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男vs酷美人
作者:夏娃
男主角:嚴皇
女主角:雷羽旻
楔子
「嚴奶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呵呵,羽旻,好久不見,你愈來愈漂亮了。聽你三姨說,你還幫忙令尊打
理不少生意,能幹又聰明,不錯!」嚴老夫人拉過雷羽旻的手,打量的眼神轉為
再滿意不過的笑容,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嚴奶奶過獎了。您年輕的時候人稱西施美人,又是萬中選一的女強人,我
還得向您多學習呢。」雷羽旻並沒有因為被這位嚴氏財團的慈禧太后誇讚而欣喜,
態度依然優雅而從容。
嚴老夫人一再地頷首表示「喜歡」,微瞇起的眼尾一掃,只見穿梭於宴會場
中的一名服務人員面無表情地走向雷羽旻,並在嚴老夫人狡獪的眸光一閃後,很
有效率地「不小心」將盤中的濃湯撞倒在雷羽旻身上。
雷羽旻的臉色瞬間轉為慘白,名貴的黑絲禮服「泡湯」了,她其實並不心疼,
只是感覺到一層油漬貼著肌膚,令她難以忍受。
她不否認,她是有潔辟的人。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嚴老夫人皺眉喝斥這名「笨手笨腳」的服務生。
「對……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誠惶誠恐。
「羽旻,有沒有燙著你了,要不要緊?」嚴老夫人「憂心忡忡」地上下關切
她。
「不要緊,湯不熱。」雷羽旻勉強扯起嘴角。
若非礙於場面問題,身上這一層「油」,已經足以教她尖叫著衝回家刷洗身
體了。
「你!還不快帶雷小姐到樓上。『嚴老夫人睇服務生一眼。」羽旻,去洗個
澡,等會兒我派人送衣服給你。「
「好的。」雷羽旻立刻隨服務生上樓,恨不能快些將身體洗乾淨。
第一章
今天是祖母的八十大壽,這會兒大廳內經來了不少賓客,若以客人身份論,
他出現的時間不算晚,可惜他是嚴家的長孫,到壽宴開場才匆匆趕回來,長輩的
責難看來是免不了的。
「你總算回來了!早交代你今天是奶奶的壽誕,一定要提早回來,你居然還
拖到現在廣嚴家的長媳周秀月責備兒子。
「對不起,媽。臨時又接了一通國際電話,回來晚了。」嚴皇一向是公認的
標準工作狂。
「快去向你奶奶祝壽,她從剛才就念著你了。」嚴震天過來為兒子解圍,有
一個認真且執著於事業的兒子,向來是嚴震天的驕傲。
眼望著兒子走開,周秀月忍不住叨唸老公,「都是你,一早到晚叫他做事,
到現在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今天來了這麼多名門閨秀,他如果挑不到一個,我就
唯你是問!」
「兒子今年也才二十九歲,這麼急做什麼?挑老婆又不是做生意,可以談好
條件就算,隨便他吧!」嚴震天很清楚他的妻子和母親聯手在壽宴上搞把戲,打
算在今天鈞一個「皇妃」,而他那努力於工作的兒子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才是今晚
宴會的主角吧!
「奶奶,很抱歉我回來晚了,生日快樂。」嚴皇走到嚴老夫人面前。
「呵,回來就好。嚴皇,剛剛有個服務生不小心把我們的客人給灑了一身湯,
我請她到三樓客房換衣服了,你代我去看看,順便拿件襯衫先給她換上。」嚴老
夫人不疾不徐地說,湊巧那名「闖禍」的服務生下樓,她立刻招他過來,「你把
客人帶到哪個房間?」
「報告老夫人,三樓東邊那間最大的客房。」服務生頭低低地不敢抬起來。
「那是我的房間,什麼時候變成客房了?」嚴皇低沉的嗓音顯得不悅。
「亂來!一點事情都辦不好,你怎麼做事的?」嚴老夫人沉下臉斥責服務生。
「對不起,老夫人,我是新來的,我以為三樓都是客房,一時忘了皇少爺也
住三樓,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忙著哈腰道歉。
「算了,我上去看看。」嚴皇待在祖屋的時間一向不多,房子又大,他並不
計較服務生的粗心大意。
待他走上樓,嚴老夫人的嘴角立刻咧開來,「演得很好,老管家有一個如此
聰明機靈的孫子,真是好福氣。」
「謝謝老夫人誇獎。」服務生抬起頭來,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
「媽,嚴皇怎麼上樓去了?」周秀月走過來向婆婆抱怨。
「秀月,我找到你兒子的對象了……」
☆☆☆☆☆
雷羽旻脫下晚禮服,把自己丟進浴缸裡奮力地洗刷身體,直到油水完全刷掉,
只聞得到沐浴後的餘香,方滿意地起身。
奇怪,嚴奶奶怎麼還沒派人送衣服給她?泡過湯的晚禮服打死她也不願穿回
去。雷羽旻根本不用去考慮,眼光搜尋過浴室,發現只有一條毛巾和浴巾,雖然
乾淨,但似乎都用過了,她隨即放棄它們,連碰也不碰。
雷羽旻又等了一會兒。會不會衣服已經拿進房間,只是沒有通知她?雷羽旻
打開浴室的門,確定房裡沒有人後才走出浴室,但床上、櫃子上都看不見為她准
備的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衣櫃,走過去拉開後才發現,裡面全是男性服飾。
雷羽旻正納悶,突然聽到一聲「喀嚓」,房門被推開來,她在驚愕之餘隨手
由衣架上抓下一件黑色絲質襯衫抱在胸前。
嚴皇打開門,迎面竟是一個未著衣的短髮女人!他面無表情地怔愣著,甚至
忘了應該退出去把門關上。
「你是誰?為什麼隨便闖進來!」雷羽曼萬萬料不到進來的是一個高大的男
人,她以為是送衣服給她的人,但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手上只提了公事箱。
嚴皇本來準備關了門出去,但雷羽旻冷傲而嚴厲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刺耳,
在自己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關起門走進房間。
「你——誰准你進來的?出去!你馬上出去!」,雷羽旻一手指著房門,一
手抓緊了胸前的衣眼,聲音裡出現一絲慌亂。
她充滿警戒的眸子緊盯著這個高大而冷漠的男人,看見他一點也沒有滾出去
的意思,反而把公事箱丟到床上,脫掉西裝外套,還扯開領帶,接著又脫皮鞋、
襪子,一連串的動作就好像當她不存在,雷羽旻差點傻眼了。
這無恥、下流的男人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居然敢漠視她,還在她面前寬衣解
帶——哎呀!他在解皮帶?!
「住手!你不要臉,你想做什麼?出去!再不出去我要喊人進來了!」雷羽
旻赤裸的背部緊靠著冰涼的衣櫃,出聲喝止嚴皇進一步的動作。
嚴皇終於把目光移向她,但看她的眼神就彷彿在評估一件物品,更令人氣憤
的是,他的眸底浮出不屑一顧的輕視!
他必須承諾,這個像狗一樣亂吠的女人有副吸引他的好身材,雖然他的襯衫
遮去她的重要部分,但那分明的曲線、裸露的玉白長腿就足以贏得他的青睞,更
何況這個女人還有一張精緻而有「生氣」的容顏。嚴皇只是在心底這麼想著,臉
上則反應出不感興趣的冷淡表情。
「小姐,這是我的房間,我不認為應該出去的是我。」嚴皇毫不客氣地瞅著
她上下打量,反擊她的冷傲說道:「我不介意你大聲喊叫,不過話說在前頭,我
們可是什麼都還沒做,你不要期望我會『負責』。」
什麼話!他居然把她當成那種厚顏無恥的女人!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有什
麼條件吸引她衣不蔽體地勾引他?只不過生了一副魁偉的體格、長了一張……勉
強稱得上帥的臉。雷羽旻非常不願意承認眼簾中所見的男人,不只帥得容易遭天
妒,還有一股凡人無法擋的神秘氣質,更教她洩氣的是,她的心跳居然為他而加
快。
「你狂做下流、骯髒齷齪,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這只雄性
動物!」雷羽旻昂著下巴以加強對他的不屑。
他是狂傲下流、骯髒齷齪的雄性動物?!真是生平僅聞。 「你以為自己像
什麼?一隻自命清高的無毛母雞。」嚴皇淡然地掃她一眼,毫不費力氣就贏得這
一波的勝利。
雷羽旻瞪圓了眸子,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如此不堪的侮辱!她絕對要知道這
個毫無紳士風度、自大的男人是誰,她不會放他甘休!
「你到底是誰?」他剛才說這間房是他的,莫非他是嚴家人?
「這應該是我要問的,你赤身裸體闖進我的房間有何意圖?」他知道她是奶
奶口中的客人,但他一直以為這位客人是男性。
現在他知道是奶奶誤導他,故意要他上樓來看「他」還要他拿衣服借「他」,
這很明顯根本是奶奶在對他玩把戲,而這個女人分明也參了一角,否則他想不出
她為什麼要把衣服脫光,總不可能是奶奶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威脅吧!若說是湯
灑濕了衣服,她大可以在沐浴後包上浴巾,更可以穿上他櫃子裡的衣服,犯不著
光著身子刺激他的性慾。
這個男人!由進房到現在一直就認定她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真教人氣憤!
「如果你是嚴家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我禮服被貴府的服務生弄髒了,我赤
身裸體是因為我剛洗完,正在等人送衣服給我,而你就闖進來了。如果這是你的
房間,我不明白貴府的人為什麼帶我到這裡,又放任你進來,難道這就是嚴家的
待客之道?」雷羽旻咄咄的言詞說明了自己的憤怒。
「聽起來很像一回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這麼辛苦的和我奶奶串供,演
這一場戲,只是白費心機。」嚴皇盯著她,一副看透她的神色。
雷羽旻怒不可遏,他完全不相信她的話,還更進一步地侮辱她的人格。但從
他的口中,她得知他是嚴老夫人的孫子,難怪他自命不凡,可惡!
「你有沒有新衣服,沒穿過的?」雷羽旻壓抑著怒氣,不想一直光著身子和
他「理論」,白白讓他的眼睛吃冰淇淋,便宜了他。
「沒有。你別再演戲了,我不會上當。」嚴皇接近她,神情告訴她要適可而
止。
「氣死人!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肯相信?我有什麼理由需要演戲騙你?再說
嚴奶奶是你的祖母,就算她當真聯合我來演這一場戲,對她有什麼好處?我真不
明白怎麼會有人如此多疑且自負!」雷羽旻無畏於他的靠近,甚至還以言詞相激。
「理由很簡單,她希望我盡快找到對像結婚,而你,正好是她中意的對象。」
他的祖母還以為他不曉得今晚這場壽宴的真正目的,其實他早已由一票堂兄弟口
中得知。
「你的意思是,我為了接近你,和嚴奶奶演這一場戲?」雷羽旻覺得可笑,
她每天收到的花多得她的辦公室都擺不下,而且就她所知,那些追求她不成的
「青年才俊」在背後稱她為「酷美人」,現在這個自負的傢伙居然認為她衣不蔽
體地出現在他的房間,只是為了接近他?
嚴皇沒有開口,他察覺了她的恥笑,彷彿他的臆測荒謬而幼稚。
她的神色間有一份傲氣,但不是驕傲,而是對自己的自信,仔細看著她後他
才注意到。
「很可能這場戲真的是由嚴奶奶所導演,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和你一樣,也
被蒙在鼓裡。」嚴奶奶到現在都沒派人送衣服給她,還讓服務生帶她到這個男人
的房間,是引起她疑惑的因素。
嚴皇盯著她好一會兒,她一直是泰然自若的態度,雖然光著身於,並沒有因
為他的凝視而羞赧,他很好奇,什麼情況下她才會臉紅呢?
雷羽旻正是思考著嚴奶奶主導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多寡,不經意地抬頭才發覺
眼前這個男人正大膽地注視著自己。他肆無忌憚的目光不同於圍繞在她週遭的男
人,缺少熱情,也看不見激賞;在他眸中,只有探索與搜尋。
彷彿對他來說,她只是乏味的一件物品,他「性」趣缺缺。雷羽旻為這一項
發現而莫名的躁悶。不管外在或「內在」,她對自己一向充滿自信,然而第一次
在異性面前赤身裸體,這個男人居然露出興致索然的眼光,若非故意打擊她的信
心,就是太瞧不起她了。
「你看夠了嗎?」雷羽旻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不希望我看,大可以把衣服穿上。」嚴皇沒什麼表情,目光依然瞅著她。
說得好像她忝不知恥,故意在他面前裸露,真是過分!雷羽旻惱怒地瞪著抱
在胸前這件屬於他的黑色襯衫,露出嫌惡的表情。
「不想穿我的衣服?那麼還給我好了。」嚴皇看穿她的眼神,故意伸手去扯
襯衫。
「放手!」雷羽旻死命抓住身上唯一的蔽體物,很不情願地向他解釋,「我
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就連買來的新衣服,我也必須洗過三次才敢穿,不是針對
你。」
最後一句話是謊言,在這種非常情況下,任何人的衣服她都可以勉強穿上,
唯獨他,這個每說一句話、每有一個動作都能輕易挑起她二十六年來不曾發過的
脾氣的臭男人!她必須盡量不去想手上這件襯衫他曾穿過,才能克制反胃的感覺。
必須說謊,因為她還得仰仗他為她拿件新衣服,目前還不能得罪他。
「看來你有很嚴重的潔辟。」嚴皇總算理解她到現在還光著身子的原因,但
實在想不到這個漂亮的女人居然有這種「怪辟」,寧願裸身也不願穿上別人穿過
的衣服,這倒頗教他驚奇。
有潔辟就有潔辟,幹嘛還要加上「很嚴重」三個字故意強調,聽起來好像她
很病態似的!不想沾上他身上的細菌有什麼不對?這個人的言詞真惹她厭。雷羽
旻如果不是有求於他,早完完整整地回敬他一頓了。
「嚴先生,麻煩你幫我找一件新衣服可以嗎?」雷羽旻連最基本的微笑都裝
不出來,能夠強迫自己別瞪死他,留他一條活命去為她奔走就不錯了。
「嚴皇。這個家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叫嚴先生,我無法確定你想委託的人是我。」
嚴皇勾起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賊笑。
這個女人毫不遮掩對他的厭惡,光這點就足以填平他故意為難她的「罪惡感」
——如果他有的話。
雷羽旻緊閉著嘴巴咬牙切齒,確定在心裡咒他一萬遍不得好死後,方重新開
口,「嚴皇,請你為我拿一件衣服來,麻煩你。」
嚴皇稍微滿意地點點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知道不趁現在把她的名字問出來,待會兒她絕不會親口告訴他。
「雷羽旻. 」她發誓,一定要整死他。
「雷羽曼,你讓開點。」嚴皇低沉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熱度。
問她的名字,居然只是為了叫她站到旁邊,因為她擋在衣櫃前?!可恨的嚴
皇,我雷羽旻立下重誓,一定要整死你!
嚴皇清楚的感受到背後有一道怨氣很重的目光正拚命地死瞪著他,他很寬宏
地不加計較,由衣櫃的下層拿出一件深藍色浴袍。
「新的,不過沒有洗過三遍,暫時將就點吧。」嚴皇遞給她,修長的手指碰
到她的指關節,然後他看見她的眸底出現慌亂無措的神色。
雷羽旻很快縮回手,同時裝作若無其事,直盯著他狐疑的眼神,高昂起固執
的下巴。
「你是不是該下樓去了?」她等著他出去,才能夠穿上衣服。
是他看錯了?他只是碰到她的手,應該不致引起她的恐慌吧?嚴皇審視她好
半晌,但始終觀察不出什麼。
「給你十秒鐘,快把浴袍穿上。」他轉過身,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你」
雷羽旻根本沒有時間抗議,只能將他的黑色襯衫踩在地上以洩氣恨,然後匆
匆將浴袍裹住自己。
「十!」嚴皇轉過身,正好迎上一雙憤怒的眸子。
「我需要打一通電話,你不介意吧?」雷羽旻僅是向這房裡的主人知會一聲,
以示禮貌,可不是當真在徵求他的同意。
嚴皇在她打電話的同時打開公事箱,取出一堆文件和筆記型電腦,然後坐下
來投人工作。
雷羽旻拿著無線電話站在落地窗前,連續撥了幾組號碼,結果不是關機就是
沒人接聽。雷羽軍和雷顥婕這兩個人都上哪兒去了?平常沒事找他們容易,現在
有事卻找不到人!
如果沒有顥婕幫她送衣服來,她就無法離開這兒,現在她已經不敢奢望嚴家
人的幫助,一尤其是房裡這個傢伙,說什麼她也不要再去求他!
雷氏夫婦目前正周遊列國中,羽軍和顥婕暫時在外面過著兩人世界的生活,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雷家的長子雷羽懷和世交的女兒施慧凡製造機會,就連雷羽
旻也暫時住到外面來了。
在找不到羽軍和顥婕的情況下,她只好找上雷羽懷,結果家裡的電話沒人接,
他的大哥大也打不通。一家子的人居然找不到一個能幫她?她今晚是招誰惹誰了,
運氣這樣背?!雷羽曼皺起眉頭。
不死心,她又撥了一通電話。謝天謝地,她可愛的秘書在家,並且答應回公
司為她拿一套衣服過來。
雷羽旻解決了衣服的問題後,睨向房裡的那傢伙,然後疑惑地瞇細了眸子靠
近他。
乖乖,這傢伙居然在工作?!
「你是嚴奶奶的第幾個孫子?樓下在擺她老人家的壽宴你知道吧?」雷羽旻
站在他身後,盯著電腦螢光幕的表情有些無法苟同。
嚴皇沒有回頭,雙手不停忙碌,腦袋在為一件企劃案運轉,嘴巴則用來和她
對話。
「我是她老人家的長孫。不過你放心,她不會期待我下去招呼客人,只要我
和你一起待在樓上,她就很開心了。」他不打算告訴她,一旦他下樓將面臨何種
處境,免得她太高興。
如果不是她打理的公司和嚴家有生意上的往來,雷羽旻今晚也不會出現。雷、
嚴兩家雖然私交甚篤,但國灰嚴家一直產男不生女,而雷羽旻一向對異性維持著
點頭關係,所以除非必要,她很少上嚴家,而且聽說嚴家人有各自擁屋而住的習
慣,這嚴家大宅院除了年節喜慶,平常只有嚴老夫人居住,她未和嚴皇照過面也
算正常。
她不知道嚴老夫人是何時相上她的,居然會有把她和這個冷漠的傢伙湊成一
對的奇異念頭。
「既然我不方便出去,你不認為應該當個紳士,把房間借給我嗎?」雷羽旻
冷冷地對他下『逐客令「。
「我不是早借給你了嗎?還有什麼問題?」嚴皇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在虛應她。
雷羽旻可不是好打發的人,既然他故意裝作聽不懂,她索性敞開來講。
「我是要你借出來給我,瓜田李下難免有嫌疑,讓人產生誤會就麻煩了。」
她奪過他正在批閱的文件,以引起他的正視。
嚴皇聳聳肩,筆一擲,轉而敲打鍵盤,注意力集中到螢光幕上列出來的一條
條文字和數字,懶得跟她計較。
「等我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你要待多久都沒問題,現在別煩我。」
「等我的秘書送衣服來,你要做死我也會不反對,現在請你出去!」雷羽旻
關掉電腦螢光幕,硬是不讓他忽視她
嚴皇沒轍,擔心她一會兒做得更絕,搞掉他辛苦建立的資料,只好關機,如
他所願的把目光施捨給她。
說老實話,與其面對樓下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女人,他寧願選擇與這個冷傲
的女人一起待著,彼此都省了虛與委蛇,輕鬆多了。
「你的秘書多久會到?」他想知道他還擁有多少呼吸自由空氣的時間。
「半個小時左右。趁這段時間你下樓露個臉,盡點孝道,半個小時以後我把
房間還給你,或者你現在把工作移到其他房間去,只要別和我同處一室,我們可
以相安無事。」雷羽旻做出提議,然後等著他收拾好後滾出去。
宴會起碼還有三個小時才結束,這表示他有兩個半小時將沒有藉口待在樓上。
「打個商量如何?」
「什麼事?」
嚴皇直起身,雷羽旻只得把視線往上拉。人長得高不是罪過,但是得勞煩別
人仰著脖子說話就是他的錯了,沒事站起來做什麼,又不直接滾出去!
「你待在這裡直到宴會結束,我到隔壁客房工作。」嚴皇提出他打的如意算
盤。
「為什麼?」雷羽旻狐疑,為什麼她得待到宴會結束,而他又不下去露面,
他到底怎麼想的?
「你別擔心我會對你有意思,我只是打算盡快把這堆文件看完,我對宴會沒
興趣,而你是我留在樓上的最佳藉口。」他說的是事實,只是沒有指出樓下有一
批等著「染指」他的女色狼。
如果說出來,只怕雷羽旻會興奮過度,甘願放棄形象,連踢帶踹也要硬把他
丟下樓去,然後眼睜睜看著他被濕答答的口水給淹死,再被眾家色女的目光給電
死,這還沒什麼,最怕他會被壽星拿來當舞男使用,宴會結束,如果內衣褲還在
身上他就該偷笑了。這真是真的,即使他努力擺出更冰更冷的表情也沒有用,一
張絕世俊臉長在他身上,他也無可奈何,唉!
這男人真的專挑得罪她的話說,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傢伙!雷羽旻這
輩子還沒有想啃人肉的念頭,今番還是頭一遭,若不是考慮到會毒死自己或拉肚
子,她才不會想想就作罷,另外,她善良而且寬宏大量的心腸也是決定放生他的
原因之一。
「謝謝你對我沒有意思,事實上我非常厭惡你,只要別讓我看見你,待多久
都沒問題。」雷羽旻冷冷的語氣隱含怒氣。
嚴皇一點也不在意被女人厭惡,他還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討厭他呢,他反
而能圖個清靜。
「很好,達成共識。」嚴皇提起電腦,視線落在雷羽旻還拿在手裡的文件,
他伸出手,「可以還給我了嗎?」
雷羽旻一語不發地把文件丟到桌上,連交到他手裡都不屑。
嚴皇扯起嘴角,似乎很滿意雷羽旻對他的徹底厭惡。
他手拿起文件,打開房門——
「哎呀!嚴皇,原來你躲在房裡,難怪在樓下一直見不到你。」一串尖銳的
女高音傳來,然後肥短的手指放棄握住的門把,由對側搖擺著寬闊的身體朝嚴皇
而來。
劉玉枝,某婦女協會會長、雛妓救援會委員;上流社會有名的廣播筒,年齡
在五十上下。
「劉女士,你……怎麼上來了?」嚴皇眸底閃過一絲錯愕,手提電腦差點落
到地上。
最壞的情況在於他還來不及走出房門,現在又不能在她面前把門關上,如此
反而會惹來猜疑,嚴皇只能祈禱,他的塊頭夠擋住這位劉女士的視線,別讓她看
見房內的女人。
「唉!你也知道我最近才救出一個十二歲就被人抓去賣淫的女孩,可憐的孩
子,今年都十五歲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重新生活。樓下那些小姐們都知道這件
事,一個個輪流敬我酒連你祖母和令堂都敬了我好幾杯,喝得太多了,上來借客
房休息一會兒。」劉玉枝說著搖搖頭。
「原來如此,那麼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嚴皇正慶幸有機會關上門。
「不不!你出現得正好,客房門鎖住了,我正想找人拿鎖匙,你身上有沒有?」
劉玉枝及時擋住關上的門。
雷羽旻清楚地聽到每一句對話,當她知道站在門外的女人是誰後,嚇得心臟
差點沒跳出來,如果讓這位自認對社會風紀有強烈責任的正義女士看到她現在的
模樣和出現的地點。恐怕她的名譽就毀於一旦了。
「門鎖著?」嚴皇的眸光閃了一下,走出來順道帶上門,「劉女士,我去找
管家拿鎖匙,你等一會兒。」
「麻煩你了!哎呀,我的胃又在作怪了,先借你的房間用一下。」劉玉枝溜
過他身側旋開門。
「等等!劉女士——」嚴皇轉身想阻止時已經太遲了。
雷羽旻一口氣都還沒鬆下來,惡運就先來到。天啊,她完蛋了!
「雷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劉玉枝看見她,細小的眼睛頓時瞪圓了,
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不敢相信的視線上下查看雷羽旻的衣著,然後汗顏地搖頭。
雷羽旻不自在地拉了一下浴袍,神情中只有無辜,沒有羞恥。
「劉女士,希望你別誤會,我待在這裡實在是情非得已,事情絕不是你想像
的那樣。」雷羽旻以一貫冷靜的態度處理這件事。
劉玉枝狐疑地審視她,雷羽旻的坦然態度稍微說服了她。「雷小姐,請你解
釋。」
嚴皇走上前,雷羽旻搶在他開口之前說明,「我的禮服被服務生弄髒了,嚴
奶奶派人帶我上來換衣服••,…」
「雷小姐,我是問你為什麼會在嚴先生的房間裡?嚴家有客房,不至於領你
一個單身女孩進嚴先生房裡換衣服吧?還有你身上的浴袍怎麼解釋,這應該是男
人的吧?嚴家如果為你準備這種衣服就太失禮了。」劉玉枝緊蹙著眉頭打斷雷羽
旻的話,質詢的每一句話都在隱責雷羽旻是擅自闖人嚴皇房裡,意圖勾引他的花
癡女人。
英俊的男人確實佔了便宜,瞧他一句話都不用為自己辯駁,自然就有人為他
打量得很好,而此人還是某婦女協會的會長哩,居然打自己招牌,棄自家人不顧
了?這天生俊顏難自棄的男人肯定得意在心裡吧,還裝得一臉酷相。哼!雷羽旻
更討厭他了。
對於劉玉枝,她反而未動怒,還很平靜地裝出一臉疑惑的神色,訝然道:
「怎麼,這是嚴先生的房間嗎?剛才嚴先生闖進來後不肯出去,硬說這是他的房
間,我還不肯相信呢,心想嚴家的人怎麼可能出這麼大的差錯?不過現在想起來,
既然連衣服都會拿錯,搞錯房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雷羽旻的語氣緩為遲疑,再加上一點點畏縮。
「只是什麼?」劉玉枝催促她說出來,顯然相信了她的話。
「只是……」雷羽旻故意拿委屈的眼神朝嚴皇一瞥,方繼續說:「嚴先生他
不准我走出這個房門,威脅我必須待在這裡,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很害怕。」
嚴皇白眼一翻,早料到這女人會將爛攤子丟給他收拾,只是沒想到她做得這
麼絕,把他說成色狼無異。
「嚴皇,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劉玉枝立即把箭頭指向他,此刻終於想起自
己是某婦女協會會長,還是雛妓救援會委員哩。
嚴皇彷彿可以聽見雷羽旻得意地吹著口哨的聲音,他完全不懷疑這女人有殺
人於無形的本事。
瞧她一張細緻的容顏維持著冷淡的表情,居然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嚴皇揚起嘴角,出其不意地一把攬住雷羽旻的腰。
「劉女士,其實羽旻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們在一起已經兩年了,相信過不久
你將會收到我們的喜貼,到時候還請光臨。」嚴皇語不驚人死不休。
雷羽曼被他的長臂挾持貼在他身側,動彈不得的身體死板板地僵硬著,臉上
的血色在瞬間褪盡。
嚴皇只是一摟便察覺她明顯的轉變,原來剛才不是他的錯覺,他很快鬆開雷
羽旻.
「原來你們是一對啊……」劉玉枝亮起眼睛。在這方面,她不知道的消息,
相信除了當事人絕不會有第二人知道,這是獨家哩,她恨不得馬上飛奔下樓,散
播這則新聞。
雷羽旻在他鬆手的同時重新獲得自由,並且很快恢復神色,馬上抗議,「當
然不是,我怎麼可能跟他是一對!嚴皇,不准你隨便破壞我的名譽,剛才我就說
過了,我非常厭惡你!」
「這是怎麼回事?」劉玉枝突然不知道該相信誰。
「沒什麼,我們交往的事一直瞞著家人,劉女士,你也知道現在樓下的情況,
羽旻在為這件事情生氣。」嚴皇的語氣裡充滿著對雷羽旻的溺愛,彷彿真有這一
回事。
樓下百花爭艷的情況,嚴皇深信身背擴音筒的劉玉枝不會不知情。
「哦,原來是小倆口吵架了,這也難怪,是女人都會吃醋的。這件事情就是
你的不對了,既然已有雷小姐,應該讓你奶奶知道,她老人家也不用費心安排今
晚這一場宴會了。」劉玉枝對嚴皇數落著不是。
雷羽旻全然聽不懂他們之間的「你也知道」、「這也難怪」說的是哪一件事,
她好像漏知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嚴皇,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雷羽旻瞇起的眸子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羽旻,你別鬧脾氣了。」嚴皇伸手似有意地撩過她削薄的短髮,讓指尖觸
到她的頭皮。
雷羽旻全身一陣戰慄,逃也似地退離他的掌控。他低沉的聲音裡隱含著她聽
得出來的要脅。他知道了,他掌握到她極力掩藏的秘密了。
「你們小倆口好好談成不打擾你們了。」劉玉枝掩笑退出房外。
明知道劉玉枝下樓後,她和這個卑鄙的男人將擺脫不了關係,雷羽旻卻無法
開口阻止。
第二章
幾乎是以逃脫地獄的速度,雷羽旻在換好秘書送來的衣服後,離開嚴家,更
離開台灣,當夜就飛到香港去。她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洽公。
這是原來就決定好的行程,只是時間由明天早晨提前到今晚,更由當天來回
延長為兩個禮拜。
終於拖到她能幹且英俊瀟灑的秘書,以辭職並且發放十二個月薪資補償她連
續兩個禮拜的精神損失外加過度勞心。勞力做要脅,雷羽旻不得不飛回台灣。
當她踏進自己的辦公室——雷氏集團第一分支機構位於十八樓的總經理室,
她那被女人追著跑。風采直逼「天生俊顏難自棄」那可惡傢伙的英俊秘書正在收
拾細軟。
「楊佳辰,你在於什麼?」雷羽旻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趁自己不在,打算「落
跑」。
這個叫楊佳辰的女孩子擁有一七六公分的身長,高瘦的身材平常總是以西裝
褲。襯衫、背心或者西裝外套來裝扮,凌亂的短髮抹了發雕隨意地向後撥,一張
略寬的臉龐有稜有角,線條分明,濃眉、大眼、鼻子高挺,聲音沙啞,聽起來就
像男中音。在公司裡,沒有人說她像個中性人,正確的說,沒有人知道她是女性,
她有標準的男人外表,還是屬於瀟灑俊美那種,再加上她刻意塑造,將自己的行
為、舉止、穿著完全的男性化,並且她的個人資料,還是由上司親自保管的,所
以在眾人眼中,總經理秘書的性別是「男」。
「我自動放棄一年補償金,感謝我讓你免於資金周轉困難吧。」楊佳辰無疑
視雷羽旻為背叛者,目光毫不客氣地鄙夷她,繼續把屬於自己的財產丟人大帆布
袋。
「佳辰,我不過遲了一點回來,你鬧什麼脾氣嘛,難道我連放自己幾天假的
自由都沒有?」雷羽旻關起大門,一把奪過帆布袋。
「放自己幾天假?在整個台灣快被你和腳踏政商兩界的嚴氏財團未來接班人
嚴大公子的喜訊淹沒,而你活該倒楣的秘書每天為你處理一堆前來恭賀的客戶、
廠商和電話、賀函,外帶安撫一群為本人瘋狂、再不必顧忌有搶奪上司『男人』
之嫌的女職員,另外還得忍受那些單身男同事頻頻投以嫉妒的目光,每天生活在
水深火熱之中時,你敢跟我討論你的放假自由?」楊佳辰瞇細的眸子迸出殺人的
光芒。
此時的楊佳辰看起來已不再像是善良百姓,那股教人打心底發寒的冷,只有
在一流殺手身上才感受得到,僅需瞄一眼,呆子也敢斷言此人出自危險胚胎,絕
非「善類」。
「我道歉,沒有帶你一起逃難是我的錯。」雷羽旻舉手投降,並不是畏於那
股冰威,在她眼中怎麼看,楊佳辰都只是個二十歲的小女孩,裝出來的成熟外表
只唬得了別人,她是基於立場上確實有愧而道歉。
楊佳辰的怒氣來去像一陣煙。說真的,她的冷雖然有血統,卻絕比不上雷羽
旻的酷,她不僅外表酷,連心都冷了。
從五年前她在美國救了雷羽旻而彼此相識後,她就不曾見她倉皇失措,更甭
說先低頭認錯。
希奇!她這酷得教男人著涼的老總居然親口說出「逃難」兩個字,這可跟她
的道歉一樣,都可以被列為「驚世」世界紀錄。
「看在你讓我知道,你畢竟也是個人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楊佳辰恢
復平常偽裝冰冷的調侃面貌,揚起嘴角,「我來猜猜,你的逃難香港行想必跟嚴
大公子的婚約有關吧?」
「楊佳辰,一個殺手最忌諱的就是過度好奇,身為殺手後代的你,怎麼老是
學不乖呢?」雷羽旻繃起精緻的五官,把帆暇袋甩回給楊佳辰後,坐進自己的黑
皮椅裡。
「錯!一個殺手最忌諱的應該是多管閒事,身為殺手後代的我,五年前如果
沒有插手一樁閒事,你想今天你還能坐在這裡跟我討論『殺手第一忌』嗎?」楊
佳辰翻起舊帳來毫不忌口,如果怕重提往事會揭開雷羽旻的傷痕,那麼早從五年
前那一夜後,她們就不應該再見面,更不會成為死黨。
就因為雷羽旻不忌諱她提,而直言直語的楊佳辰更不想在她面前「小心翼翼」,
她們才合得來。
「中國人有一句話,施恩不求報。你想人籍台灣,多少也應該學著點。」雷
羽旻瞄一眼她桌上見底的杯子,然後睨向她能幹的秘書。
「咖啡?」楊佳辰拿過杯子,帶著右分之百確定的自信在「禮貌」上詢問上
司。
雷羽旻以沉默表示同意。
楊佳辰邊沖咖啡,邊繼續剛才的話題,「中國人還有一句話,受人點滴,報
以湧泉,怎麼也不見你實行得徹底嘛。」
楊佳辰是美日合作下的產物,一年前登陸台灣,在雷羽旻的幫助下,拿到台
灣居留權,並且成為她的秘書。
「是不是要我讓出位子給你,才算對得起你?」雷羽旻的表情彷彿只要楊佳
辰一點頭,她馬上貼出公告,把總經理位子讓給她,絲毫不眷戀。
你總經理一位,我看得上眼嗎?楊佳辰無言地回給她這麼一個眼神,然後才
說:「只想要你懂得尊重恩人,有事據實以告,對恩人我來說就是最徹底的報答
了。」她把咖啡遞給她,落坐在她對面,等著她「報答」。
雷羽旻翻起白眼,想「懶得理她」都不行。
「好吧,為免好奇心磨死你這位思人,我『徹底報答』就是了,想知道什麼?」
也是因為讓她固守辦公室長達兩個禮拜,於心有愧,這才答應她。
「嚴老夫人的壽宴當晚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有你和嚴大公子的婚約是怎麼來
的?你們真是瞞著我交往了兩年?那位嚴大公子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楊佳辰一
拿到許可證,馬上連發幾個問題,就後悔當夜為老總送去衣服時,只走到門口,
懶得多走幾步,親自交到她手上,造成了未能親眼目睹實況,如今才得由老總來
轉播的遺憾。
「回答一:當晚嚴家主人、傭人聯手欺侮我這個勢力單薄的弱小女子。回答
二:我和那只冷血的雄性動物根本沒有婚約,是他故意來害我雞犬不寧。回答三
之一:不同意『瞞著我』這三個字,我的私事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報備了?回答三
之二:以前、現在、未來,我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和那只雄性動物產生私情。
回答四:那傢伙沒有三頭六臂,只有一肚子詭計,你問這做什麼?」雷羽旻睨向
她。
「既然他生得正常,不是有三頭六臂,怎麼嚇得你逃去香港,兩個禮拜不敢
回來?」楊佳辰很理所當然地說。
雷羽旻立刻敬她一記冷眼。
「誰嚇著了?我只是懶得理一個製造是非的笨蛋,外加一群愛道是非的三姑
六婆,相當有先見之明的轉到香港去,讓耳根子清靜一陣子。」有楊佳辰為例,
證明她的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倒好意思說呀,一個人一走了之,放我這個一無所知的可憐秘書為你收
拾殘局,相當夠義氣嘛。活該我這個為避難才就任的秘書,只為避一個難就得惹
來一大堆災難,活該我做死、累死、被女人追死、被男人瞪死,誰教我沒事給自
己找麻煩地跑來當什麼總經理秘書,自己識人不清,『遇人不淑』,怪誰呀?」
楊佳辰明嘲暗諷,硬要說得雷羽旻羞愧得想去撞牆。
往常雷羽旻有情人,雖然時常收到追求者的花或禮物,但她總給人家冷釘子
碰,反倒常與自己的「男」秘書膩在一起,給人感覺曖昧不明,以致公司的女職
員視楊佳辰為總經理的小白臉,只敢遠觀,不敢褻玩。如今方知總經理另有匹配
對象,楊秘書仍數單身,整棟大樓的單身女職員除了懊悔過去白白浪費掉的大好
時光以外,個個不免使出渾身解數,只求釣得公司內第一美男子回家,也在不枉
出來「拋頭露面」了。
現下可見,辦公室角落積了兩堆禮物,一堆是給雷羽旻的賀禮,另一堆擺上
天花板的則是臣服在楊大秘書魅力下,一群神魂顛倒的女孩丟進來的。
「楊佳辰,我已經道過歉,要我說第二次那是不可能的。」雷羽旻優雅地啜
飲咖啡,對秘書的抱怨回以慵懶的表情。
楊佳辰聳聳肩,也沒有意思要她說一堆感人肺腑卻同時會教人掉一地雞皮疙
瘩的話。
「老實說,你今天再不出現,我真的打算棄守本營、他處謀生了。」
「情況真有這麼糟?」一旦離開這裡,楊佳辰必須重拾逃亡生活,她的公司
居然讓她覺得比逃亡還可怕?雷羽旻不禁挑眉。
楊佳辰遞給她一個不要懷疑的眼神,然後睨向屬於自己的那堆禮物,「想保
住你的最佳秘書,你最好想辦法把那堆禮物分還回去,同時必須保證你的秘書將
不再遭受任何騷擾與白眼。」
「真沒想到,你的俊男扮相這麼成功。我怎麼看,你都只是個行為粗魯的女
孩而已呀,她們眼睛長到哪裡去了?」雷羽旻仔細瞅視她,不免還是一臉懷疑。
「我該感謝你的安慰嗎?老總!」楊佳辰咬牙切齒地一臉嘲謔。
「我不敢期待。」雷羽旻擺出敬謝不敏的表情,接著若有所思,正經地說:
「經你這麼一提,我倒想出一計可以解決目前所有的困境。」
「真的?快說來聽聽。」楊佳辰立刻振作精神,半爬過桌子靠近她。
☆☆☆☆☆
聽說雷羽旻回來了,但是對於上門的道賀聲置若未聞,換句話說,她把與嚴
家大少的婚事當作排聞處理,一概不應不理。
這下子流言出現多種版本:
第一種,婚事是嚴大公子一相情願的說法,人家雷羽旻根本沒有應允。
第二種,小倆口聽說吵架了,到現在還沒和好,由於兩人同樣個性倔強,誰
也不肯先低頭,以致僵到現在。
第三種,在確實有吵架這回事,雷羽旻一氣之下跑到香港拿掉嚴皇的孩子嚴
家大少氣得在她回台灣後取消婚約。雷羽旻真是不應該,不想想嚴大少都準備娶
她了,還如此任性,活該到手的「皇妃」寶座眼睜睜地飛了。
第四種,兩家是利益聯姻,嚴家大少向來以事業為重,因此對於這項安排沉
默接受,可是雷家小姐已有情人;幸運兒是身邊秘書,兩人時常出雙人對,尤其
雷羽旻自香港回來後,更堅信楊秘書是自己的感情歸向,目前兩人正如膠似漆,
日夜相守。關於這位楊姓秘書,役人清楚他的來歷,只知道是混血兒,長相俊美、
氣質非凡,就個人條件而言,與嚴皇不相上下。
還有一種版本,雷羽旻拿掉孩子後,與嚴皇感情正式破裂,楊秘書乘此而人,
兩人公然的出雙人對。
不管是哪一種版本,都隱藏著嚴皇是被拋棄者一方的事實,對他的形象大為
不利。
一個女人被同情,世人會說她楚楚可憐,一旦換成男人被同情,那怎麼說都
給人懦弱的印象,通常是淪為暗地受恥笑的主角。
「怎麼樣,這招成功吧?」雷羽旻剛和楊佳辰用完午餐回來,她們已經連續
當了一個禮拜的連體嬰,想那海誓山盟的情侶也不過爾爾。
「現在外面謠言滿天飛,公司內那群女職員見到我就好像見鬼一樣。還好啦,
起碼恢復往常,她們不敢再來騷擾我了。」有號掛著總經理頭銜的「正牌女友」,
誰還敢接近「他」呀!楊佳辰坐四位子,修長的雙腿一提,漾灑地擱到桌面上,
撇撇嘴角說:「不過我感覺自己好像吃軟飯的,幸好是作戲,否則還真不是滋味。」
「這下子,有得那只動物忙了,看他怎麼去應付那些謠言。」雷羽旻毫不掩
飾勝利的得意表情。
「你能夠來個相應不理,人家也可以呀,反正是流言,他總不會那麼無聊,
自己跑去澄清吧?」楊佳辰不知道雷羽旻為什麼那麼討厭嚴皇,她對男人一向只
有冷,沒有任何表情,然而每每提起嚴皇,就是一副磨牙的神色,彷彿隨時準備
啃了他似的。
嚴格說起來,她們放出去那些流言有很多是不利於雷羽旻的,比如說她拿掉
孩子,給人行事不檢點還任意妄為的感覺。但雷羽旻一點也不在乎,一來,這可
以掩飾她的秘密,不用怕嚴皇拿此要脅;二來,這可以使她乏人問津,省去應付
一堆蜜蜂的纏繞。
何況現在有了佳辰這位「男友」作為擋箭牌,一群三姑六婆就是想指著她說
「沒人要」、「老處女」、「嫁不出去」這些話,也沒資格。
他最好是保持沉默,別再有任何動作,等待時間帶走流言,彼此也就相安無
事,如果他敢再招意我,我絕不放過他!「雷羽旻只要一想到那個連說一句話都
教人反感的傢伙,就莫名地火冒三丈。
「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識這位沒有三頭六臂,卻能輕易使咱們酷美人燃燒的皇
少。外傳他帥得不像話,卻是一座活動冰庫,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呀?」楊佳辰又
開始好奇了。
「關你什麼事?對那只雄性動物有興趣,可以現在立刻去找他,少問我。」
雷羽旻白她一眼。
楊佳辰桌上的電話響起,無奈的她只好吞回反駁的話,接起電話,「雷氏,
找哪位?」
這丫頭!居然敢用這種口氣接聽電話,如果是重要客戶打來的,她最好有機
會慶幸自己跑得夠快。雷羽旻由桌上抓起筆,不悅地等在那兒。
「找總經理?您是哪位?……稍待。」楊佳辰按下保留鍵,抬頭笑嘻嘻地對
雷羽晏說:「老總,你那只雄性動物打來的,要不要我告訴他你不敢接呀?」來
的,要不要我告訴他你不敢接呀?「
「多事!」雷羽是手中的筆毫不留情地擲向楊佳辰,卻給她輕易地接個正著。
那傢伙打電話來準沒好事,不接又讓楊佳辰認為她當真怕了他,氣死人!
雷羽旻擺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式,彷彿準備打仗去也,伸手拿起話筒,還
瞪了楊佳辰一眼才出聲。
「有何貴幹?」對象是他,別說是客套話,連好語氣都可以直接省了。
楊佳辰瞪大眼睛。天啊!現在對著話筒說話的人,真是她那位一向說話得體、
用詞優雅的老總?
電話那頭傳來沙沙的紙聲,還有鍵盤敲打聲,接著低沉的嗓音才響起,「聽
說你墮了我的孩子?」
雷羽旻一僵,手上的話筒差點落了地。
「你……你這不要臉的無恥傢伙,你就為了這種無聊事情打電話來?」
「我關心自己的骨肉,順便關心你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嚴皇無辜的語氣
裡透著存心氣死她的嘲謔。
「多謝你的黃鼠狼給雞拜年!」莫須有的事,她才懶得跟他扯。
「這麼不領情?」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偏就有人不識相。」雷羽旻冷冰冰地。真不知道他打電話來幹什麼,分明
是找罵挨。
「你還在為那晚的事生氣?」
怪了,這傢伙怎麼突然轉了語氣?得小心,謹防有詐!雷羽旻決定觀察,於
是以沉默等待他下一句話。
嚴皇當她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女人真是會記恨。」
雷羽旻幾乎可以想見他嘲諷的嘴臉。
「不要忘記你也是女人生的,有什麼資格批評女人?」
嚴皇一頓,「你真是尖牙利齒。」
「比不上閣下的尖嘴薄舌。」雷羽旻一點也不肯吃虧。少了面對面,避開她
害怕的接觸,和這個男人耍起唇槍舌劍就乾淨俐落多了。
「我好像聽到咬牙節齒的聲音。」
「不要懷疑自己的聽力,等會兒說不定你還會聽到電線被咬斷的聲音。」
「不好吧?你被電死會讓我覺得自己有責任,千萬不要為我想不開。」
操作鍵盤的聲音伴隨著虛偽的話語傳進雷羽旻耳裡,更是教她握白了指關節。
她可是全神凝注在和他「說話」,而這冷血傢伙居然拿她當工作之餘的打發時間
用品,尤其教她火大的是,他這「業餘」比起她這「專職」來絲毫不遜色。
「嚴先生,再怎麼自戀也該有個程度。」雷羽旻用冷死人的聲音譏消道。
對方頓了一會兒,雷羽旻彷彿聽到那傢伙愉悅的低沉笑聲。不,一定是她聽
錯了,冰庫怎麼可能會開口笑!雷羽旻馬上否決。
「聽說你和秘書打得火熱。你行嗎?」嚴皇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雷羽旻全身一震。這傢伙果然是為了嘲笑她而來!
「跟你就不行,跟我的秘書——不勞你關心!」雷羽旻不想裝糊塗,否則他
一定會認為她是欲蓋彌彰,又給了他取笑的把柄。
「我只是同情你的秘書。有個碰不得的女友,他恐怕很痛苦吧?」
「你既然這麼好奇,我不妨告訴你,我的確害怕異性的碰觸,不過我的男友
例外,用不著你同情。」
「怎麼,你該不會忍著恐懼讓他碰你吧?」
「嚴先生百忙之中打電話來,就為了關心我的私事,可真教我受寵若驚。」
雷羽旻以嘲諷代替回答。
「你不必太感動,我這個人一向習慣做善事。」嚴皇一派正經八百的語氣,
彷彿他當真施捨了什麼大恩惠給她。
雷羽旻聽得差點沒作嘔。虧他還真敢說得大言不慚,現在她知道了,這座活
動冰庫不但冷血、自戀、滿腹詭計,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種人,千萬不能對他太客氣!
「你的『善事』做夠了吧?我可沒時間接受你的『施捨』!」
「有件事,我想應該向你道謝。」在雷羽旻掛他電話之前,嚴皇突然說道。
「什麼事?」這就是人類該死的好奇心,讓她的話筒依然拿在手上。
「我相信你是個敢做敢當的女人,所以想問你,外面的各種流言,是你散佈
的吧?」
「不錯。希望沒給嚴先生帶來困擾,你知道,人在自救時,通常不會有時間
考慮到別人。」雷羽旻不客氣地嘲諷他。
「我能體諒,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正煩惱解決不了自己闖出來的禍。
希望你不介意我說老實話,我真的一點也沒有娶你的打算。你盡釋前嫌,不惜與
你的秘書犧牲色相幫助我,解決了我最大的煩惱,非常感激你,再見。」
就在雷羽旻氣得全身顫抖時,嚴皇掛了電話。
「嚴皇,你這王八蛋!我詛咒你下地獄!」她罵完,正想把電話也摔了——
「喂喂!這一砸下去;待會兒你可要自行善後,我的工作不包括收破爛。」
楊佳辰在一旁提醒她。雷羽旻瞪她一眼,決定嚴皇不值得一具電話陪葬。
楊佳辰盯著她把電話重新擺回原位,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雖然把話說在前頭,
如果老闆還是決定砸,收拾工作還不是要她這個秘書兼打雜的來做。
「那姓嚴的看來真有通天本事。」楊佳辰一直看著雷羽旻的臉色一陣青一陣
白,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可是相識五年來僅見,看得她直想拜會那位得道高人。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惡魔!」雷羽曼氣得想殺人。
第三章
飛翼百貨總公司董事長室
「顥婕,國際電話。」雷羽軍桌上的內線響起。
「怪了,誰會打國際電話給我,難道是我老媽不成?」雷顥婕頗狐疑她那在
在環遊世界的老爸、老媽會想念她。
「是一位延先生。」何秘書告訴她後就收了線。
「完了,是阿德!」雷穎婕馬上想到是她的青梅竹馬延少德。「這下完了,
軍哥還在開會,沒有他當擋箭牌,我准慘死!」
雷顥婕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下了課就直接回她和羽軍的兩人小窩,延少德
不知道那兒的電話,便找不到她了。
雷穎捷百般無奈地由沙發裡滾出來,再以螞蟻踏步的速度走向雷羽軍的辦公
桌,伸手接起電話的動作只比中風病患快了零點一秒。希望延少德知道國際電話
的價碼,最好他是打投幣式電話,等她拿起電話,對方已經斷線,那就太好了。
「我是雷顥婕。」
「阿婕!你搞什麼鬼,這麼慢才接!」對方像剛吃了炸藥。
「唷,原來是阿德你呀!你這麼想念我,還特地打國際電話回來問侯,真是
教我感動,不過電話費很貴的,你還是寫信就可以了,有時間我會回信的,就這
樣,再……」
「你試試掛上電話,我立刻回台灣找你。」
嗚——就知道這招不管用。雷顥婕扁扁嘴,又馬上扯起笑容,「哎呀!阿德,
你說什麼嘛,我怎麼可能會掛你電話,我是為你的電話費著想。」
「那就少扯一堆沒營養的話。」延少德太瞭解她了。
「好吧,好吧,我閉上嘴讓你自己說,這總行了吧?」雷顥婕噘起嘴。
「你少打馬虎,我出國前還特地拜託你和軍哥看好羽旻,為什麼她一下子和
兩個男人扯上關係,你們不聞不問?」
「咦?阿德,想不到你人在國外,消息還能這麼靈通,不簡單耶。」雷穎捷
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崇拜。
「阿婕,我要你給我交代,別想混過去。」
這個延少德,一提起她二姊,神經線就好像燒了起來,什麼斯文、沉穩通通
擺一邊去。雷顥婕搖搖頭,別說是青梅竹馬了,光看在他曾經幫過她和羽軍的感
情問題份上,她就無法置之不理,只是……
「雷羽軍也有份,為什麼你偏要找我嘛!」雷顥婕當然要抱怨了。
「他不是在開會嗎?我問你,你家是怎麼回事?我打電話沒人接,打回我家,
我媽說你家房子燒了。」延少德突然想到。
原來他是先找上羽軍,真蝗,她又不是天天來公司,偏這麼巧就接到他的電
話。羽軍沒事開什麼會嘛,害她倒楣!
「說到我家房子被燒的事那可精采了,我爸、我媽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回來
看到准氣死了,我看起碼得到醫院住上半個月,不過這也好,等他們出院房子也
整修得差不多了。說起來這件事不是他們自個惹的禍,你知道嗎?他們簡直皮在
癢了,也不想想年紀都一大把了,竟敢背著我大哥幫他招攬新娘,你也曉得雷羽
懷那個雙面人——」
「雷顥婕,不要再給我玩把戲,休想以為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題就能轉移
我的重點。」延少德若不截住她的話,相信她絕對會一口氣說到雷羽軍散會,然
後把電話丟給他,自己逃之夭夭。
「沒有呀,我哪有扯一大堆亂七八為糟的話題,是你先問起我家的情況,我
才解釋給你聽了,你怎麼可以誤會人家嘛。」雷顥婕最擅長的就是裝蒜外加抱屈。
「阿婕,你這些招術只能用在你老公身上,對我是不管用的,快把羽旻的事
告訴我。」延少德才不理會她的拖延術。
「哼,就曉得想我二姊!」
「阿婕——」
「好啦,好啦!老實說詳細情況我還不太清楚,我問過二姊,她說與嚴皇的
事沒可能,那是嚴奶奶一手促成的,等流言散了就沒事。」
「那她身邊的秘書呢?她什麼時候換了一個男秘書,為什麼你沒有通知我?」
「我也不曉得呀,是最近傳出緋聞我才注意到的嘛。」
「你還好意思說,我一再吩咐你要幫我留意她周圍的男人,你就只注意自己
的老公,重色輕友!」
哎呀呀!一語說到她心坎裡,真是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我道歉總行了吧?」
「羽旻是不是真的……和他交往?」
「這個……哎呀,阿德,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暗』戀一枝花嘛!你
這麼年輕又聰明英俊,我二姊已是二十六高齡,怎麼配得上你這二十歲的幼齒嘛。」
「這麼說是真的?羽旻真的愛上她的秘書?」
雷顥婕聽出他語氣裡的激動,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知
道時羽旻已經和那個叫楊佳辰的男人打得火熱。
「我本來以為只是傳聞,向二姊求證,她沒承認,但也沒否認。你知道我二
姊的個性,如果沒有她一定會一口否決,所以……阿德,你還是放棄我二姊算了。」
「她的秘書叫什麼名字?」延少德的口氣聽起來像是想找人家單挑。
「楊佳辰。我看過,他長得很帥耶,不過看起來似乎比二姊還年輕,年紀好
像跟你差不多。阿德,你還是不放棄嗎?」
「羽旻居然愛上比她年輕的毛頭小子?!氣死我了!我絕不放棄!」
「那——你是準備回來囉?」
「這裡還有些事,辦完我立刻回台灣。」
看來延少德真的氣瘋了,話一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完了,他肯定也在生我的氣,回來不剝了我的皮才怪。」
「誰敢動我老婆廣雷羽軍適時推門進來。
「什麼嘛,我挨完罵你才開完會,你是不是故意的呀?」雷顥婕掛上電話肌
疑地瞪向他。
「你被罵了?對方是誰?」他挑起眉毛,好像準備拜那人為師。他這古靈精
怪的老婆可是罕少吃虧的。
「少幸災樂禍,遲早延少德也會找上你!,」雷顥婕丟給他一個白眼。
「他知道羽旻的事了?」雷羽軍把文件擺到桌上。
「是啊,而且決定回台。」雷顥婕懶懶地說。
「有好戲看了。」
「我看是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發了。」看這男人這麼輕鬆,好像不關他的事
似的。雖然不是當事人,但一個是他二姊,一個是他老鄰居,而他自己還給過承
諾要幫忙,如今居然妄想站到台邊看戲,簡直不知死活!
「老婆,爸、媽他們已經回來了,接著是不是該我們去度假了?」雷羽軍揚
起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當然,愈快愈好。」雷顥婕連忙點頭。就說嘛,她老公哪會那麼呆,站在
台邊看戲!要看,遠遠地拿著望遠鏡看就行了嘛,保證安全,不會被流彈掃到。
☆☆☆☆☆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流言漸漸淡去,她和那個厭惡傢伙終於不再被扯上關係,
從此她又可以過著安詳自在、恬靜寫意的生活。以前她從來不認為這樣簡單的生
活是一種奢求,直到現在,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雷羽旻真的是以氣急敗壞的尖叫聲吼出。
原諒她,她有足夠的理由歇斯底里。
台北市的大樓、公寓無數暫且不說,她雖是最近才住在此,過去也曾偶爾留
宿,一直是平安無事,誰知道今天早晨,她難得提早上班,災難源就來了。她打
開門,真巧!對面鄰居的門也開了。過去未曾謀面,今天巧遇,碰上她心情還不
錯,鄰居嘛,打個招呼是應該的。
她朝對方望過去,心想看看對面住著什麼人,在禮貌上點個頭。
她的眼睛只到人家的胸膛,對方很高大,鐵灰色的西裝。白襯衫、深色領帶,
冷色系的服飾穿戴在一具比例完美而壯碩的體軀上,如果臉孔也不錯,這個人走
上國際伸展台絕對可以成為頂尖模特兒。循上仰望——
下顎過分堅硬了些,嘴型無可挑剔,但抿成一直線就顯得不完美了,鼻子高
挺,難得,像劍般的濃眉略微蹙著,漆黑的瞳孔如深不見底的絕淵,教人猜摸不
透,五官加臉型組合起來,那股氣質給人的感覺就像冬天的冷氣……這樣的人好
熟悉,她記憶裡好像有一個,就擺在她最深惡痛絕的位置上——
天啊!她的鄰居竟然是這個傢伙?!
萬般不敢相信,老天爺居然如此待薄她!
「你的眼神好像對面住著國際通緝要犯。沒必要這麼誇張吧?」嚴皇只有在
瞧見是她的第一眼時讓眸底閃過一抹訝異,接著便是一張冷面孔。
「我多希望此刻住的是通緝要犯,最起碼格調再低也比你好上一千億倍!」
雷羽旻緊緊咬著牙齒,腦袋拚命搜尋打出生以來做過的缺德事,卻想不起有哪一
件足以抵得過與他為鄰的報應,難不成是上輩子?
「顯然在這一方面我們有很高的共識,有趣。『嚴皇嘲諷道。
「我一丁點也不認為碰上本世紀以來最倒楣的事,會是件有趣的事,我可無
法一笑置之!」雷羽旻白他一記。
「你的意思是要立刻搬走?那太好了,解決了彼此最大的困擾。有需要我幫
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別客氣。」嚴皇果真吐出一大口氣。
「我說了我要搬走嗎?你可真會為別人『作主』。」她的確有立刻搬走的念
頭,卻在這一刻打消了。
才不讓他稱心如意,為什麼搬走的人得是她,而不是他?
雷羽旻的回答並不讓嚴皇意外,可能,還正是他所要的。他的神色比剛才緩
和了一滴滴,就是明證。
「那可傷腦筋了,以後每天一大早帶著火氣上班,對身體不太好吧?對了,
以前這個時間不曾見過你,不如,你改回原時段出門吧,咱們彼此也就碰不上了。」
嚴皇按下電梯扭,在等待的時間迎面向她建議。
「笑話!憑什麼我得等你上班才能出門?既然是你認為自己的健康狀況承受
不了刺激,那你改時間好了,我不介意為你準備一個牌子,在我每天早上出門後
掛上去,讓你知道你的血壓暫時不會有問題。」雷羽旻真高興自己有機會嘲諷他。
電梯升達六樓,門開後,嚴皇走進去按住鈕。
「需要我告訴你怎麼走樓梯嗎?我想你也不願意和我同……」
嚴皇話未完,雷羽旻已經昂著下巴踏進來了。
「停車場,謝謝。」本來想等下一班電梯,但既然能夠氣死他,她就不必多
此一舉了。
嚴皇肩膀一聳,按下B1健。
「你的秘書還好嗎?」電梯開始下降後,嚴皇突然開口。
雷羽旻站在角落,故意忽略他的視線,這時候才非常不得已地調向他。不知
道是不是她多疑,他的焦距似乎一直定在她臉上。
「很好。謝謝你的問候,我會轉告『他』。」雷羽旻冷冷地撤走接觸到他那
深邃眼眸的視線。
「如果這時候我碰你,你會尖叫呢?還是馬上暈倒?」嚴皇的語氣裡故意帶
著惡意與躍躍欲試的好奇。
雷羽旻立刻嚇得貼到牆角。
「嚴皇,你別太可惡了!」光是他的出聲威脅就夠她褪盡血色了。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別人的碰觸?」嚴皇皺起眉頭,目光緊鎖著她。
「你不覺得自己太多管閒事了嗎?」他沒有移動,教她稍微安心。
門在嚴皇的身後打開,雷羽旻看著他走出去,腳步猶豫了一下,才踏出去。
嚴皇頓住回頭,雷羽旻如驚弓之鳥般猛退了一步。
「你幹什麼?」她將皮包緊緊抓在胸前,彷彿準備他一動,她立刻擲向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怕我,現在知道了。」嚴皇的表情好像拿她當玩具耍
弄一般。他走向一輛黑色賓士。
雷羽旻氣得直想生吃了他!倒桅的是他們的車位還排在一起,這該丟進絞肉
機的混帳惡魔!今天晚上就收拾你的車子,教你明天哭著去上班!雷羽旻決定待
會兒到公司後就向楊佳辰借毀車滅跡的「傢伙」。
她打開車門,心裡痛快的想著惡魔哭泣的畫面,滑進駕駛座,關上門——拉
不動?!
雷羽旻抬起頭,疑惑的視線迎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嚴皇的手掌輕鬆地搭在車門上,俯身靠近她。
「你想幹什麼?!」雷羽旻幾乎是立刻就逃竄到另一座位的最邊角。
嚴皇順勢滑進來,坐上駕駛座,並且在雷羽旻慌忙地推開車門時一把將她抱
到大腿上,強硬地鎖住她的身體,不讓她動彈。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雷羽旻緊緊握著冰冷的雙手,渾身開始顫
抖,聲音亂得不成樣。
嚴皇盯著她轉白的臉色,那張冷傲的容顏只剩下無助和恐慌,甚至帶著一絲
乞求。
「你到底在怕什麼?」嚴皇眼中出現迷惘。從第一次碰觸到她後,他就一直
存著疑惑。
她的恐懼太不尋常了,這引起他的好奇,今天既然有機會又碰上她,他決定
為自己解惑。
雷羽旻搖搖頭,濕潤的眸眶呈現空洞的眼神。
「放開我。」
她失魂的模樣差一點教嚴皇鬆了手。
「不行。我要你告訴我,發生過什麼事?」嚴皇堅決的要知道。
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懼怕和人接觸,一定發生過某些事,才使她如此害怕他的
碰觸。他不喜歡她拿一副充滿懼意的神情面對他,很不喜歡!他要知道原因。
雷羽旻深吸著氣,極力忍住奪竄的眼淚,不讓它潰堤。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好憎恨他!他憑什麼侵犯她的隱私?他有什麼資格挖掘她埋藏的秘密?他怎麼能
……怎麼能激起她這麼多的痛苦和憤怒?他太過分了!
她多想怒罵他,讓他知道他的過分,他的可惡該殺死幾萬遍,她真的想這麼
做,但……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他衣服下的肌肉就像他的態度一般強硬,可是他的體溫卻不像他的言語一般
冰冷,相反的,它非常熱。就像那時……熱度、心跳、箝制、碰觸——
一樣,一樣的感覺!
「不——放了我!」羽旻抱著頭,緊縮的身體發抖得厲害。
「羽旻?羽旻,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嚴皇知道,只要放開她就沒
事,他知道,但是他的手臂大是不願意鬆掉她,他的心裡渴望得到答案。
「不要、不要!求你……放了我。」羽旻緊咬著牙,終於開口泣求。
「放了你,你會告訴我原因?」他幾乎心軟了,手掌已經鬆開她許多,只是
環抱她,不再有強硬的箝制。
羽旻怔忡,然後搖頭。不可能,她連家人都沒說,怎麼會告訴他!
「你的秘書知道嗎?」嚴皇突然問。
羽旻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佳辰知道,還是她救了她,但是這一次她卻無
法來救她了!
「嚴皇……放開我。」她的頭痛了,幾乎反胃得想吐,心理上那股強大的恐
懼逐漸實質影響生理。
「我不放,除非你說出來。」嚴皇沉下臉,又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你……為什麼這樣可惡——」
羽旻好氣!氣得想捶打他,但是舉起的手卻虛軟無力地落下了。跟前的嚴皇
變得模糊,然後沒人黑暗中……
「羽旻?!」嚴皇抱住那副嬌弱、不再掙扎的身體,眸底浮現錯愕與後悔。
☆☆ ☆☆☆☆☆☆☆☆☆
「羽旻倒了,到她的住處來。」
楊佳辰一接到電話,馬上趕了過來。
「她怎麼暈倒的?你又怎麼會在這裡?」楊佳辰看著躺在床上依然未醒的羽
旻,一臉疑惑地詢問嚴皇。
「你知道我是誰?」
「你打過電話找羽旻,我認得你,嚴皇。」楊桂辰不想告訴他,她被訓練了
許多本事,認得出每一個聽過的聲音就是其中之一。
嚴皇倒是以為,自己被當成情敵了。至少在他聽來,楊佳辰給他的感覺是如
此。
「我不知道她竟然這麼害怕我的碰觸,甚至暈厥過去,或許我真的不該逼迫
她。」嚴皇皺起眉頭,用深沉的眼神凝視著羽旻.
「逼迫?你的意思是……你抓著她,強迫她?」楊佳辰頓時瞇起寒光掃向他。
假如他真的做了她以為的事,她會立刻槍決他!
羽旻可受不了再一次的傷害!
嚴皇瞥了這個羽旻親口承認為男友的傢伙一眼,並不意外他對自己立刻產生
敵意。
「我希望瞭解她排斥男人的原因,但是她不說。」嚴皇冷淡地解釋。
「你發現了?!」別怪她驚訝,她知道羽旻一直掩飾得很好,起碼五年來羽
旻的家人就不曾發覺。
「告訴我。」嚴皇掃向楊佳辰。
「不可能!我討厭你強迫羽旻,還害她昏倒,此外,她的男朋友是我,你沒
有資格過問。」楊佳辰揚起神氣的模樣,閃亮的瞳孔則不時在嚴皇身上打轉。
這個男人真的如外界傳說——帥得不像話、冷得不像樣。冷漠的眼神、旁若
無人的態度,以及強大的氣勢……嗯,她喜歡,感覺就像「自家人」一樣親切。
楊佳辰在心底給他打了滿分。
把羽旻交給這個嚴皇,她倒是可以放心。
在嚴皇的眼裡,楊佳辰過分年輕,不配羽旻,打心底他就不認為他們會是一
對。
「你們真的是情侶?」
不難聽出嚴皇語氣裡的調侃與否定,楊佳辰挺佩服他的慧眼,只可惜,為了
她自身的安全及避免給羽旻帶來危險,她必須否決他。
「是與不是,我說了你也不願意相信——」楊佳辰故意這麼說。她自認這是
含蓄的說法。
「不願意?」嚴皇抓出語病,對這三個字反感地皺起眉頭。
「或者你要我坦白講,你無法接受事實?」楊佳辰無所謂地聳肩,繼續說:
「不過我和羽旻確實關係密切就是了。」干擾對方的情緒以影響對方的判斷力,
又是她受訓多年得來的本事之一。
嚴皇面色轉沉。
「佳辰,你什麼時候來的?」羽旻突然甦醒,她第一眼看到楊佳辰,像是見
著救命菩薩一樣,欣喜地半坐起來,抓住她的手臂不放。
「心肝寶貝兒,你沒事吧?一聽說你暈倒,我馬上趕來,你可快把我給擔心
死了。」楊佳辰誇張地坐到床沿,摟8 住羽旻,還摸著她的臉蛋左瞧右看,活像
真有這一回事。
「佳辰,你怎麼——你為什麼在這裡?!」羽旻正疑惑楊佳辰是不是吃錯藥
了,眼角卻掃到另一雙窒人的寒眸。她除了驚叫,還不由自主地抓緊楊佳辰。
「寶貝,別怕,我在這兒呢。」楊佳辰故意裝出甜死人的聲音,不但額際緊
靠著羽旻,還扮起英雄將美人抱個滿懷,這還不夠,她又把視線調向嚴皇,很是
炫耀地說:「羽旻只接受我,恐怕你得接受事實了嚴先生。」
嚴皇依然一臉冷漠,僅是將手中的鎖匙丟到床上,對羽旻說:「我在你皮包
裡找到的。」
他沒有多停留,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很快就離開了。
「佳辰,你在胡說什麼?」羽是推開她下床。
「羽是,你還好嗎?」楊佳辰看她對著身上的長褲套裝皺眉頭,臉色已經恢
復了。
「我沒事。是他叫你來的?」羽是瞄一眼手錶。很好,十一點,一個早上的
美好時光就這麼浪費掉了。
「是啊。他說你暈倒了,我以為是那夥人找上門,還打算回家收拾行李呢。」
楊佳辰打趣道。
「都是那惡魔,我看他簡直有病!這麼愛探人隱私!」羽旻脫下皺巴巴的套
裝座新換上一套。
「倒不見得,我的看法是,他只對你的隱私有興趣。」楊佳辰舒服地倒人椅
中。
「對了,你們怎麼會碰上的?」楊佳辰一臉好奇。
「惡魔住對面。」羽旻冷冷地由牙縫裡迸出話來。
「真的?那你們還真有緣。」楊佳辰的眸底閃著幸災樂禍的光輝。
「孽緣!」羽旻套上長褲,然後拿起電話。
「打給誰?」
「打回家。你幫我把旅行箱拿出來,在衣櫃上頭。」羽曼撥了一組號碼。
「你又打算落跑了引不要每次都來這招吧?」楊佳辰扮起苦瓜臉。
羽旻白她一眼。家裡有人接電話了。
「顥婕,你回家了?」羽旻一下子就認出聲音。
「二姊,是你啊。爸、媽回來了,我和羽軍只是回來安慰他們。」
「安慰?是不是大哥和施小姐的婚事泡湯了?」羽旻首先想到這件事。
「不是。怎麼大哥沒打電話告訴你嗎?」這個臭雷羽懷!
「什麼事?」
「前陣子家裡失火——」
「失火?!」羽旻抓緊話筒。
「是啊,我以為大哥已經告訴你了,所以上次才沒跟你提。家裡的骨董、名
畫有一部分都毀了,爸、媽正在為它們哀悼呢。」聽顥婕的聲音,似乎挺愉快的,
羽旻懷疑她真是回家安慰人,倒是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
「那家裡不能住了?」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還在整修,過一陣子可能完工,爸。媽他們要暫時搬到別墅去。二姊,我
們待會就走了,你不要回來了。」
「我知道了,代我向爸和三姨問好,請他們『節哀順變』。」羽旻沮喪地收
線。
「你家裡誰死了?」楊佳辰不識相地接口。
「我爸和三姨最寶貝的骨董、名畫。」羽旻繃著一張臉。
「那真不幸。」楊佳辰翻起白眼。
「本想回家住的!現在可好,無家可歸。」羽旻悲哀地歎了口氣。突然,她
睨向楊佳辰。
「別妄想,我習慣一個人住。」楊佳辰一眼就看穿她眸底綻放的光芒所代表
的「目的」。
「佳辰,你難道忍心放我與惡魔為鄰?」
「羽旻,我看你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要這只
惡魔呢!」楊佳辰免費為嚴皇「漲價」。
「誰管他是不是行情看漲,你喜歡就拿去好了,我的公寓和你交換。」羽旻
提出建議。
「謝了,無福消受。」楊佳辰一口回絕。「人家相上的可是你,我呢,則被
視為頭號情敵。住到這來,我看就得直接去訂一口棺材了。」
「你又胡說了。我和那傢伙是水跟火、南極與北極,一開始就是死對頭,誰
會相上誰呀!」羽旻直覺得噁心。
「那是你以為。據我的觀察,嚴皇可不是這麼想的。百分之九十九,我敢說,
他對你很感興趣。」楊佳辰對自己的「視力」可是相當有自信。
「那除非天塌下來。總之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想再和那傢伙扯上一丁點瓜葛,
最好的辦法就是搬出這裡。」羽旻自己拿下旅行箱。
「隨便你,台北飯店多得是。」楊佳辰擺明了自己的狗窩不借不換的立場。
羽旻停止動作,轉身盯著她,「楊佳辰,你知道我從來不考慮住飯店是你的
窩我才勉為其難。」
「大不了叫飯店經理幫你換一套全新的傢具,包括床、化妝台、地毯、鞋櫃,
還有別人可能拉過的窗簾,再不然連浴缸都換掉不就行了。」楊佳辰太清楚她的
潔辟了。
「你這是叫我直接給飯店經理難堪嘛。」羽旻抱胸立在她面前。
「你有哥哥、弟弟、妹妹不是嗎?叫他們收容你嘛。」楊佳辰不為所動。
「我不當電燈泡。」
「那你繼續與惡魔為伍好了。」
「楊佳辰——」
「看你精神這麼好,身體是真的沒問題了。」楊佳辰站起來,「我要回去做
事了,老總,你也快來吧,公司還有急件等你批閱。」
「你的血統還真純正。」羽旻知道她是沒地方搬了。這丫頭真不愧為殺手後
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開玩笑,我還有保證書呢。」楊佳辰對她的冷嘲不以為意。
「那可真是有眼無珠了,佳辰狗。」
「哪裡、哪裡,狗上司。」
第四章
多久了?可能有一、兩年,她不曾光臨這家「山居茶館」。人老了,行動不
便,也少了那份興致。
她喜歡它位於山頂的居高臨下之感,以及它的古意。僻靜。這裡還是沒變。
「阿玲,怎麼悶悶不樂?」嚴老夫人瞅著坐在她對面的美婦,瞧她眉頭都碰
在一塊了。
「老夫人不知道,我收藏的那些名畫,還有我老公的骨董,都讓我大媳婦給
燒了。唉!我真是得不償失。」仇潔玲到如今都還心疼著呢。
「就是你當初請我當證婚人的那位實習新娘?」嚴老夫人是明知故問。這會
兒雷家的事,她可是沒有半點不知道的。可能她知道的還比仇潔玲多呢。說起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孫子。
「是啊,幸好她和羽懷有好結果,也不枉我多管閒事還賠上一大筆損失了。」
仇潔玲實在是喜歡她那媳婦,也就不計較得失了。
「恭喜你。」嚴老夫人點點頭。
「對了,老夫人,嚴皇和我家羽旻的事怎麼樣了?當初好不容易安排他們買
下面對面的公寓,又藉著羽懷的事叫羽旻暫時住下來,現在成效如何?」仇潔玲
提起今天出來喝茶的話題。
「唉!甭提了。兩個年輕人一見面就是一頓冷嘲熱諷,只差沒打起來而已。」
嚴老夫人搖搖頭,還是喝茶好了。
「這可難得了,我家羽旻跟異性說話都是一本正經的,而且通常不超過十句,
居然跟嚴皇『斗』得起來,希奇。」仇潔玲這陣子和老公到國外逍遙,對於國內
發生的大事,就算事關她家,她也一概不理。
「我那孫子還不是,平常總擺著一副冷面孔給女孩子看,人家說話,他光是
瞪著,一句也不搭,再不就是拿起工作,當著女孩子的面埋頭做,絲毫不給顏面,
好多女孩子不是嚇哭就是難堪的跑走,像你家羽旻那樣敢頂撞他的可是一個也沒
有。」嚴老夫人放下茶杯,微笑地說。
「所以說,這著棋咱們還是走對了。現在咱們只要等著坐收成果就行了,遲
早他們會來電的。」仇潔玲滿意地端起茶杯。
「恐怕沒你想的容易。」嚴老夫人脫她一眼。
「怎麼,還會有什麼問題?」仇潔玲這一趟逍遙游還真是「玩」得徹底。
「羽旻身邊的秘書軋了一角,現在鬧三角關係了。我那孫子說不定會就此放
棄感情的事,他最懶得處理了。」嚴老夫人忍不住撇撇嘴角。
「老夫人是指那個楊佳辰?但她不是——」
「是啊。可惜我那個傻孫子看不出來。」
仇潔玲知道楊佳辰的身份和背景,是在嚴老夫人開始對羽旻產生興趣之後,
地老人家徹底調查過羽旻週遭的每一個人,這才發現楊佳辰的存在,以及她和羽
旻結識的經過,嚴老夫人甚至還把楊佳辰之所以藏匿到台灣來的原因,告訴了仇
潔玲。
「這也難怪,楊佳辰偽裝的本領是一流的,連我都瞧不出來呢。」
「原來你去看過了。」嚴老夫人倒不意外。
「出國前藉故去了羽旻公司一趟才看到。羽旻這孩子真是的,把家人全當成
外人了,發生過那麼大的事居然悶不吭聲,真教我生氣。」仇潔玲只要一想到嚴
老夫人給她看過的那份報告,心裡就揪疼。
「那孩子想自己承擔的心情我能瞭解,她是不想你們為她操心。」
「我也明白,可就是無法不生氣。」仇潔玲歎口氣,「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夠
找到自己的幸福。」
「沒問題的,我是認定了她當我的孫媳婦。」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可是您不是說嚴皇可能會放棄羽旻嗎?」仇潔玲挑起眉毛。
「我既然可以安排讓他們『約會』,自然也可以讓我那孫子無法撒手,你等
著好了。」嚴老夫人彎起嘴角,眸底泛起詭橘的光芒。
仇潔玲果然沒有再追問。嚴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卻是一位相當厲害的人物,
當年她一個女流之輩帶領嚴氏財團在政商兩界叱吒風雲,輕易就贏得了武則天的
封號,如今隱退多年,卻依然有慈接太后之稱。嚴老夫人的承諾堪稱為聖旨,仇
潔玲自然可以很放心地等待結果了。
☆ ☆ ☆
天氣轉涼了,氣溫愈來愈低。楊佳辰在棉質襯衫外罩一件大毛衣,依然不改
帥氣打扮。
「老總,這幾天過得如何?」楊佳辰收拾桌上的文件,準備下班了。
羽旻是抬頭脫她一眼,又埋人手中的企畫案裡。
「很好。」一句話,輕描淡寫。
「唔,這表示你沒再見過他了?」楊佳辰坐進她對面的椅子裡。
「他是誰?」羽旻不帶勁地應了句。
「住在你那兒的惡魔呀。」難得,她這上司居然也會裝蒜。
羽旻放下筆,抬起眼睛。
「楊佳辰,把話說清楚,是住在『對面』,不是我『那兒』。還有,惡魔已
經從我腦袋裡蒸發了,以後別跟我提起不存在的『東西』。」冷淡地交代清楚,
她又拿起筆,在企畫案簽下名字,然後遞給她。
楊佳辰伸手接過來,「老總,你這是在意識裡殺人耶,太狠了吧?」
「再提起他,我連你也『殺』了,快走吧。」羽旻威脅加警告後,才朝她揮
揮手。
「你還不下班?」楊佳辰把企畫案丟進分類的籃子裡,見羽旻還不打算走。
「還有一份,看完了才能走,你先回去吧,再見。」
「好吧,那後天見了。」
「後天?噢!我忘了明天是假日。」羽旻這時候才想起來。
「我一點都不意外。」楊佳辰翻起白眼,甩上門先走了。
嗟,那是什麼口氣!她這幾天比較忙,忘記也無可厚非嘛!羽旻不平地敲著
筆桿。
在簽完今天的最後一份文件後,她終於可以放下筆,站起身來舒展筋骨。
太好了,總算可以下班!
羽旻披上外套,拿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這陣子自己住,她習慣親自下廚。畢竟外面的食物,誰也不敢保證一定是新
鮮、衛生的。
羽旻先上超市買好菜後,才把車子開回公寓。
「是她嗎?」一部汽車後座的男人開口。
「沒錯,就是她。」駕駛座旁的男人手中拿著照片。
「好,跟進停車場再下手。」
「是。」
羽旻完全沒有發覺她的車子後面跟進一輛黑色轎車,並在她遙控地下停車場
的鐵門落下前順利滑進。
她把車子停妥,提起裝滿蔬果的袋子和皮包下車
「別動!」羽旻方轉身,一把槍就抵在她的額際。
「你們想做什麼?」羽旻全身僵硬,眸裡映出三個著黑色西裝、塊頭高大,
卻顯然都是不同國籍的男人。
拿槍抵著她的是一個日本人,羽旻由他的口音判斷出來。
「伊莉莎在哪裡?」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國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金髮、
藍眼的洋人。
這三個人身上都有一股令人發涼的殺氣,羽旻毫不懷疑,自己隨時都有被槍
斃的可能。
「誰是伊莉莎?」怎麼可能?他們沒有理由找得到她呀!羽旻眸底閃過一抹
驚駭,但仍鎮定地冷然道。
「雷羽旻,根據消息,伊莉莎在一年前和你碰頭後就失蹤了,你最好把她交
出來,免得自討苦吃!」依舊是那個中國人發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身體差點抑不住顫抖,羽旻死
抓著皮包,並且把剛買的菜抱在胸前,強忍住激沖而來的恐懼。
「這裡隨時有人出現,先把她抓回去再慢慢拷問。」洋人皺起眉頭,說著一
口流利的中文。
「是!」日本人抓住羽旻的手臂。
「別碰我!」羽旻被他一碰立刻慌得忘了他手上有槍,她把手中的菜猛砸向
他,然後不顧一切地跑。
「笨蛋!快抓住她!」
三個男人很快追上來,羽旻足下的高跟鞋不小心絆倒,她的腳踝扭傷了,手
掌擦到地面破了皮,膝蓋也磨破了。
「抓住她!」日本男人抓起羽旻,似乎是惱羞成怒,氣憤地拿槍對準她——
「別開槍!」中國男子喝止同伴的衝動,出手打歪他的槍。
「混帳,我們要殺的人是伊莉莎!」洋人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
是啊,他們不敢殺她,因為只有她知道伊莉莎的下落,羽旻大膽地甩了抓著
她的日本男人一巴掌。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她昂起下巴。
「臭女人!」
「住手!」洋人抓住日本男人將朝羽旻臉頰揮下的手,「別衝動,等問出伊
莉莎的下落後,再動她也不遲。」
「先把她抓上車!」中國男人由地上抓起羽旻.
剛才那一跤摔得她無法走路,手腳燃燒著強烈的疼痛。
「好痛!放開我!」羽旻奮力掙扎6 拿手裡的皮包猛捶打拖著她的中國男人。
「把車子開過來,鎖匙拿去。」中國男人搶過羽旻的皮包,倒出停車場鐵門
的遙控器,丟給他的同伴。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被抓走,佳辰知道了一定會來救她,她會害死佳辰,她
不可以被抓走!
「殺了我!除非你們殺死我,否則休想帶走我!」羽旻抱著必死的決心拚命
反抗,好不容易從中國男人手中掙脫,但是她卻無法跑。
「全部別動!」一個低沉而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把槍出現。
「嚴皇!」羽旻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他居然有槍?!
「站過去!」嚴皇把槍指著意圖靠近羽旻的中國男人,命令他滾到同伴身邊
去肥三個男人趕在一起。
「羽旻,站得起來嗎?」嚴皇把手伸給她,羽旻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交到他
掌中,讓他拉起她。
手裡拿著槍的日本男人趁這時候舉向嚴皇——
嚴皇由眼角掃視到,一個晃動。抬腿,日本男人還來不及扣扳機,槍已經被
踢掉了!
他的兩個同伴在這時候立刻明智地選擇了放棄掏槍的舉動。這個男人不是虛
張聲勢,不光是氣勢懾人而已,還有高強的功夫,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何況他
手上還拿著槍,在自知不敵的情況下,他們聰明地暫時保持不動。
「我不想殺人,立刻滾!」嚴皇充滿寒氣的聲音,危險得教人由腳底涼到頭
皮。
「走!」洋人顯然是帶頭者,他下完命令,三個人便上車飛快離開。
「為什麼不抓他們?他們是殺手,下次再來會連你也一起殺了!」羽旻忿忿
地說,甩掉他的手,卻失自己又跌回地上。
「逼急了他們,死的會是我們兩個。」嚴皇抱胸盯著她,一點也沒有伸手拉
起她的意思。
「你——難道槍是假的?!」不會吧,他居然拿假槍對著殺手?!羽旻的臉
色頓時轉白。
「是真槍,不過沒有子彈。」嚴皇拋了拋槍,收進懷裡,繼續盯著她,「你
說他們是殺手,這麼說你知道對方的來歷哎?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沒有子彈?!很好,原諒他,他不知道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之所
以衝出來送死、之所以莽撞行事、之所以想充當英雄,都該歸咎於他的「無知」。
他沒有錯,他做得很好,他救了她——
「你沒看到那夥人手上有槍嗎?就算你不知道人家比你冷血,隨時可以殺了
你而不皺眉頭,你也有眼睛看吧?你是瞎子,還是連算術都不會?對方三個人,
是你一個人能夠應付的嗎?你當自己是東方不敗、超人,還是無敵鐵金剛?!拿
一把沒有子彈的槍就想對付人家!」沒有錯,他是救了她,她應該對他說一堆銘
感五內的話,而不是一出口就炮轟他,但她就是忍不住心裡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
不讓它爆發!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是誰救了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由她口中聽到什麼感激涕
零的話,但是這時候居然還拿他當炮灰,她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嚴皇皺起眉頭,
視線調向她腫起的腳踝和流著血的手掌、膝蓋……他決定暫時不跟這個因受傷而
導致歇斯底里,或者可能精神錯亂的女人計較,放她一馬!
「你幹什麼?」羽旻見他靠向自己,以為他要打人,馬上罩起防衛。
「如果你認為自己可以走,隨時告訴我。」嚴皇伸手抱起她。
難得羽旻乖乖地沒有反抗,這倒教嚴皇納罕了,他認為這個對男人有嚴重恐
懼症的女人即使受了傷,也不會允許任何男人碰她。
「趁我還沒暈倒之前,我先告訴你,我的鎖匙被拿走了,你不必浪費時間找,
幫我找鎖匠吧。」羽旻臉色蒼白,極力忍著疼痛。
奇怪的是,她發覺自己只是因為受傷而痛苦不堪,對於他的擁抱,反而感覺
不是那麼強烈,一定是傷口的痛蓋過了一切的關係。
嚴皇看出她的痛楚,神色深沉地加大步伐,把她抱回自己的公寓。
這個女人顯然挺瞭解自己的身體,在他把她放到床上時,她果然暈了過去。
嚴皇叫來醫生和鎖匠,把她和她的門都弄妥後,本想聯絡她的情人,可惜除
了她公司的電話,他不知道該上哪裡找人,只好作罷。
對了,他的資料還放在車上沒拿上來。這個女人真該感謝他的難得糊塗,如
果不是他把資料遺忘在車上,進了電梯想起來又折回去拿,也沒有機會救她了。
或許該和她的家人聯絡,他認識她的大哥羽懷……算了,等她醒來再說吧。
嚴皇讓她睡在客房,輕輕關上門後,到停車場拿資料,順便幫她把皮包和倒
了一地的東西撿起來。
☆☆☆☆☆
羽旻張開眼睛,室內一片微暗,窗外的天空深沉。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羽旻舉起手,發覺已經裹上白色紗方,另一隻手也是。
她坐起身,扭亮電燈兒馬上被推開。
「你醒了?」嚴皇走進來。
「我在你家?」很明顯,這不是她家。
「我請鎖匠幫你換好門鎖了。這個房間是客房,還沒有人住過,裡面的傢具
全是新的,你不用擔心。」他看出她眸底的憂慮。
羽旻果然放鬆了,她盯著自己的手。
「是你幫我包札的?」
「是醫生。你的腳踝扭傷了,醫生說起碼一個禮拜不能下床。你餓不餓?」
他站在床畔凝視她。
羽旻搖搖頭,「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嚴皇挑起眉,頗訝異地說:「我沒聽錯吧?」
羽旻立刻回他一個白眼,「你真的很難令人不厭惡!」
「我以為你精神錯亂,看來還正常嘛。」嚴皇彎起嘴角。
「我再怎麼精神錯亂,也比你正常!」這個人,想不跟他吵架都不行!
「很好,既然你腦袋沒事,那麼可以回答我,那些被你稱為殺手的人,為什
麼要追殺你了吧?」嚴皇坐進靠近她的椅子裡。
羽旻頓時閉嘴,然後皺起五官。
「哎唷,我的腳好痛!」
「我忘了告訴你,醫生給你打了一針止痛劑,他說可以維持到明天早上。」
嚴皇冷淡地說,深途的眼瞳緊盯著她。
羽旻一愣,氣得又給他一個白眼。
「你這個人真討厭!」
「你怎麼會跟殺手扯上關係,是生意上的事嗎?」嚴皇並不打算讓她轉移話
題。
「跟生意無關——你沒有通知我的家人吧?」羽旻突然想起,焦急地問。
嚴皇眸光一閃,「沒有。不過我會考慮。」
這傢伙居然馬上就威脅起她來了!可惡!救了她就自以為了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請你別管!」
「如果我任你被他們抓走,那的確就不關我的事,可惜很倒楣的我讓他們空
手回去,你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嗎?最起碼在他們來砍我之前,你該讓我知道我將
死在誰的手上吧?」嚴皇面無表情地瞅著她。
他說得沒錯,那些人不會放過她,如今也包括他在內。她不想牽連他,更痛
恨拖他下水!
「你沒出面就好了!害得我必須牽累你!」羽旻生氣,氣自己為此欠他一份
人情。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嚴皇等著她。
羽旻瞪著他,好半晌才非常不甘願地說:「那夥人是美國某個企業集團暗地
裡培養出來的殺手,白天在企業內,利用上班族的身份作為掩護,專門排除該集
團的人,有關殺手的資料,我只知道這些。伊……佳辰的雙親都是該集團的殺手,
一年半前老闆要求佳辰加入,為她的雙親所拒,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雙手也沾
滿血腥。老闆的要求其實是命令,佳辰的雙親當然明白拒絕的後果,所以他們把
佳辰留在美國,逃到台灣自殺了。巧合的是,在這時候卻傳出台灣有人破解了該
組織中央系統的密碼,並且盜印了殺手名冊,佳辰的父親是電腦高手,又是組織
的叛逃者,理所當然成了唯一的獵捕對象,當該集團知道他已經死亡,便把目標
鎖定為佳辰。從此佳辰就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
「那他們為什麼會找上你?楊佳辰不是隨時和你在一起嗎?他們注意到你,
難道沒有留意到他?」嚴皇皺起眉頭。
「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找到我,沒有道理。而佳辰……幸好他們還不
知道佳辰是他們要找的人。」這是羽旻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嚴皇凝視她安心的神情,隨即面罩陰霾。
「你只為他著想,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了?」
「找不到佳辰他們不會殺我,但他們卻隨時要佳辰的命——對了,要通知佳
辰盡快離開這裡,他們既然找上我了,隨時都有可能識破佳辰的偽裝!」羽旻一
想到這裡,立刻對嚴皇伸出手。
「做什麼?」
「幫我拿電話。」她理所當然地說。
「你通知他逃走,那你自己呢?『嚴皇臉色深沉。
「等她平安離開台灣後再想。」羽旻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伸長的手依然等著
他拿電話。
嚴皇緊瞅著她半晌,才把電話遞給她。
羽旻撥了一組號碼,才接通,她劈頭就說:「佳辰,馬上離開台灣!」
「羽旻——他們找來了?!」楊佳辰聽出她語氣裡的緊張,立刻就連想到了。
「嗯,你快走吧!」
「他們找上你了?可是,怎麼會呢?不可能啊!」楊佳辰非常疑惑,如果那
伙人找來,應該直接找上她,怎麼會找上羽旻呢?這太奇怪了。
「我也很懷疑,不過目前沒時間多想了。」
「他們是不是發現我的偽裝,想連你也一起殺了滅口?」楊佳辰擔心連累羽
旻.
「不,他們只知道我們一年前有過接觸,懷疑我把你藏起來了。」他們怎麼
也想不到,伊莉莎敢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行走吧?
「那麼他們威脅你了?羽旻,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麼逃脫的?」楊佳辰焦急
地想知道她的情況。
「我沒有受傷,是嚴皇救了我。」羽旻躲開嚴皇不悅的目光,繼續說:「佳
辰,別擔心我,你還是快走吧,我想不久他們就會找到你。」
「不行,我走了他們不會放過你,我不想連累你。」楊佳辰不願意一走了之。
「我說過你別擔心我,我——我有嚴皇保護我,不會有危險,你儘管放心好
了。」羽旻更加不敢面對嚴皇了。
「嚴皇保護你?你不是很討厭他嗎?你肯?」楊佳辰可懷疑了。
「這……現在不會了。好了,你別管我了,多擔心自己吧!」羽旻簡直想找
個洞鑽進去。
「這樣吧,我過去看了你以後再走。」
「你不能過來!我擔心他們可能派人監視我,你一來正好讓他們逮個正著。」
羽旻山虛地說。
「你真的沒事?」楊佳辰彷彿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味道,儘管羽是有個很好的
理由說服她。
「有事還能給你打電話嗎?佳辰,你有時間疑神疑鬼,不如趕快收拾行李—
—」
「叫嚴皇聽電話!」
「什麼?」羽旻一時以為聽錯了。
「我要確定你真的安全,你找嚴皇跟我說話。」楊佳辰堅定地說。
「不用吧?他有忙,別打擾人家……」
「給我。」嚴皇一直在旁邊聽他們的對談,雖聽不到楊佳辰說些什麼,但從
羽旻的語氣和神態上,他知道暢佳辰最後指名要找他。
「別告訴她我受傷的事。」羽旻掩住話筒,低聲警告嚴皇,然後才把電話交
給他。
嚴皇睨她一眼,眸中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你想說什麼?」嚴皇用低沉冰涼的語調問。
「嚴皇,謝謝你救了羽旻,她是因為我才遇到這樣的危險。」
「你想怎麼做,丟下羽旻自己逃走吧?大情人。」嚴皇譏嘲道。
「大——羽旻還沒告訴你嗎?」楊佳辰覺得有趣又好笑,如果不是處在這種
時刻,她肯定會放聲大笑。聽嚴皇的聲音,活像灌了幾瓶醋。也好,這樣她才放
心把羽旻交給他。「嚴皇,我先問你,羽旻是不是真的沒事?」
嚴皇瞥向羽旻,正好迎上她怒視的子眸子,彷彿在怪他多管閒事。
「她很好。」嚴皇調離視線。
「那就好。嚴皇,我把羽旻交給你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珍惜她,如果我不是
還有個情人伊莉莎,也不會把羽旻讓給你。」楊佳辰故意歎了口氣。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嚴皇額際暴出青筋。
「哎呀!小聲點,羽旻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她說,
我看就由你找個機會幫我告訴她好了。就這樣了,好好照顧羽旻,拜拜!」
「楊佳辰——」
「怎麼了,她說了什麼?」羽旻看見嚴皇怒目切齒,這可是珍貴畫面,她不
禁好奇佳辰是如何辦到的。
嚴皇掛上電話,淡然地說:「沒什麼,他說要走了,叫你自己好好保重。」
「那就好,她離開台灣我就放心了。」羽旻掀開被子,試著下床。
「你做什麼?」嚴皇不悅地按住她的手臂。
「回家啊!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打擾你。」羽旻盯著他的手,神色迷惘又狐
疑。
「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一個人住。」嚴皇注意到她專注的眼神,很快地放開
手,不再碰她。
「只是一隻腳扭傷,又不是不能走了,我沒問題的。」羽旻抬起頭,眸底的
疑惑還未消失。
「真是奇怪了,嚴皇剛才明明抓著她的手,而她居然沒有感覺……不對,不
是沒有感覺,而是感覺不到恐懼,就好像和佳辰的接觸一樣……但又覺得有一點
點不同,起碼佳辰碰她時,她不會有特別意識,心情也不會變得複雜難言。」
「真的沒問題?」嚴皇半瞇起眼睛。
「什麼——噢,當然。」羽旻拉回思緒,臉色微紅,她居然在他面前想著他
的碰觸想得出神了!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可以照顧自己,她把腿移下床,然後讓沒有受傷的左腳踩
著地板,試著用一隻腳站起來。
「你看,我不是站得很好嗎?」羽旻得意地展示給他看。
「能走嗎?」嚴皇抱著胸,雖然沒有採取護衛的姿態,眼睛卻緊盯著她。
「沒問題。」學袋鼠跳不就成了嗎?雖然膝蓋擦破皮,但只是一點小傷,一
點點痛而已,不礙事。
羽旻是真的認為自己沒事了,所以她很輕鬆地跳——
「哎唁!」
在她和地板親吻之前,嚴皇接住了她,讓自己成為她的支撐點。
「還想再試嗎?」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愉悅。
這個傢伙此時一定是在心裡嘲笑她!羽旻靠在他懷裡,臉頰隔著襯衫貼在他
的胸膛,非常不情願又丟臉地咬著牙齒搖頭。
嚴皇一把抱起她,然後把她放在床上,又為她拉好被子。這時候他才注意到,
她的眼眶裡盈滿水霧。
「抱歉,我想不到不碰你也能避免你摔倒的方法。」
羽旻先是迷惘,漸漸才弄懂他的話。對了,剛才他們又有了接觸……奇怪,
她怎麼還沒有恐懼感?
羽旻擦去淚水,僅是遙搖頭,沒有向他解釋,她之所以流淚是因為腳痛的緣
故而非他的碰觸造成。
「或者,你希望由你的家人照顧你?」嚴皇心裡突然不太確定照顧她是個好
主意。
「不行!絕不可以讓我的家人知道我受傷的事!」羽旻反應激烈。
「你無法照顧自己,又堅持不讓你的家人知道。你打算怎麼辦?」嚴皇若有
所思地瞅著她。
怎麼辦?讓家人知道,既得解釋受傷的原因,可能還得扯出五年前那件事,
最主要的是還會因此把她的家人也拖下水;但是剛才也證明了她暫時無法下床…
…
羽旻為難地把焦距移向嚴皇,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下定決心。
第五章
「既然我們同時都會被殺手追殺,那住在一起彼此也好照應,就這麼決定了。」
就這麼決定?這女人甚至連一句「連累你救了我,如今還得麻煩你照顧我」
的話都不願意說,不想想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居然有臉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彼
此照應」?
嚴皇光想就忍不住搖頭,停止手邊的工作。
還好今天是假日,不必到公司,他才能當她的「看護」,明天就把她一個人
放在家裡,讓她「看家」!
「砰!」
客房傳來一聲巨響,嚴皇連忙走出書房。
「發生什麼事?」他打開客房。
羽旻趴倒在離床三步遠的地方,正努力爬起來。
「你最好別讓我看到你的牙齒!」羽旻冷冷地瞪視他閃著歡愉的眼神,氣自
己讓他看見這副窘狀。
其實嚴皇一點也沒有想取笑她的意思……好吧,是有那麼一點點。她的個性
實在太倔了,明知道自己走不了,又老愛下床當袋鼠,連開個口叫他過來幫忙都
不願意。
「這次又為了什麼事?」今天這是第幾次了?三次。對了,一次為了刷牙、
洗臉,一次為瞭解手,不知道她這一次又為了什麼。嚴皇很有默契地把她抱回床
上,開口問。
「我要洗澡。」羽旻很是惱怒地說。
「洗澡?」嚴皇頓時把眉頭皺得老高,視線由她兩手的紗布移到右腳踝的
「肉粽」,當然沒有忘記她長褲下膝蓋處也有傷口。「你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你看看我身上穿的,這是昨天的衣服耶。」還破了洞,髒
兮兮的。羽旻可真佩服自己居然能夠忍到現在。
「我拿衣服給你換。」只能換衣服,這是他所能答應的極限。
「我只穿自己的衣服。」
「好,我去幫你拿。」這個有潔辟的女人還真難搞。
「你先幫我放水。」羽旻昂著下巴。
「放水?做什麼?」她想洗衣服不成?
「洗澡呀,我跟你說過了。」羽旻狐疑的眼神懷疑他得了健忘症。
這個固執的女人!
「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你怎麼洗澡?」拿牙刷尚可以,臉都還得靠他幫
忙洗呢,居然想洗澡?這個女人莫非剛才作夢,以為自己痊癒了?
「有你幫忙啊。」
「我幫忙?!」嚴皇的語調立刻變了,就差沒請出她家的祖宗發洩激升的脾
氣而已。
「你幫我拿塑膠袋,我把包紗布的手掌套起來就可以洗了。拿個塑膠袋你也
不願意?」羽旻脫著他,看他一臉異常的表情,簡直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難道不會一口氣把話說完嗎?故意停頓,分明惡意地引他想人非
非,還好意思擺出正經樣!
「好,拿塑膠袋。」別跟一個受了傷、又不知道自己已被拋棄的女人計較。
嚴皇這麼告訴自己,同時萬分佩服他的耐力。
他去了她家,幫她把衣服搬過來,連她的睡袍、內衣、內褲都拿齊全,這女
人臉皮厚得跟什麼似的,既然她都不害臊了,他當然不必忌諱,否則只會累得自
己多跑幾趟而已!他也不打算告訴她,他把她整理得整整齊齊的閨房翻成標準的
狗窩樣。
「好了,衣服、塑膠袋全在這裡,洗澡水也放好了,你自己洗吧!」嚴皇把
東西放著,關起門就要出去。
「嚴皇,等一下!」羽旻氣憤地叫住他。
「什麼事?」他故意握著門把不進房。
「別裝蒜!你不抱我,難道教我爬著進浴室呀!」這可惡的男人,隨時隨地
都可惡!
「你確定要我抱你?」嚴皇挑眉,語氣裡多了一絲曖昧。
「當然——是抱我進浴室,你別胡思亂想。」羽旻肯定地回答後,又覺得他
的語氣怪怪地,連忙加以澄清。
「胡思亂想?我想的是你對我的接觸有恐懼症,所以必須確定,免得你又哭
又暈倒,你認為我在想什麼?」嚴皇眸裡閃著促狹的光芒,表情卻是冷漠又無辜。
「你少假了,剛才你還不是抱我上床,怎麼沒問我了?分明你是故意戲弄我!」
別以為捉弄她就能讓她臉紅,她雷羽旻才不吃這一套。
「沒有錯,我是故意的,現在你還要我抱你嗎?」嚴皇勾起嘴角。
「要!」洗澡比顏面重要,她才不會傻得跟他鬥氣呢。趁她受傷這段期間,
定要好好「使用」他,這才能一消她從前受的氣。
實在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沒有辦法,他就是能看透她那顆小腦袋此時轉著什
麼主意。所以他決定,只有今天,明天要她看家。
☆☆☆☆☆☆☆☆☆☆☆☆☆☆☆☆
「佳辰?!你還沒走?」
「走了還能接你的電話嗎?你是怎麼回事,都十點了還不來上班,打電話做
什麼?」
聽佳辰一派輕鬆的語氣,該不會把她前天的警告當成笑話吧?如果不是自己
受了傷,現在還躺在床上,她可真懷疑那些殺手曾經出現過。
「為什麼你沒走?」羽旻質問她。
「本來想走,後來想想,他們可能會在機場設下埋伏,而我用的是伊莉莎的
護照,這一走等於自曝身份。既然他們找你要人,那就表示他們不曾識破我的偽
裝,那麼我又何苦逃亡呢?」
「你的偽裝撐不了多久的,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徹底清查在我周圍的人倒時候
一定會發現你的。不過你說的也對,你不能用伊莉莎的護照出境,我想他們可能
就是利用這條線索找到你一年前人境台灣的事實,然後才找上我。」
「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暫且按兵不動,等他們找上門來再說。或許,我該
面對面地和他們好好談一談。」她的父母為了不讓她涉人黑道,一直不告訴她,
他們為誰工作,只說了概略而已。
「如果能談,這一年你還需要躲藏嗎?」佳辰不會這麼天真吧?她不知道殺
手一向只做不說的嗎?
「羽旻,你不覺得奇怪嗎?都一年多了,他們還在追殺我,去年那份名冊究
竟是誰盜印了,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本來楊佳辰以為名冊出現後。他們就
不會再追殺她了,但等了一年多,始終沒有名冊的下落。
「台灣方面的可疑人物,我全調查過了,沒有人涉及這件事,所以我猜想,
會不會是他們內部的人所為,或者有人到台灣來故佈疑陣?」
「那又為了什麼?陷害我嗎?那也犯不著費這麼大的勁吧!而且我自認沒有
得罪誰哦。」
「你或許沒有,你的父母呢?」干殺手不會沒有仇人吧?
「據我所知,他們倆最擅長『借刀殺人』,從不曾留下蛛絲馬跡讓仇家有跡
可尋。他們說,這是為了保護我,而且他們只殺該死的人。」楊佳辰雖然不認為
她的父母有殺人的權利,但畢竟是她的父母,她依然愛他們。
「如果不是你的仇家,那對方又為了什麼要偷那份名冊,不可能放了一年多
都沒有消息呀!」羽旻怎麼也想不通。
「是啊,就像他們找上你一樣的沒有道理。我還是很好奇,五年前那件事情
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才對,我們四年沒聯絡,一年前還是在街上偶然碰到,他們不
應該會知道我們認識。」楊佳辰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說,他們神通廣大。」
「等他們找到我時,我會告訴他們的。老總,你不是打算今天放假吧,到現
在還不來?」楊佳辰疑惑道。
「我睡晚了,本來準備先打電話說一聲,但是既然你在公司,那我就不去了。
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你處理,我休假一個禮拜,讓他們找不到我。」如果老實說她
受了傷,佳辰一定會馬上跑來看她,那太危險了,說不定那批殺手此刻還等在公
寓外呢。
自前天發生那件事後,嚴皇馬上換了停車場的遙控鎖,並且請了一批保全人
員二十四小時巡邏。動作之快,連她都不得不稱道。
「你不會想在公寓裡窩一個禮拜吧?安全嗎?」天啊,那多悶。
「我的確要在公寓裡窩一個禮拜,因為安全。」羽旻語氣不佳,畢竟她躺在
床上已經兩天,都快生瘡了,要她裝好語氣,那是不可能的。尤其在那傢伙拋下
她、自己去上班後,她沒破口大罵就不錯了。「我忘了告訴你,原來這棟公寓是
嚴家的,嚴皇已經布下安全措施,不會有問題的,還有,他說不想坐以待斃,所
以他會插手處理這件事。」
「聽起來他倒滿能『使用』的嘛。」楊佳辰調侃道。
討厭,怎麼想法跟她一樣。羽旻心想,難怪有人說物以類聚。
「如果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自己小心點。」羽旻知道佳辰一向謹慎,不過還
是得囑咐她。
「你也是,既然待在公寓安全,那就別跑出去。」
「知道了。」羽曼翻起白眼,收了線。
☆☆☆☆☆
「……不錯,找到幕後老闆替我約他,我來跟他談,我等你的消息。」嚴皇
掛上電話。
「又在工作?看你這麼嚴肅,八成是談大生意吧?」嚴堂打開他辦公室的大
門後,才禮貌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有什麼事?」嚴皇僅瞥了他一眼,接著便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來告訴你一件事,還有問你一件事。」嚴堂坐進他對面的椅子裡,一派瀟
灑自在。「
他們倆是堂兄弟,一個冷漠得緊,一個熱情過盛。
「說。」嚴皇頭也未抬,文件一件件地批過。
「聽說你住的公寓現在是戒備森嚴,守衛人員多過螞蟻,有沒有這回事?」
嚴堂一直都是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樣,就連微笑起來也總是特別燦爛。
「有,不過別再追問。另一件事呢?」嚴皇還是一臉冷然。不明就裡的人可
能會以為他討厭嚴堂,其實他們的感情一向很好,只是嚴皇習慣如此。
「堂哥,事關顏面問題,你不能就這麼草草帶過。」嚴堂收起笑容,改正經
臉色。
「你跟誰誇口了?」嚴皇語氣裡多了一份責難。
「就曾源光那小子嘛,還會有誰?」嚴堂狡黠的眸光一閃,接著說:「那家
伙說你八成在公寓裡藏了女人,還說你為了那女人被追殺,說得活像你迷上了狐
狸精。我瞭解堂哥的為人,當然跟他說沒有這回事,他不相信,還硬說他猜的八
九不離十,我氣不過,就告訴他我會來向你證明他的錯誤。」
「你們吃飽沒事幹嗎?」嚴皇不悅地睇他一眼。
「堂哥,看在我為你打抱不平的份上,透露點消息給我吧?」他和曾源光可
是打了賭的,拿不到消息他就輸了一半。
「這麼有空,那去幫我調查誰手上有美國某企業集團的殺手名冊。」嚴皇把
一疊傳真資料扔給他。
上面列了一堆人名和詳細背景,由學生到社會人士都有,而且是一份國際資
料。
「某企業集團?老兄,連公司行號都沒有,我上哪去查啊?你找殺手名冊做
什麼,想『挖角』啊?」嚴堂慵懶地靠著椅背,拿傳真資料當連環漫畫翻。這下
可好了,死曾源光,有得你頭大了!嚴堂當然不可能自己攬下這件事。
「集團名稱我已經托人去查了,一有消息會告訴你,至於殺手名冊,據說是
去年台灣有人『闖關』成功偷到手的,是不是本地人就不得而知了。」
「唉!好吧,誰教我多管閒事。」嚴堂收起資料,打算拿去給曾源光。
「你剛才說有事情告訴我,是什麼事?」嚴皇批完了一堆文件,終於有時間
把視線投給他。
「奶奶壽宴那天,我不是警告你小心陷阱嗎?」
「不錯,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這幾天才查到,原來奶奶找了那麼多女孩子來,還散播要選『皇妃』的
謠言,其實是在投煙霧彈,她一早就為你相中雷羽旻了。」嚴堂只要一想到他老
祖母的厲害,就不禁冷汗涔涔。
「你怎麼知道?」嚴皇狐疑。
「我有專人提供消息。堂哥,你要小心,你和羽旻是對門而居也是她們故意
安排的,目的在為你們製造機會。這件事她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佈局了,只是你
和羽旻是一直沒有碰頭,奶奶才利用她的壽宴安排那場『意外』讓你們認識,你
可千萬不能掉人她們的陷附,讓奶奶的企圖得逞,否則可就玩完了。」嚴堂努力
警告他。
萬一他堂哥如奶奶所願「當死」了,其他未婚的堂兄弟便會成為祖母的下一
只公狗,又給隨便找一隻母狗來配,讓她老人家玩上痛,他就死定了。嚴堂這位
鑽石單身漢可是抱定獨身主義的。
「她們?」
「說是奶奶和雷羽旻的繼母,這兩個都是厲害的危險人物。你知道嗎?前陣
子雷羽懷居然無緣無故的成了人家的老公都不自知,就是被他的繼母陷害的,結
果他娶了一個超級破壞狂,到現在他都還忙著為老婆收拾善後,簡直成了妻奴。
堂哥,你可千力要謹慎,絕對、絕對要和雷羽旻保持距離,還有自己的身份證。
印章、照片什麼的,總之辦結婚登記用得到的東西都要保管好,別讓奶奶拿去或
騙走了,否則你就會像雷羽懷那白癡一樣萬劫不復。」嚴堂把該交代、該注意的
一然不漏地說清楚。
「羽懷真有那麼慘,去申請離婚不就得了。」嚴皇久沒和他聯絡,不知道他
這陣子原來過得這麼精采。
「這件事情我會跟他說。總之堂哥,你今後碰到雷羽旻最好是掉頭就走,連
招呼也別打。」打了招呼、聊起來看對眼、手拉手,接著人洞房,那到時候就跟
雷羽懷一樣下場。嚴堂絕不會跟嚴皇說,雷羽懷最後是心甘情願的,免得他羨慕
雷羽懷之餘,自己也「陷墓」了。這可是關係著他們幾個未婚堂兄弟的自由與幸
福哩。
「好了,除了這件事沒別的事吧?」嚴皇收起手提電腦,又把幾份文件扔進
公事箱。
「沒有了。你要出去嗎?」嚴堂看看錶,十一點多,還不到吃飯時間嘛。
「對。」嚴皇按下內線,通知秘書他下午不回辦公室,有事情打電話聯絡。
「我也要走了。堂哥,你可千萬得記住我的話,別碰雷羽旻. 」嚴堂離去前
猶再三叮嚀。
這小子,如果知道羽旻就住在他家裡,連洗澡都要他「幫忙」,怕不目瞪口
呆!唉——現在才警告他,太遲了!
☆☆☆☆☆
唉,她真可憐!
可憐她受了一身傷,跳不了幾步路,又被扔在別人的。家裡。
想到還得為他看家,羽旻心裡就不平衡。這傢伙一定是惡魔轉世,如此狠心
的把她這個可憐的病人丟在家裡不管,也不怕她會餓死或渴死。
氣死人,乾脆死在他家裡,讓他一輩子無法安心!
不對,拿自己一條命去換多划不來,何況這傢伙那麼冷血,她就算死在他的
地盤,可能也換不來他一丁點內疚,那死得可冤枉了。不,要好好活著才有機會
氣死他!
對,找機會整死他,教他後悔逞英雄救了她、教他悔恨給她找醫生、教他懊
惱收留她——不對,她幫他看家不算收留。反正不管,就是要整得他叫苦連天!
咦?有人開門,是誰?殺手?!
這個死嚴皇!還說她絕對安全無虞,派了那麼多保全人員來,根本沒有用嘛!
不行,她得趕緊躲起來,但是——躲哪裡?躲哪裡?
唉,好吧——
「羽旻?」嚴皇打開房門,原以為會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上面卻空寶如也。
他皺起眉頭,正準備關門。
「嚴皇?!」
嚴皇聞聲回頭一看,床底下探出一顆小頭顱,不正是他在找的女人嗎?
「好吧,我來猜,是不是有人踢你一腳,你才滾到床底下去的?」嚴皇調侃
道,幫她由床底下拉出來。
「一點都不好笑!」羽旻的聲音沙啞,好像梗在喉嚨裡似的。
嚴皇讓她坐在床沿,聽出她的語調不對,少了平常的冷傲與生氣。他仔細凝
視她,這時候才看到她眼眶裡含著淚水,薄薄的唇瓣緊緊抿著膠不時抖動。
「羽旻?」不知道為什麼,他因此而內疚。
「我……以為是殺手……你說下班也不一定回來……」她不想哭,但是眼淚
自個兒掉下來。
討厭,為什麼要跟他說?!她現在這副模樣,他一定會以為她在害怕,又讓
他有機會取笑她了,他一定會譏笑她
「羽旻,對不起,」嚴皇訥澀地說。
他沒有解釋為什麼道歉,沒有說更多的話安慰她,只是為她抹去眼淚,然後
凝視著她。
羽旻的不安在剎那間平靜下來,心頭注滿的溫暖有如湖心的波紋,一波波漾
開來。
好奇怪,他只是說一句對不起,她居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撫平了,這種
莫名其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奇怪?為什麼……覺得他看起來順眼多
了?
怎麼會這樣呢?
☆☆☆☆☆
「你為什麼提早下班?」羽旻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扭傷一的腳平放在矮桌上
面。當然是嚴皇抱她出來的。
「怕你餓死在屋裡。我住得挺舒服,還不想搬家。」嚴皇由塑膠袋裡拿出兩
個紙盒。
這傢伙,早知道死在這裡讓你逃之夭夭!羽旻白他一記,視線往下瞄——
「那是什麼?」
「飯盒。你不至於自己下廚吃飽了吧?」他還是喜歡揶揄她。
「我不吃。」這次羽旻才不管他的嘲弄。
「生氣了?」嚴皇停下動作望向她。
「不是。我從來不吃外面買的便當。」
「又是潔闢作崇。」嚴皇乾脆仰進沙發裡,不再管飯盒。
「隨你怎麼說。誰知道那些菜有沒有洗過三遍?說不定泡一下就被撈上來了,
菜蟲不說,吃進殘留的農藥才可怕。還有那些魚、肉,也不知道是否新鮮,說不
定有放隔夜的,也可能吃到死豬肉,光想都噁心,我才不敢吃。」羽旻壓著胸口,
一副想吐的表情。
「一般人到了吃飯時間,是不會想到這些的。」給她這麼一說,他都覺得不
舒服了。這女人是不是故意整他啊?嚴皇眉頭糾結。
「你可以吃啊,運氣好的話月些菜蟲、農藥、隔夜菜、死豬肉是吃不到的,
或者頂多吃到一種,無所謂嘛,又死不了,你吃吧!」羽旻難得地展露微笑。
現在他敢肯定這個女人是故意的!他又不是沒感覺的人,聽她說成這樣哪裡
還敢吃,又不是豬!嚴皇毫不考慮地把兩個便當扔進垃圾筒裡,順道給了羽旻一
記白眼。
「就這樣扔掉啊?你真浪費,不想吃就別買嘛。」羽旻一臉可惜地責難他。
也不想想是誰的緣故,這女人!
「好吧,下廚。」嚴皇站起來。
「我今天不吃麵,你昨天已經煮過兩次了。」就差早餐沒讓她吃麵而已。
唔,原來她不吃麵了,本來也不打算再煮麵……
「那真遺憾,我只擅長煮麵而已。」嚴皇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睨向她,
「或者你要考慮吃便當,我想裡面應該沒有髒吧?」
這噁心的男人!羽旻真想吐。
「算了,那就吃麵。」在人家屋簷下嘛,不低頭還能怎樣?!除非她自己煮。
「委屈你了。」嚴皇眸底閃著狡黠的光芒,愉快地走進廚房。
解決午餐後,羽旻又開始悶了。
她躺在床上,隔壁書房不時傳來鍵盤敲打聲,還有傳真機的叫聲。羽旻煩躁
地拋開翻了幾百遍的雜誌。
好吧,她知道,他其實是為她才提早回來,他很有良心,煮的面也很好吃。
他是嚴氏財團的未來的繼承人,壓力重、工作繁忙,事情多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
不夠用,把工作帶回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時間陪她也是情有可原,扔下她
孤孤單單地在床上也沒有不對——
羽旻用力地把幾本雜誌扔到地板。
「砰!」
鍵盤敲打聲停了,接著一顆頭顱探進來。
「怎麼了?」
「沒什麼,雜誌掉了。」沒有不對呀,只是雜誌掉了而已。
嚴皇走進來,幫她把雜誌撿起來,放到床頭櫃上,然後走出去——
「砰!」嚴皇回頭看。
「又掉了。」羽旻沒有表情地說。
「你是故意的。」嚴皇走過來,抱胸盯著她。
「我故意扔掉它,因為我看完了。我並沒有要你撿。」羽旻無辜地聳肩。
「為什麼這麼做?」嚴皇不悅,他很忙。
「為什麼?無聊、想做,這個理由夠嗎?」羽旻仰著脖子說話。真討厭他長
得那麼高,也不站得遠些,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別人。
「為什麼不睡覺?」這是病人的「義務」,不是嗎?
「讓我算一算……」羽旻伸出手指頭開始數,「從昨天晚上八上噗到今天早
上九點……十三個小時,你認為我還應該再睡嗎?」
應該。嚴皇真想這麼說。
「那麼,你想怎麼樣?」這個難纏的病人!
「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悶得發慌,摔摔書而已。我吵到你了嗎?」羽旻很優
雅、很有禮貌地詢問,但是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
這個倔強的女人,一句「陪陪我」也說不出口,藉口倒是找了一大堆!
「好吧,你繼續摔。」嚴皇轉身往門口走。
「嚴皇,你站住!」可惡的男人,就不會主動一點、體貼一些,留下來陪她
嗎?
嚴皇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卻在轉身面對羽旻時消失無蹤,依舊是那張冷面孔,
此刻還多了一絲不耐煩。
「你還有事?」
「沒事做,我想看雜誌了,你幫我撿起來。」羽旻昂起下巴,高傲得跟什麼
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跟我的脾氣挑戰嗎?」嚴皇瞇起眼睛。
「我只是請你幫我撿雜誌,你不想撿就算了,犯不著擺臉色給我看吧?」羽
旻趕緊說。
「你這是說『請』的態度嗎?」嚴皇一步步靠近床沿。
「我……是你不對!你扔下我,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只忙著你自己的工作!
我孤單、我無聊,我發洩心裡的不滿,我沒有錯!」對呀,她沒有錯,是他完全
沒有考慮到她這個病人的感受,是他粗心,是他的錯!
「我該為你的指責內疚嗎?你好像忘了一點,陪伴你應該不是我的責任吧?
雷小姐。」嚴皇欺近她,手臂圈住她,卻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
羽旻重往後仰,逃開他靠近的臉孔,及懾人的焦距。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他說得對。對於她,他確實一點責任也沒有。
「或者,你想改變我們的關係,羽旻?」嚴皇低啞地詢問她。
「我……」她居然有片刻猶豫。她看見他深邃的眸子異常地發亮,那裡面有
炙熱的火光……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可是她沒有移動。
嚴皇壓下唇瓣,吻住她……
第六章
一個吻!只是一個吻,當然不可能改變他們的關係。
唔……倒是有一些細微的改變啦,例如他的廚藝「進步」了,簡直突飛猛進,
舉凡她叫得出來的菜名,不管是清蒸、紅燒、油炸、煎煮,只要他心情好,她就
有得吃。只有心情好的時候哦,心情不好時,麵條下水,不吃拉倒。而他心情不
好,大部分是在他們吵嘴或者她鬧脾氣的時候。另外,他每天只有早上到公司去,
下午通常都會陪她,雖然大部分時間他還是待在書房工作,不過他會把她也「搬」
到書房去,就像現在。
書房挺寬的,他在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張躺椅,讓羽旻可以舒服的躺著,而他
的桌位就在旁邊。
其實羽旻的腳好多了,再過個兩、三天應該就可以走路了。
「我一直忘了問你。」嚴皇像是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沖止了手上的工作。
他把焦距移到羽旻臉上。
「什麼事?」羽旻暫時擱下書。
「你的恐懼症什麼時候好的?」自從吻她後,他就發現了,她不再像往常那
樣臉色蒼白,甚至害怕。
羽旻一愣,臉頰浮起兩朵紅雲。
「不知道,就是好了。」她敷衍道,又拿起書看。
嚴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似乎還有話想問,但他沒說出口,繼續工作。
沉默了一會兒,羽旻突然想起來。
「嚴皇,我要電話。」
嚴皇把電話遞給她,也沒多問,視線專注在一份傳真上。
羽是撥了公司的電話號碼。
「佳辰,你這幾天還好嗎?」
嚴皇抬頭,眸底掠過一抹異色,目光落在羽旻一心一意講話的容顏上。
「……他們還沒找到你,你要小心……公司?我不擔心,你的能力我很清楚,
沒有你應付不來的事……過兩天我會上班,到時候再簽,不會有問題……好,再
見。」羽旻收線後,把電話還給嚴皇。這時候她才發現他一直瞅著自己,「看什
麼?」
「楊佳辰沒有離開?」他的臉色陰霸而且冰冷。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這件事。佳辰說那批人可能會在機場埋伏,所以決定
以靜制動。幸虧有她在公司,我才安心在這逍遙。」羽旻倒是沒特別注意他的轉
變,大概已經看慣了他冷冰冰的臉色,一時忘記他這幾天其實對她很溫柔。
「他對你很重要?」他的語調非常嚴肅。
「當然重要——」糟糕,她忘了他一直以為佳辰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又
不好直接告訴他,佳辰是女生,現在澄清,可能會讓他誤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
…又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有沒有她的存在?她才不要先承認自己喜歡他
……只是喜歡、有好感而己,可不是真正愛上他了。不過,也不能讓他誤會太深。
「佳辰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你對家人是什麼感覺?」雖沒有咄咄逼人的口
氣,倒也不放鬆。
「可以信任、依賴,互相照顧。」羽旻回答後才想到,為什麼對他要這麼聽
話?他是什麼人?!
「那為什麼有很多事情你不告訴你的家人,卻告訴他?」他的眼底迸出寒光。
「我不告訴我的家人,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佳辰,她跟這件事情有關,我
當然得聯絡她。」他也知道殺手是為了佳辰而來,問得不多此一舉嗎?到底在想
什麼?
「你的恐懼症呢?我猜想你的家人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他卻知道。」最主要
的是他也不知道!
羽旻一征。他曾經追問過她,為什麼怕異性碰觸?她以為他只是一時好奇,
也以捉弄她為樂。
「佳辰知道,是因為……她在現場救了我。」如果他不是好奇,不是存心捉
弄她,那是為什麼?她想知道。
「他救了你?你發生什麼事?羽旻,告訴我。」嚴皇靠近她,深沉的神色裡
隱藏著一絲急切與關心。
「你為什麼想知道?」羽旻凝望著他,神情迷惘又狐疑。
為什麼?只要是有關羽旻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至於為什麼——
「我關心你。」這是他目前唯一想得到的回答。
關心分很多種,是朋友的關心?還是有特別情分?羽旻沒有勇氣開口問他。
不過,她願意告訴他,就當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吧。
「五年前,我還在美國留學,在一場舞會中,我認識了一個男生,還滿談得
來,交往了兩個月,他……他想跟我上床,被我拒絕了。後來他一直打電話約我,
說是要當面道歉,幾次以後,我才答應見他。他約我在外面見,然後開車過來接
我……我沒有想到,他是那麼可怕的人……」羽旻眼中泛出淚光,「他把我帶到
一座荒廢的倉庫,和他的兩個朋友想輪姦我……我哭喊……幾乎喊破了喉嚨,也
沒有人來救我,我被人壓著,不停地掙扎,幾乎用盡力氣……我差點放棄……佳
辰出現,及時救了我。」羽旻擦掉眼淚。這段往事只有佳辰知道,她沒有對任何
人提過。
「羽旻……我不該逼你說出來,原諒我。」嚴皇輕輕擁她,彷彿怕碰碎了她、
傷害了她,絲毫不敢稍稍用力。
「沒有關係,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為佳辰常常提起,說她當時如何英勇的救
了我。真的,你一定想不到,我是被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救了……」
「小女孩?」嚴皇抓住它,狐疑地瞅羽旻.
糟糕,說溜了嘴!羽旻掩住唇,低下頭想矇混過去。
「羽旻,你剛才說是小女孩救了你,我聽得很清楚。」嚴皇皺起眉頭提醒她,
眸裡則存著疑惑。
羽旻緩緩抬起眼睛睨向他。
佳辰本來就是女生,她只是長得中性了點,打扮又偏向男性化,是你自己誤
認她為男生的——「
「只有我誤會嗎?」嚴皇瞇起眼睛。
「是……大部分呃,好吧,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誤會佳辰是男生,這樣行
了吧?」幹什麼拿那種危險的眼神威脅她,她才不怕!
真是的,本來不打算說,居然漏了嘴!
老實說,他挺驚訝,楊佳辰再怎麼看都不像女孩子,可是因為她的高度、穿
著、舉止,還有沙啞的聲音誤導了他吧。
「這就是你說的偽裝嗎?所以那批殺手找不到她?」嚴皇想起羽旻提過。
「既然已經告訴你了,讓你知道也無妨,佳辰的本名是伊莉莎,金髮、藍眼
睛;她現在的黑髮是染的。眼睛則利用有色隱形鏡片來改變,再加上性別的掩護,
那些人才無法識破。舉止、聲音方面也都下過功夫。」一年前如果不是佳辰主動
向她打招呼,她也認不出來。
「看得出來。」嚴皇幾乎是咬著牙齒迸出話來。好個伊莉莎!還說是情人?
有膽子戲要他,她最好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五年前她救我時,還留著一頭金色長髮,長得也沒現在高,不過身手倒是
很俐落,尤其飛鏢射得精又准,我就被她的一手好飛鏢救出來的。」雖然時常和
佳辰提起往事,兩人卻總是以玩的的方式說,而且說的都只是最後一部分,像今
天這麼完整的說出經過,還是第一次,她以為自己會有更深的痛,不過沒有。
過去不經意回憶起,腦中竄過她被人壓著、衣服被撕裂的畫面,她總是刻意
去抹掉它,只因為一想到,那時候的驚悚就強烈得猶如重新感受,教她拍得令汗
直流。
嚴皇凝視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他伸出手指如風般滑過她的臉龐,寬
厚的手掌貼著她白皙的後頸輕輕撫揉。
他終於知道她對異性的碰觸之所以會恐懼的原因。他過去刻意挖掘、逼問她,
是因為無法忍受她恐懼於他的碰觸,他希望瞭解原因,撫平內心的氣憤與挫敗感,
他的出發點是自私的,所以當羽旻說出真相後,他就後悔了。為了他的自私,讓
羽旻再一次回憶那段痛苦的遭遇,他真的很不應該。更教他憤怒得想殺人的是那
三個傷害羽旻的無恥之徒!
羽旻,那三個混賬後來怎麼了?「嚴皇悍戾的神色,任何人見了都會拔腿狂
奔。
羽旻瞥他一眼,垂下眼簾說:「佳辰和我開車逃走,他們可能害怕我提出告
訴吧,很快就追上來……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衝過一輛大卡車後,他們就
沒有再追上來了。後來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車禍事故,三個年輕人開著車子以自
殺般的速度筆直衝向大卡車,當場死亡。」
「就是他們三個?」
「嗯。」羽旻點頭。
「死得好!」嚴皇冷酷地說而且毫不覺得惋惜。
「嚴皇……」羽旻抬起頭注視他。她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她真的為他人的死
亡鬆了一口氣,但事後又覺得自己似乎太冷血了,畢竟她已經安然無事,只除了
留下一段磨滅不去的的慘痛忘記憶。
如果他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會殺了這些畜生,他們只是早死了五年。
「嚴皇盯著她,表情嚴肅地說。
羽旻牽起嘴角潮他微笑。不管他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為她打抱不平,或者…
…反正他的話都讓她覺得很窩心。
以自殺般的速度筆直衝向大卡車?嚴皇從剛才就一直思索這件事。
「羽旻,當時你和佳辰是誰開的車?」
「是佳辰。她的開車技術……說實在話,我覺得自己像坐在死亡飛車上,這
條命是撿回來的。到現在我都還不敢再坐她的車。」她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十五
歲的佳辰開起車來簡直像個瘋子。
據佳辰自己說,從小她的雙親就以不同的方式教育她,她十歲學會開車,十
五歲有自己的車子,當然平常必須有她的父母作陪,地才能上路,救了羽旻那一
次,是她剛到車子,興奮地開到偏僻地區打算狂飆。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他能免於「坐牢」,是托了佳辰的福。看來,他倒是
欠她一份情了,足以抵消她膽敢耍弄他這件事。
「嚴皇,在想什麼?」看他想得出神,羽旻頗好奇。
「你過兩天要去上班?」她剛才是這麼對佳辰說的。
嗯。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只有一點點痛,過兩天應該可以痊癒了。「其實如
果不是嚴皇堅持她不能走動,她相信自己已經可以走了,只是會有一點跛。
那麼,他得派人暗中保護她。
「你不多休息幾天嗎?」嚴皇睨向她。
「不行,我已經很久沒到公司,都超過一個札拜了。」羽旻堅決地說。
他就知道。這女人固執得像大理石,決定的事情根本沒得商量。
「嚴皇,晚上你煮什麼?」唉,設事就容易想到吃。
「麵條。」回答得於淨俐落,他這個人也是沒得商量的。
怎麼了?她不記得有跟他們鬥嘴或鬧脾氣呀!為什麼又吃麵條?早知道不問
了。
☆☆☆☆☆
「奧森集團?」嚴皇由辦公桌後抬起頭,視線落在一個女人身上。
「根據調查,凡是與奧森集團有摩擦的大小企業大部分都消失或者被併購,
另外,與奧森老闆不和的人,也沒有好下場。奧森集團在台灣有幾家公司,目前
曾派了十五名職員以稽查身份前來,其中包括嚴先生形容的三個人,目前還在台
灣。」這個聲音嬌柔的美麗女子名喚紫姬,有一隻細長的眼睛、雪白的肌膚和高
軀挑的身材,波浪般的長髮會隨風飄揚。她的美麗與嫵媚很容易令忽略她同時有
一顆好腦袋,而她惹火的身材,更讓她敏捷的好身手獲得掩飾。
「這十五名職員當中有幾人是殺手?」嚴皇放下筆,全心專注此事。
「十名。日前與嚴先生照面的三人,身手還算普通。這一年來奧森相當擔心
殺手名冊曝光,那麼他的名譽地位將會毀於一旦,所以對於此次好容易得到了雷
小姐這樣線索,他勢在必得。」紫姬以恭敬的態度報告。 「那麼,羽旻的處境
相當危險了?」嚴皇眉頭深鎖。 「如果雷小姐一直等在嚴先生精密嚴怖的公寓,
相信會很安全,一旦離開……十名殺手在外頭恭候大駕,防不勝防。」
「紫姬,我要羽旻平安無事。」
「嚴先生,殺手只聽命於奧森。要雷小姐平安,一是交出伊莉莎;二是直接
和奧森談判。」紫姬很有默契地說。
「那麼,你替我約好奧森了?」
「很遺憾無法為您安排在台灣見面,必須勞您親自到美國一趟,時間是後天
美國的早餐時間,地點是奧森的別墅,以投資生意為由。」紫姬詳細地回答。
「很好。你說,我應該帶把槍防身嗎?」嚴皇面無表情。
「嚴先生的安全,請交由我們全權負責。」紫姬以非常有自信的口氣說道。
「我們」,指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一個組織,一個成員分佈世界各
地,以搜集情報、保護嚴家歷代首腦人物為責的組織,它有一個名字,叫作「嚴
影」。
「殺手名冊有沒有下落?」嚴皇並不只把那份可疑人物的資料交給嚴堂,
「嚴影」當然也負責追查。
「日前交給您的那份名單之中,我們已經查過不少人,但是一直沒有著落,
而且有一些人行蹤不定,追查起來比較困難。」紫姬抱歉地說。
嚴皇神色轉為深沉。
「董事長,有位曾先生想見您。」嚴皇的秘書說道。
「請他進來。」嚴皇按掉內線,「紫姬,你先走吧。」
「是,嚴先生。」
「紫姬出去沒多久,一個男人進來,此人一雙睿智的眼隱在平易的外表下,
如果覺得他和藹親,那……後果自行負責。
「曾源光,你和嚴堂這陣子似乎挺閒的。」嚴皇睇他一眼。
「別把我和一花癡擺在一塊好嗎?我覺得深受侮辱。」曾源光挑了舒服的沙
發坐下來。
「你這小子敢在背後罵我花癡,是不是多了顆膽嫌礙眼啊?」嚴堂毫不客氣
地把手上的糖果朝他的頭頂發射。
太好了,正中目標!
「哪來的糖果?」曾源光皺起眉頭。剛才一塊在外面時怎麼不見他拿著?
「外頭的美麗秘書給的。分給你啦,別太羨慕。」嚴堂坐進他對面的沙發,
露出得意而迷人的笑容。
「被人當成小孩子有什麼值得羨慕的?」糖果都是拿來騙小孩子的,這傢伙
還得意哩。
「總比被人不屑一顧不好嗎?」嚴堂示威似的剝了一顆丟進嘴裡。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用不著特地來這裡表演給我看。嚴皇如果不開口,這
兩人恐怕會以為別人的時間都跟他們一樣多,多得可能浪費!
「嚴皇,聽說這傢伙前幾天來你這裡搬弄是非,惡意離間我和你的友誼,我
過來看看是不是真有這回事。」曾源光嘴裡的「這傢伙」指的當然是嚴堂。
「嚴皇的公寓八成藏了女人。你敢發誓你沒說過這句話嗎?」嚴堂立即拿事
實堵他的口。
「那麼大一座公寓有幾十戶人家,難道住的都是男人嗎?又不是學生宿舍。」
「什麼一座,你指的明明是嚴皇住的地方,妄想狡辨!」
「那座公寓不是你們嚴家的嗎?怎麼,我單說是嚴皇的,沒提到你,你心理
不平衡啊,還是怕分不到家產?說一句話沒這麼嚴重吧?」
「你這傢伙會見風轉舵!」
「別氣得咬斷牙齒了,你這年紀是不可能再長牙了,當心點。」曾源光好心
地提醒他。
「你的命也只有一條,別以為自己是九命怪貓,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專門樹敵的傢伙,遲早死於非命。
「咱們打賭的事還沒有結果,我怎麼捨得死啊!放心好了,我就算不為自己,
也會為了你珍惜生命的。」
「少噁心!」嚴堂忍不住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你們拿什麼事情打賭?」嚴皇突然問。
「芝麻小事。」乖乖,這時候兩個人居然「心有靈犀」了,還說得異口同聲
呢!
嚴皇狐疑地瞅過兩人,倒也沒什麼時間追問。
「殺手名冊的事呢?查得怎麼樣了?」他問的是他們兩人,一點都不必懷疑
嚴堂可能獨攬這件事。
「老兄,不如你丟根針進海裡找找看!」嚴堂這一次是來探消息的。
「你們聽過奧森集團嗎?」嚴皇起身坐近他們。
「果然沒錯,我早猜到是身森這傢伙。嚴皇,你為什麼會知道他被盜了殺手
名冊這件事?」曾源光用疑慮的眼神審視他。
「你認識奧森?」嚴皇反問他。
「還不至於這麼倒楣。我知道有這個人,凡是跟他作對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的風評很差。」曾源光嗤聲道。
「堂哥,我早想問你為什麼要追查殺手名冊,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嚴堂不
讓他輕易進過。
曾源光亦等著他,嚴皇不說可不行了。
「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事情打賭如何?」嚴皇擺明了是在跟他們交換條件。
曾源光和嚴堂對看一眼。
「呃……其實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不是很需要知道。」嚴堂蹺起腿,扯出
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就好你我們打賭是個人的事,不好意思勞您關心是一樣
的道理。」曾源光很有默契地接著說。
「好吧,既然你們沒有興趣,那麼關於追查殺手名冊的理由我就不說了。」
嚴皇彎起嘴角,難得露出笑容,顯然對於「大家都別說」的結果甚感滿意。
這傢伙,平常難得說幾句話,沒想到突然多說幾句就「堵」死人,真不愧是
生意人。曾源光撇撇嘴角。
他這堂哥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正所謂奸商、奸商,奸不離商,根本是
專門用來形容他的,有夠奸詐!嚴堂瞪瞪眼,和曾源光的視線對上,看來兩人心
裡都有相同的感覺,忍不住要握個手,安慰彼此。
☆ ☆ ☆
他雖然不認為羽旻傷好後還會住他這裡,可也想不到她居然等不及他下班,
就把自己的東西連同她自己一起搬回去了。
他中午打電話回來交代她,因為下午有臨時會議,必須到下班時間才能回來,
當時她還在的,而且並沒有提及她正在搬家或者下午可能搬家這回事!
嚴皇丟下公事箱,一臉陰霸地走到對面去按門鈴。
「嚴皇,你回來了,我正想過去找你,快進來吧。」羽旻的笑容轉為疑惑。
他看起來心神恍格,在想什麼?
嚴皇定下神,清了清喉嚨以掩飾失態才走進去。當然,他不會因為一個笑容
就忘了他過來的目的。
「羽旻,你——」
「等一下,有什麼話待會再說。我在做菜,你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羽旻
說著走進廚房。
吃飯?她做了他的飯?但是別以為一聲不響搬回來這件事他會就此作罷!嚴
皇刻意皺起眉頭,然後才去洗手。
羽旻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把最後一道菜擺上桌後,她拿下圍裙。
「吃飯吧。」她又露出笑容。
嚴皇盯著她,在一桌子佳餚前坐下來。
這女人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嚴皇可狐疑了,今天的羽旻實在「異常」。
「這些菜都是我在你的冰箱裡拿的,所以你別客氣。」羽旻坐下來,「這幾
天讓你照顧我,打擾你了,所以我想應該由我煮一頓來謝謝你。」
謝謝他?她什麼時候學會客氣了?嚴皇瞇起眼睛,毋需懷疑,這女人肯定有
求於他。
好吧,看在她這麼辛苦的又是遞笑臉又是感謝他的份上,他就先解決這一桌
餚,再看看她在玩什麼把戲。
用完晚餐,嚴皇甚至不用幫忙收後,端著一盤羽旻切好的水果到客廳吃。
羽旻把廚房整理乾淨後,才走出來。
「嚴皇,嗯……我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看吧,事情來了,他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嚴皇盯著她,就等著她說。
「我想……你幫我派人暗中保護佳辰好嗎?」羽旻請求他。「我今天想了一
整天,還是擔心佳辰會被他們找到,我想她的偽裝可能撐不了多久,我怕她會有
危險。」
現在有十名殺手在外頭等著她,她居然還有心情擔憂別人的安危?
「你搬回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先跟她算這筆帳。
羽旻一愣。怎麼扯到這不相干的芝麻小事來了?他也離題太遠吧!
「嚴皇,我現在談的是佳辰的安危——」
「我先回答我的問題再來談。」想想他回來居然看不到她,先是擔心她,後
來發現她的衣服、雜誌、甚至牙刷。毛巾都不見了。知道她是搬回來而不是被抓
走或者自個跑出去後才鬆了一口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要求解釋。
羽旻瞪起眼睛,差點就要發脾氣了,但一想到佳辰的安危可能就操在這個人
的手裡不得不忍下來。一個多禮拜以來她一直關在屋子裡,並沒有特別注意外面
的情況,只是從嚴皇口中知道,他請了一些保全人員來保護她的安全。但是一些?
她今天光是隨意在公寓樓梯走幾趟,揪得出來的就有一堆,而且個個眼神犀利,
沒一名像普通人,簡直比她看到的那三個殺手還像殺手。她相信由這些人來保護
佳辰,一定會很安全,所以她才決定跟嚴皇「商量」。
不是都說「吃人嘴軟」嗎?怎麼他沒聽過這句話嗎?羽旻洩氣地想。
「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所以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你,忘了先告訴你一聲,
是我不對。」她笑吟吟地說。可惡嘛,就住對面而已,為什麼還需要說?這男人
真不可理喻!
這女人強裝著笑臉不覺得難過嗎?明明有一肚子的話想辯駁,卻硬是強忍著,
她不會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吧?又不是眼睛瞎了。
看見她這樣,他的氣消了不少,因此決定,這件事不跟她計較了。
「佳辰那方面,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她,你可以放心。」嚴皇早上才交代過
紫姬。
「你已經派人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氣死了,早知道她也不用在廚房
忙得團團轉,還阿庚兼奉承他!剛才還白白踉他道歉哩一一好吧,消氣,看在他
挺細心的還能夠想到佳辰安危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嚴皇坐在單人沙發裡,突然若有所思地凝視羽旻. 羽旻,過來。他的語調嚴
肅得像準備交代遺言。
「做什麼?」羽旻站在長沙發後面,頗為狐疑地脫著他,慢慢繞過沙發坐下
來。
「不是那裡,過來。」嚴皇伸出手等著她。
這男人在搞什麼鬼?羽旻的表情更加疑惑了。躊躇了一會兒,好奇心戰勝亮
起紅燈的鐵路平交道,她走近他
嚴皇伸手勾住她的腰,一把將羽旻攬進懷裡。可是著實嚇了羽旻一跳!!
「嚴皇,你做什麼嘛!還不放開我!」可惡,坐在他腿上很暖昧耶!怎麼他
的手臂像鐵打似的,她用盡了力氣也扳不開,害她的心臟愈跳愈快了。
這男人真危險,一不小心就栽在他手裡,她下次一定要記得不能對他好奇!
哎呀,他怎麼愈抱愈緊了?!
「嚴皇——」
「羽旻,我明天要出國,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嚴皇緊瞅著她。
「你要出國?」羽旻停止跟他的手臂奮戰,抬起頭望進他深通的眸了裡。
「一、兩天而已。我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你必須乖乖的待在公寓,哪裡也
不能去。」他這不是在打商量不折不扣就是在下命令。
究竟把她雷羽旻當做什麼?
「不可能?我明天得到公司去。」羽旻昂起下巴,以絕不容更改的語氣說。
「過兩天再去。」嚴皇的語氣也是堅決的。
「那怎麼可能!公司有一大堆文件等著我批閱,要不是怕佳辰知道我受傷,
幾天前我就破著腳到公司去了。現在好不容易痊癒,你還要我繼續悶在公寓裡?
絕不可能!」羽旻斬釘截鐵地說。
「是嗎?」嚴皇瞇起眼睛,寬厚的手掌在她的背脊遊移,動作很緩慢地將她
壓向自己。
「嚴皇,你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方式威脅我!」羽旻連忙抵住他的胸膛,手指
貼著他的心跳,像觸了電一般,又不能抽回來,臉色都轉紅了。
「什麼卑鄙的方式?威脅到你了嗎?」嚴皇沙啞的嗓音裡故意透著疑惑。
他抬起羽旻的下顎,湊近她……
比力氣她是一路吃虧到底的,這點無庸置疑。這男人真是可惡到極點,強壓
著她居然還有臉裝一副無辜相!
「兩天……就遲兩天。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羽旻抓下他的手,非常不
甘願卻又不得妥協。
「你願意乖乖的待在寓?」嚴皇毫不意外。
鬼才願意!羽旻瞪著他這小人,強迫自己點頭。
「女人的話能信嗎?」嚴皇擺出極度輕視的表情,皺起眉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雷羽旻會開空頭支票嗎?」羽旻心虛地嚷。
她的確是準備陽奉陰違,反正他不在國內嘛,文看不到。現在可不行了,事
關女人的信譽問題。這可惡的嚴皇,總有一天啃你的骨,喝你的血!
「你這麼說,我當然相信了。」嚴皇滿意地揚起嘴角。
「相信了還不放開我!」羽旻實在氣不過,往他的胸膛捶了一記。打打他出
氣也好。
「為什麼相信你就得放開你?這兩者根本扯不止關係。」嚴皇收緊堅硬的手
臂,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推向自己。
「等等!我答應你留在公寓了,你還想幹什麼?」羽旻心慌意亂又氣急敗壞。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就不會閉嘴讓我吻你嗎?」
聽他的口氣,活像她從剛才就一直干擾到現在!
「你這小人!用卑鄙的方式威脅我就算了,還不守承諾,到底算不算男人啊!」
「我拿什麼威脅你了?吻嗎?我有說過你待在公寓我就不吻你這種話嗎?」
嚴皇狐疑她到底在想什麼?
「你沒說,可是你的動作很明顯就是在威脅我,否則我哪可能答應你留在公
寓。」這傢伙居然想不認帳!
「我也很懷疑為什麼你會自己答應了。我在你突然變聽話的份上,才不計較
你打斷我的吻。不過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嚴皇露出一臉不耐煩警告她。
他說什麼?她得寸進尺?!
「嚴皇!你這狡猾狐——」
嚴皇乾脆不理會她的怒叫,直接堵住她的口。
想吻你這吵唆的女人還真麻煩!
死嚴皇!怎麼可以強吻她嘛!還罵她囉唆?!
對了,忘記問他出國幹什麼「還有,為什麼要她待在公寓?公司也有保全人
員,用不著怕殺手吧?
「嚴……」
「閉嘴!」纏住她的舌頭,看她怎麼說話!
第七章
美國
豪華宅院裡,處處可見不停走動的人,身上統一穿著黑色衣裝,面無表情。
廣大的庭院,鮮綠的草皮,和煦的早晨,在這如畫般的境地卻透著濃厚的火
藥味,實在可惜。
一個略矮、挺著酒桶肚的白髮老頭靠向椅背,昂著頭吐出煙圈,然後視線緩
緩落在對面的年輕人身上;兩人就隔著一張白色圓桌。這個來自台灣的年輕人不
僅神情冷漠,渾身更散發出一般強大的寒氣,神秘、危險、醒目,而且不可小覷。
如果不是在自宅內,擁有群保鑣,他絕無法像現在這樣安心的坐著。倒是他身後
的美人,他喜歡。
「嚴先生,我們開門見山吧,我知道你今天不是來談生意。」奧森早調查過
他,更知道他曾經破壞他的大事,害他今天依然坐立難安。
「爽快!我要你立刻撤回在台灣的『人員』,放棄追捕雷羽旻的的計劃,奧
森先生。」嚴皇冷然地說。
「嚴先生,我只要伊莉莎……或是他手裡的東西,如果雷小姐肯交出伊莉莎,
我可以保證她很安全。」奧森微笑道。
「你要找的殺手名冊並不在伊莉莎手裡,抓她只是徒勞之舉。」嚴皇不諱言
道。
奧森立刻拉下臉色,「看來你也知道伊莉莎的下落。」
「不錯。」
「要怎麼樣你才肯把她交出來?」奧森捻熄煙頭,直盯著嚴皇。
「你要的是伊莉莎還是殺手名冊?或者……你根本沒有丟殺手冊?」嚴皇突
然狐疑。
「不,的確是有人盜了殺手名冊。」奧森的神色轉沉。
「據我所知,進入你的中央系統盜走冊的發訊地點是在台灣,當時伊莉莎人
在美國,並沒有跟她的父母一塊到台灣,這點你應該知道。」他相信奧森一定調
查過。
「那又如何?透過傳訊,伊莉莎一樣可以拿到資料。嚴先生,你不會連這點
都不知道吧?」奧森譏嘲道。
「她的父母是被你的手下追到台灣後才自殺,他們把伊莉莎留在美國,是為
了她的安全著想;而他們選擇自殺,則是不希望伊莉莎為他們報仇。一開始他們
就不要伊莉莎跟他們一樣墜人腥風血雨中,他們用盡最大的力量保護伊莉莎,又
怎麼可能在最後關頭偷盜機密交給伊莉莎?奧森先生,你是怕伊莉莎會找你報父
母的血海深仇,才執意要抓她的吧?」嚴皇依然面無表情。
「你知道的還真多。」奧森沒有否認。這個年青人比他想像的還危險,難怪
他可以輕易制伏他的三名殺手……留著他,太危險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想殺我滅口?」嚴皇在這時候反而場起嘴角。
「如果你肯交出伊莉莎,我可以考慮讓你走出這裡。」奧森以勝利者的姿態
施捨他一條路。
「紫姬,你說呢?」嚴皇盯著奧森,不疾不徐地問身後的美人。
紫姬看看錶,「奧林先生的電話應該來了。」
她才說完,立刻有人送來電話。
「先生,第三分公司的經理打來的。」
奧森狐疑地瞥了紫姬一眼,才接過電話。
「什麼事……什麼?炸了?!」奧森暴跳起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
事?!」他對著話筒怒吼。
「奧森先生,您的屬下不會比我清楚這件事,不如問我吧!」紫姬非常和氣
地微笑道。
奧森瞪向他,憤怒地摔掉電話。
「是你們幹的!」
「是的,不過您放心,現在還不是上班時間,所以應該沒有人傷亡,您損失
的只是一家公司而已。」紫姬輕描淡寫的語氣聽起來她像他只是掉了一部車,而
不是損失一家公司。
「你們真該死!」奧森咬牙切齒地咒罵。周圍的保縹立刻圍過來,並且快速
掏槍對準嚴皇和紫姬。
「奧森先生,衝動對你沒有好處。」嚴皇靠向椅背,慢條斯理地說,好像瞄
准他腦袋的只是玩具手槍。
「你在世界各地共有三十四家分公司,如果奧森先生認為這些都只是身外之
物,那麼您不妨開槍吧。」紫姬依然面帶微笑。
「你——你們……」奧森氣得全身顫抖,恨不得一聲令下殺他們!他緊緊握
住拳頭……三十四家公司,他費盡心血建立起來的王國……「全部退下!」奧森
一聲斥喝,所有保縹都退開了。
「現在,可以打電話召回你以台灣的人員了嗎?」嚴皇睨向他。
「你們別以為炸了我的公司還可以逃過法律制裁!」奧森陰狠地怒瞪他。
「那麼你報警吧。如果你的公司是正正當當地做生意,我很樂意接受法律制
裁。」嚴皇微笑道。
「你——」奧森知道他的確無法讓警方涉人他的公司。只好壓下怒氣,「你
們不可能在我所有的公司都設置炸彈!」
「嚴先生,你還有十分鐘。」紫姬突然傾身向前提醒嚴皇。
「我知道了。」嚴皇盯著奧森,神情裡多了一絲同情。
「十分鐘……什麼意思?」奧森瞪著他們,心頭籠罩不祥之意。
「如果嚴先生十分鐘之內沒有離開這裡,奧森先生,您辛苦建立的企業集團,
恐將毀於一旦。」紫姬很遺憾必須告訴他這則不幸消息。
「不…不可能!你們不可能做到!」奧森鐵青的臉色列加難看了。
「我不介意陪你多坐一會兒,奧森先生。」嚴皇無所謂地攤開手。
「嚴先生坐得起;但是奧森先生,您損失得起嗎?」紫姬關心地問。
奧森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擁有一群殺手,卻對付不了這兩個手無寸鐵的人!
「好,我答應撤回我的人!」奧森憤怒地咬著牙道。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栽
在一個年輕人的手裡!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紫姬,把電話拿給奧森先生。」嚴皇吩咐。
「奧森先生,請。」紫姬很有禮貌地遞上去。
可惡!可惡!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奧林憤恨地打電話到台灣撤回十名殺手。
「電話打了!你們可以走了!」只怕他們走得遲,他的公司就完了。
「奧森先生,我必須把話說清楚,炸掉你一家公司,是因為你的人讓她受傷,
這只是一個警告,日後你如果敢動她毫髮……不只你的三十四家公司,連你的項
上人頭我也不再客氣。」嚴皇的眼神轉冰冷。
只是他凶煞的表情就足以教奧森全身發冷。這個人是恫喝他,他所說的每一
句話都是絕對會兌現的支票,奧森從他的神色裡看出這一點,同時領悟到一件事
——縱然他擁有一群殺手,也絕對動不遼個年輕人一根寒毛!他身後的美人更為
奧森證實了這一點!
「嚴先生對於您的企業集團及殺手組織完全不感興趣,但如果您想我們陪您
玩玩,我們隨時奉陪。至於玩法嘛……奉勸您最好別動到雷小姐的頭上去,您可
以如法炮製也放幾顆炸彈到嚴先生的企業體裡,那麼您炸一家,我們也絕不會低
於一家,這樣子的話,還可以慢慢玩,否則……萬一驚擾了雷小姐,嚴先生動了
怒,那不是一夕,而是一眨眼——奧森先生,您就玩完了。」紫姬很用心地把游
戲規則告訴他。
奧森的臉色轉自。這下子想不善罷甘休都不行了。
「好……好吧,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找雷……雷小姐
的麻煩。但是,如果你們敢再對我的公司不利,就別怪我無情!」
「奧森先生,您擁有的應該不止公司而已吧?既然您如此合作,我妨告訴您,
我們的人此刻正在看著您那位住校的女兒吃早餐,還有這棟豪華的別墅裡也埋了
足以讓大夥粉身碎骨的炸藥。當然,這些都要到最後關頭才不得不派上用場,如
今您可以放心,我們是用不上了。」紫姬只是想讓他知道,在他們面前,他就像
個透明體,隱藏不了任何東西。
奧森當場呆愣住了。他的房子……他的房子居然給人埋了炸藥都不知道?!
還有他的女兒,他派人暗中保護的女兒都落入敵人的視線中也沒有向他報告!究
竟他養的這群殺手是在幹什麼「!個個都睡著了不成!
「紫姬,我們走吧。別讓奧森先生辛苦建立的企業集團毀於一旦。」嚴皇起
身。
「是的,嚴先生。」
嚴皇走了兩步,突然回頭。
「對了,奧林先生,你怎麼會知道是雷羽旻把伊莉莎藏起來的?」
奧林瞥他一眼,皺起眉頭說:「是一個東方男子提供的情報。」媽的!還敲
了他一大筆錢,那不苟言笑的傢伙!
嚴皇瞬即瞇起眼睛,「他的臉上有什麼特微嗎?」
「額頭上有一道長疤。」奧林現在恨不得抓出這個人洩憤。
「嚴先生……」紫姬眸底閃過一抹驚訝。他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而嚴皇,
似乎比她辭就猜到了。
「奧林先生,我重複一次,殺手名冊不在伊莉莎手上,她也不知道是你逼死
了她的父母……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要我也放過她N 」放過雷羽旻沒問題,放過伊莉莎……
「她也算是我的朋友,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嚴皇丟一下個冷眼色,和
紫姬大大方方地自走出這棟警衛森嚴的豪宅。看來伊莉莎當真什麼都不知情,那
……就放過她吧。不放,又能怎麼辦?他這把老骨頭,難道還真能跟那個冰冷的
年青人硬拚嗎?
可是,究竟是准盜印了殺手名冊?只要一日找不到它,他就一天寢食難安!
☆ ☆ ☆
「嚴先生,他……應該不是……」紫姬實在難以啟齒。
「你不必說了。我相信這件事情不是他的主意,唆使他的人……我已經知道
是誰了。」嚴皇深沉的神憎愛分明隱著一絲憤怒。
紫姬鬆了口氣。她也知道是誰主使,那個額頭上有一道長疤的男子只聽兩個
人的命令,而這兩個人,都不是她能夠輕易說出口的。
「嚴先生,還有一點時間,您要到分公司去看看嗎?」她知道嚴皇是個分秒
必爭的工作狂,既然來到美國,應該會順道視察分公司狀況。
「不用了,直接到機場。」嚴皇看了下表。台灣現在是晚上時間,不知道羽
旻在做什麼?
☆ ☆ ☆
「你說什麼?我去接阿德?」羽旻皺起眉頭,把話筒換了一邊聽,好方便收
拾被她丟了一地的雜誌。
「二姊,不好意思啦,我答應阿德明天中午到機場接他,但是臨時有事走不
開,所以只好麻煩你了。」雷顥婕在電話的另一頭拜託道。
她所謂的「臨時有事」,是要和雷羽軍去「度假」,找羽旻去接延少德,當
然是為了幫他製造機會。
「明天……」她已經答應嚴皇這兩天都待在公寓,真是挺為難的,不過阿德
景好像她的弟弟,又是顥婕來拜託她,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好吧,我會去接他。」
「我就知道二姊最好了!謝謝你,二姊!」顥婕順利完成任務,高高興興地
掛了電話。
羽旻把話筒放回去。只是去一趟機場,要不了多少時間,嚴皇也不會知道的。
☆ ☆ ☆
桃園中正機場
羽旻看看錶,時間差不多,阿德應該快出來了。
「羽旻?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身材頎長的斯文年輕人跑過來,金邊的
細框眼鏡下隱著一雙驚喜的眸子,彷彿好運從天而降落到他身上一般。
「阿德,好久不見了。穎捷臨時有事,所以我來接你。」羽旻微笑地看著這
個一年沒見的鄰家弟弟,「看來你到美國住了一年,也沒什麼改變嘛。」
原來是顥婕讓羽旻來接他,算她夠朋友。延少德心花怒放,決定不計較顥婕
的重色輕友了。
「羽旻,我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怎麼會沒有改變呢?」他可不希望讓羽旻
認為他沒「成長」,還拿他當毛頭小子看。
「是嗎?」羽旻再仔細看看他,微笑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嚴皇聽到有人叫羽旻的名字,以為是同名或者聽錯了,轉眼一望,沒想到真
的是她!他神色陰霾地盯著羽旻,看見她一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神情更加冰冷。
「嚴先生,雷小姐怎麼會在這裡?」紫姬剛好也走出來,循著嚴皇專注的視
線發現了羽旻.
「阿德,你的行李就一個背包呀?」羽旻本想幫忙提行李,發現他只有掛在
肩上的背包——嚴皇?!
羽旻的視線穿過延少德的手臂,不經意瞥到他後方不遠處站著一個令人無法
忽視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正以不悅的眼神瞪視著她!
不會吧?!這麼巧,他也搭這班飛機?而且這麼巧,他也看見她了!糟糕—
—他身邊的女人是誰?為什麼也看著她?羽旻突然注意到嚴皇不是一個人,他是
有同伴的,而且是一個嫵媚得連女人都無法不去注意的美人!羽旻驟然加速的心
跳在這一刻恢復平靜,臉上的笑容也在這一刻消逝無蹤。
她聽到阿德在說話,但不知道他跟好說什麼,她沒有心情再去問。
「阿德,我送你回去。」羽旻扭頭先走。
「羽旻……」延少德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看見羽旻突然臉色轉白,笑
容在剎那間隱沒。他得了一下,只好追上去。
「嚴先生……」紫姬看了嚴皇一眼,他的眼神裡透著一絲憤怒。
「你先走吧!」嚴皇緊崩著臉,跟著羽旻離開的方向而去。
羽旻疾步走向她的車,延少德跟上她。
「羽旻,你是不是舒服?我來開車吧。」延少德走在她身旁,語氣裡有一絲
緊張與關懷。
羽旻打開車門,猶豫了一下,把鑰匙交給延少德。
「好吧,讓你開。」
延少德坐進駕駛座,羽旻繞過車頭,才準備打開車門,一隻大掌覆蓋上去,
阻止了她。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嚴皇質問她。
「不關你的事!」羽旻抽回手、冷冷地說。
「這個時間,你應該待在公寓裡。」雖然他不認為奧森有膽量再碰她,但在
沒有親眼確認那批殺手完全離開前,就不表示她已經安全。
「羽旻,他是你的朋友嗎?」延少德鑽出駕駛座,隔著車頭,眼神頗具敵意
地打量嚴皇。
「阿德,我們上車。」羽旻刻意漠視嚴皇。
「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嚴皇拉住她,聲音低沉得駭人。
「你——」羽旻氣憤地扯著手臂,「放開我!」
「你放開羽旻!」延少德握著拳頭走過來。
「小子,你是羽旻的什麼人?」嚴皇上下味脫他,依舊抓著羽旻的手臂。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我,羽旻叫你放開她!你沒聽到嗎?」延少德推開他,
把羽旻往自己懷里拉。
嚴皇並未與他爭奪,任由他把羽旻拉過去。
「我不喜歡這種遊戲,你想怎麼做都隨你吧。」嚴皇神色深沉地盯著羽旻說
完,轉身離開。
他到底想幹什麼「一會兒拉住她,一會兒隨便她!還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她,
彷彿這開始都應該是她的錯,究竟是誰錯了?她相信他,以為他出國是為了公事,
結果呢?他身邊的女人如果是他的秘書,那他還真是會」用人「!他憑什麼甩頭
就走!他有什麼資格這種態度對待她?
「羽旻?」延少德的手被羽旻甩開。他疑惑地看著她疾步向那男人。
「嚴皇,你站住!」羽旻忿忿地拉住他的衣服。
「你還有什麼事?」嚴皇被板著臉,緩慢地轉身。
「啪!」
羽旻迅速往他臉上甩一巴掌,然後昂著頭,全身充滿著怒氣瞪視他。
有膽子你可以回打我,我等著!羽旻的臉上清楚地這麼寫著。
嚴皇眸底掠過一絲錯愕,被打得莫名其妙,使他心底升起一股怒火。
他從不曾被人打過!這個女人顯然不知道自己是拿生命在跟他開玩笑!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嚴皇毫不留情地抓起她的手腕,幾乎握斷它。
他不會打她,他從不打女人。但是敢打他的話,就必須要有好理由。
羽旻痛得差點掉出眼淚。卻不吭一聲。
「沒什麼好解釋的!不高興的話,你也打我好了,我不會還手!」羽旻高傲
地昂著下巴。
嚴皇瞇起眼睛,「是你說的。」
「你打呀!」羽旻心裡瑟縮了一下,外表卻依然倔強地擺出冷傲的態度。
「你不能打她,羽旻是女孩子,你會打傷她!」延少德跑來警告他,一副戒
備的神情。
「你的小男朋友在為你心疼了。」嚴皇譏嘲她,抓著她的手掌更為用力。
「你別說得這麼難聽侮辱人,阿德就像我的弟弟一樣,我才不像你——」她
煞住口,別開臉,「阿德,這是我跟他的事,你先回車上等我。」
「羽旻……」延少德一點也不喜歡被她喚作弟弟,這才是侮辱他哩!
嚴皇盯著羽旻,神情存著疑惑。他稍微鬆手。
「像我怎麼樣?」看樣子他們之間似乎有誤會,這個誤會使得羽旻對他很生
氣,甚至憤怒到打他。
「像你……」像他什麼?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他甚至沒說過一句喜歡她的話!她能責備他什麼?怪他丟下她,身邊帶著漂亮女
人嗎?還是質問他,那個女人跟他是什麼關係?她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可惡,她
甚至連指責他的資格都沒有!「你打不打我?不打我可要走了I 」
嚴皇沉下臉。「看來我們的必要談談——」
「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談的!既然你不打就算了!」羽旻扯回手腕,扭頭就
走。
「羽旻!」
延少德擋住嚴皇,「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請你別再纏著她。」
「小子,我看得出來你喜歡羽旻,不過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羽旻只把你當成
弟弟。」嚴皇冷漠地掃視他。
「該死心的是你,起碼我不是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人。」延少德得意地推高
眼鏡,走回車子。
嚴皇沒有再追上去,羽旻的車子一下子就開走了。
「嚴先生,上車吧。」紫姬這時候才不走過來。一部黑色房車跟在後頭。
「你還沒走?」嚴皇瞥她一眼。
「總不能讓嚴先生自己叫車呀,我會挨罵的。」紫姬微笑道。
除了「嚴影」的頭頭,誰會捨得罵她。那個額頭上有道疤的男人,她的領養
人,對她也實在太嚴苛了。
「別把他的話當成聖旨,有時候你也該頂他幾句。」嚴皇坐進車裡說道。
「如果這是嚴先生的命令,我會『執行』的,不過……只怕他會氣得跳腳。」
紫姬的神情多了一份平常沒有柔情與光彩。她坐進嚴皇的對面。
「那嚴酷的傢伙會跳腳?別忘了你『執行命令』的時候,叫我去看看。」嚴
皇撇撇嘴角,然後拿起這兩天堆積的工作,不再說話。
紫姬也沒再搭話,很有默契地沉默下來。
羽旻到底在生什麼氣?居然枉顧他的交代跑到外面來,該生氣的人是他才對
吧?嚴皇盯著手上的文件,皺起眉頭。
☆ ☆ ☆
「羽旻,剛才那個傢伙是誰?你為什麼要打他?是不是他欺侮了你?」延少
德握著方向盤,半瞅著羽旻,企圖打探那傢伙的身份。
「算不上欺侮……是我太衝動了。」羽旻倒是有一點後悔打了他。嚴皇又沒
給她什麼山盟海誓,她憑什麼打人家。
「你會打他,一定是他不對。」延少德斬釘截鐵地說。
他認識的羽旻,是一個冷靜、實事求是的女性,不可能隨便打人。
延少德這麼堅決的口氣,反而更增加羽旻的內疚。
「其實我不應該打他,他救過我、照顧我,而且處處為我的安危著想……雖
然嘴巴壞,態度強硬得教人生氣,又瞞著我——不,他沒有瞞著我,是我過於自
以為是才會打了他,他沒有錯。」如果剛才嚴皇回她一巴掌,此刻她或許不會這
麼難過。
討厭,現在反而像她欠了他似的!有時候她真不喜歡冷靜下來的自己。
「羽旻,他是誰?」延少德小心地問。羽旻的「反常」令他不得不對那傢伙
升起戒心。
「嚴皇,嚴氏財團未來的負責人。」羽旻皺起眉頭。
他就是嚴皇?!顥婕不是告訴他,是嚴奶奶硬想湊合他們,羽旻對嚴皇一點
興趣也沒有嗎?為什麼他感覺到的完全不是這回事?顥婕這傢伙!
他以為他這次回來。要對付的是那個叫作楊佳辰的小伙子,沒有想到,現在
還多了一個嚴皇。
到底他的勝算有多大?羽旻到現在還把當成弟弟,唉!
第八章
一旦確定那批殺手完全撤離台灣後,駐守在公寓的保全人員一下子就被宣佈
解散。
嚴皇立刻找上讓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
「奶奶,您玩得太過分子吧?」居然拿羽旻的生命來玩,當真也只有她老人
家才做得出來。
「嚴皇,奶奶以為你是回來給我老人家請安,怎麼你一回來就冒一句莫名其
妙的話,讓奶奶完全抓不著頭緒。」嚴老夫人拄著象牙拐杖,緩緩在客廳的沙發
坐下來,還不時拿一張無辜的臉望著孫子。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如就請黑霄明過來解釋如何?」嚴皇板著冷面
孔。
黑霄明,二十五歲就成為「嚴影」的頭頭,八年來盡忠職守,目前是嚴皇的
父親嚴震天最得力的幕後助手。論起此人的冷漠,那當真與嚴皇有得拚,別說他
不苟言笑了,就連八歲即跟著他,至今都二十二歲的紫姬,也未見他彎過嘴角,
甚至一年說過幾句話都數得出來,這個人從來不說「廢話」。
嚴老夫人露出笑容,一隻精明的眸子閃動著光芒,不再假裝無辜。
「霄明忙得很,就別再給他找麻煩了。」
「那麼奶奶肯承認了?」嚴皇盯著她老人家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
「好吧,我承認,是我叫霄明去『通風報信』,奧森那老傢伙才派殺手過來
抓羽旻,我自首就是了。」嚴老夫人慢慢地品著茶,一點也沒有應該懺悔的表情。
「奶奶,羽旻為此還受了傷,您都沒有話要說嗎?」嚴皇握緊手掌,一股怒
火正在醞釀。
「腳扭傷嘛,奶奶知道。不是已經好了嗎?還要說什麼?」嚴老夫人放下茶
杯。
嚴皇瞇起眼睛,「如果當時我沒救她,她會被抓走嗎?」
她老人家顯然什麼都知道,應該是派人在一旁監視著。
「會。不過我會派人通知你去救她,總之,她最後一定是被你救了,然後沒
事。」她的劇本是這麼編的,也不怕讓嚴皇知道。
嚴皇倏地沉下臉來。原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他居然毫未察覺!嚴皇
說得沒錯,他老祖母果真是個厲害的危險人物,根本是只老奸巨猾的超級老狐狸!
「您不覺得玩得太過火了嗎?」
「會嗎?那麼你趕快把羽旻給我娶進門,我就不再玩了。」嚴老夫人端起無
害的微笑說道。
「不再玩?您的意思是……還沒結束?」嚴皇小心翼翼地瞅著奶奶。
「羽旻還未成為我的孫媳婦,哪可能就這樣結束。嚴皇啊,奶奶做事情一向
有始有終,你也太不瞭解奶奶了。」嚴老夫人嗤道。
他非但不希望瞭解,還非常後悔生在她的門庭!有什麼人的奶奶會為了要一
個孫媳婦,而主動去招惹一批殺手,來跟自己的孫子玩的?也不怕他被當成靶子,
亂槍掃射死!
「如果我不娶羽旻,您還想怎麼玩?」嚴皇疑惑地打探軍情。
「你不娶?跟人家住了一個多禮拜,你想不娶人家?嚴皇,我可不記得有這
種不負責任的孫子。」嚴老夫人睇睨他。
「奶奶,您現在跟我脫離關係還不遲。」嚴皇嘲諷。他求之不得。
有這種祖母,只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他倒寧願過平靜的生活。
「也不必說得這麼嚴重,其實只要你娶了羽旻,奶奶還不至於如此殘忍。」
嚴老夫人趕忙收起訓斥的面孔,擺出一張笑臉。
他倒希望她殘忍一點好。嚴皇撇撇嘴角。
「羽旻和我鬧翻了,所以這件事情,只怕很難如您所願。」而他到現在還不
知道羽旻為了什麼生氣。
「鬧翻?這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看來她派去的「眼睛」跟「耳朵」辦事
不力,居然漏了這麼重要的消息。嚴老夫人瞥向孫子,「小兩口吵嘴是常有的事,
去去,跟她道個歉,就什麼事也沒了。」
「奶奶,您根本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鬧翻,就要我去道歉?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嚴皇翻起白眼。虧他還有耐心坐在這裡。
「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你去道歉,讓羽旻消了氣,我的孫媳婦就到手了。
這麼划算的事還需要去計較誰對誰錯嗎?」她只管讓她的孫媳婦趕快進門,哪有
時間去理會她的孫子是不是有委屈。
看來再說下去他只會被迫結婚,一點益處也沒有!嚴皇實在是後悔跑回來,
真不該一時衝動。
「奶奶,我要走了。『怦皇站起身,」我和羽旻的事情您別再插手了。「
「那可不成!你強吻了人家,還吻了不只一次,不娶怎麼成?」嚴老夫人顯
然還沒玩夠。
嚴皇定住,然後轉回頭,狐疑地起瞇起眼睛。
「奶奶,您剛才說什麼?」如果不是他聽錯,那他的祖母就真的太「可怕」
了。
「你強吻了羽旻,別以為關在屋子裡我就不知道。只是你也太『正直』了,
既然吻了,就乾脆讓它生米煮成熟飯,都住在一起那麼多天了,這種機會你也不
知把握,真讓奶奶我懷疑你的『能力』是不是有問題。」嚴老夫人還頗有怨尤地
瞅著他。
嚴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帝,千萬別告訴他,他過去就生活在一個
毫無隱私的環境下!
「您在我屋子裡裝了什麼?攝影機?監視器?」別怪他對一個老人家咬牙切
齒,他有足夠的理由生氣。
「裝那種東西怎麼可能瞞過你的耳目,只是一個小小的竊聽器而已,你也別
太緊張了。」嚴老夫人連忙安撫他,當然免不了還得解釋,「你難得有時間回來
陪陪我這個快踏進棺材的老太婆,我是念孫心切,為了想聽聽孫子的聲音,這才
裝竊聽器。我老了,沒有人陪是很寂寞的。」難得她老人家還能硬擠出一副落寞
的表情當陪襯。
到這個時候他還會相信她人家的話,那他不是瞎了眼睛就是缺了耳朵!而且
他輕易就能夠戳破她的氣球!
「那麼您在羽旻的房子裡裝竊聽器又是為了什麼?我記得只吻過羽旻兩次,
一次是在她的房子裡,您裝的竊聽器該不會連對面發生什麼事都聽得到吧?」
「這個……我是愛屋及烏,當然也想聽聽未來孫媳婦的聲音了。」她是老薑
了,有什麼話掰不過來的。
真不愧為超級老狐狸!嚴皇萬分後悔沒有在嚴堂警告他的時候立刻搬出公寓。
難怪嚴堂這麼心急著要幫他,一旦他和羽旻當真有了結果,祖母會把目標轉
到誰身上是可想而知的……與其讓祖母盯著不放,他倒寧願娶了羽旻了事!YYY
☆ ☆ ☆
「總經理,有位先生要找楊秘書。」羽旻桌上的內線響起。
「哪一家公司?」羽旻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不得不派佳辰去和一位客戶接洽,
她應該快回來了。
「他說是楊秘書的私人朋友。」線上的小姐回道。
私人朋友?羽旻狐疑地停下工作。
佳辰怕被識破身份,惹來殺身之禍,一向是獨來獨往的,在台灣的朋友也只
有她,哪來的私人朋友?
「請他進來。」羽旻倒是挺好奇的。
沒隔多久,門打開來,羽旻由案上抬起頭——
「是你!」她一點也沒料到。
「是我。有必要這麼訝異嗎?」嚴皇順手帶上門。
「你來做什麼?」羽旻握緊筆,瞧見他往沙發落坐,一點也不客氣。
看看他那態度,好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真是傲慢又自大!
「外面的人沒通知你嗎?我來找楊佳辰。」嚴皇的視線掃過整間辦公室。
空間很大,有小型會議桌及舒適的沙發椅組,秘書和總經理的桌位采L 型擺
開。兩面完全透光,在這樣微冷的季節裡,任由自然光線投射進來,感覺很舒服,
是一間很不錯的辦公室。
只是,秘書和總經理共處一室……難怪會謠言滿天飛,如果不是他已經知道
楊佳辰是假男人,只怕他此刻不會這麼平靜。
「你找佳辰做什麼?」奇怪,她怎麼覺得心裡酸酸的,莫非她連佳辰的醋也
吃不成?羽旻眉頭糾結著,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怎麼,找你的秘書需要先向你報備嗎?雷總經理。」嚴皇調侃她。
「下班時間就不需要,嚴先生如果有私人事情,不妨就到公司大門外去等吧!」
最好下班時外面是刮颱風、下大雨,淋死他最好!羽旻忿忿地想,埋頭繼續辦公,
不再搭理他。
「你這是待客之道嗎?雖然我跟你沒有生意往來,也沒必要這麼絕吧?」嚴
皇可不打算被漠視。
「不是每個跟我沒有生意往來的客人都會被我請出門,這是因人而異的,嚴
先生。」羽旻冷冷地譏刺他。
「哦?那真是榮幸,我對你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囉?」嚴皇盯著她。
羽旻猛然抬起頭瞪視他,真想拿水潑掉他臉上那副自負的神情,看看他會不
會清醒些!
「是很特別。特別厭惡、特別卑鄙、特別自大、特別可恨!」真是教她不生
氣都不行。可惡,她又想起那個嫵媚的女人了!
「可恨?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這一點,我需要你解釋。」
嚴皇站起身,漫步靠近她。
「沒什麼好解釋!既然你是來找佳辰,那我不陪你了,你自己坐著慢慢等吧!」
羽旻趕緊低下頭忙碌地辦公。
「羽旻,你最好解釋清楚。」嚴皇抱胸站在她身旁,俯首盯著她。
「拜託你,我的事情已經忙得做不完,你就別再來煩我了好不好?」羽旻刻
意不去看他。
嚴皇伸出手,輕輕擦過她短短的髮絲,用指背摩挲她的耳垂,然後順著滑下
她細白的頸項……
羽旻只覺得他的手指撫摸過的地方都好熱,像通了電流,教她再也忍受不了,
無法繼續假裝平靜!
「嚴皇!」羽旻氣憤地脫離他的騷擾,臉紅耳熱地靠向椅背瞪視他。
「你不是很忙嗎?我沒有開口吵到你吧!?」嚴皇的眸底閃著狡檜的光芒,
臉上也不掩惡意的微笑。
「你——」羽旻真想把手上的筆,甚至桌上所有的東西全擲向他,只要是對
消滅她的怒氣有幫助的方法,此刻都在腦袋裡晃過。
「我出國時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對我轉變態度,嗯?」嚴皇收起戲濾的表
情,俯身靠近她,並且手撐著椅把,不讓她有機會逃開。
如果告訴他,她只是看見他和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同搭機回來,就打翻了整缸
醋,他會有什麼反應?是認為她自作多情,還是大笑她不夠度量?
不管他是哪一種反應,她都是被嘲笑的對象,才不告訴他!
「你走開,再打擾我的話,我要叫人『請』你出去了!」羽旻幾乎是縮在椅
子裡,幾句話雖然說得很有氣勢,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嚴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瓣上輕嘗了一口,才離開幾公分沙啞地道:
「叫吧,我會脫了你的衣服,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第一顆鈕扣上。羽旻駭得差點沒嚇岔了氣,飛快地抓住他
的手,不讓他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這裡是辦公室,不准你亂來!」慘了,她的臉好熱,不知道會不會像熟透
的番茄那樣紅。
「那麼,我們離開辦公室,找個地方如何?」嚴皇任她握著手,反正可以吻
她的嘴唇,而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手抵擋他。
「你少胡說八道!誰要跟你……你……哎呀!你別舔我啦!」羽旻在他的嘴
唇又壓上來時,適時轉開臉,順利地避開他的吻,但是沒想到嚴皇居然貼著她的
臉頰印下無數細碎的吻,她想躲都不到。
「不會吧?既然在辦公室調戲我的女朋友?廣楊佳辰推門進來就看到這幅纏
綿的畫面,生性不是很善良的她當然不可能重新關起門,當作役看到。她除了走
進來外,還」噴「了幾聲增加點音效,以表示她的無法苟同。
「佳辰,你回來得正好,快幫我把他——」
羽旻求救的聲音才響起,就被嚴皇打斷了。
「我不認為自己在調戲你的『女朋友』,你應該看得很清楚,被抓住的人是
我。」嚴皇可是無辜極了!
楊佳辰睨向羽旻的雙手,只見它們緊緊握著嚴皇的手放在胸前。
「原來是我的女朋友紅杏出牆了。」楊佳辰為自己哀歎一聲。
「佳辰,你再跟他踏起哄,小心我修理你!」羽旻想甩開嚴皇的手,卻反而
被緊緊抓住。「嚴皇,你快放開我啦!」
「唉!的女朋友居然說要『休了』我,我的面前跟她的情夫拉拉扯扯,上帝,
我看不下去了。」楊佳辰翻翻白眼,轉向門外。
「楊佳辰,你敢走出門,下次就別讓我再看見你!」羽旻氣急敗壞地叫住她。
「沒關係,她開除你,我僱用你。聽說你的能力相當不錯。」嚴皇決定暫時
放過羽旻.
「如果你願意高薪禮騁,我可以考慮。」眼看辦公室戀情不再上演,楊佳辰
於是重又步進來。
「嚴皇,你來找佳辰,該不是來挖角的吧?」羽旻眸底閃著準備殺人的寒光。
「找我?嘿,那快把我挖走吧,我現在對美人不感興趣了,帥哥。」楊佳辰
暖昧地朝嚴皇眨眼睛。
乍麼看都像同性戀畫面,啞!
「我的確很需要好人才,但是如果會因而惹來殺身之禍,那只好忍痛割愛了。」
嚴皇睨了羽旻一眼,對楊佳辰擺出遺憾的表情。
「算你識相!」羽旻冷哼。
「老闆,嚴重抗議你阻礙他人前途哦,除非你願意升職加薪以補償我的損失,
否則我可要跳槽了。」楊佳辰的視線調向天花板,姿態擺得可高了。
「那有什麼問題,早告訴你我的總經理位子讓給你。」羽旻瞇起眼睛微笑。
楊佳辰先脫到她桌上那堆有如山高的文件,就不必考慮了,更何況加上她臉
上那抹急欲「脫離苦海」的表情,打死都不會願意。
根本談都不必再談,她可以直接略過羽旻.
「嚴皇,你找我有什麼事?」楊佳辰端起正經八百的臉孔。
羽旻埋怨地瞪她一眼,只好自個重新抬回「沒人要」的工作。真是的,戲弄
她嘛!
「我找到追殺你的幕後老闆了。從今以後你可以恢復伊莉莎的身份,不需要
再躲藏,他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嚴皇告訴她。
「你……你說真的?」楊佳辰驚訝地愣視他。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開始長滿
花,並且迅速綻放。好像在嚴寒冰凍中一下子轉移時空,眨眼間她就被送至溫暖
陽光下,一樣的不敢置信,一樣的充滿驚喜。
先別管他是怎麼辦到的,光是重新獲得自由這一點就足以教她感動、雀躍萬
分了!
嚴皇點點頭頭,再一次的給她保證。怎麼說她究竟只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
一次承受了父母自殺的打擊和從此得被追殺的命連,她能夠堅強地活下來已經很
不容易了。這一年多以來,她精神上所受的緊張與害怕是可以想像的。
楊佳辰凝視著嚴皇的眸裡泛起淚光,她的感激是無法言喻的,此時的興奮與
激動相信這輩子不會再有了。
「謝謝……謝謝你。」她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喜悅地啜泣。
羽旻也跟著哭了,這一年來陪在佳辰身邊做掩護,她都覺得提心吊膽,更別
提佳辰心裡的感受了。她可以體會任辰此時那種被解放的心情,以及積壓了一年
多終於能宣洩的情緒。
她看著嚴皇就這樣站著不動,讓佳辰盡情哭泣,心裡突然對他充滿說不出的
感激。
他曾說過他會處理殺手的事。就因為對方是殺手,而且還是一個集團,並不
是只需對付一、兩人,所以她一直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派了大批的保全人員
保護她們,她認為已經很足夠了。
難怪昨天在公寓附近的保全人員全消失了,她還以為他生她的氣,撤走了人,
原來是殺手已經離開……羽旻這時為自己的小心眼誤會了人家,羞愧得巴不得挖
個地洞鑽進去。可不能讓嚴皇知道這件事,丟臉死了!
「請你告訴我,僱用我父母的人到底是誰?」楊佳辰擦掉眼淚後,恢復了平
靜。
過去一年裡,她在私下做過偵察,但礙於不能曝光又得小心避開危險,所以
幾乎一無所獲。
「你為什麼要知道?」嚴皇轉開身,靠在羽旻的桌沿,才重新把視線調到楊
佳辰身上。
「我的父母是因為他的逼迫才自殺,我要為他們報仇!」楊佳辰激昂地說。
「如果他們希望人報仇,他們會把僱主、甚至組織的資料完全讓你知道。而
且你父母自殺不是因為走投無路,而是為了保護你。你認為你去尋仇他們會高興
嗎?還是你希望你的父母在地下也要想著你、掛念你的安危,為了擔心你而不敢
去投胎,等著你上黃泉路去見他們?是這樣吧,你要他們死不瞑目,死後也不能
安心,是嗎?不肖女。」
嚴皇睨著她,態度冷漠帶著一絲輕鄙。
楊佳辰皺起眉頭,忍不住要瞪他。
「羽旻說得對,你真的很令人不得不厭惡。奉勸你,想討人喜歡,最好別開
口說話。」但是他的話,雖然冰冷得可以氣死活人,卻也多少消解了她心裡的仇
恨。她的父母生時,已經用盡力保護她,如果死後還得擔心她,那那真是太不孝
了。
本來想告訴她,奧森這輩子可能都得為了殺手名冊被盜這件事而生活在寢食
難安的日子裡,但既然他說話不討人喜歡,那乾脆別說了。嚴皇閉著尊口,視線
轉到身後的羽旻臉上。
被他突然的這麼一看,羽旻嚇了一跳,霎時清楚地聽到心臟猛烈撞擊的聲音。
她不自在地低下頭,趕緊拿起不筆來辦公。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哪……哪有!」羽旻心虛地把頭垂得更低,手也更加忙碌了。
看看,無時無刻總拿下巴對著她的女人,這會兒卻拿頭頂給他看。沒有?這
女人如果沒有做什麼愧對良心的事,他從此跟著她姓雷!嚴皇睇睨她,視線下移
到她面前的文件上。這一份不是他一進來她就在看了嗎?只需要簽個名而已,她
居然有辦法拿到現在,果然有高超的辦事效率,佩服、佩服!
「嚴皇……你寫我的名字做什麼?」嚴皇突然念著說。
羽旻吃了一驚,趕緊揉掉握成一團——不對呀,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寫過他的
名字?羽旻狐疑地攤開看。
「你真卑鄙,這上面哪有你的名字!」又被他騙了!可憐了她揉皺的文件。
「我說你寫在紙上了嗎?你敢說你剛才心裡面不是寫著我的名字,嗯?」嚴
皇深邃的眼神幾乎穿透她。
「當然不是,誰要寫——」
「那麼是用刻的囉?」嚴皇彎起嘴角,完全沒有把羽旻抗議當一回事,好像
他說了就算似的。
「你這自大狂——」
「喂喂,你們兩個別在我面前打情罵俏行不行?也該想想我這前任男朋友的
感受吧!姦夫淫婦。」楊佳辰出聲揶揄外加干擾。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說話這麼難聽的?」羽旻立刻掃瞪過去。
「小孩子應該學著耳不聽、口不語,少管大人的閒事。」嚴皇接著說。
「嘿,現在居然連成一線來對付我了。老總,你也未免太見色忘友了吧?」
楊佳辰抱著胸嗤聲道。
「誰跟他連成一線了?別把我跟他扯在一塊!」羽旻白了嚴皇一眼。她可沒
忘記他身邊那位嫵媚的美人,這傢伙八成也是個風流種。
這女人到底在氣什麼?嚴皇狐疑不已。
「嚴皇,你是怎麼查到那些殺手的幕後老闆的?」楊佳辰若不是還有疑問,
早任由他們繼續發展了。
羽旻也拉長耳朵準備聽。她不打算當佳辰不在場時,問出那位比嚴皇可惡一
百倍的幕後老闆。
嚴皇盯著兩張帶著匪夷所思又好奇的臉孔,清了清喉嚨,頗有抱怨地說:
「怎麼來這麼久,也不見人遞一杯水給我?」
「我幫你倒。」楊佳辰立刻殷勤地跑去倒了杯茶來。看在大恩人準備解析大
談揪出殺手集團幕後老闆的經過,跑跑腳。奉上茶水先讓他潤潤喉也是應該的。
「我說要水,你怎麼倒杯茶給我?」嚴皇沒有接過來,只是盯著看不悅地說。
這傢伙還真挑剔,瞧他平時自在的模樣,不難想像他待會兒會臭屁到什麼程
度。可想而知,他一把自己說成世紀以來最具代表性的英雄人物,甚至救苦難的
活菩薩都有可能。羽旻睇著他,既不想聽他自負的語調卻又擋不住心裡的好奇,
可真為難。
「我立刻幫你換。」楊佳辰咬著牙齒,笑咪咪地說。很快又換了一杯水來。
「嗯。」嚴皇接過它。一口氣喝完,然後把杯子遞回去給她,從頭到尾連一
個宇都沒說出口。
楊佳辰放下杯子,趕緊跑過來,急著想聽他說,結果他一言不發,若無其事
般。
「嚴皇,你快說呀!」急死人了,他居然還存心吊胃口!
羽旻雖然沒有開口催他,可是眼睛已經在瞪著了。
「說什麼?嚴皇挑眉反問。
「說你怎麼查到那批殺手的幕後老闆,還有解決它的經過!」羽旻忍不住了。
佳辰瞥她一眼,重新閉上啟開的嘴。有人回答,她就不必再重複了。焦距又
對到嚴皇身上。
嚴皇看看她們深開口——
羽旻和佳辰這時候全神貫注。他終於要說了!
「傻瓜,這是高度機密,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們。」嚴皇無比嚴肅地斥道。
羽旻還好,起碼沒給他遞過茶水,僅是怒目切齒,再咒他個獵狗輪迴,永世
不得翻身,還算能了事。
至於楊佳辰……怒髮衝冠是必然的,磨著尖銳的牙齒準備生啃人肉一點也不
算過分,捲起袖子、讓久疏於運動的雙腿動一動,熱一熱身……真的,一點都不
過分,她非常理智,至少還拿出菜刀來砍他!
因為辦公室沒有菜刀。
「別一副好像我殺了你全家的的表情,從頭到尾我說過一句要告訴你們的話
嗎?」虧嚴皇還能拿不耐煩的語氣說出來。
「你也沒說你不說!我倒茶你還硬要喝水!你這個人這樣卑鄙、狡猾。下流、
無恥,將來一定不得好死!死後也肯定是墜入地獄,永生永世被油炸、被割舌。
斷四肢、挖眼珠,重新整合再來過,這還算便宜你!」楊佳辰一口氣罵完,心裡
能總算平坦了一點點。
羽旻忍不住在一旁拍手。
「說得好,值得加薪鼓勵。」平常讓這傢伙欺壓得一句話也回不來,難得佳
辰為她出了這一口怨氣,真是太舒坦了。
真想不到,他千里迢迢跑到美國去和人談判,居然是為了救這這兩個瘋子。
嚴皇真覺得自己浪費了時間。
「你們巫婆嗎?」
對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羽旻和楊佳辰都立刻回答道:「當然不
是!」
「既然不是,說的話就不靈驗,只是浪費口水外加無聊,有什麼值得拍手高
興的?」
隨隨便便,簡簡單單,一句過分事實的話,輕易就讓羽旻、楊佳辰的火氣上
場。
這個死嚴皇——
「佳辰,借你的總經理外出,今天不回來了。」嚴皇突然一把攬起羽旻,挾
持她走出辦公室。
「你幹什麼?!我不要出去!沒看到桌上那堆工作還——」羽旻掙扎兼抗議
皆不被理會。
「佳辰能力好,有她幫你做。」嚴皇隨口說,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掠人離去。
「喂,你是什麼話,能力好就應該被操勞死嗎?嚴皇,你不能把老總帶走,
要就連工作一起帶去,你聽到沒有!」楊佳辰跑到門口喊。
人早走遠了,誰還理會她?
第九章
「這裡是什麼地方?」
車子停在一座宅院前,羽旻下車來,環視著四周。
前面廣大的院子裡種滿了花草,看起來像剛植不久,走上幾個階梯,是一棟
兩層樓的房子,不是很大,但無論設計或建築都數得上一流,羽旻只是看一眼就
深深喜歡上了。
「進來吧。」嚴皇打開門邀請她。
羽旻急著想看看室內的裝模是不是一樣吸引人,也就沒時間多想嚴皇究竟帶
她來這兒幹什麼?
一進客廳,看見滿室陽光,挑高的屋樑。柔和的色系,羽旻只覺得好舒服,
好像回到家。
「這是你買的嗎?」羽旻四處看著,傢具、沙發都是全新的。
「最近剛買。你喜歡這裡嗎?嚴皇其實不必問,光看她著迷的眼神就可以知
道了。
羽旻點點頭,及時想到的是,她喜不喜歡這裡都沒用,除非他想賣給她,但
既然他剛買,那當然不可能賣了。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時候她想起自己是被拐來的,語氣自然不會很
好。
「把話說清楚。」嚴皇盯著她,直接地說。
「有什麼好說的?」羽旻不自在地別開臉,打開長方型的大窗,故意把視線
停留在外面的花草上。
「羽旻,別再鬧脾氣。」嚴皇蹙起眉頭,走近她。
「誰跟你鬧脾氣了?不錯,我在機場打了你一巴掌,當時是因為心情不好,
我道歉,這樣可以嗎?」羽旻知道自己現在跟他說的話根本是在賭氣,可是她控
制不了自己這樣做。
她心底是在生著他的氣。他從來不表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是什麼
樣的存在。她承認自己已無藥可救的愛上他了,在機場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那一幕讓她深刻的領悟到這一點。她嫉妒、她吃醋、她生氣,她變成一個斯底裡
的女人,亂七八糟地甩了他一巴掌,事後才想到人家沒有欠她什麼,甚至一句承
諾都沒有!
「好吧,你不說也沒關係。你的房間在樓上,裡面的寢具是全新的,你可以
先休息一會兒。晚餐就吃麵條。」嚴皇走近茶几,拿起電話。
房間?晚餐?現在是什麼時間?羽旻看看錶,三點整。才下午三點,他居然
在談晚餐了一一等……等等,他說房間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是要她今晚就住在這
兒吧!?
羽旻訝異又狐疑地回過頭,看見他剛好接通電話。她聽了一會兒,是公事上
的。
這有伙,把她從公司裡挾持出來,卻放著她不管,自顧著談公事!
羽旻準備看看他能夠講多久。
一通……兩通……三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電話一通、一通接著打,
是不是真打算在這兒吃晚餐呀?還吃麵條哩!不考慮,她才不要!
羽旻氣憤地走過去,在他講完那通電話時搶過話筒,不讓他再打。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房間、晚餐,你準備綁架我嗎?」她用力
地把話筒掛回去,再拿一雙凶惡的眼怒瞪他。
「你也喜歡這裡吧?就留下來住幾晚不好嗎?」嚴皇一臉被打擾的不悅。
「住幾晚?!誰答應你了!告訴你,你這是綁架!綁架!立刻放我回去!」
羽旻憤怒地提高音量對著他吼。
「如果你認為這是綁架,那就算是吧。至於贖金……」嚴皇上下打量她,然
後皺起眉頭,搖了搖頭,看來價錢不高。「我是拿不到,就算了吧。只要你肯—
—」
「你那是什麼眼神?什麼叫拿不到?你認為我不值錢嗎?!」這傢伙狗眼看
人低,一副把她看得扁扁的樣子,好像她沒有要似的,教她怎麼忍得下去!
「不是你不值錢,而是你的綁架人——我,太值錢了。只怕讓你的家人知道
是我綁架你以後,不但不把你贖回去,可能還硬把你推給我,最後有麻煩的人是
我。」嚴皇非常理性地分析。
「麻煩?你敢說我是麻煩?嚴皇,請你搞清楚,現在是我被你綁來,是你不
讓我回去。是你在給我惹麻煩,你有什麼資格把我當包袱!」這狂妄自大的臭男
人1
「你想回去不難,把你打我的原因說出來,我就放你回去。」嚴皇終於說出
目的。
「你——」原來他早想好了來這招,難怪帶她到這裡來!「你這個人真容易
記恨,打你一巴掌就該被綁架,那麼再打你一拳是不是就該被槍斃了?」
不說,絕對不說!除非他先說出……
「打我一拳你就永遠別回去了。」嚴皇彎起嘴角。
氣死人!不理他!羽旻氣憤地衝上樓梯,突然又回頭,「晚餐我不吃麵條,
還有,我沒衣服可換,你要負責!」
「我的衣服可以借你,你不想穿也無所謂,反正你的裸體我不是沒看過。」
嚴皇聳聳肩。
羽旻霎時羞紅了臉,惱怒外加火大的狠命瞪他。
「你敢再說這種惹人非議的話,當心死得不明不白!」
上樓!跟他多說一句,只會害自己短十年命!
嚴皇盯著她沖沖的背影,眸裡浮起促狹的光芒。
☆☆☆☆☆☆
那兩個姦夫淫婦!一對狗男女!就別給她抓著,否則肯定教他們「很好看」!
什麼總經理嘛!簡直跟掛名沒兩樣,一個多禮拜來上班,市上班不到一天就
又開溜!這個死嚴皇,不知道把羽旻綁到哪裡去了。
留下一大堆工作,誰做呀?別讓她抓到,千萬別讓她抓他!她要剝下他的皮
做手提包,拔光他的頭髮當掃把,抽出他的指甲拿來彈古箏!那隻狐狸!那個混
蛋!那尾泥鰍!給她記住!
楊佳辰不斷在心裡咒罵,眼睛顧著電腦,手裡一隻筆、一份檔案,腦袋還得
思考,其忙碌程度簡直不是人該過的生活,而這都是拜嚴皇那卑鄙、狡詐多端的
傢伙所賜!害得她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楊秘書,外面有一位延先生要找總經理。」桌上的內線這時候不識相的傳
來刻意裝出的嬌柔嗓音。
「延先生?不認識!沒預約、不准見,叫他回去!」總不能說總經理給人綁
架了吧?嚴皇應該是搭直達電梯到地下室取車,羽旻絕不可能任他壓著在公司內
招搖,甚至大方走過大廳的接待處。不被謠言轟死才怪!
「可是他說是總經理的朋友,他一定要見總經理。」驕滴滴的聲音變小了,
顯然是被佳辰的口氣給嚇到。
羽旻來姓延的朋友?還是只公的,會不會是新的仰慕者?
「讓他上來吧。」看看對方是什麼德行,夠水準的話就幫助他打倒嚴皇。
佳辰繼續她忙碌的工作,不一會兒,有人敲門。
「進來。」她連頭也沒抬。
延少德打開門走進來。他以為會見到羽旻,四下看了看,就只有一個「毛頭
小子」自顧著工作,反而不見羽旻芳影。
「羽旻呢?」
乖乖,這語調可真不客氣,活像警官問罪犯口供,以為她把羽旻藏起來了不
成?這趾高氣揚的傢伙以為自己是誰呀。
佳辰不悅地掀起眼瞼,由腳到頭打量上去。先是看到一雙深色的皮鞋、米白
色褲管,再往上……腿還真長,深藍色格子毛衣……搭配得不錯,滿有品味,體
格也很好……那雙手挺好看,手指修長、皮膚又不太黑。佳辰更加好奇地往上望
——
白淨、斯文,鼻樑上那副細框眼鏡更讓他多了一股書卷味。看起來極有修養、
氣質很好,可惜配羽旻太年輕了,配自己還差不多……想到哪裡去了?佳辰沒來
由地臉紅,趕緊揮掉腦袋裡的遐思。
「你有什麼事?」這叫有來有往,人家怎麼對她,她就怎麼對人家。
「我來找羽旻. 你是她的秘書?」延少德一雙略帶敵視的眼神不客氣地睇睨
佳辰。
這小子長得不賴,臉孔也太秀氣了,而且皮膚太細緻,顯得有脂粉味,一看
就覺得像是個該被女人養的小白臉。
羽旻怎麼會喜歡這小子?看起來沒什麼男人氣概不說,好像也沒什麼禮貌。
「不錯。你找羽旻,有跟她約時間嗎?」佳辰敲著筆桿,一點也沒有請他坐
或者起身恭迎的意思。這傢伙幹嘛用一副怨妒的表情看她,她哪裡得罪他了?
「沒有。你告訴她我是延少德,她會見我。」
哇塞,好自負的口氣!
延少德?沒聽過。羽旻不曾提起。
「很可惜,她不會見你。」佳辰等到了她要的電腦資料,視線調到螢光幕上,
沒空再看他的跩樣。
「你沒告訴她,怎麼知道她不見我?」延少德不平地靠近她的桌子。
「因為她——哎呀!」佳辰突然大叫一聲,眼睛悲慘地盯著瞬間空白的螢光
幕,手指迅速地敲了幾個鍵,等了一下。「怎麼不行呢?這部死電腦!爛機器!
忙得要死還存心跟我作對,早晚叫人把你解體、丟進焚化爐燒成灰!」可惡,偏
偏她的電腦程度沒有她爹地好。這下子又得找人來修理了。
這小子怎麼像個女人一樣歇斯底里?延少德盯著佳辰,皺起眉頭。不過是電
腦當機,解一下不就好了嗎?有什麼值得大吼大叫的。他的視線調到螢光幕上,
瞄了一眼。
「起來。」命令式的語氣。
佳辰抬起頭,緩緩睨向他。這傢伙剛才在跟她說話嗎?說什麼?起來?!
「你叫我起來?」做什麼?想找她單挑不成?她可是忙得很,沒時間跟他打
太極拳。拿手槍的話倒還可以考慮。
「快點,我沒什麼時間。」延少德繞過桌子,眼睛盯著電腦催促她。
嘿,難不成這傢伙想幫她修理電腦?他該不會以為學過幾年電腦就能幫她搞
好這部死機器吧?
既然人家想出糗,她也不好意思拒絕。佳辰滿懷著壞心眼讓位給他,心裡已
經開始設想待會兒要怎麼嘲笑他了。
延少德坐下來,手指流暢地在鍵盤上滑動。
佳辰在一旁盯著,嘴角泛著惡意的笑容。嗯,看在他自願幫忙的份上,待會
先安慰他,之後,再給他一頓嘲諷,最後就直接譏笑得他抬不起頭,就這麼辦!
咦,這傢伙從口袋裡拿出什麼?光碟片?有人隨身攜帶的嗎?是做什麼用的?
不會是準備玩遊戲吧?佳辰狐疑地瞅著他。
這部電腦已經有兩次大修的紀錄,如果不是高手根本拿它沒轍,上次的那位
「高手」記得是修了半天。佳辰看看錶,都快下班了。
唉!今晚又得加班,先泡杯咖啡提神好了。佳辰轉身離開——
「好了,看看你的資料有沒有完全在。」延少德仰起頭,卻看不到佳辰有他
以為的位置,「你去哪裡?」
「我?呃……本來打算幫你泡杯咖啡,現在……待會再泡好了。」佳辰尷尬
地走回來。不會吧?這麼快,當真弄好了嗎?
延少德把位置還給她,繞出桌沿,看都不看成果。
佳辰坐下來,帶著一臉狐疑與不信敲了幾個鍵……哇啊!資料都在!她的表
情在瞬間轉為驚喜與不敢置信。
這傢伙……這傢伙真的不是高手,根本是「神手」!太不可思議了!
「可以用嗎?」延少德這時候才問一句。
「可以,可以!」佳辰連忙點頭,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拿出一
張笑臉迎人,而且神情極盡奉承諂媚。她繞出桌子,恭敬地打揖招呼道:「延先
生,別光是站著嘛,來來,您請坐。您是純喝水還是要來杯咖啡?我們這兒也有
茶哦。」
延少德被「請」進沙發裡,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打哆嗦,接著疙瘩掉滿地展
忍不住想打冷顫。
這小子莫非有「絕症」?看來是,肯定有極端的雙重性格,無藥可醫了。
看在他「病人膏育」的份上,就對他客氣點吧。
「你可以讓我見羽旻了嗎?」
「延先生,請問您跟羽旻是什麼關係?」佳辰笑容可掬地問。
人家堆著一臉笑容,又用了請字,不回答好像過意不去。
「我們是鄰居。羽旻——」
「原來是鄰居呀!怎麼以前沒看過您來找她呢?您在哪兒高就?」她把水送
到他面前。
延少德盯著,不好意思不回答。
「我在美國讀書,最近放假才回來。到底羽旻——」
「我以前也住美國耶,真是太巧了!那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呢?」
巧什麼?他怎麼不覺得有哪個地方巧了。
「還不一定呀?對了,忘了謝謝您幫我修她電腦,真是太感激了,萬分感謝
您。」佳辰廉恭地道謝。
「你必這麼客氣,我只——」
「您電腦這麼高干,一定下了很多工夫吧?學多久了呢?」
「從小就開始學,沒仔細算過時間,羽旻——」
「哎呀,都快下班了。延先生,您今天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應該好好報
答您才是。」
一別這麼說,只是件小事。你把羽旻——「
「對我來說地是件大事呢,您不知道,壞了它,就等於壞了我的腦袋一樣。
不行,我一定要好好請您吃一頓才能安心,就這麼決定。」佳辰站起身,準備下
班。
「你不需要這麼做而且我是來找——」
延少德跟著站起來。佳辰誠懇地握住他的手。
「延先生,請您千萬不要推辭,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您如果拒絕,我會相當
難過,甚至吃不下、睡不著。您心腸好,也不忍心折騰我吧?」她的表情真摯,
乞求可憐的態度更是教人感動。
他只是修理了電腦,又不是救了她全家,沒必要這麼誇張吧?
「其實你不必破費——」
「沒關係,沒關係!這是應該的嘛。既然延先生您都同意了,那就快走吧!」
佳辰急急忙忙地把他拉出辦公室。
他什麼時候同意了?!
「喂,等等,別拉我——」
天啊,萬一讓人看見了,準被當成同性戀……這小子該不會有那方面的傾向
吧!
他是來請羽旻吃飯的耶!怎麼搞成這樣!?
☆ ☆ ☆
夜色深沉。早上出門之前,她絕對想不到今晚回不了可愛的家,早知道鎖在
家裡不外出了!
那可惡的臭傢伙!居然真的讓她吃麵條。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自己說什麼是什麼,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意見,絲毫不妥
協。
真奇怪她是看上他哪一點了?剛認識時不是很討厭他嗎?嫌他講話惡毒,態
度傲慢,情情又冰冷,而且還不是因為討厭才冤枉他,連佳辰都證實他是這樣的
人。
那為什麼後來愛上他了?什麼時候開始……對了,他從三名殺手中救出她,
那股懾人的氣勢,以及俐落的身手,還有拿沒子彈的槍救她的膽量,正是從那時
候開始,她對他的反感才有了改觀。就因為他是那樣不凡的人,所以他有資格表
現冰冷、傲慢,她認同了他。
她受傷期間,他迅速調了大批人保護她,還照顧她,為她做三餐,大體上來
講,這也算是一種溫柔、體貼吧?
他讓她有安全感,覺得自己只要在他身邊就不會再受傷害,所以她把過去的
遭遇告訴他。她信任了他。
那麼,會愛上他就不奇怪了,他的確有足夠的條件讓她愛,理何況……羽旻
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見面他那張臉就吸引了她。
羽旻盤腿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嚴皇的大毛衣和長褲,裡面則什麼都沒穿。
她剛洗完澡,頭髮還徽濕,今天穿的衣服全都洗好了。
她的腿上放了一本女士雜誌,正心不在焉地翻看著。別問她嚴皇的屋子裡怎
麼會有這種雜誌,因為她也問過,可嚴皇只是睨了她一眼,好像她問得很多餘似
的,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走進工作室裡到現在還沒出來。也別以為嚴皇看這種雜
志,它到現在以前還沒被拆封。
羽旻無聊地丟下雜誌起身。那傢伙到底打算把她一個人丟到什麼時候!
去看看他在做什麼。羽旻轉進工作室,門都沒敲。
「嚴皇,我餓了,你幫我煮消夜。」也不是真餓,起碼有藉口。
嚴皇正在看一份企畫案,頭未抬,連理都沒理她。這女人把他當廚師不成?
哼,想不搭理我?教你拿我沒轍!羽旻伸手準備奪過他手上的企畫書,想不
到嚴皇早識破她的伎倆,手一抬,就讓她拿不到了。
「不是在看雜誌嗎?別進來吵。」嚴皇的口氣像在訓他煩人的女兒。
「怕人吵,你可以鎖門啊。」搞得他沒心情工作,效果一樣達到。
他沒鎖門,就表示她可以進來吵嗎?這是什麼邏輯!
「羽旻,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無聊,可以直接告訴我,別玩小孩子的把戲。〞
嚴皇輕易就看透她。
羽旻臉微紅。他非得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嗎?
「我告訴你,明天早上你得先送我回公寓一趟。」
「做什麼?」他還沒把關於竊聽器的事告訴她。
「換衣服呀,難道你指望我穿這身衣服去上班嗎?」羽旻拉了拉身上的黑色
毛衣
嚴皇盯著自己的毛衣穿在她身上造成的效果,略微蹙起眉頭。
「你怎麼不穿內衣?」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又沒帶來怎麼穿。」羽旻埋怨地白他一眼,不自在地把手橫到胸前。
「一天沒換有什麼關係?」嚴皇一臉不悅的神情。
「噁心、想吐。你說有沒有關係?」還怪她哩,不知反省的傢伙!
「遲早你的潔癖會害死你!」嚴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聽過有人被潔癖害死的嗎?」羽旻瞪眼,「我只是要你明天早上送我回
去一趟,你扯這麼遠幹什麼?」
「我說過明天要放你回去嗎?」嚴皇放下企畫書,靠向椅背。
「可是我明天要上班!」羽旻壓著桌沿俯身欺近他,語氣裡有一絲焦急。
嚴皇深沉地盯著她好一會兒。
「羽旻……過來。」
「又想做什麼?」羽旻非但沒過去,反而退了一步,露出狐疑的表情。他的
語調經平常更低,而且有一股生氣的味道。
「明天……為什麼?你不是說那些殺手不會再找麻煩了嗎?」想到身邊可能
還有殺手,羽是就一陣毛骨悚然,不自覺又靠近了桌沿。
「跟那批人沒關係。這是我的決定。」嚴皇非常獨裁而且霸氣地說。
羽旻的火氣一下子升了上來。這傢伙一會兒讓她心驚膽戰,一會兒又讓她氣
得半死,真是可惡!
「嚴皇,你別搞錯,我的自由還輪不到你來決定!」羽旻拍桌以表示憤怒。
「是嗎?你忘了自己怎麼到這裡來的?」嚴皇挑眉,覺得她的話說得可笑。
羽旻一下子被堵住了口。
真是氣死人!這傢伙拐她來,不放她回去,不知反省還沾沾自喜!
「嚴皇,你太過分了!」羽旻火冒三丈,繞過桌沿找他算帳。「我明天一定
要回去,你聽到沒——啊!你放開我!」
羽旻一靠近他就被拉進鐵臂裡,逃不出來。
「現在,把我們的事解決清楚,你不會有意見吧?」嚴皇在她耳邊吹氣道。
「你一一你真是卑鄙小人!」而她又笨得自投羅網。每次一被他惹火,就忘
了他的周圍一公尺內是最高危險地帶,靠近不得
「羽旻,我們把帳一筆一筆算清楚吧。」他的手臂鎖在她的腰上,讓她的背
緊緊靠著他的胸膛。
「我又沒欠你錢,有什麼好算的?」羽旻扳不開他的手臂,乾脆用捶的。不
過痛的好像是她的手。
「你到機場去那天,事先已經答應我要乖乖待在公寓,記得吧?」如果當天
奧森的殺手還在台灣,她現在可能被送到美國或者丟棄在垃圾場,光想到這個可
能性,他就對她的不聽話極度不悅。
「都已經是前塵往事了,還記它幹什麼?」這個人居然在這時候翻舊帳,雖
然之前一直沒跟她清算過,不過忘了就算了嘛,何必特別又想起來?
「所以我說,女人是不能信任的動物。」嚴皇的手掌在她的下顎項處撫摸,
並且頭往前傾,嘴唇貼在她微熱的粉頰。
「男人才是狡猾的狐狸!」也不想想他那天是怎麼協迫她的,她才免強答應
留在公寓,最後還被他誆了。想起來她就不服氣。「那天顥婕……我妹妹打電話
業,說她臨時有事不能到機場接阿德——就是你在機場看到的那個男孩。他是我
們的鄰居,就像我的親弟弟,而且我妹妹又答應了去接他,不好意思不去。誰知
道會在機場碰到你。」和女人在一起,羽旻心裡又補了一句。
她解釋是因為這個人一旦問出口,就非要她說不可。她不想跟他牽扯下去,
他的接觸愈來愈親密,害她臉紅耳熱不說,身體也滾燙得要命,都快不能思考了。
這個女人顯然不知道被她聲稱親弟弟的「男孩」正愛慕著她。在這方面,她
的感覺似乎特別魯鈍。
而他,只好特別辛苦了。嚴皇皺起眉頭,嘴唇離開她的粉頰。
「在機場你突然生氣,又是為了什麼?」他鬆開手,將她轉向自己,視線對
看她。
又問了!他不煩也該考慮她會煩呀,窮追不捨!羽旻滿心抱怨,垂下頭避開
他灼熱的目光。
「問你自己,別問我!」他再不說,她就一輩子不再理他!
「問我?」這一次嚴皇真的很迷們。「我做了什麼必須被打的事?」他真的
想不出來。
還不說!難道要她厚著臉皮先告白嗎?不要,辦不到。他已經夠自在了,不
能再讓他更得意。何況,還有那個嫵媚女人的事還沒弄清楚,誰知道他究竟有多
少女人,說不定,還不止一個……
「放開我,我要去睡覺了!」羽旻生著悶氣,硬是推著他的胸膛。
嚴皇摟緊她,毫無預警地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嗯……不要……」羽旻生氣地抗拒。
嚴皇托著她的後腦勺,一手在她的背部遊移,完全不接受她的反抗。
「嚴……」她才開口,他的舌頭馬上人侵,她甚至連說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羽旻的手指抵在他的胸膛,推拒他的力氣逐漸微薄……他怎能如此霸道!他
怎能什麼都不說就吻她!
他的舌尖掃過一排整齊的貝齒,然後才纏住濕滑的粉舌,多希望能一口將她
吞噬,讓兩人融為一體……
羽旻不會知道,和她住在一起的一個多禮拜,他每天都想佔有她,她根本不
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他早就決定,從美國回來後,就不再放過她了。
自己是何時愛上她的,他並不清楚,他包容她的潔癖、欣賞她的冷傲、喜歡
她的激辯。疼愛她的憤怒;她不懂得撒嬌,語氣總是帶著命令式的酷勁,愛上這
樣的女人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
不過,他就是愛上她了!
他的手伸進毛衣裡,撫摸她光滑的背,再緩緩向前遊移,手掌罩上她的胸脯
……
羽旻早已忘了抗議。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他屈服,心裡彷彿燃燒著一把火,
而他的舌、他的手有如扇子般不停扇著,狂燒著她整個人,更灼傷了大腦,她再
也無法做理性的判斷識能任激情沖刷全身……
嚴皇抱起她,步上二樓……
第十章
每天都在過的早晨,今天卻特別清晰。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凋遭的景物看得
格外清楚。
過去躺在床上,從來不曾像此刻這樣仔細去看身處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陽台上有什麼嗎?」嚴皇已經醒來,而且凝視她好一會兒了。
羽旻收回飄遊的思緒,把視線由外面拉回來,對上一雙深遂的黑眸。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惡?」羽旻的語氣透著一絲埋怨。
「我知道,你說過很多次。」嚴皇抬起手指緩慢地在她裸露在被外的肩膀移
動,留戀那白皙光滑的肌膚。
羽旻這一次沒有推開他擾人的手指。她的眼眶裡不知不覺地聚積了淚水,一
直到視線模糊了,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壓著莫名的惆悵,莫名的想哭!
「羽旻,怎麼了?」她的眼淚落下枕頭,嚴皇居然有一絲自責。
是自己傷害她了?他的手指很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
「嚴皇……你……覺得我是可以玩弄的女人嗎?」不,她心裡不是有意這樣
問他,但為什麼脫口而出?
嚴皇立刻眉頭深鎖,神色罩下陰霾。
「你知不知道這麼說,受傷害的是我?」他認為自己一直很寶貝她,不知道
她居然以為他只是玩弄她的感情?
羽旻聽出他語氣裡的極度不悅,那是胸中最大的憤怒所發出來的。不知道為
什麼,她反而覺得很安慰。
「我從來不敢確定你的感情,因為你從來不說,而且 」而且怎麼樣?「他
已經非常不高興了,打算等她說完一次訓斥她。
「在機場那天,我看到……你不是自己一個人。」羽旻垂下眼瞼。
這是什麼意思?看到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又怎樣?
「把話說清楚。」他不想猜謎,沒心情!
「你真是!我看到你和一個很嫵媚的美人走在一起,誰知道你有多少個這樣
的美人!」笨蛋!非要她把話說得這麼白他才聽得懂。
很嫵媚的美人?她是指……
「紫姬?」難不成他是為了紫姬才挨那一巴掌?
「叫得很親密嘛!」羽旻的語氣酸得像檸檬。
這個女人的醋勁還真大,原以為她在這方面特別遲鈍,看來不會嘛。嚴皇睇
睨她。
「紫姬是我工作上的夥伴,我跟她的感情就像你和那個『男孩』一樣。改天
我把她介紹給你認識好了,她也幫了你和佳辰不少忙。」他沒吃那個男孩的醋已
經不錯了,這女人居然吃他和紫姬的醋,真該剝掉她一層皮。
「你是說,她也插手殺手集團這件事?」羽旻驚訝地瞪大眼睛。
「別小看她,她的外表是專門用來矇騙敵人的眼睛的。她可以說是個萬能助
手。」
「那……你這一趟出國,莫非是為了在追殺我的那批殺手?」羽旻終於聯想
到了,一直以為他出國是為了公事。
「不錯,紫姬查出幕後老闆,幫我約了他談判。」嚴皇瞅著她,「見到紫姬
別告訴她你吃醋的事,她八歲就暗戀人了。」
羽旻除了閉上嘴默默接受他的嘲諷外,還能說什麼?又不能否認自己沒有吃
醋。
「好了,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打我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討回來?」嚴皇
拿手背摩拳她那帶著粉色的臉頰。
「『任何人』會像你一樣問都不問就打人嗎?」嚴皇板著臉。
「那是……我在乎你嘛。如果不在乎你,我才不管你和誰在一起。」羽旻紅
著臉說,悄悄地將被拉高,只露出兩隻眼睛讓他看。
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承認吧?嚴皇一雙看透她的眼睛盯著,伸手拉下被子。
「你認為我愛你嗎?」如果她敢再說不確定……哼哼!
直接說「我愛你」他會死嗎?還弄個疑問句來問她,這男人從來不吃虧!
「不知道!」羽旻吊起眼睛。偏不讓他如意。
很好!嚴皇露出凶惡的表情,出其不意地抱她,托起她的下巴猛然攫住芳唇。
「嗯……嚴皇——不……」羽旻沒想到他又來這招,現在要防也來不及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連告自都想略過!太可惡、太卑鄙了!
☆☆☆☆☆
「真是豈有此理,簡直太過份了!」
佳辰打了上百通電話,甚至嚴皇的公司都打了,結果居然是連他的秘書都在
找人!
本來想發廣告通緝這對狗男女,後來想想,此乃公司醜聞,不可外揚,於是
作罷。
讓人知道總經理被人拐走,下落不明,公司可能會遭到指指點點的命運,日
後她連名片都不敢遞出去了。
「嚴皇這隻大惡狼,到底把羽旻藏到哪裡去了!」佳辰忿忿地叉著腰。
都快中午了還不來上班,這兩人該不會都賴床吧……如果是賴在同一張床,
那這家公司可能得改朝換代了。
「羽旻還沒來?」辦公室門剛好敞開,延少德於是直接走進來。
「誰讓你進來?」外面那些櫃台在幹什麼?佳辰皺起眉頭。
「外面沒人。」延少德聳聳肩。
「真是的,知道總經理沒來就造反了!」佳辰繞過桌沿,坐四位子抬起工作。
「你昨天跟我說的都是真的?」延少德走近她。
「哪一件?」佳辰一副愛理不理的口氣。
昨天一頓飯,她說的可多了。羽旻認識嚴皇的前後經過是一件,嚴皇到公司
把羽旻挾持走是一件,羽旻事實上很喜歡嚴皇是一件,因為被看作情敵而解釋她
——楊佳辰和羽旻不可能會成為情人是一件,因為他不相信而說出她——楊佳辰
是貨真價實的女生是一件,對於同性戀不感興趣又是一件。誰知道他指的是哪一
件?
「你……真的是女生?」延少德納納地問出口,拿狐疑的眼神審視她。
「延先生,你真應該感謝我這個人一向量大度大。不過,別再有第二次!」
佳辰微瞇起的眼睛一下子轉為狠狠的掃瞪。
在她的刻意偽裝下,沒人看出她是女生,這表示她成功,值得高興;但在她
自個揭穿後,連聲音都恢復還特別放得嬌柔,這時候如果還有人膽敢懷疑她不是
女生,那對她可是一種傷害。
延少德,如果不是他的「神手」讓她想起爹地,多了一份親切感,她才不屑
請他吃飯。
居然……居然告訴她,他喜歡羽旻,而且暗戀多年!什麼了不起嘛!喜歡上
羽旻,注定失戀,活該!
「楊……楊佳辰,你當我失言好了,我向你道歉。」延少德突然覺得自己很
失禮。
「算啦。你有什麼事?如果是來找羽旻,你也看到了。」佳辰抬起頭味他一
眼。
「你的眼睛是藍色的?」奇怪,他記得昨天看明明是黑眼珠。
「生下來就是藍色,這有什麼好奇怪!」大驚小怪,不過是拿掉有色的隱形
眼鏡。
「這麼說,你不是台灣人?」早覺得她有西方味,果然沒猜錯。
「我是美日交流下的優良品。還有,我的頭髮是金色的。延先生,你還有什
麼要指教的嗎?」佳辰朝他彎起嘴
角,皮笑肉不笑地說。
「美日?那真難得,你的國語說得很好,我以為你有一半中國血統。」延少
德彷彿看不出人家一副準備送客的表情,反而在她對面坐下來。
「我媽是語言天才,從小就教我多國語言,這沒什麼稀奇。」佳辰突然沉下
臉。
「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他知道她的父母在去年啟殺了,昨天佳辰概略
的講了經過。
「沒關係,總得偶爾然想想他們,也算是盡點孝心。」佳辰脫向他,「倒是
你,不可能一下子對羽旻死心吧?聽我一句勸,看開點,天下有一半是女人!」
「我知道……楊佳辰,這一年來你過得很辛苦吧?」延少德的語氣裡隱著一
絲內疚。
「倒是不會,有羽旻陪我嘛。」這傢伙今天怎麼反常得厲害,一直問她的事,
好像挺關心她似的,他不是來找羽旻的嗎?
「你……有沒有打算再追問嚴皇,關於殺手集團幕後老闆的事?」延少德用
很慎重的神情詢問她。
「沒有。我跟嚴皇雖然只接觸過幾次,不過我很清楚,一旦他決定不說,那
麼我再追問也是多餘的,而且他說得對,必須讓我的父母死後能安心。」佳辰開
始狐疑地瞅著他。
這傢伙居然為麼關心她的事,該不會……對她一見鍾情了吧?
還是……別告訴她好了。一年多前,他幫顥婕找減肥資料,曾經解過不少程
式進入許多美容公司「研習」一些課程內容,當時有一道密碼特別難解,讓他十
分感興趣,結果拉出來的只是一堆人名的背景資料,他看都沒看就扔到一邊,昨
天聽佳辰提到殺手名冊,他才想起這件事,似乎、或許、很可能就是那一份!
別問他為什麼這麼巧合的聯想到,只能說,他的直覺特別靈而且他一直相信
自己的直覺。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證實了,那份名冊早讓他扔進垃圾筒。
如果真的是那一份,這一年來楊佳辰的逃亡,就是他害的!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補償?
☆ ☆ ☆
「現在知道了嗎?」嚴皇支起手臂,拉下她蓋到頭上的被子,拿一雙閃爍著
戲德光芒的眼瞅著她不放。
羽旻白他一眼,然後微笑說:「嚴皇,我餓昏了,你何不可以煮點東西來吃?」
「你想轉移話題嗎?」嚴皇膘睨她。
「才不是,我從昨晚的消夜到現在都沒吃,真的快餓昏了嘛!」羽旻心虛地
狡辯。
「好吧,我去弄點吃的。這房子可是新買不久。」嚴皇下床找衣服。
「什麼意思?」莫名其妙多冒一句,誰聽得懂。
「如果讓你餓死在床上,我還敢住嗎?」嚴皇膘一記「真笨」的眼神,抬起
毛衣套上。
「喂,你穿的是我的毛衣!」臭男人,又藉機取笑她!
「櫃子裡多得是,自己再拿。」居然大言不慚的嚷嚷著「我的」,也不想想
毛衣原來的主人是誰。
「嚴皇,我不吃麵條了哦!」羽旻拉著被子坐起,在他身後及時喊道。
「不吃自己煮。」嚴皇頭都不回就下樓去。
「臭嚴皇!」羽旻生氣地把枕頭丟出門去。
可惡嘛,老是煮得心不甘情不願!有哪一個綁票的人會叫肉票自己去煮飯?
餵飽她是他起碼應盡的責任嘛!
羽旻瞪著眼睛下床,決定先洗個澡再吃「早餐」。
兩個男人把車停在大門外下車。
「喂,你怎麼知道是這個地方?」這個向來風流惆儻、蒲灑無比的男人此時
卻緊揪著眉頭,俄向庭院內那棟兩層樓房子。
「這麼簡單的問題有辱我的智慧,拜託你問點有深度的好嗎?」這個外表
「平易近人」的男人眸底寫著「不屑回答」丟給他。
「深度?人類什麼時候會像恐龍一樣絕跡?」完全不掩嘲諷的味道。他打開
庭院的門。
「自作孽」的時候。你不按門鈴,不怕人家告你私闖民宅嗎?「這個說話的
男人跟在後頭走進來。
「你去把門鈴弄壞,我說我進輸球不就好了嗎?」如果打賭真的輸了,那不
如現在先賣弄點幽默,免得等一下說不出話來。
「我車上沒有棒球,桌球倒是不,要不要幫你拿來?」對方微笑道。
「你要不要順便把桌子也一起搬過來更逼真?」忍不住要給這傢伙一個「斜
眼」。他步上台階,拉了拉大門,「鎖著,你有辦法嗎?」
「有啊,你想把整扇門拿下來,還是只拿一片門板?」這目光炯炯的男人,
不掩勝利即地到手的得意笑容。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別驚動裡面的人,只打開鎖就可以了。」這個懶洋
洋的男人掀了掀嘴角。
「這個容易。」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直接打開門,「請吧。」
「你哪來的鑰匙?」他狐疑地皺起眉頭。
「不要一再侮辱我的智慧來證明自己的低能好嗎?」他歎了口氣。
對於喜歡自我膨脹的人,他的看法是,直接讓他脹死,別去搭理他。
「廚房有聲音。」會是他堂哥的女人在下廚嗎?
「走吧,去提醒『她』多煮兩份。」這個男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了。
別怪他,當賭徒知道自己會大贏時,笑死都會!
兩個男人往廚房的方向走。一個瞪著眼睛,一個得意洋洋。
結果走進廚房,兩張臉孔不約而同地轉為錯愕,瞪著廚房裡的人,差點愣掉
了下巴!
嚴皇把兩份義大利面盛盤,轉身準備端上桌——
兩尊受了驚嚇的雕像杵在門口。
「曾源光,你帶嚴堂來幹什麼?」嚴皇似乎並不意外看見他。
兩個男人盯著神色自若的嚴皇把兩盤麵條擺到桌上,依然處在「驚嚇」狀態,
說不出一句話來。
「嚴皇,你煮好了嗎?」羽旻走下樓來,又抓了嚴皇的毛衣穿在身上。
廚房門口站著兩尊門神擋了她的路,而且眼睛一概瞪得其大無比。
「怎麼……有客人?」羽旻霎時羞紅臉,她不知道樓下還有別人,只穿了一
件大毛衣蓋到膝上。
「不速之客!」嚴皇皺起眉頭,把兩顆直盯著羽旻瞧的頭顱粗暴地扭向別處,
然後攬著羽旻的腰,推她上樓,「去換衣服。裡面也得穿。」後面一句他是附在
她耳朵上用威協的語氣說出來的。
羽旻瞪他一眼才急急忙忙的溜上樓。
嚴皇回頭準備料理兩個愛打擾人的傢伙。
「曾源光,鑰匙拿來。」嚴皇極度不悅的伸出手。
曾源很快地掏出來遞上去,而且露出一張奉承的笑容,「謝謝惠顧,歡迎多
捧場。」
「你這傢伙在搞什麼魔鬼」「嚴堂狐疑地睇向曾源光。
「嚴皇向我的朋友買傢具,前幾天他沒空,我過來幫他開門,今天來還鑰匙,
這怎麼算是搞鬼?」曾源光無辜的反駁。
這傢伙!還以為他憑本事查到,原來耍這一套!難怪「簡單」的「不屑說」
啊。嚴堂譏誚的眼神狠狠瞪過去。
曾源光當作沒接收到。
「你們兩個沒事做的傢伙在玩什麼把戲?」嚴看起來走進客廳,不想一直站
在廚房門口「聊天」,而且客廳出去就是大門,「送客」比較快。
兩個男人對看,然後眼睛同時望向桌上的兩盤面。
「一人一盤?」曾源光先說出彼此心裡的話。
「不知道能不能吃」嚴堂頗狐疑地靠近桌子。
這輩子還沒看過嚴皇拿鍋子,兩人對面的味道都抱持質疑的態度。
「試試看就知道了。」曾源光趕緊端起一盤先走。
「嚴皇煮的,吃死了也值得。不過還是先查查醫院的電話號碼比較保險。」
嚴堂跟著端出客廳。
「太離譜了,居然能吃耶!」曾源光塞了一口,連忙喊出來。
「快!快吃,待會被搶回去就可借了。」嚴堂也吃下一口後接著說。
兩個男人邊走邊吃,走到客廳,已經解決了一大半。
嚴皇正奇怪他們在廚房磨蹭什麼,才回頭,就看見兩個狼吞虎嚥的餓死鬼拿
舌頭在掃盤子。
居然敢不吭一聲就吃了他煮的面,這兩個傢伙也不怕被毒死!
「羽旻下來記得向她交代,你們吃了她的早餐兼午餐。」嚴皇睇他們一眼,
坐進沙發裡。
「堂哥,原來你一直深藏不露,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嚴堂吃飽了,
滿意地投進沙發裡。
「太小看你了,改天再做點別的未嘗嘗如何?」曾源光放下清潔溜溜的盤子。
「蜥蜴尾加蟑螂腳吃不吃!」嚴皇冷冷地道。
「市井小民吃不起稀有的美味,還是別麻煩您好了。」曾源光差點沒把剛才
吃的吐出來,光想就噁心!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嚴堂調侃兼瞪眼。能偷到一餐吃就不錯了,
居然大搖大擺的巴望嚴皇為他下廚?不識時務!提早和他撇清關係,免得死無全
屍。
「你們到這裡來不會沒事吧?」嚴皇瞅著他們。
「堂哥,你真枉費我的一番苦心。」嚴堂意有所指地朝樓上瞟了一眼。
「說到底,你這自私傢伙還不是為了自己,就別抱怨人家『甘願墮落』了。」
曾源光揚起嘴角。
嚴皇表情冷淡,懶得搭理他們。他的視線上揚,落在下樓來的女子身上,
「羽旻,過來我幫你介紹。」
「不用介紹了,我們都見過,只是不熟而已。」曾源光笑著跟羽旻點頭打招
呼。
「是啊,在宴會上碰過幾次,可惜雷小姐從來不跳舞,才白白讓堂哥你給撿
了去。」活像羽旻要是肯接受別人的邀舞,今天局面就會完全不一樣做的。
「我跟嚴皇只是朋友,你別誤會了。羽旻挑了一張離嚴皇最遠的沙發坐下來,
還故意不去看他。
嚴堂雙眼霎時亮起光芒。莫非還有希望——
拆離他們!
「羽旻,既然你這麼說,那給個機會吧,我請你吃飯,走!」嚴堂趕緊跑過
拉起羽旻的手,準備拐走她。
羽旻在剎那間轉白了臉色,眸底掠過恐懼和一絲疑惑。
「嚴堂,放開她!」嚴皇嚴厲地斥喝,深沉的眸子直盯著羽旻一張不自然的
容顏走過來。
嚴堂才升起狐疑的神色,嚴皇已經一把拉過羽旻,攬進自己懷中。
「堂哥,開個玩笑而已,沒必要生這麼在的氣吧?」嚴堂想不到嚴皇醋勁這
麼大。
連曾源光也在一旁挑起眉頭。
「沒什麼,我沒生氣。」嚴皇緩和語氣,焦距卻落在羽旻臉上。
「嚴堂,走吧,去看車。」曾源光起身。
「誰要買車?」嚴皇放開羽旻.
「當然是嚴堂,不過車主是我。」曾源光非常感激地握住嚴皇的手,「托了
你和羽旻的福,謝謝、謝謝,改天免費充當司機載兩位去郊遊。」
「你想死啊,走啦!」嚴堂往曾源光的腦袋用力拍下去,然後拉著他出去。
兩個人到了外面才開始「交頭接耳」。
「你真是不要命了,讓嚴皇知道我們拿他和羽旻交往的成敗來賭,起碼半年
都得躺在醫院!」嚴堂訓斥他。
「喂,你別輸了就拿人出氣好不好?我早說過你鬥不過嚴奶奶,是你自己不
信邪硬要賭的。」曾源光得意地吹著口哨。
「老祖母果真厲害。這下慘了,嚴皇和羽旻送作一堆,她接下來不知道要拿
誰來玩,被挑到就死定了!」嚴堂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連嚴皇那座活動冰庫都逃不過她的陷講,我看你這花花公子更沒指望了。
除非你肯過一段和尚生活,否則一理讓她老人家捉到把柄……唉,你連和尚都當
不成。」曾源光對他投以無比同情的眼神。
「少裝慈悲,幸災樂禍的傢伙!」嚴堂咬牙切齒地上車。
「喂,剛才我看嚴皇和羽旻怪怪的,有興趣再賭一把嗎?」曾源光坐進來,
聳恿道。
「怎麼賭?」嚴堂踩下油門,睇他一眼。
「看誰先查出原因。」
「賭注呢?」
「你看一棟別墅如何?」
「那我得開始看房子了。」嚴堂揚起嘴角。
「讓你破費已經很過意不去,怎好意思再麻煩你抽出時間幫我選房子。」
「你不必客氣,先把訂金準備好吧。」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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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旻,還不舒服嗎?」嚴皇攬著她坐下來。
「你知道了?」羽旻詫異地抬起頭。
「我看到了。不是已經好了嗎?」
「我不知道,嚴堂拉住我時,我嚇了一跳,心裡沒來由的又升起恐懼。」羽
旻迷惘地搖頭。
「在機場時那男孩也碰過你的手,你不是沒事嗎?」他記得很清楚,因為他
一直看著她。
「你說阿德?他從小我就認識他,像家人一樣,我對家人沒有理由害怕。」
羽旻正色地說,突然疑惑地瞅著嚴皇,「為什麼你碰我就沒事?」
「我想,一定是因為愛我愛得很深的緣故。」嚴皇板著臉,語氣裡透著一絲
「麻煩」的味道。
「是嗎?我只知道,我握著冰塊時也沒事,只是很想扔掉它而已。」羽旻睇
著他冷冷地嘲道。
這女人就不能學著溫柔點嗎?
這男人就不會說句體貼的話呀!
尾聲
「阿玲啊,成了,成了,咱們快結成親家了。」嚴老夫人快樂地打電話給仇
潔玲報喜訊。
「老夫人,還是您有辦法!這真是太好了,我得趕快幫羽旻準備嫁妝。」
電話彼端傳來欣喜的笑聲,嚴老夫人跟著含笑點頭。
「難怪你對孩子們的婚事一直這麼感興趣,這一次幫嚴皇完成他的終身大事,
讓我也體會到這份樂趣了。」
「老夫人,現在您知道了吧!等到那兩個孩子的婚禮當天,您的成就感會更
大。」仇潔玲得意地向她保證。
「是啊,不過婚禮完後,日子又變得無聊了。」嚴老夫人一想到已經結束了,
就不禁覺得可惜,好不容易有了一件值得玩的消遣。
「哎呀!怎麼會無聊,您有一大堆孫子還沒結婚,有得您玩呢。不像我只有
四個孩子,全給我玩完了,我以後才無聊呢。」仇潔玲歎著氣掛上電話。
是啊,她還有一堆孫子都未婚哩。嚴老夫人的眸底重新綻放光芒。
「老夫人,您找我?」一個不苟言笑,額頭上有一道疤的男人走進來。
「霄明,你來得正好——」對了,黑霄明這孩子都三十三了還未婚,這怎麼
行呢?
嚴老夫人盯著這個話少、嚴肅的男人,不禁笑瞇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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