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hard to say 9

 

「她有弟弟?」

「對啊﹗」羅倫斯神色輕鬆的點頭道。

嚴對這消息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錯愕。沒有人告訴他啊﹗「他們對得很像?」嚴再次問道。

「是啊,如果不知道他們歲數相差兩年的人,還會誤以為是雙胞胎呢﹗」

嚴注視著不遠處正捧住蛋糕吃著的人兒,認真地打量她。到肩的清爽黑棕色秀髮,分明的稚氣輪廓,瘦削的嬌小身材…沒什麼不同啊……

但在嚴的心裡,他稍稍的感覺到這時候的藝,跟他在花園所遇見不太一樣。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可是相比起現在看見的藝,那個人有著一種…像是不屬於這兒的超脫感…

一種…很像雪的感覺——……

「喂﹗」在一旁的友人看不過他再次跌進自己的思緒,不耐地哼了聲。

在他的叫聲下嚴再度回過神來,「…去吃蛋糕吧﹗」

「哦…好。」

 

尹大小姐似乎是把目標鎖定了在嚴身上,整一個下午都纏住他不放。「嚴,聽說你家也很出名啊,我真的好想見見令尊呢﹗他是個怎樣的人啊?」

這女的還真快手,剛剛還在天氣的問題上打轉,怎麼一下子就問起家世?「喔,過獎啦,家父是個很不苟言笑的人,而且常常都很忙,我看如果妳想見他的話,恐怕不太容易哦﹗」

心裡總殘留著一種揮不去的奇怪感覺,嚴的口吻中拒絕的成份居多。

「這樣喔——那不是很像嚴你喔?好可愛——不愧是兩父子。對了,為什麼你的名字是『嚴』哦?會有什麼特別含意嗎?」藝也不是省油的燈,老神在在地笑著扯開話題。

很巧喔…「嚴」……也是那個男孩的名字……

不著痕跡地給她一記大白眼,嚴扯出一抹苦笑,「啊…含意嗎…我想是『嚴謹』…之類的意思吧。」他依然盡量耐心地解釋道。

「這樣喲……」藝也彷彿發覺嚴的不耐煩,立即在腦袋搜尋適合的字眼。「對了嚴,你對園藝有趣興嗎?我可是非常有研究呢﹗」

嚴的眼中立刻閃出饒富興趣的光芒;呵呵,我猜中了。「來吧﹗我們一起去散散步。」

不等嚴回應,她就拉住他的手將人家扯出房子。我看上了這嚴肅沈默的酷男人,看著吧,我絕對會弄到手的…難得那小鬼病了,再不用在這兒礙手礙腳…

哼,我要論明給其他人看看,那傢伙比不上我﹗呵呵…不過說起來,究竟是誰使他得了感冒,她還真要好好謝謝那人才行哪…

「藝?」本來說個不停的聲音突然止住好一會,嚴不解地看著藝無言的側臉。其實她不說話起來…還不錯啊…跟今早在花園看見的感覺差不多……

「啊﹗…對不起,嚴。」對他露出一個俏麗的笑容。

嚴亦回她一抹淡笑,「這兒的花都很漂亮呢,都是妳種的?」

「喔,我可沒這麼厲害吧。是我媽的驕人成果,她簡直就是個園藝癡啦﹗」藝笑著說,褐眸卻閃過一絲失落。

對她所用的稱呼有點兒哭笑不得,嚴突然想出個念頭。「那妳的名字是誰替妳改的?」

「啊?是我媽。」

「嗯……有什麼特別意思吧……?」嚴挑著眉猜測道。「念藝」…「念」……是「思念」吧…那麼「藝」代表什麼?

本來抬著頭跟嚴對看的藝突然低下頭沈默起來。「……我…我不知道。」

被她口中傳來的失落語氣嚇一跳,嚴趕緊說:「喔,沒關係啦﹗妳別在意啊﹗」

「…哈哈哈﹗嚴手忙腳亂的樣子好有趣喔﹗」抬頭,嘴勾出大笑的弧度,藝很沒禮貌嘲笑著他的窘態。

「啊…哈哈哈…」看她沒有事,嚴也跟著一起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笑起來了。

這女孩的笑聲還挺有感染力的。

拉起他的手,藝準備帶他到處看看;他們沿著花園用碎石鋪成的小路輕鬆地走著,一邊聊些有的沒的。

在一路上藝都帶住嬌美的迷人笑容,嚴的心情亦放鬆不少。可是這男人卻沒有發覺到,身邊女孩那難掩落寞的悲傷眼神……

 

「嚴,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你今晚就留下來吧。」

夕陽的餘光由落地玻璃門徐徐照進稍暗的尹家別墅客廳裡,為室內添了一份帶著令人感到淡淡悲傷、卻又溫柔的暖色。

「唔…這不太好吧,我只是被邀請來參加生日派對。」儘管跟藝的關係已經是頗合得來的朋友,嚴依然不領情地推卻著。

藝的眉心立即皺起來,「好嘛,只是今晚而已,不要客氣吧。」

那不是客不客氣的問題。嚴在心裡想。「但是……」

一把男聲打斷嚴的說話,只見來人優雅地進入客廳,從容地開口:「哎呀——怎麼真有人那樣厚臉皮,苦苦哀求人家留下來住,別人卻不肯﹗」

「住、住口﹗」彷彿是被人一語道中自己的心意,藝的責罵顯得有些吞吐。

羅倫斯一派遊然自得的樣子坐下來,「嘿,被那麼心急,小心嚇著人家喔。」

「羅倫斯——﹗﹗」她紅臉脖子粗地大喊他的名字,被點名的人剛則嘻嘻哈哈地走出客廳。

真是的﹗那傢伙如果毀了我的計劃,我絕對不會要他好過——﹗

「呃…對不起。羅倫斯他只是我童年時的玩伴啦…你不用在意他的。」她用討好的媚笑對嚴笑說道;可是他卻似乎對羅倫斯那句暗示意味濃厚的話挑眉思考著。

見他沒有回應,藝自逕自地帶他到準備好的客房,「嚴,你就不用客氣,當是自己家好了。」

雖然看見他沒有要自己留下來的意思是有點失望,但藝依然高興的回房間繼續思量她的「獵男計」。

而嚴在結束神遊後,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尹家位於二樓的客房之內。

沒辦法,今晚只好聽藝的話在這兒寄宿一晚了,還是一會響個電話給老爸吧……想著想著,嚴開始向套房中的浴室走去。

 

夜深人靜,應該是各人都沈睡著的時候,一道黑影倏然地從走廊的盡頭竄出…

睡不著的嚴無所事事,輕手輕腳地用腳尖著走在廊上,幸好這兒的地板鋪了能吸去腳步聲的地毯。

都二十歲人了,還躺不慣別人家的床,說起來還真是有些丟臉。就因為拜這所賜,他正慢慢在走廊散步,準備在這別墅中四處探險。

真不愧是「明企業」的別墅,這兒的每個角落都以淺藍色為主的粉飾,牆上那些嚴連看都看不明白的「抽象畫」,不消說絕對價值不菲。

在二樓轉了一圈,夜遊的男人終於感覺到有一點點睏意,正想打道回房繼續跟周公研究花卉,突然看見一間未完全關上的門,柔渾的乳白色微光從門縫中透射在藍色的地毯上,將之變成淡藍;在一室的藍色內,那扇白色的門顯得格外肅清。

那漂亮的柔和色澤吸引了嚴,不知不覺中舉步前進,站在門外停下來。

伸出手輕觸銀門柄,嚴不費呼灰之力把它緩緩拉開。

入眼的是一片燦爛的光白,月光從開啟的窗戶不斷溢進房內,令本來已經沒有其顏色的室內更加光如白晝。微涼的溫度,叫嚴有置身雪地的錯覺。

將目光垂下,在一秒他看到的東西簡直要把他所有的心神奪去——

一個睡在雪地的輕白人兒。

躡手躡腳地走近,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個人…好熟悉的感覺…莫非是……

幼長的眼睫毛忽然動了動,然後嵌在那精緻美麗臉龐的一雙眼眸微微地睜開了,解放出精靈的光芒。

跟另一對漆黑如夜空的星眸子對上了…那是…幽沈的墨綠色…閃著一絲神秘的金光。

啊……這次沒有錯…我找到了……是這雙魅惑眼睛…迷住了我——……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