得好,不然他哪有這一身的好本領?閻紫籐不以
為然地想著。
「你不用顧慮這麼多,喜歡他就儘管去吧!」
「我……」韓絹兒的內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半晌後,她終於破釜沈舟般地說道
:「好,我去!」
像雍其磊這樣俊美不凡的男子,是個打著燈籠都未必找得到的好對象,就算不能當
他的妻子,能夠當一名小妾她就已相當知足了。
為了她的未來、為了她的終身,韓絹兒決定鼓起勇氣放手一試,如果情況真如閻紫
籐所說的,那就太好了!
眼看韓絹兒真的興沖沖地去了,閻紫籐突然感到一陣後悔,她有股強烈的衝動想阻
止韓絹兒,但又拉不下臉這麼做。
她如坐針氈地待在房裡,躊躇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跟了過去。
她貼在雍其磊的房門外凝神細聽,聽見了韓絹兒刻意裝得嬌嗲的聲音,接下來,一
陣細微的窸窣聲傳來,聽起來像是……像是掀動被子的聲音!
那窸窣的聲響迴盪在耳裡,讓閻紫籐的心口突然泛起一陣刺痛,疼得她差點落淚。
她的腳跟猛然一旋,匆匆離開雍其磊的門前,一刻也待不住。
回到房間後,她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雙手緊緊地摀住耳
朵,不想再聽見任何的聲響,就怕再聽見讓她心痛欲裂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難受?為什麼她會這麼矛盾?她真討厭這樣莫名其妙
的自己!
【第六章】
閻紫籐失神地看著桌上的燭火,原本摀住耳朵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改而托住兩腮
。
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忽然響起,讓閻紫籐差點驚跳起來,一顆心突然陷入慌亂
與矛盾之中。
是韓絹兒在敲門嗎?她到底發了多久的怔?
聽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閻紫籐一時之間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
門?開了門之後,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韓絹兒?
她是該恭喜韓絹兒順利成了雍其磊的人?還是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矛盾而複雜的情緒縈繞在心底,層層地困住了她的心,她甚至想逃避地不去開門,
但是敲門聲卻持續不斷地響起。
她咬了咬唇,踏著千斤般的步伐前去開門。門一開,她整個人詫異地愣住了。
「是你!?」竟然是雍其磊!
一看見他,她的神情掠過一絲不自在。
「你來這裡做什麼?絹兒呢?」她繃著臉,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自覺的怨怪。
「她已經睡了。」
已經睡了?
閻紫籐微微一愣,腦中不由得浮現韓絹兒與他歡愛過後,倦極而眠的畫面。
她的心中像是打翻了各種調味罐,又酸、又澀、又氣、又怨的感覺忽地揉雜在一起
,使她胸口間得有點兒難受。
「立刻把你腦袋瓜子裡的畫面給我清除掉!」雍其磊沒好氣地低喝,她的腦子裡在
想些什麼,早已明白地顯現在她臉上。
「敢做還怕別人想?」閻紫籐的口氣沒比他好到哪兒去,完全忘了是她自己慫恿韓
絹兒去誘惑他的。
「我什麼也沒做!」雍其磊氣結地說道。
什麼也沒做?閻紫籐詫異地愣了愣,隨即說道:「這怎麼可能?」
這男人又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的「好色」程度,身為「受害者」的她可是再
清楚不過了!!
自已送上門的軟玉溫香,他怎麼可能平白放過?
「為什麼不可能?」雍其磊咬牙切齒地反問。
她真把他當成是個下流的色鬼?只要是女人送上門來,他就會像頭髮情的野獸撲過
去?
「是你自己說她已經睡了!」而且,還是睡在他房裡!
如果韓絹兒的「主動出擊」沒有成功,她早就應該回來了,怎麼還會在他房裡睡覺
呢?
光是想像韓絹兒躺在他的床榻、他的枕上,閻紫籐的嘴兒就不自覺地噘起。
「那是因為我點了她的睡穴,她當然就睡著了!」
「你點了她的睡穴?」閻紫籐既詫異又困惑。「為什麼?虧我還費了一番唇舌才讓
她鼓起勇氣去找你……」
「閻紫籐!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雍其磊氣得直想掐住她細白的頸子。
在一路同行的途中,韓絹兒雖然對他猛獻殷勤,但也沒大膽到如此的主動,她果然
是受了這小魔女的挑唆!
「你真的沒有碰她嗎?」閻紫籐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沒有!」到現在她還懷疑他?真是欠扁!
「是嗎?」得知他們什麼事也沒發生,閻紫籐心口的窒悶忽然一掃而空。但是當她
瞥見他氣怒的臉色時,心中突然升起了警覺。
喔哦,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妙!
「你……你莫名其妙生什麼氣?我只是……我只是好心讓你享受艷福,你應該感謝
我才對……」
「我不需要這種艷福!」雍其磊咬牙低吼,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正強烈地跳動著
。
閻紫籐暗暗一驚,像是忽然意識到危險的小動物,轉身就想逃跑。但是雍其磊的動
作更快,身形一晃,下一瞬間已將她整個人撲上床去!
她嬌小的身子被他壓在身下,兩人的身軀親暱交疊,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次那
些煽情的情景。
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跳忽然失了速。
「你、你、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閃動著危險的波光,甚至還故意將灼熱的氣息
吹拂在她敏感的耳畔。
閻紫籐臉紅而無助地輕顫,因他的舉動而有片刻的意亂情迷,半晌後,她的美眸忽
然驚慌地圓瞠,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難道他……難道他的懲罰方式是……「不!你不可以!」
見她的俏臉上浮是驚慌,雍其磊的薄唇扯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為什麼不可以?你做了錯事,自然該接受懲罰!」
「我哪有!我好心讓你享艷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還可以怪罪我?」
閻紫籐拚命地掙扎,卻被他輕易地制伏,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光憑單手就輕易掌
握住她的雙腕,讓她像只被牢牢捕獲的獵物,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
她柔軟而飽滿的酥胸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無法避免地與他的胸膛一再摩挲,
床榻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暖昧而火熱。
「還嘴硬?」望著一臉驚慌的她,雍其磊的雙眼一瞇,如潭的黑眸流蕩著攝人心魂
的幽光。「你是要自已脫,還是我幫你脫?」
「不!不要!不許你這麼對我!」閻紫籐驚喘,心慌無助地望著他。
「既然你不動手,那就由我代勞了!」
「不可以--啊--」
在閻紫籐的驚叫聲中,雍其磊的大手一扯,迅速卸除她的鞋襪,露出不盈一握的雪
白赤足。
「放開我!放開我!」
閻紫籐尖叫著,雙腿拚命地踢蹬,卻沒三兩下就被他壓制得服服貼貼,完全沒有反
抗的餘地。
「你知道錯了嗎?」雍其磊問。
閻紫籐沒空回答他,她拚命扭動身體想掙脫他的箝制,宛如一尾垂死的魚,正在為
生死存亡做最後的奮戰。
「不要!你--啊--哈哈哈--呀--哇哈哈--」
當雍其磊的手觸及她敏感的腳底時,她的尖叫聲驀然變了調,夾雜著扭曲而痛苦的
笑聲。
「不要啦--哈哈--放……放開我……啊哈哈哈--」
她從小就極為怕癢,自從被他發現這個小秘密之後,從此她就多了個把柄在他手中
。
在他毫不留情的搔癢下,她像個瘋婆子般狂笑不止,笑得連淚水都迸出了眼眶。
直到她笑得快喘不過氣了,雍其磊才暫停了這項酷刑。
「知不知道錯了?」
「嗚……」閻紫籐咬著下唇,不願示弱卻又怕他再度展開另一波攻擊。
「嗚是什麼意思?」雍其磊可沒那麼好打發。「下次還敢不敢自作主張的隨便把一
個女人塞給我?」
閻紫籐扁了扁嘴,一副無限委屈的模樣。
只可惜,她這副可憐相完全勾不起雍其磊的同情心,他太清楚她有多擅長利用那副
無辜委屈的神情來騙取同情了。
「看來你沒得到教訓。」他說著,手指又朝她的腳底探去。
閻紫籐的尖叫和狂笑聲立刻又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啊--哈哈哈--哇呀--好啦!我知道錯了啦!」她以分不清是在笑,還是咬牙切齒
的扭曲聲音嚷著。
雍其磊有點好笑地望著她。「喂喂,我都還沒開始搔呢!」
他甚至連碰都還沒碰到她,她竟也能笑成這樣!
瞧她雙頰緋紅,氣喘吁吁,眼泛淚光的模樣,雍其磊唇畔的笑意忽然一凝,心像突
然被人用鼓槌重重敲了一下,震盪不已。
有好半晌,他只能盯著她那酡紅而誇張的笑顏,什麼也無法思考,曾經有過的異樣
感覺,再度在他的胸臆間強烈地鼓動著。
回想起與她重逢以來,那些接二連三的失控--不只一次被她輕易挑起慾火、見到她
差點被強行擄走時的嗜血狂怒,以及在韓家屋外想吻她的衝動……回憶著那些幾乎失控
的情景,某種令他心驚的了悟忽然掠過心頭,他的黑眸震驚地瞪大,不可思議、不敢置
信地盯著閻紫籐。
天啊,不會吧?難道他真的對這個愛與他作對的小魔女……若真是這樣,上天也未
免太愛捉弄人了!
如果往後的日子,每天都像當初在鬼哭谷那樣,充滿了預期之外的各種「驚喜」,
就算是英雄恐怕也不由得要淚滿襟吧!
閻紫籐好不容易控制住了狂笑,一抬眼,就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那雙深不可
測的黑眸蘊藏著某種強烈的情緒,讓她的心口一陣怦然。
「喂,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放開我!」她有些彆扭地嚷道。
這回雍其磊當真依言松開了她,退到靠窗的桌邊坐下。
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異,讓閻紫籐不自在極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明天還要趕路,你不快點回房去?」她催促道。
雍其磊瞥了她一眼,說道:「今晚,我就留在這裡。」
他要留在這裡?閻紫籐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為……為什麼?」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雍其磊沒好氣地反問:「難道你希望我回房去和絹兒同床
共枕?」
如果她敢回答是,他非得再狠狠地「教訓」她一頓不可!
閻紫籐一愣,腦中驀然浮現他和韓絹兒相擁而眠的畫面,令她的眉心蹙得死緊,打
從心底感到排斥。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他不和韓絹兒同床共枕的話,難道……難道要跟她……閻紫籐
的心像匹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怦跳不止,就連雙頰也瞬間染上了一層紅暈。
雍其磊好笑地看著她泛紅的臉蛋,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放心吧!你睡你的床,我坐我的椅,我不會偷襲你的。」他頓了頓,忽然戲謔地
補了句:「不過,若是你邀請我分享你的床,那就另當別論了。」
「少臭美了!誰要邀請你上我的床?」閻紫籐啐道,忽然一把拉起被子,掩住整張
紅透的臉。
雍其磊低低一笑,不再繼續調侃她,免得她一整晚都將自己悶在被子裡。
他吹熄了燭火,說道:「別把自己悶壞了,快睡吧!」
被窩裡的閻紫籐一動也不動,直到快透不過氣了,她才悄悄探出頭來,轉頭望著雍
其磊。
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基於某種奇異的直覺,她就是知道他也正望著自己
,一瞬也不瞬……一股帶著暖意的熱潮忽然從心底泊泊湧出,迅速在她的體內擴張蔓延
,她沒有去深究那股暖流所代表的意義,唇邊卻不自覺地噙著一抹甜甜的笑。
☆☆☆
隔天醒來,閻紫籐一看見雍其磊忽然覺得彆扭極了,匆匆扔下一句「出去透透氣」
之後,就自已一個人上街去走走。
雖然時刻尚早,街上卻已有些小販,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試圖整理這些日子以
來的紊亂心緒。
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三年後再見,他們之間的感覺會有這樣奇怪的轉變?
三年的時間,真會讓人有這麼大的轉變嗎?而這些轉變又是為了什麼?
回想起她因為韓絹兒而氣悶心煩,再想起她好幾次在他的撫觸親吻下意亂情迷,答
案其實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她下意識不願去探究,彷彿一承認了自己的心情,就是對雍
其磊認了輸。
「哎呀!」她太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不小心擦撞到了一位大嬸。「對不起、
對不起!」
連連道歉後,她拉回心思,這才發現周圍的人似乎愈來愈多,自己也真的逛得太遠
了。
「算了,還是快點回去吧!」雖然見到雍其磊會讓她感到一絲彆扭,但她更不想耽
擱了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的時間。
她轉過身,正打算趕回客棧去,卻眼尖地瞥見一個十分眼熟的巨大身影。
那不是郝大雕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閻紫籐暗暗一驚,心中立刻升起了警戒。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半晌,赫然發現除了郝大雕之外,一旁還有幾個看似他手下的
男人,看來他們早就盯上她了!
真糟!都怪她一路上心不在焉,才會沒有及早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閻紫籐一面暗怪著自己,一面加快腳步,在人潮與巷弄間左門右躲,試圖甩掉身後
的人,但是他們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盯著她,實在教她插翅也難飛。
更糟的是,她一心想甩脫他們,完全沒注意自己竟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巷底,這下可
好了,四下無人,這幫土匪自然更加肆無忌憚了。
「小美人,咱們又見面了。」郝大雕嘿嘿一笑,大搖大擺地走近她。
「咦?這不是郝大哥嗎?」閻紫籐先是佯裝驚訝,接著露出一臉甜美無害的笑容,
說道:「沒想到咱們真是有緣,又在這裡遇上了。」
趁著眾人被她甜美的笑靨迷得分神之際,她驟然出手想重施故技地襲擊郝大雕,卻
被早有防備的他問過了。
「同樣的花招還想耍兩次?」郝大雕冷冷一笑,吆喝道:「把她抓起來!」
在郝大雕一聲令下,幾名嘍囉立刻將她牢牢捆綁起來。
「郝大雕,你到底想怎麼樣?」可惡!他們將她的雙手緊緊地縛在身後,她根本不
可能掙脫得了。
「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乖乖地當我的壓寨夫人,我可以不計較你上回讓我丟盡顏
面的事。」
那天眼淚鼻涕口水齊流的丟臉慘劇,讓郝大雕既難堪又惱火,左思右想了老半天,
就只有她才有機會偷襲他。
栽在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美人手下,還當著客棧所有人的面前大大出糗,讓郝大雕
心有不甘,更讓他下定決心--非要將她擄回去好好馴服不可!
於是,他率領一干手下一路跟著她,等待時機下手擄人,卻發現她的身邊總有一名
年輕男子跟著。
有了上回在眾人面前出糗的教訓,在還沒摸清那男人的斤兩之前,他勉強按捺著性
子沒有貿然行動。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她落了單,他立刻吆喝手下將她擒下!
看著被捆綁住的她,郝大雕嘿嘿一笑,這下子看她還能怎麼反抗?
閻紫籐的確無法反抗,她的雙手被牢牢縛住,只剩下兩條腿可以跑,但是在這群人
團團包圍之下,她不以為自己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閻紫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思索對策。
正當無計可施之際,她眼尖地瞥見韓絹兒臉色發白,躲在遠處的牆角瑟瑟發抖,看
來她是打算出來尋她,結果卻被這群兇神惡煞給嚇壞了。
她並不怪韓絹兒躲著不敢出來,畢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真是貿然闖到這
幫土匪面前,也只是多一個受害者而已。
只是,現在她該怎麼做呢?熒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心頭頓生一計。
「郝大雕,你口口聲聲要我當你的壓寨夫人,但是你的山寨到底在哪裡呀?」她刻
意大聲地問,故出息要讓韓絹兒聽見他們的對話。
郝大雕聽她這麼問,還以為她終於認命了,不禁露出一臉得意的笑。
「我的山寨就在惡虎山的山頂。」
「惡虎山在哪裡?」
「出了城往南走,大約十裡外的那座山就是了。」
「出了城往南走,十裡外的惡虎山上?」閻紫籐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次。
「沒錯!走吧!」郝大雕吆喝一聲,已迫不及待地要將她帶回山寨去了。
閻紫籐沒有反抗地跟著走,臨去前,她向韓絹兒的藏身處投去一瞥,兩個女人的視
線有短暫的一父會。
看見韓絹兒輕輕點了點頭,閻紫籐頓時松了口氣,看來韓絹兒已明白她的用意,也
聽清楚了那個山寨的所在位置。
她跟著郝大雕這票土匪往他們的山寨前去,心裡沒有半絲恐懼,因為她確信--只要
韓絹兒將她被擄的事告訴雍其磊,他一定會立刻趕來救她的!
【第七章】
正午時分,身手俐落的小二哥將熱騰騰的飯菜分送到各桌。
「來,客倌,請慢用。」一道醋溜魚和兩碟青菜送到了雍其磊面前。
望著眼前的菜餚,雍其磊忽然皺起了眉心。
「怎麼了,雍大哥?你是不是不滿意這幾樣菜色?」韓絹兒關心地問。
「不是,我只是奇怪,紫籐怎麼還沒回來?」算算時間,她也已出去了將近一個時
辰,怎麼會到現在還不回來?
韓絹兒沈默著沒有笞腔,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絹兒,你早上不是出去找過紫籐,有找到她嗎?」雍其磊問。
早在閻紫籐出去晃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他就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想將她找回來,但
是怕她還在鬧彆扭,只好改請韓絹兒出去找人。
誰知韓絹兒出去一趟回來後,什麼也沒說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現在要用膳了
才出來。
原本他還以為她是因為昨晚的事而尷尬得不知如何面對他,所以也沒有急著追問,
現在他忽然感到後悔,他該早點問個清楚才對。
韓絹兒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是有看到她,但是她的腳程比我快,我還來不及叫她,她就又走開了。」她避
重就輕地答道。
「是嗎?」雍其磊的濃眉蹙得更緊,心底的困惑也更深了。
閻紫籐很清楚他們必須盡速將還魂丹送到鬼哭谷去!應該不會耽擱這麼久才對,她
不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呀!
「她上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我……這個……」韓絹兒支支吾吾的,眼神閃爍不定。
雍其磊察覺她的神色有異,頓時起了疑心。
「絹兒,你知道紫籐去哪兒了,是不是?」
「呃……她……」
望著韓絹兒欲言又止的猶豫臉色,一股不祥的預感驀然浮上雍其磊的心頭,讓他整
個人極度的急躁不安。
老天!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到底去了哪裡?」他急切地追問。
要不要告訴他呢?看著雍其磊憂心仲仲的神情,韓絹兒的心裡更加猶豫了。
昨夜閻紫籐慫恿她去勾引雍其磊,說什麼一定可以順利的生米煮成熟飯,結果呢?
雍其磊不但對她的誘惑無動於衷,甚至還點了她的睡穴,讓她一覺到天亮,什麼事也沒
發生!
在心上人的面前出了這麼大的糗,韓絹兒的心裡其實是有點怨怪閻紫籐的。
而且,雖然他們表現出一副看彼此不大順眼的樣子,但是身為旁觀者的她,很清楚
的察覺他們之間存在著一股強烈的吸引力。
基於愛慕雍其磊的私心,她甚至希望閻紫籐不要再回來!
「快點說!」焦慮令雍其磊失去了耐性,他抓住韓絹兒的肩頭,厲聲叱喝,一點也
不在意引來所有人側目的眼光。
「好痛!」韓絹兒疼得快掉淚,他強勁的力道,幾乎快箝碎了她的肩骨。
「紫籐到底在哪兒,你快說!」雍其磊低吼,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韓絹兒疼得受不了了,即使心裡仍不大情願,也只好坦白說道:「她被一群土匪擄
走了!」
「你說什麼!?」雍其磊聞言大驚,有好半晌無法思考。
一群土匪?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叫什麼郝大雕的男人?
「該死!你為什麼不立刻告訴我?」他震怒地叱吼。
老天!她是早上出去的,而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過了這麼久,他簡直不敢想像她
的安危!
韓絹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大跳,完全無法想像向來斯文爾雅的他,也會有狂怒失控
的一面。
「她被擄到哪兒了?快說!」雍其磊憤怒地搖晃韓絹兒,憂心如焚地追問。
韓絹兒幾乎快被他搖暈了,她不敢再有半點隱瞞,連忙將她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
全說了。
「那幫土匪的山寨在惡虎山上,出城之後往南十裡的那座山就是了。」
「惡虎山上?」
一得到明確的訊息,雍其磊立刻動身要去救人。
臨去前,他回頭對韓絹兒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像她這樣忘恩負義的女人,不配留在他們身邊!
「不!求求你別趕我走!」韓絹兒驀然一慌,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雍其磊的神色更冷,對她苦苦哀求的神態絲毫無動於衷。
「當初要不是紫籐拿出聚魄丸,你爺爺也不會多撐那一個時辰,要不是紫籐,我根
本不會留你,而你,卻是這樣報答她的?」
韓絹兒的臉色一僵,雖然明知他說的是事實,卻仍嘴硬地說道:「那是因為她身上
剛好有藥,拿出聚魄九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舉手之勞?」雍其磊冷笑。「你知道那聚魄丸有多珍貴?」
韓絹兒先是一愣,繼而流露出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不過是一顆丹藥而已,幾十兩銀子總買得起吧!
雖然她付不出這筆錢,但是看他們衣著華麗,幾十兩銀子在他們眼中應當是算不了
什麼吧!
看出她的心思,雍其磊簡直對她失望透頂。
「先不說那聚魄丸是由近百種稀有藥草所提煉的,也不說懂得如何煉製聚魄丸的,
這世上只有兩個人。」也就是他和他的師父鬼回天。「光是煉製一顆聚魄丸,就需要花
費一年的時間,這麼珍貴稀有的丹藥,就算是千金、萬金也買不到!」
韓絹兒徹底的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聚魄丸竟然如此珍貴。
「紫籐不求任何回報,將那麼珍貴的藥給了你爺爺,而你卻對她恩將仇報,你還有
臉見她嗎?」
韓絹兒的臉驀然脹紅,頓時慚愧得無地自容。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冷冷扔下話後,雍其磊不再理會韓絹兒,火速地沖
出客棧。
一躍上馬背,他立即策馬朝南邊狂奔。
「紫籐……紫籐……你可千萬要沒事呀!」
他的俊臉緊繃,整個人籠罩在焦急而憂慮的情緒之中,緊鎖的眉間有著撫不平的摺
痕,恨不能化為最疾速的風,迅速飛往惡虎山頂。
☆☆☆
惡虎山頂,有座*局大廣闊的山城,那就是郝大雕的山寨。
閻紫籐這一路上十分乖順,沒有任何逃脫的企圖與舉動,看來像是已認命要當郝大
雕的壓寨夫人,讓郝大雕滿意極了。
興致一來,郝大雕也不管此刻日正當中,立刻命人準備美酒,與一干手下飲酒作樂
。
閻紫籐被安排坐在郝大雕的身旁,已被松綁的她,像只乖馴的貓兒靜靜地坐著,但
是那雙低垂的眼眸,卻隱隱閃動著燦亮的光芒。
「來來來!喝酒喝酒.」郝大雕大聲吆喝著。
看著他們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閻紫籐的紅唇悄然浮現一抹詭笑。
呵!她可不是只能無助地等待救援的柔弱女子,在雍其磊到這兒之前,她當然要想
辦法自力救濟。
由於這一路的乖順,讓郝大雕對她松懈了戒心,也讓她有了反撲的大好機會。
剛才她佯裝要上茅房,使計騙開監視她的嘍囉後,悄悄繞到了灶房,在他們的酒裡
下了藥。
那藥是當初她離開鬼哭谷前,從舅舅的煉藥室裡偷摸出來的,藥性可是厲害得很,
只要他們飲下加料之後的酒,不出一刻就會……「啊--」痛苦的慘叫伴隨著酒杯摔碎的
聲音一同響起。
「嘔--」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劇烈嘔吐聲。
「這酒……這酒有問題!」
哀嚎與嘔吐聲此起彼落,看似身強體壯的土匪們一個個痛苦難當地倒在地上打滾,
口吐白沫、腹痛如絞,撐不了多久就兩腿一伸,暈死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郝大雕大驚,急忙吐出還沒入喉的酒。
好在這一口酒他沒有嚥下去,不然只怕他現在的下場也和其他人一樣!
「該死!又是你搞的鬼!?」郝大雕震怒地瞪著閻紫籐,氣得想一把扭斷她的頸子
。
看著郝大雕吐了一地的酒,閻紫籐不禁在心裡暗叫可惜,只差那麼一點,她的危機
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在郝大雕憤怒的瞪視下,她一邊佯裝怕得發抖,一邊堆出一臉無辜的神情。
「怎麼可能是我搞的鬼?這酒是你們山寨裡的,我剛才也差點喝了呢!」
「真的不是你?」
就在郝大鵬半信半疑問,一名還沒飲酒的手下跳出來指控。
「老大,別被她給騙了!我剛才看見她在灶房外鬼鬼祟祟的,一定就是她在酒裡面
下藥!」
「該死!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郝大雕人氣狂飆,差點又被她給騙了!
接二連三的愚弄暗算,讓郝大雕的怒氣達到了爆發頂點。
像她這種詭計多端,隨時會暗算自己的女人,怎能當他的壓寨夫人?怒極攻心的郝
大雕,現在只想殺了她洩憤!
「你這該死的女人!我要殺了你!」他咬牙怒吼,殺氣騰騰地朝閻紫籐撲去。
閻紫籐及時跳了開來,沒讓郝大雕碰到半根寒毛。
還好還好,要不是她還會一丁點兒的輕功,她可能真已被郝大雕一把掐死了!
狠狠撲了個空,讓郝大雕更加震怒。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告訴你,進了我的山寨之後,你就別想再活著出去!」他露
出一抹猙獰的笑,忽然躍回他的座椅,迅速按下扶手旁的精妙機關。
毫無預兆的,閻紫籐腳下的地面霎時間出現一個洞口。
「呀--」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反應不及地摔進洞窟裡。
那是一個陰暗而潮濕的洞窟,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霉味。
閻紫籐的臉色大變,腦中不禁浮現當年摔進蛇窟裡的可怕經驗。
當她正想揮開夢魘一般的記憶時,全身的寒毛突然倒豎起來,敏感地察覺洞窟內有
某種生物!
「不……不會吧……」她頭皮發麻,全身泛起了一粒粒的疙瘩。
她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僵硬地轉過頭去,同時不斷在心中向老天爺祈禱千萬不要是
蛇。
藉著微弱的光線,她看見了那個與她共處一窟的東西,那不是蛇--顯然老天爺聽見
了她的懇求。
但,那卻是一只巴掌大的蜘蛛!
閻紫籐悚然一驚,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蜘蛛,但是光看它那奇詭的顏色和醜怪的
外型,不用猜就知道它必含有奇毒!
她緊張地吞咽著口水,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蜘蛛,以盡量不驚動它的動作小心翼翼
地站起來,卻心驚地發現她的腳,因為剛才摔進這洞窟而扭傷了。
「呀--不要過來!」眼看那蜘蛛正朝自己爬來,她忍著疼勉強跳開。
但是,這個洞窟並不大,她再怎麼閃躲也只能勉強和蜘蛛維持一小段距離,而那蜘
蛛很顯然對她這個天外飛來之客很感興趣,不管她跳到哪兒,它都執意要向她接近,害
得她必須忍著腳痛,一再地移動位置。
在一次跳動中,她扭傷的那只腳因為施力不當,整個人狼狽地摔倒,痛得她倒抽一
口涼氣,知道腳踝的傷變得更加嚴重了。
看著蜘蛛繼續朝自己逼近,閻紫籐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
慌忙中,她從身上抽出一根銀針,這曾經暗算過郝大雕的細針,是她僅有的防身武
器了。
「別慌、別怕。」她喃喃自語,試圖安撫自已慌亂的情緒。「蜘蛛只有一只,我只
要把它除掉,危機就解除了。」
她緊握著細針,屏氣凝神,等到蜘蛛又更接近自己一些的時候,使勁全力向前射去
--沒中!
「糟糕!」都怪她太緊張了,竟在這麼緊要的關口失了準頭,這下可好了,她該怎
麼辦?
閻紫籐心頭大亂,冷汗沿著粉頰淌落,眼睜睜地看著蜘蛛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死雍其磊,你這個庸醫怎麼還不快來?」她心慌地低嚷,生平第一次,她急得想
哭。
眼前的情況危急,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要不然就真的只能當這只蜘蛛的點心
了。
她咬緊牙根勉強站起來,在蜘蛛逼近之際忍痛跳開。
但是,嚴重扭傷的腳踝影響了她的動作,而那蜘蛛在接近她時,動作突然變得迅速
而俐落,在她問避不及之際,已爬上了她的腳,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驟然的劇痛讓閻紫籐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跌僕在地,剛好就倒在那枝失了準頭的銀
針旁。
她強忍著疼痛抓起細針,回過身用力地朝那只蜘蛛刺去。
這一回,直接命中目標,那蜘蛛掙扎著從她腳上掉落,落地之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
了。
解決了蜘蛛後,閻紫籐終於松了一口氣,但是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忽然從被咬傷的地
方迅速掃遍全身,疼得她臉色慘白,幾乎快暈死過去。
「不行……我不能暈……」她還得等到雍其磊來救她。
她緊咬著下唇,拚命想維持意識的清醒,但是撐不了多久,無邊的黑暗便以令人措
手不及的速度席捲她的意識。
她就要死去了嗎?死在這個地方,她真不甘心!雍其磊為什麼還不來?
在閻紫籐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掠過她心頭的一抹遺憾,竟是沒能再見到雍其磊……
她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即使……只是一眼也好……☆☆☆
雍其磊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惡虎山下,由於馬兒無法上山,他只好施展輕功,一路
朝山頂疾奔。
憂心如焚的他,竭盡所能地加快速度,一抵達惡虎山頂,他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停下
來打量這山寨一眼,立刻長驅直入地闖了進去。
一進到大廳,他赫然看見一群人口吐白沫昏倒在地,而郝大雕正吆喝著幾個手下想
將他們弄醒。
「是你!」郝大雕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個常出現在閻紫籐身旁的男人。「你竟然有本
事找上門來。」
雍其磊沒心思應付他,劈頭就問:「紫籐呢?」
「她呀?哼!」郝大雕猙獰一笑,瞟了那洞窟一眼。「她現在恐怕已成了毒蜘蛛的
點心!」
「你說什麼?」雍其磊臉色大變,縱身躍至洞窟旁。
當他看見閻紫籐一動也不動地倒在洞窟底時,他的心驟然掀起一陣劇痛,彷彿有束
利箭猛然射入他的胸口,心魂痛得像被活生生地撕裂!
「該死!我要殺了你!」他回頭瞪著郝大雕,眸中燃燒著毀天滅地般的怒焰。
「殺我?就憑你?」郝大雕睨著雍其磊,眼底有著明顯的輕視。
雖然他還不清楚這名男子的能耐,但是光比身材,虎背熊腰的他很明顯已占了上風
,說不定只要他揮一拳,這男子就會從山頂一路滾到山腳下去!
「沒錯,就憑我!」雍其磊的黑眸一瞇,迸射出鷙怒嗜殺的光芒。
他猛然出手,招招兇狠,就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猛虎,嗜血而好鬥,非要咬破對方的
喉嚨,直到對方斷了氣為止!
不出十招,郝大雕就已身中數掌,招招擊中要害,五髒六腑像是全被打碎了!
「這怎麼……怎麼可能……」郝大雕嘔出一大口鮮血,瞠著雙眼斷了氣,至死都還
無法相信自己竟這麼輕易就被打敗了。
郝大雕的死嚇壞了其他幾個嘍囉,他們已顧不得要救那些昏迷的夥伴,一個接一個
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深怕成為下一個向閻王爺報到的倒楣鬼。
殺了郝大雕後,雍其磊不再多看他一眼,迅速躍入洞窟之中。
他來到閻紫籐身邊,黑眸警戒地環顧四周,想找出郝大雕所說的毒蜘蛛。
當他瞥見那只已死的蜘蛛時,俊臉上的神色驟變,低頭一看閻紫籐的臉色,果然已
中了毒!
他迅速出手點了她身上幾處穴道,暫時護住她的心脈,防止劇毒攻心。
「紫籐?紫籐?你醒醒!」
他輕拍她的面頰,不斷地叫喚她的名字,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那蒼白冰冷的容
顏,彷彿像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雍其磊的心驀然揪緊,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深怕她真會在他的懷中斷了氣!
不行,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還等著他來救呢!雍其磊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下來。
他從她的身上找出那只裝著聚魄丸的瓷瓶,倒出裡頭僅剩的一粒丹藥。
「傻瓜!身上有聚魄丸,怎麼會忘了吃?」
迅速餵她服下聚魄丸後,他抱著她躍出洞窟。
「紫籐?紫籐!」他將她摟在懷裡,不斷地在她耳畔叫喚她的名字,努力要拉回她
的意識。
半晌後,閻紫籐的眼睫輕微地煽了煽,在雍其磊的屏息等待下,終於緩緩地睜開雙
眼。
一看見雍其磊的臉,閻紫籐先是一陣怔忡,接著一股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來了嗎?真的是他嗎?或者……這只是她的幻覺?
不管是不是幻覺,還能看見他真好!
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雍其磊,深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存著一種難以解釋的不捨
與依戀……真希望,眼前的他不只是幻覺……「紫籐?紫籐?」
見她神情怔忡,似醒非醒,雍其磊的濃眉緊蹙,雙臂更加摟緊了她。
她那蒼白虛弱的模樣,彷彿他一松手,她就會消失無蹤似的!
閻紫籐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他。感受著他有力的摟抱、熾熱的氣息、焦慮的凝視
……一切都顯得如此真實。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一場夢!
一陣狂喜忽然漲滿胸口,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嗚嗚--你怎麼現在才來?為什麼這麼慢?」閻紫籐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雍其磊摟緊她,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別哭了,都已經是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哭得像個娃兒似的?」
真是奇怪,以前在鬼哭谷曾不只一次見過她流淚,當時只覺得兩眼紅腫醜得可以,
但是現在見她掉淚卻不捨得緊,一顆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那毒蜘蛛……」
「胡說什麼!」雍其磊板起俊臉輕斥。「有我在,就算是勾魂無常也休想把你從我
身邊帶走!」
「你這個庸醫,真有這本事?」
「當然有!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他保證似的朝她笑了笑。
「是嗎?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閻紫籐虛弱地笑笑,忽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席捲而來,讓她再度昏了過去。
在她暈厥後,雍其磊臉上的笑意立刻斂起。
回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只蜘蛛,他的心就直往下沈。
那種顏色奇詭的蜘蛛,就連他也沒見過,但是光看它的外型,也知道是種劇毒無比
的蜘蛛,若不是有聚魄丸暫時護住她的氣息,恐怕她真已香消玉隕了!
為了怕她會恐懼不安,剛才他故意裝出信心滿滿的樣子,但其實連他也沒有十足的
把握。
看著她昏迷不醒的模樣,雍其磊的胸口像破了個大洞,疼痛不堪。
「不管用何種方法,我一定會救活你的!」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後,他將輕如羽毛
的她打橫抱起。
該帶她去哪裡呢?他暗暗思忖著。
以她的情況,並不適合回到客棧,她需要有個安靜舒適的地方好好療養,而他也需
要幾名伶俐的丫鬟在他專心煎藥時,幫著照料她。
思索了半晌後,他立刻有了決定--就去破雷山莊吧!
【第八章】
破雷山莊雅靜的廂房裡,瀰漫著濃濃的藥材味。
雍其磊俊美的臉上有著無暇剔除的胡渣,帶著血絲的黑眸關切地望著床上仍昏睡不
醒的人兒。
自從他將閻紫籐帶到破雷山莊,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來,他不眠不休地幫她祛毒
療傷,總算在昨天夜裡將她體內的奇毒全數逼出。
如果他預料得沒錯,她應該會在今天醒來。
這幾天,他的心情一直處於極度緊繃與憂慮中,深怕她撐不過劇毒的折磨,更怕他
來不及化解她體內的毒素。
自從跟著鬼回天習醫以來,他從沒有一次像這回如此緊張,深怕一個失手,他就會
永遠的失去她!
好在最危險的時期已經度過,現在就等她醒過來。
「紫籐……」他歎息般地低喃她的名字,看著她蒼白的容顏,他的眼底有著絲絲縷
縷的柔情。
早在幾天以前,他就已「認命」的知道自己對她動了心,這三天的憂心如焚,更讓
他確定了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但……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如今回想起當初在鬼哭谷的那段日子,他不得不懷疑,那時他故意氣她、捉弄她、
戲耍她,是不是只為了要吸引她的注意?
倘若真是這樣,那麼早在好幾年前,她那古靈精怪的身影就已深植在他心中,只是
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罷了。
就在雍其磊仍沈浸在自己思緒中之際,閻紫籐的眼睫輕輕地搧動了數下,過了一會
兒後終於緩緩地睜開。
看著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她的腦中充滿了疑惑,而當她瞥見佇立在床畔的人影
時,她更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這個人……是雍其磊嗎?
他的身影像,五官也像,但為什麼他的臉上有些胡渣,神情有些疲憊,好像一連幾
天幾夜沒睡好似的?
發了好一會兒的愣,閻紫籐才終於想起她中毒昏迷,以及他趕來救她的事。
看著他疲憊的神情,一絲暖意在閻紫籐的心底蔓延開來。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雍其磊忽然回過神來,一看見她醒了,他明顯地松了口氣,
俊臉終於浮現這三天以來的第一抹微笑。
「你剛醒嗎?」
「嗯,這是什麼地方?」她好奇地張望著,猜不出他們究竟身在何方。
「這裡是破雷山莊。」
「破雷山莊?」這名字有點耳熟,可能是在她溜出鬼哭谷的那幾天,曾經聽人提起
過吧!
「這兒是我一個朋友的地方,你可以在這裡安心休養。」
「喔。」閻紫籐點了點頭。「對了,絹兒呢?怎麼沒看到她?」
「她沒有跟來。」
「沒跟來?為什麼?」閻紫籐詫異地問。
「她……」雍其磊頓了頓,考慮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要是她知道韓絹兒對她如此
忘恩負義,她肯定會難過的。
思忖了半晌,他決定避重就輕,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大概是你那天晚上胡亂
出的餿主意,讓她尷尬得沒辦法繼續跟在我們身邊吧!」
「呃……呵呵……這樣啊……」閻紫籐尷尬地乾笑幾聲,一想到自己曾經慫恿韓絹
兒去誘惑雍其磊,她便覺得有點赧然,也沒有再多想什麼了。
「別管她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雍其磊刻意轉移話題,他來到床邊,仔細診察
她的脈象與氣色。
「現在啊……除了身體好像泡了水一樣沈重,全身好像繞著鬼哭谷跑上一百圈一樣
酸痛之外,其他一切都還好。」
見她還有精神開玩笑,雍其磊放心多了。
他笑道:「只要你再多休息幾天,保證再繞著鬼哭谷跑一百圈也沒問題。」
閻紫籐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跳怦然。
「你……你好奇怪喔。」
「喔?」雍其磊挑起濃眉,好奇地問道:「我哪裡奇怪了?」
他的眼神,好溫柔--閻紫籐沒有實話實說,怕他會取笑她。
「你的胡渣,好醜!」她口是心非地說。事實上,那胡渣不但無損於他的俊美,反
而為他增添幾許頹廢隨性的魅力。
「是嗎?」雍其磊伸手摸了摸胡渣,並不以為意。「你才剛醒來,體力還沒恢復,
還是多躺著休息一下吧!」
「你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你不必擔心無法對舅舅交代。」她以為他對自己的照
料,全是出於一份責任,畢竟是舅舅要他護送她回鬼哭谷的。
雍其磊唇邊的笑意忽然凝住,神色複雜地盯著她。
「你真的以為,我費盡心力的救你,只是為了對師父有個交代?」
「我……」在他的注視下,閻紫籐的心不爭氣地狂跳。
他……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用這麼熾熱的眼神望著她?那種專注而強烈目光,彷
彿他對她……不不不!這一定只是她自己心理作祟,一定是這樣的!她才不想會錯意,
讓他有機會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呢!
「要不然呢?難道是……你怕以後沒人跟你鬥嘴?」
聽了她的回答,雍其磊差點沒昏倒!
他拚了命也要將她從鬼門關前救回來,怎麼可能只是因為這種可笑的原因?
他蹙眉盯著她,既好氣卻又拿她沒轍,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
如同夜鶯般輕柔悅耳的嗓音。
「雍大哥,閻姑娘醒了嗎?」
雍其磊和閻紫籐同時轉頭一看,就見一名清麗如水的女子,佇立在門邊。
好美的女人!閻紫籐不由得在心裡贊歎不已。
她知道自己的樣貌姿色已算上乘,但是眼前這個眉如畫、眸似水的美人,硬是比她
多了幾分清靈脫俗、楚楚動人的氣質。
剛才雍其磊曾說這座破雷山莊是他一個朋友的,難道他所說的朋友,指的就是眼前
這個美人?
看著雍其磊走向那女子,閻紫籐突然有種被拋下的感覺,心口驀然泛起一陣酸澀。
討厭!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這麼依賴?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夠輕易左右
她的悲喜?他們本來是死對頭的,可是現在全變了樣!
回想起從姻緣湖畔重逢以來,她對他愈來愈不尋常的在意、愈來愈不尋常的依賴,
她愈是回想,就愈覺得心驚。
她該不會是……該不會是對他動了心吧!?
雖然她對男女之情仍有些懵懵懂懂,但也還不至於愚蠢到分不清那種忽喜忽悲的心
情,究竟代表著什麼。
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會呢?
驚楞間,她驀然想起了那片縹緲而美麗的姻緣湖。
難道……那則傳說會是真的?它真的會應驗在她和他身上?真會這樣嗎?
閻紫籐的思緒驚愕而迷亂,目光不禁朝雍其磊望去,卻見他只顧著和美人說話,似
乎已徹底忘了她的存在!
「向晚,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
「雍大哥不必跟我客氣,其實我根本什麼忙也沒幫上。」谷向晚說道。「既然閻姑
娘已經醒了,雍大哥也可以好好休息了。我等會兒命人在隔壁房間準備熱水,讓你好好
梳洗一下,這三天你也夠累的了。」
「謝謝你,向晚。」
「別這麼說,其實是我該謝你才對。」
當初若不是因為雍其磊,她也不會擁有現在的幸福。一想起心愛的男人,谷向晚的
臉上便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
那美麗的笑靨,對雍其磊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反倒是閻紫籐幾乎看呆了。
好美的笑容啊!就達她這個女人看了都不禁發怔,身為男人的雍其磊只怕連魂兒都
飛了吧?
由閻紫籐的方向,看不見雍其磊的臉,但是想也知道那男人肯定被這笑靨迷得暈頭
轉向了吧!閻紫籐心裡不是滋味地想著。
就在閻紫籐獨自生著悶氣時,谷向晚朝她投來一瞥,像是察覺了她的心情,唇邊的
笑意更深了。
這三天來,谷向晚將雍其磊的焦慮全看在眼裡,知道他的心全系上在閻紫籐的身上
,而現在看來,閻紫籐也同樣愛著他。身為雍其磊的朋友,她衷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雍大哥,你先陪陪閻姑娘吧!」
她朝閻紫籐友善地笑了笑後,便轉身離開,將房間留給他們倆。
雍其磊一回到床邊,就見到閻紫籐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閻紫籐猶豫地咬著唇。
雖然她心裡很介意剛才那個美人,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過問,最後只好改口說道
:「我們到這裡多久了?」
「整整三天。」
「什麼!」她驚訝地瞪大了眼。「我竟然昏迷了這麼久?那還魂丹該怎麼辦?」
「師父會先想辦法的,你別想那麼多,只管好好休息就是。」
「可是……」
「沒有可是,快點躺好。」雍其磊的口氣堅決。不管到底是什麼人正等著還魂丹來
救命,都比不上她重要!
在他不容反駁的語氣下,閻紫籐只好乖乖地聽話,拉起被子好好地躺著。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他太霸道,非要故意跟他唱反調到底不可,但是現在,他
的霸道卻讓她的心底蕩漾著一絲暖意。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關心她。
見她安分地躺好,雍其磊滿意地揚起嘴角。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先睡會兒吧!」他輕聲叮囑,打算趁她休息的時候,到隔壁
去好好洗個澡。
見他要走,閻紫籐的心裡有些發慌,想也不想地扯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雍其磊回頭望著她。
「你……」閻紫籐怯怯地瞥了他一眼,語調有點可憐兮兮的。「你可不可以留下來
陪我?」
以前她掉進蛇窟,結果一連作了大半個月的噩夢,這回她差點被毒蜘蛛咬死,難保
她不會掉入比以往更加驚悚可怕的夢境中。
如果有他在身邊,或許她就不會作噩夢了。
雍其磊看出了她的害怕,黑眸一柔,安撫地拍拍她的小手。
「好,我等你睡著了之後再離開,這樣行了吧?」他拉了張木椅,坐在她的床邊。
「嗯。」閻紫籐乖乖地閉上雙眼,紅唇彎起一抹甜甜的笑。
☆☆☆
雖然全身沈重而酸疼,但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閻紫籐還是睡意全無。
她只要一閉上眼,腦中就會浮現剛才那位美麗女子的身影。
那女人到底是誰?看起來似乎和雍其磊相識已久?
她忽然想到,關於他離開鬼哭谷後的一切,她幾乎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他這一年是
怎麼過的,也不知道他是否已有了心上人,或許,剛才那名美麗的女子,就是他的意中
人。
她愈是想,胸口就愈是窒悶,心情也隨之蕩到谷底。
她煩悶地睜開雙眼,目光恰巧對上他關心的眼眸。
「怎麼了?睡不著?」
「嗯,我……」掙扎了許久,閻紫籐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剛才的那位姑娘……她
是誰呀?」
「剛才的姑娘?你是說向晚?」
向晚?叫得可真親熱!閻紫籐一陣氣悶,不自覺地嘟起小嘴。
「她是什麼人?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是很久了,大概有三年吧!」
三年?那不就表示他離開鬼哭谷後,就認識那名女子了?
和那麼美的女人認識了這麼久,難道他一點也沒有動心?還是,她根本就是他的心
上人?
閻紫籐既想問個明白,卻又怕得到答案,最後她拐了個彎,改而問道:「我聽舅舅
說,這三年你一直待在一個隱密的聚落裡,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呀?」
「那是一個自成天地的聚落,裡頭約有二十多人,對外的唯一通道是一條極為隱密
的小徑。」
「真有那麼隱密?那你當初怎麼會知道那個聚落的存在?」
「那是因為有一回我途經那聚落附近,恰巧救了一個遭人暗算、差點送命的中年男
子,那個人正好就是那聚落的首領谷鈞太。是他帶我進去,並邀我留在那個聚落裡。」
「所以,你就留下了?」
「嗯,那聚落的環境相當清幽隱密,再加上四周的山林裡有許多珍貴的藥草,所以
我就留下來了。」
見她愈聽愈好奇,雍其磊索性又對她多透露了一點關於那隱密聚落的事,包括那聚
落裡的人,不論男女都身負些許本領,不是會武功,就是擅謀略,而他們全都聽從聚落
首領谷鈞太所交付的任務行事。
閻紫籐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一想到剛才那個美麗的女子,原本高昂的興致便又黯
淡下來。
「那……剛才那位姑娘,也是那聚落裡的人嗎?」那個女子,該不會真的跟他關係
匪淺吧?
察覺到她的話題一直繞著谷向晚打轉,雍其磊的黑眸驟然迸射出灼亮的光芒,隱約
窺知了她的心情,但又無法完全的確定。
「向晚是咱們頭兒谷鈞太的女兒,而且,她已經嫁作人婦了。」他一邊說著,一邊
盯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是嗎?」閻紫籐的眼睛一亮,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的眼角眉梢皆染上了一絲笑
意。
雍其磊驀然揚起唇角,低低地笑開,那愉悅的笑容,彷彿像是捕獲了珍貴獵物的獵
人。
「你、你笑什麼?」閻紫籐結結巴巴地問。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種心事被窺知的困
窘。
「沒什麼。」雍其磊好心情地補充道:「向晚的夫婿牧初揚,就是這座破雷山莊的
少主。」
「真的?」
「當然是真的。好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快點睡吧!」
「可是,我睡不著,你說他們之間的故事給我聽嘛!」閻紫籐央求著,心裡對谷向
晚和牧初揚之間的事情好奇極了。
雍其磊聞言不禁失笑。「又不是小娃娃,還要聽睡前故事?」
「說嘛、說嘛!」她軟語央求著,不自覺地流露出撒嬌的神態。
「真拿你沒辦法!」雍其磊搖搖頭,眼底帶著寵溺。
他想了一會兒,便開始說道:「當初,向晚在因緣巧合之下,取代牧初揚的未婚妻
來到破雷山莊,剛開始時,牧初揚並不知道她是假冒的……」他以低醇如酒的嗓音,娓
娓訴說著谷向晚的故事。
閻紫籐雖然四肢沈重,腦袋昏沈,卻是聽得興味盎然。
「還有呢?你們那聚落裡還有些什麼人?」
「你還聽不夠啊?」她明明已經困了,瞧她打呵欠揉眼睛的模樣,簡直像只貓兒般
嬌憨可愛。
「快點說嘛!」她催促著,心底有股強烈的渴望,想知道他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好--」雍其磊拿她沒轍,只好繼續說道:「在我們那個聚落裡,還有個名叫童采
衣的女人,她不但生得美麗,還十分的聰慧狡黠……」
「她也是個美人?如果和剛才那位谷姑娘相比,誰比較美?」閻紫籐的語氣酸溜溜
的。
「她們是不同典型的女人,向晚清靈似水,採衣明媚如花。」
「是嗎?」閻紫籐的語氣又更酸了些。「那這個像花一般嬌媚的童姑娘,她有什麼
特別的故事嗎?」
「她呀,既大膽又狡黠,自己使計一步步將心上人誘拐上手,現在她已經不是『童
姑娘』,而是『項夫人』了。」
聽兒童采衣也已成了親,閻紫籐的心裡才終於舒坦了一些,但是紅唇仍舊嬌嗔地噘
起。
「為什麼你說來說去都是女的?你們那聚落裡都是美人嗎?」
她不自覺流露出的醋意,讓雍其磊的心情大好,眼底的寵溺更深了。
「好,我不說女的,說男的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她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雍其磊笑了笑,說道:「咱們的頭兒谷鈞太,原本屬意一個叫做封無塵的男人當他
的女婿,但是封無塵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愛上了一名叫做梅夕裳的女子,為了她
,封無塵不惜背叛頭兒,脫離聚落,帶著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
「喔?那封無塵一定很愛梅夕裳嘍?要不谷向晚那麼美,他怎麼會不心動?」閻紫
籐再度打了個呵欠,意識漸漸模糊,眼皮也漸漸地沈了。
「那是當然了,聽說他們現在住在揚州城裡,夫妻倆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
「呵真好,那梅夕裳真是幸福……」她夢囈般地低喃,雙眼早已閉上,唇邊還掛著
一抹甜蜜的微笑。
☆☆☆
趁著閻紫籐熟睡的時候,雍其磊到隔壁房去沐浴淨身,洗去這三天來的疲憊後,才
再度回到閻紫籐的床邊。
望著她甜美的睡顏,他幾乎忘了時間流逝,直到一陣夜風帶來涼意,他才猛然回過
神來。
為她掩上窗子後,他正打算回隔壁房去,卻聽見她不斷翻身的聲音。
一回頭,就見她眉心緊蹙,身子不斷地輾轉翻動,睡得極不安穩,很顯然是作了噩
夢。
「不……不要過來……」她夢囈著。
在夢中,她掉進了一個幾乎無法轉身的狹小洞窟,裡頭有數十只巴掌大的毒蜘蛛,
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不要……快走開……」
「紫籐?紫籐?」雍其磊輕拍她的臉,想將她喚醒。
「啊--走開!走開!」她伸出雙臂胡亂揮打,冷汗流了一身。
「紫籐!你只是在作噩夢,快點醒醒!」
雍其磊使勁地搖晃她的身子,試圖將她從噩夢中拉回現實,但是已深陷在噩夢泥沼
中的她,根本醒不過來。
在恐怖的夢境中,那些毒蜘蛛一擁而上,一只又一只地順著她的腳踝往上爬,很快
就爬滿了她全身!
「啊--不要過來!不要--」她激動地哭喊,雙手不斷往自己的身上抓,彷彿想把身
上的毒蜘蛛一只只地抓掉。
「紫籐,別這樣!」
雍其磊忙要阻止她,以免她誤傷了自己,但是深陷夢魘中的她,力氣出奇的大,逼
得雍其磊只好躺上床去,以健碩的身軀制住她激烈的舉動,並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地摟
在懷裡。
「別怕,沒事了,有我陪著你,不會有事的。」他在她耳邊不斷呢喃著安撫的話語
。
在他懷中,閻紫籐激動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驚叫聲也漸漸轉為細微的啜泣。
一會兒後,她緊蹙的眉心終於完全舒展開來,再度安穩地睡去,不再有可怕的夢魘
糾纏著她不放。
見她已恢復平靜,雍其磊才松了一口氣。他輕撫著她淚濕的小臉,輕輕吮去她眼角
未乾的淚水。
看著她靜靜睡在自己的臂彎中,雍其磊的胸口漲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與暖意,
彷彿空缺了二十多年的心,終於找到了今生的歸屬。
他挪動了一下姿勢,想讓她躺得更舒服,她卻在夢中蹙起眉心,小手緊緊扯住他的
衣襟,身子更是主動偎緊他的身軀。
「別走……別離開我……」她輕聲夢囈。
望著她全然依賴與信任的姿態,雍其磊的黑眸閃爍著溫柔的光芒,薄唇勾出一抹淺
笑。
他低下頭,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將她溫軟的身子攬得更緊。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放你走了。」
【第九章】
和煦的晨光輕吻上閻紫籐的臉,溫柔地將她喚醒。
經過了一整夜的休息,她的體力已大致恢復,身子也不像之前那麼虛弱了。
她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摟在一副寬闊的懷中,一抬頭,不意外地看見雍其磊的
臉。
他還沒醒來,沈睡中的俊臉仍有著令人屏息的魅力。
閻紫籐靜靜凝望著他,腦中依稀憶起昨晚她作了噩夢,夢見數不清的毒蜘蛛爬滿她
的全身,後來……她似乎被摟進一堵溫暖的懷抱,耳畔還不斷傳來溫柔的安撫。
原來那並不是夢!是他陪了她一夜,為她驅走可怕的夢境。
一股暖意漲滿胸口,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她的氣息驀然亂了,尤其是他那兩片性
感的薄唇,更是令她心跳加速。
回想起之前曾有過的幾個熱吻,她就像著了魔似的,目光膠著在他的唇上無法移開
。
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衝動,讓她忍不住湊上前去,兩張唇幾乎快貼合在一起。
她仔細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沒有任何即將醒來的跡象後,才放膽地將自己的
紅唇印了上去。
唔……熱熱、暖暖的,感覺好舒服。
閻紫籐在他的唇上流連了好一會兒,等到她終於滿足地想退開時,後腦勺卻被一股
力道壓了回去。
她錯愕地睜開眼,赫然望進他那雙清醒異常的眼眸!
天哪!他不是還在睡嗎?他該不會是在她偷吻他的時候醒來的吧?
閻紫籐的粉臉驀然脹紅,有種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心虛。
她尷尬得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唇瓣才剛分開,他的舌就順勢溜竄進來,與她恣意
交纏。
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令閻紫籐的思緒瞬間停擺,她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些什麼,甚至
忘了她身在何處,只能順著本能地回應他。
雍其磊恣意吮吻她的紅唇,那芬芳的滋味讓他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愈火熱。
其實早在她一睜開眼睛時,他就已經醒了,只不過怕她會感到尷尬,所以才繼續裝
睡,讓她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誰知,這妮子不但罔顧他的好心,還偷吻了他,這下子不但「神也知、鬼也覺」,
就連他想要繼續裝睡也不行。
難道她不知道清晨的男子是最危險、最禁不得挑逗的嗎?
她的吻雖然輕如點水,卻像是足以燎原的火,非但無法讓他滿足,反而挑起了更多
的渴求。
他一再地加深這個吻,直到彼此都快喘不過氣了,他才離開她甜蜜的唇兒,兩人的
眼眸都因激情而摺摺發光。
閻紫籐急促地喘息,因剛才的熱吻而意亂情迷。
「你……為什麼吻我?」
雍其磊的額抵著她的額,氣息與她親暱交融。
「這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你為什麼要偷吻我?難道你想趁我睡著之際,對我霸王
硬上弓嗎?」他戲譫地問。
霸……霸王硬上弓?她對他!?閻紫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誰要對你霸王硬上弓?你少臭美了!」她臉紅地大喊。
「你真的沒有這麼想?」
「當然沒有!」
「太可惜了。」他的語氣像在歎息,卻又無比的認真。「因為我想。」
他想!?
閻紫籐驚詫地瞪大眼,懷疑自己聽見了什麼無法理解的語言。
「你……你……你說什麼?」她結結巴巴地問,還沒自震愕中回過神來。
「怎麼?有勇氣點火,卻沒勇氣負責?」
「我點火?我點了什麼火?」閻紫籐愣愣地反問,一時之間無法意會他話中的涵義
。
「你說呢?」雍其磊移動身軀,讓她實際感受到他被徹底喚醒的欲望。
感受到他的堅挺正緊抵著自己,閻紫籐的俏臉紅得發燙,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
「你、你、你……你可不要胡來呀!」
她心慌意亂地掙扎,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結果卻適得其反,兩人的身體一再地親
暱摩挲,瞬間引燃旖旎的情火。
雍其磊的眸光忽然變得深濃而暗沈,原先只想逗弄她的本意早已變了質,現在他只
想將身下的人兒完完整整地據為己有!
受到欲望的驅策,他再度低頭攫獲她的紅唇,徹底吮吻她的甜美,大掌更是自有意
識般的在她曼妙的身軀上游移。
光是探入衣襟揉撫她的豐盈還不夠,他更進一步地褪下她所有衣衫,讓她雪白美麗
的胴體在他眼前展露。
望著他眼底的掠奪光芒,閻紫籐心慌地知道--一切都已經停不下來了!
雍其磊火焰般燒灼的目光掃遍閻紫籐全身,從她渾圓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纖腰、到
她腿間最美麗私密的幽境,無一處遺漏。
在他熾熱的注視下,閻紫籐羞紅了臉,就連身子也迅速染上一層誘人的緋紅。
「你……你……不許你隨便亂看!」
她心慌又羞赧地想拉起被子遮住身體,雙手卻被他牢牢地箝握住,在她嬌聲抗議之
前,他已低頭吻上了她粉嫩的乳尖。
「啊……」閻紫籐驚喘出聲,怎麼也無法想像,他竟會對自己做出這麼羞人的舉動
。
當他火燙的舌放肆地逗弄她敏感的蓓蕾時,閻紫籐的身子止不住地嬌顫。
隨著他益發激狂的吮吻,她的身子也愈來愈熱,幾乎分不清此刻的感覺是難受還是
歡愉,只覺得一股陌生的空虛與渴求在她體內愈升愈高。
她睜開迷蒙的星眸,就見他正埋首於她的胸間,恣情地吮吻她的豐盈,這煽情的畫
面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聲的嬌喘。
見他這麼輕易就將她撩撥得意亂情迷,一股不服氣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
趁著他的唇舌離開她酥胸的時候,不甘示弱的她也學著他的舉動,褪去他的衣衫,
吮吻他赤裸的胸膛,甚至惡作劇似的在他身上留下一圈圈齒印。
雍其磊自喉間發出一聲低吼,被她生澀的挑逗撩起熾狂的慾火。
「小妖女,你很得意?」
回應他的,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看著她嬌美的笑靨,雍其磊的欲望在瞬間更加沸騰!
他低下頭,狠狠吻住她的唇,並以健碩的長腿分開她的雙腿,大掌毫不遲疑地自她
渾圓的酥胸游移而下。
當他尋到她腿間最敏感的一處時,他松開了她的唇,在他修長的手指對她做著最挑
情的舉動時,他灼亮的黑眸緊鎖著她的容顏,不錯過她任何細微的反應。
他以靈活的指尖反覆揉弄她的敏感,非要她用那甜蜜的聲音,在他身下輾轉求饒不
可!
「呀--」閻紫籐嬌喘不休,在他懷裡無措地輕顫,不知道他的手指會將她帶領到什
麼樣的境界?
她敏感而熱情的身子在他的挑弄下完全地舒展開來,像一朵美得奪魂的花兒,散發
著無比的誘惑,引誘著他前來采擷。
雍其磊迅速褪去身上多餘的衣物,將她的腿兒分得更開,陽剛赤裸的身軀置身於她
的腿間,大掌由她的背後撐扶起她的腰,讓他火熱的欲望緊抵住她,一切蓄勢待發。
「你……你要做什麼?」閻紫籐輕喘地問。
她的心中有著一絲緊張和隱隱的期待,整個身子因被他撩起的欲望而疼痛著。
「你說呢?」
薄唇勾出一抹惑人心神的笑,堅挺的欲望試探地輕輕觸探,挑惹出更多溫潤甜蜜的
甘露。
在她發出難耐的喘息時,他一舉沖入她的體內,穿透了那層純真的屏護。
「啊--」閻紫籐痛得驚叫,所有意亂情迷的感受全被這陣劇烈的痛楚給驅散了。
天啊!好痛!痛死人了!她懷疑自己的身子快被他撕裂了!
「你這個庸醫,到底會不會?行不行呀?」他該不會是故意要懲罰她吧?要不然怎
麼會這麼痛?
當初她被毒蜘蛛咬一口時,也沒像現在這麼痛呀!嗚嗚,真是痛死人了!
會不會?行不行?這妮子是故意在挑釁他嗎?
雍其磊的一雙劍眉高高挑起,黑眸迸射出挑戰的光芒。
看來他接下來得更賣力的表現,否則他的男性雄風真要被這小女子給瞧扁了!
「我到底『會不會』、『行不行』,等我們做完之後,你再來評斷吧!」語畢,他
開始在她的體內律動,由輕而重,由緩而快。
「不要……啊……」閻紫籐驚喘出聲,原本她以為他還會帶來更可怕的疼痛,但沒
想到不但沒有預期中的痛楚,體內還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銷魂感受。
隨著他強勁有力的馳騁,她體內那股銷魂快感也不斷地攀升,她本能地弓起身子,
雙腿更加圈緊他勁瘦的腰肢,無言地要求他給予更多。
雍其磊懂得她的需要,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狂野的笑,加快速度將她推往激情的巔峰
。
「啊--」閻紫籐閉上雙眼嬌喊一聲,整個人彷彿被拋到七彩絢爛的空中,全身飄飄
然、暈暈然,心醉而神迷。
當她睜開慵懶的星眸,卻見他的眼神依舊狂野,像是一頭尚未饜足的野獸,危險而
迷人。
「還沒完呢!」他噙著一抹邪氣的笑,大掌握住她的纖腰一翻,讓她嬌慵的身子趴
伏在床榻上。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火熱的欲望再度沖入銷魂緊室的幽徑中,驃悍而狂野地律
動。
閻紫籐驚呼出聲,這個姿態讓她羞極了,她想要抗議,想要翻過身來,但是那一波
強過一波的快感如潮浪般衝擊而來,讓她全身發軟,只能無助地揪著身下的被褥,發出
一聲媚過一聲的喘息。
體內的快感迅速地凝聚攀升,她幾乎承受不了這麼多的激情。
「夠了……我……夠了……」
「還不夠!」雍其磊的律動絲一毫未曾減緩,他決心要給她最銷魂難忘的一次經驗
。
閻紫籐的螓首難耐地擺動,嬌小的身子承受著他驃悍的撞擊,纖細的手臂幾乎撐不
住身體的重量,全靠他環在纖腰上的手,牢牢掌握住她的一切。
「叫我的名字。」他低啞地要求,突然渴望聽見她以那甜蜜的嗓音叫喚他的名字。
「其磊……」
「很好,再叫一次!」他獎賞似的給予一記又深又猛的撞擊,帶給她更激狂的歡愉
。
「啊……其……其磊……」
當她再度到達快感的頂端時,他也發出了狂野的低吼,兩個人一同到達了情慾的巔
峰。
閻紫籐嬌喘不止,全身早已香汗淋漓。她疲憊地趴在床榻上,累得幾乎連一根手指
頭也抬不起來。
她的眼皮沈重地合起,睡意迅速席捲而來,累癱了的她絲毫沒有招架的餘地。
在她沈沈睡去之前,她混沌地想著--事實證明,他不但「會」,而且還「行」得很
!
☆☆☆
當閻紫籐再度醒來時,已接近晌午。
一睜開眼,就見雍其磊依舊在房裡,只不過他已梳洗更衣,正坐在窗邊,不知道已
盯著她看多久了。
她尷尬地低垂著眼睫,眼珠子左看右看就是沒有勇氣看向他。
雖然她已認清她「不幸」對他動了心的事實,但是他呢?他對她是什麼感覺?又是
為了什麼會和她……和她……回想起那一幕幕激情銷魂的畫面,她的雙頰便不由得發燙
,心情也變得更加彆扭了。
和他當了這麼久的冤家、死對頭,卻在一夕之間變得如此親密,要她一時之間怎麼
適應得來這麼巨大的轉變嘛?
正當閻紫籐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雍其磊時,他已先開口打破了沈默。
「你既然醒了,就快點起來換衣裳吧!咱們已經打擾人家夠久,也該離開了。」
他那輕松自若的語調,令閻紫籐錯愕地抬起頭來,望著他閒適從容的神情,她的胸
口彷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為什麼……他怎麼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難道早上的那一場歡愛,對他來說沒有半點意義?
見她一臉錯愕的模樣,雍其磊笑問:「怎麼?難道你忘了咱們還得將還魂丹送回鬼
哭谷去?」
他知道忽然之間改變關係,她一定會感到極度彆扭,所以只好先維持一貫的態度,
讓她慢慢地適應這一切。
閻紫籐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還以為他真的不把早上的纏綿當成一回事,她的
心猛然一陣抽緊,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你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回鬼哭谷去嘛!」他該不會是巴不得將她連速帶回鬼哭谷,
然後從此擺脫她吧?
「我當然迫不及待了。」雍其磊毫不猶豫地說道。
在她因歡愛後的疲憊而沈睡的這段時間內,他早已經盤算妥當,等他們回鬼哭谷後
,他便要請鬼回天作主,讓他們兩個成親。
「你--」可惡!他竟真的迫不及待地要擺脫她!閻紫籐的眼眶一熱,差點當場落淚
。
她又氣又傷心地穿上衣裳,迅速跳下床。
「走就走!我們現在就回去!」
「等等!」雍其磊拉住了急衝沖要往外走的她,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的語氣和神情皆有著掩藏不住的關心與感情,但是傷心過度的閻紫籐根本沒有發
現。
「放開我!我好得很!」
她賭氣地甩掉他的手,自顧自地走出房去,並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眨掉眼底的
淚水。
雍其磊的濃眉緊皺,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翻臉就翻臉?
難道是她對他早上的「表現」不滿意?他一邊困惑地猜測著,一邊追了出去。
【第十章】
當雍其磊和閻紫籐趕回鬼哭谷時,赫然發現需要還魂丹的不是別人,而是鬼回天!
看著鬼回天面如死灰、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閻紫籐的腦中驀然浮現當年她爹娘相
繼去世的情景,她整個人全慌了、亂了,一顆心被恐懼給緊緊揪住。
「舅舅,您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病倒?」
「我……咳咳……」鬼回天吃力地喘了好幾口氣後,才虛弱地開口問道:「我不是
……要你們送還魂丹回來嗎?怎麼拖了……這麼久?」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中毒昏迷了三天,我們也不會拖到現在才回來。」閻紫籐
自責不已,眼眶整個泛紅了。
「中毒?咳咳……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中毒?」
「那是因為我被一個土匪頭子抓走……」閻紫籐哽咽地將她如何被郝大雕抓到山寨
、如何被毒蜘蛛咬了一口,以及雍其磊將她帶到破雷山莊療傷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鬼回天觀察了一下她的氣色,見她臉色紅潤,顯然蜘蛛的毒已解
,他這才放下了心。
「舅舅,您到底是生了什麼病?怎麼會連您自己也沒辦法醫治?」
若論起醫術,鬼回天可說是當今天下之冠,如果連他都對自己的病症束手無策,那
恐怕沒人能治得好他了!
「只怪我一時大意,中了奸人的暗算……咳咳……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提也罷
……」鬼回天一邊喘息一邊說道:「其磊、紫籐,也許……咳咳……也許我已經不行了
……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舅舅您儘管吩咐!」
「如果我真的……不行了……咳咳……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看見你們拜堂成親…
…」
「什麼?」拜堂成親?她和雍其磊?
閻紫籐一楞,粉臉瞬間燒紅,還以為鬼回天看出了什麼;而雍其磊則是在聽見他的
話之後,沈默地挑起眉峰,並沒有答腔。
「這是我的一個心願,答應我……別讓我……咳咳……死不瞑目……」
說到最後,鬼回天的臉色又更灰敗了些,看得閻紫籐既焦慮又心急,差點當場迸出
眼淚。
她勉強忍住淚水,安慰道:「舅舅別這麼說!您不會死的,您忘了您是『鬼手神醫
』嗎?更何況還有其磊在,您不會有事的!」
「不管……會不會……咳咳……除非你們答應我,我才能安心……咳咳……咳咳咳
咳……」
見他咳得快斷氣的模樣,閻紫籐又急又慌,忙不迭地安撫道:「好,我答應!我答
應就是了!」
「你……你呢?」鬼回天轉頭看向始終沈默不語的雍其磊。「你不答應?」
見他抿著唇不發一言,閻紫籐心驀然一沈。
他不想娶她!這個認知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心。她強忍住欲淚的酸楚,將他
拉到一旁,以鬼回天聽不見的音量輕聲低語。
「舅舅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就假裝答應一下,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他要「假裝」答應?雍其磊不以為然地挑起眉峰。他本來就打算要娶她,又
何必假裝?
見雍其磊仍不答腔,閻紫籐又氣又傷心。這男人,難道連假裝答應娶她也不願意?
「就算是說個善意的謊言,讓他老人家安心,你也這麼為難?」她瞪著他,嗓音帶
著一絲哽咽。
讓他老人家「安心」?哼!那個老頭子根本就不安好心!雍其磊不悅地瞟了「氣若
游絲」的鬼回天一眼。
光看一眼,他就知道鬼回天的病根本是假裝的,想要唬弄住他?這老頭子還早得很
呢!
「咳咳……你……不答應?」鬼回天並不知道雍其磊早已識破了他的偽裝,還努力
裝出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雍其磊暗自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想配合鬼回天演這出爛戲,但看見閻紫籐的眼眶驀
然泛紅,他也只好無奈地妥協了。
「好,我答應。」
「真的?你們……咳咳……你們不是為了安撫我而騙我的吧?」鬼回天可精明得很
。
「當然不是,舅舅您多心了。」閻紫籐笑得有點僵硬。
「不行,除非……其磊當著我的面發誓……咳咳……說他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我
才能放心。」
這個奸詐的老狐狸!雍其磊在心底暗暗低咒了一聲,既然他都已經加入了這出爛戲
,也只好繼續配合演下去。
「好,我發誓,我一定會照顧她、愛她一輩子,這樣總行了吧?」
聽見他這麼說,閻紫籐的粉臉一熱,雖然明知他只是隨口敷衍而已,但她的心還是
不爭氣地怦跳不止。
眼看鬼回天不知還想說些什麼,雍其磊趕緊搶在他之前開口。
「紫籐,你去師父的煉藥室裡幫我拿這些藥過來。」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的藥名後
,安慰地說道:「放心吧!不管師父的病有多重,我都會治好他的。」
見他說得極有把握,閻紫籐終於暫時放心了些。
「好,我馬上去拿藥。」她迅速轉身離開。
閻紫籐一走,雍其磊立刻不客氣地揭穿鬼回天的把戲。
「夠了吧!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他沒好氣地瞪著床榻上的「病人」。
就見鬼回天尷尬地笑了笑,忽然掀起被子坐了起來,臉上的病容瞬間消失,果然半
點病痛也沒有!
「怪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怎麼看不出來?你以為光咳個幾聲,再裝出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就能騙過我
?你也未免大小看我了!」
「呃……哈哈……」鬼回天乾笑了幾聲,沒想到這傢伙的眼睛這麼利!
「你特地要我們將還魂丹送回來,為的就是要演這出爛戲嗎?」這老頭子是不是日
子過得太無聊了?
「什麼爛戲?」嘖嘖,這傢伙真是愈來愈不尊師重道了。「我用心良苦,可都是為
了要撮合你們兩個!」鬼回天理直氣壯地說道。
其實他原本只是希望他們兩個可以當一對和平共處的好「兄妹」,但是現在看來,
情況比他預期的好太多了!
「誰要你多事!」雍其磊輕哼一聲,一點也不領情。
剛才要不是顧慮到他的面子,他早就不客氣地當著閻紫籐的面拆穿他的把戲,也省
得她多擔心難過。
「嫌我多事?這就表示你原本就有意要娶紫籐了?」鬼回天挑起眉毛,唇邊有著一
抹賊賊的笑。
「嗯哼。」雍其磊輕哼了聲算是回答。
「是嗎?」鬼回天盯著他好一會兒,忽然正色地問:「你是真心的嗎?」
雖然他很高興這兩個同樣漂亮出色的年輕人能夠湊成對兒,但是這一切實在是太過
順利了,反倒令他擔心起雍其磊是不是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知道鬼回天是真的關心閻紫籐的幸福,雍其磊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就算你沒有裝病逼婚,這趟回來,我本來就打算要請師父作主,將紫籐許配給我
。」他坦白地說道。
「是嗎?難怪你會嫌我多事,原來你早有此打算。」鬼回天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哈
哈大笑。「當初我收你為徒的時候,就覺得你和紫籐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果然沒有
看走眼!哈哈哈!!」
聽了鬼回天的話,雍其磊只覺哭笑不得,原來在他十四歲那年,他就已經「誤入賊
窟」了,他還能說什麼?
「對了,你們成親之後,打算要去哪兒?你該不會要帶著她回聚落去吧?」鬼回天
問道。
「不。」那聚落並不適合她,所以他也不會再回去了。「看她想去哪兒,我就帶她
去哪兒。」
若她想留下,他們就留下,若她想四處闖蕩,那他們就當一對雲游四海的快活夫妻
。
「真的可以不回去嗎?你們那聚落的首領會願立忌讓你走?」
「他願不願意,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雍其磊根本毫不擔心。
想當初,封無塵還不是帶著梅夕裳遠走高飛,童采衣也如願的和項御遙雙宿雙飛。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只要他刻意不現身,谷鈞太又能奈何?
☆☆☆
為了報復鬼回天故意裝病,害得閻紫籐焦急擔心,雍其磊故意趁他「臥病在床」的
時候惡整他一頓,算是替閻紫籐出一口氣。
他精選各種最苦、最臭、最辣、最腥的藥草,混在一起熬成一大碗濃縮的藥汁,要
閻紫籐每一個時辰盯著鬼回天喝下一整碗。
一天十二個時辰共十二碗,鬼回天毫不間斷地喝了三天共三十六碗,就算是灌豬也
不是這等灌法!
為了不繼續被「凌虐」,原本病入膏肓的鬼回天不但在三天後神奇地復原,甚至連
一點大病初愈的虛弱也沒有,簡直比奇跡還要奇跡!
閻紫籐因為心情煩亂而失去了原本的機靈,要不然她肯定早就發覺不對勁了。
這幾天,她和雍其磊的婚禮在鬼回天的策劃下積極地籌備著,看著這一切,她不但
沒有半點待嫁新娘的嬌羞喜悅,心情反而愈來愈不踏實。
她時常惶惑不安地猜想--雍其磊是真心想娶她嗎?
他是不是因為拒絕不了鬼回天的要求,所以才勉為其難的娶她?如果他真這麼勉強
,她還要嫁給他嗎?
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意,讓她鎮日惴惴不安,一顆心彷彿懸浮在半空中,在得不到確
實的答案之前,教她怎能放心地嫁給他?!
「怎麼了?紫籐,這幾天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鬼回天來到她身邊,關心地詢問
。
從剛才起,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就已見她歎息了不下二十次。
「沒有啊!」她勉強扯出一抹笑。
「別騙我了,你是舅舅從小看到大的,難道我還會看不出你的心情嗎?坦白告訴舅
舅,你是不是不想嫁給其磊?」
「也不是啦……」
「不是不想,那麼就是想嘍?」鬼回天故意反問,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這妮子的
一顆心根本早已牢牢系在雍其磊的身上了。
「我……我也不知道……」
她當然想嫁給心愛的男人,但是……如果雍其磊根本不愛她,只是勉為其難的娶她
,這樣他們會幸福嗎?
「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說出來舅舅也好替你拿主意。」
閻紫籐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將心裡的煩惱告訴鬼回天。
「原來是這樣。」鬼回天松了一口氣,原本他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呢!「如果
你只是在煩惱他是不是真心想娶你,那你根本就不必擔心。」
「為什麼?」
「因為……」鬼回天原本要告訴她,雍其磊早已親口對他表明想娶她的心意,但是
話到了嘴邊卻臨時打住,一個壞心眼的詭計突然浮上心頭。
「因為什麼?」閻紫籐心急地追問。
「因為,只要你肯稍微配合一下,我自然有辦法讓你明白他的心意。」鬼回天表面
上故作嚴肅正經,心底卻是暗自竊笑不已。
哼哼,這幾天雍其磊不顧師徒之情,硬是灌了他幾十碗的苦藥,這筆帳他當然得討
回來,不然他這個師父就白當了!
☆☆☆
鬼回天的方法說穿了也沒什麼新意,就是要閻紫籐假裝快要死掉。
趁著雍其磊外出采藥的時候,他們迅速將一切打點妥當。
基於之一前裝病卻被識破的前車之鑒,這次鬼回天特地讓閻紫籐服下一種毒草。
那種毒草是他在鬼哭谷裡一處偏僻的林中發現的,服下之後,光看臉色會覺得彷彿
身中劇毒。但其實它的毒性很弱,只要在三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就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
的傷害。
除了讓閻紫籐服下毒草之外,鬼回天還刻意用煙熏紅雙眼、熏出淚水,非要徹底騙
倒雍其磊不可!
在他們別有居心的等待下,雍其磊終於回來了。
他一踏進屋內,就赫然聽見閻紫籐的房裡傳出了她的呻吟和鬼回天的哭聲。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疑惑又焦急地扔下剛采到的珍貴藥草,火速闖
入閻紫籐的房裡。
一進門,就見閻紫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而一旁的鬼回天則是涕淚縱橫,一臉的
哀慟。
「這是怎麼回事!?」
雍其磊的臉色大變,驚愕地衝到閻紫籐身邊,看著她身中劇毒的臉色,他的心在瞬
間凝結成冰。
她怎麼了?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紫籐她……她之前所中的蜘蛛劇毒沒有完全祛除掉,現在她體內的餘毒攻心,恐
怕……恐怕……」鬼回天說到最後,眼淚頻頻落下。剛才煙熏得太久了,眼睛真痛!
餘毒攻心?雍其磊心頭大亂,既震驚又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將她體內的毒全逼出來了!」
「我騙你做什麼?紫籐是我的外甥女,我怎麼可能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閻紫籐適時發出一些痛苦的呻吟,嚴重擾亂了雍其磊的心緒。
「紫籐她……她只剩下兩個時辰了……」鬼回天裝模作樣地拭淚,「哽咽」地說著
。
「不!不可能!」雍其磊慟喊,整個心魂彷彿頓時被抽空了。
「是真的!」真的只要在三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她就會一點事也沒有。
閻紫籐屏息地望著雍其磊,他震驚激動的反應,讓她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但卻仍有
著一絲化不開的不安與猶疑。
「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應該松了口氣吧!這樣你就不必娶我了,反正
……你也不愛我……」說到最後,她突然感到一陣心酸,眼淚當真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那一滴滴晶瑩的淚水,燙傷了雍其磊的心。
「誰說我不愛你的?」他的嗓音因激動與哀慟而顯得暗啞。
閻紫籐聞言呼吸一窒,屏息地問:「你的意思是……你愛我?」
「我當然愛你,這還用問嗎?」
要是不愛她,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喜怒哀樂,怎能輕易地牽動他的心?
要是不愛她,在破雷山莊的那日清晨,他怎麼會按捺不住想將她徹徹底底占為己有
的渴望,讓她成了他的人?
要是不愛她,此刻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怎麼會心痛欲狂,整個胸口像被人掏
空般的疼痛?
他愛她!他剛才真的這麼說了嗎?閻紫籐壓抑著想歡呼的衝動,小心翼翼地再次確
認。
「你……真的愛我?不是因為舅舅的病,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娶我?」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為什麼之前你一副不願意答應的樣子?」想到他那時的沈默不語,
她就有滿心的委屈與不安。
「那是因為師父的病根本是裝的!再說,我何必為了讓他『安心』而娶你,我本來
就有此打算了!」
什麼?舅舅的病是裝出來的?閻紫籐錯愕地愣了愣。
「呃……那個……」鬼回天一臉的心虛,沒想到雍其磊竟會在她面前拆他的台。「
我那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們好……」
眼看閻紫籐正偷偷瞪著自己,鬼回天尷尬一笑,趕緊轉移話題。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得趕緊想辦法解紫籐身上的毒。」
「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雍其磊激動又焦慮地追問。
「讓我試試看。」趁著雍其磊不注意的時候,鬼回天偷偷朝閻紫籐眨了眨眼。
既然他已騙倒了雍其磊,而紫籐也得到了令她安心滿意的答案,這出戲也不必再演
下去了,現在他正等著看這小子發現自已被騙的表情,一定很精采!
「喏,紫籐,快點把這藥吃下去。」鬼回天憋著笑,喂閻紫籐服下了解藥。
雍其磊屏息地等待著,原本他只是期望她的氣色能稍微好轉一些,沒想到卻看見她
的臉色立即恢復紅潤,那速度之快,像是她前一刻的虛弱只是出於他的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他錯愕地望著閻紫籐,有好半晌完全無法思考。
「哈哈,笨蛋,你被騙了!」閻紫籐愉悅地大喊,眼底閃耀著喜悅的光芒。
太好了!沒想到略施小計,就能聽見他親口承認愛她,而且他還說他原本就打算要
娶她呢!
「我、被、騙、了?」
雍其磊先是怔住,等到他搞懂了這不過是他們合演的一場戲之後,滿腔的怒焰立刻
如火山般爆發。
「該死!你們竟然串通起來騙我?」他咬牙切齒地怒吼。
眼看他氣得快抓狂,鬼回天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呃……對了……我的藥煉到
一半,你們小倆口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語畢,不等他們有任何反應,他就逕自轉身離開,甚至還順手幫他們關上房門,一
點與閻紫籐患難與共的義氣也沒有。
雍其磊沒有理會開溜的鬼回天,他氣急敗壞地盯著閻紫籐,考慮著是該把她抓起來
打一頓,還是狠狠地吻個夠。
「你竟然騙我!」
剛才見她「劇毒發作」,他心痛得彷彿被人狠狠地撕裂,而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場惡
作劇!
「這怎麼能怪我?是你自己什麼也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娶我?」
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還有那麼多理由?」他橫眉豎目地低吼。
「你這麼生氣做什麼?」閻紫籐咬著唇,堆出一臉的委屈。「難道你比較希望我真
的毒發身亡?」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還對我這麼兇!」她反過來指控他,並努力讓自己的眼中泛起淚光。
「你--」
雖然明知道她這副無辜委屈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但是面對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雍其磊滿腔的怒氣就被硬生生地梗在胸口發不出來。
看著他那一臉氣惱卻又莫可奈何的神情,閻紫籐不禁笑開了。自從與他重逢以來,
她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現在總算是扳回了一城。
雍其磊盯著她甜美的笑靨,眼底忽然燃起了一簇火焰。他在她猝不及防之際,猛然
撲上床去,頎長的身軀輕易地壓制住嬌小的她。
火燙的唇舌懲罰似的吮吻她的紅唇、她的頸子、她的酥胸,大掌則由她婀娜的纖腰
、柔軟的玉臀一路往下探去,在她發出激情難耐的輕吟時,用力地扯下她身上礙事的障
礙物。
「你……你要做什麼?」閻紫籐喘息地問,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
「你說呢?」他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大掌開始在她美妙的身軀上作怪--
「啊--」閻紫籐嬌呼一聲,身子竄過一陣猛烈的戰栗。「你別……嗯……不要……
」
她輕咬著唇瓣,忍著他在她身上瞬間撩起的強烈感受,不願意輕易示弱。
雍其磊罔顧她軟弱的抗議,壓制住她不斷扭動的身軀,邪惡的手指繼續蹂躪她敏感
脆弱的感官。
「你……呀……討厭……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
「為什麼不行?你膽敢欺騙我,這是你應得的懲罰!」雍其磊恣意加重手指的力道
,非要將她逼到瘋狂的境界不可。
「呀--哇啊--好啦、好啦,我認輸、我認輸行了吧!救命啊,哈哈哈,好癢啊!快
放開我--」
「想得美!休想我會這麼輕易就饒過你!」
雍其磊繼續執行著他的懲罰,不過到了最後,搔癢變成了愛撫,他的指掌從她的蓮
足游移而上,恣意游走在她每一寸肌膚上,讓她發出美妙銷魂的喘息。
直到她因難耐的激情而一再呼喊著他的名字時,他才卸盡了彼此的衣衫,摟著與她
一同共赴雲雨。
床榻下,兩人的衣物散亂交疊;床榻上,火熱的身軀緊密結合,汗濕的髮絲繾綣繚
繞,一切的一切,彷彿都示了這對歡喜冤家,今後也將繼續親暱地糾纏下去,這輩子誰
也別想擺脫誰!
尾聲
「梨兒?」
「梨兒!你在哪兒?」
月光迷蒙、白霧裊裊的姻緣湖畔,隱約傳來了雍其磊和閻紫籐的聲聲呼喊。
他們在林子裡一邊呼喚著,一邊焦急地尋找六歲的女兒雍梨兒。
自從他們成親以來,夫妻倆一同四處游山玩水,即使生了個女兒,也依舊過著這般
愜意自在的生活。
這次適逢鬼回天六十大壽,他們特地帶了賀禮要趕回鬼哭谷去,而今晚投宿的客棧
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城裡。
回想起幾年前在姻緣湖畔重逢的往事,一時興起的他們,也不顧此刻天色已暗,便
帶著女兒一同舊地重游。
沒想到才一進入樹林,就忽然漫起了濃霧,貪玩的女兒一溜煙不見人影,急得他們
在林子裡到處找人。
順著林間小徑,他們一路尋到了姻緣湖畔,就見他們的寶貝女兒正被一個男孩從湖
中撈起,兩個孩子全身都濕淋淋的。
「梨兒!你怎麼了?」
「爹、娘!」雍梨兒跑到爹娘的身邊,還沒喘過氣就忙著告狀。「我才剛跳進湖裡
打算游泳,這個人就莫名其妙地把我抓上來。」
男孩聞言一怔。「你不是失足落水?」
「才不是呢!」雍梨兒彷彿受侮辱般的大聲反駁,她雖然今年才六歲,但水性可是
好得很,就算是失足落水,她也可以自己游上岸來,哪需要他多事!
男孩有點尷尬,原本還以為自己見義勇為救人一命,沒想到卻反而換來「莫名其妙
」四個字。
他搔了搔頭,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時,一個帶著驚訝的清脆嗓音驀然傳來。
「咦?雍其磊!?」
聽見這有點耳熟的嗓音,雍其磊詫異地轉頭,當他看見佇立在一旁的另一對儷影時
,眼底有著明顯的驚喜。
「采衣?好久不見了!」
他帶著妻子和女兒,走向項御遙和童采衣。
「這是我妻子和女兒。」他為初次見面的雙方做介紹。「紫籐,她就是我曾經跟你
提過的,那個自己將心上人引誘到姻緣湖畔的童采衣,這位就是她的夫婿,項御遙。」
「都已經多久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童采衣難得的臉紅了。
「對了,這個男孩是……」
「他是我們的兒子,項庭風。」童采衣笑了笑,說道:「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
見你們。」
「是啊,要不是梨兒亂跑,也不會……」
「啊!」童采衣突然驚呼一聲,明媚的雙眸迸出燦亮的光彩。「你們還記不記得姻
緣湖的傳說?今天正巧是滿月,林子裡又起了霧,你們女兒來到姻緣湖畔,遇見了我兒
子……」
「真的!」兩對夫妻驚喜地打量兩個孩子,愈看愈覺得滿意。
「莫非,他們將來會是夫妻?」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
聽著他們的對話,項庭風蹙起了眉頭,什麼姻緣湖的傳說,他聽得似懂非懂的,唯
一聽明白的是--他們說眼前這女孩兒以後會是他的妻子?
他瞇起眼睛仔細地打量雍梨兒,雖然她長得很可愛,但是……「我不要娶她!我比
較喜歡牧盈盈!」牧盈盈是牧初揚和谷向晚的女兒,今年七歲。
雍梨兒聽了,一張粉臉氣鼓鼓的,趁著項庭風不注意的時候,將他一把推入姻緣湖
中。
「哇啊--你在搞什麼鬼?」項庭風沒好氣地罵道。
「你沒有聽見姻緣湖的傳說嗎?你將來是一定要娶我的!」雍梨兒人小鬼大地嚷著
。
雖然她還不明白他們口中的「娶」是什麼意思,但是聽他說他比較喜歡別的女孩,
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見鬼了!誰要娶你這個潑辣女?」項庭風咬牙切齒地吼道。「等我先把這湖給填
了,看那個鬼傳說還靈不靈!」
見他們拌嘴拌得起勁,四個大人不禁相視大笑。
究竟若干年後,姻緣湖的傳說會不會在他們身上應驗呢?
就讓大夥兒一起拭目以待吧!
全書完
編註:
欲知封無塵與梅夕裳的愛情故事,請看采花系列第034號《姻緣湖之一封緘吻》
欲知童采夜與項御遙的愛情故事,請看采花系列第039號《姻緣湖之二勾情香》
欲知谷向晚與牧初揚的愛情故事,請看采花系列第047號《姻緣湖之三芳心顫》
後記
朱映徽在上一本書的後記裡我曾經說過,整個「姻緣湖系列」,到這一本就告一段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這個故事裡出現了鬼回天這號人物,讓我一時之間有
股莫名的衝動,想要為他多寫一本。
倒也不是覺得「鬼手神醫」這個稱號有什麼了不起(事實上他根本只是個怪怪歐吉
桑),我只是單純的覺得鬼回天這個名字很酷!
當初我在替這位怪叔叔取名字的時候,「回天乏術」這四個字忽然閃現腦海,於是
「鬼回天」就這麼誕生了。
堂堂一代神醫,卻被我這樣胡亂地命名,要是他知道了這個名字的「典故」,說不
定會氣得吐血哩!
可是,想歸想,卻實在沒有適合的故事給他,而且就算我真的寫出一個中年怪叔叔
和歐巴桑的愛情故事,恐怕大家也不會感興趣吧!
除了鬼回天之外,由於自已沒事多寫了個尾聲,結果冒出了幾個和大人們搶戲的小
孩--項庭風、雍梨兒,還有根本沒出場的牧盈盈。
這幾個小鬼頭才不過出現短短幾百個字而已,卻是搶戲極了,彷彿已可預見等他們
長大之後,又是一段情愛糾葛的精采故事。
哎,不過呢,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再這樣不斷的「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大
家還是揮揮衣袖,向美麗的姻緣湖和四對辛苦演出的男女主角們說聲「莎喲娜啦」吧!
那些我沒有寫到的帥哥美女們,只好請他們自行去姻緣湖畔找伴了,我還得忙著替
其他人牽紅線哩!
這一套四本的「姻緣湖系列」,是徽徽小女子交出的第一張成績單,不知道這四本
書--《封緘吻》、《勾情香》、《芳心顫》、《解冤家》,你們比較喜歡哪一個故事?
哪一對主角?
是邪魅的封無塵和美麗的梅夕裳;狡黠的童采衣和俊朗的項御遙;癡心的谷向晚和
冷峻的牧初揚;還是雍其磊和閻紫籐這對歡喜冤家?
由於這四本故事、四對主角,都是我「懷胎」一個多月孵出來的,自已實在難以比
較出哪一個故事比較精采好看,所以很想聽聽各位讀者們的看法。
希望大家來信告訴我,我會既緊張又期待地等著你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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