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第八章《十年的痛》
何悅，凌星， 開心一行三人走過了香港熱熱鬧鬧的社區， 風景頤人的郊區佈滿她們的足跡。 就是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令她們忘記了一切一切困擾著她們的事， 她們開開心心的過了八日，瘋狂地拍照留念
開心躺在床的中央， 左邊是何悅， 右邊是凌星。 經過了八天的玩樂， 似乎大家都清醒過來， 面對現實，醒覺明天就是……
開心: 媽媽， 這幾天您過得開心嗎?
何悅: 當然開心。 只是平安不在， 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跟平安見面。 我跟平安一起快快樂樂相處的回憶，平安已經失去了。 他擁有的記憶， 全都是我壞的一面， 覺得我不配做他的媽媽。 甚至， 其實並沒有我的份兒， 他對我完完全全沒有感覺， 我是他生命旅程之中一個普普通通的閒人而已。
開心: 媽媽……
凌星: 一定有機會的， 無論明天我們將會遇上什麼事， 我一定會努力保護大家的。
開心: 對! 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們家庭幸福的。
何悅: 明天， 我們一起去面對， 一起去解決所有的困難。
長長的聲音在被子中響起， 打破了嚴肅的環境
開心: 臭死人了! 媽媽您說話不用放屁的。
凌星: :乾媽媽真是過份。 妹妹， 開始進攻。
何悅: 不要了! 我只是加強語氣而已。
接著只剩下她們三人的笑聲和用布娃娃互相打架的聲音。 還有一天的時間，好好地玩樂吧。也許將來再沒有機會的了
另一方面， 汗水和急速的心跳聲陪伴著平安， 辛苦地度過這八天。 那急速的心跳聲印證著平安的辛勞，還是把平安憂慮的心情表露無遺? 平安一面鍛鍊， 一面努力找回失去的記憶。 遺憾地， 平安始終敵不過命運的擺佈， 找不到失去了的記憶，就好像捉不住往上升的汽球， 眼睜睜的看著它飄遠了， 無奈包圍著平安， 逃也逃不掉。 摔下來了， 平安摔下來了， 再也支撐不住。 再華麗， 再珍貴的東西也有完結的一天，任誰也不能阻止
老怪: 啊!
一幕幕多年前的片段再一次無情的在老怪腦海中播放， 久違了熟悉的臉重現在老怪的眼中。在現實的面前， 誰人可以裝作堅強? 在老怪蒼白的臉上， 那兩行淚珠清清楚楚的出賣了他。 老怪走到了平安的面前， 拍打著平安的臉
老怪: 把眼睛張開!
老怪抱著平安， 抬頭望著貨倉烏黑的天花
老怪: 老天爺， 我受夠了， 不要再作弄我了， 不要再讓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在我面前死掉! 您聽到了沒有?
殺手田光拿著公文袋從辦公室走出來
殺手田光: 不是吧!
老怪: 田光， 救救他， 盡力救救他。
田光檢查平安的心跳， 解開平安的衣襟
殺手田光: 老怪， 您真的老了， 這傢伙只是輕微中暑以及有少許虛脫而已， 他會死掉的話，我陪葬。
老怪: 真的嗎? 田光您作弄我的話……
殺手田光: 老糊塗， 還說話， 快點把他抱到您家吧。
平安微微的睜開雙眼， 看到熟悉的天花。 環視四周， 十年前的月歷端莊地懸掛在泛黃的牆壁上，厚厚的書本整齊地滿佈在書架上， 椅子和桌子和諧地相處著， 在桌子上的小時鐘正在沉睡。 這一間簡陋的房間像與每一刻都在轉變的世界中斷了， 在這房間之內一切的事物都停留在十年前的時間，但是一點塵埃也不能住在這房間內。 平安知道這兒就是他住了八天的房間， 老怪的家。 房間的門緩緩的被開了， 進來的是田光
殺手田光: 您醒了， 那就好， 我不用陪葬。
平安: 您是誰? 什麼陪葬?
殺手田光: 對了， 我們彼此不相識。 我是殺手田光。 傢伙， 報上名來。
平安: 我是何平安。 您剛剛說什麼陪葬?
殺手田光: 我是您的救命恩人。 您不記得了嗎？ 昨天您在貨倉暈倒了， 老怪只懂抱著您哭，他該是想著他的小弟吧， 還是我冷靜，吩咐老怪抱您回來這兒。
平安: 謝謝您。 請問剛剛您是說老怪哥哥的弟弟嗎? 我住在這兒八天也看不到他， 他不是跟老怪哥哥住在一起嗎?
殺手田光: 老怪的小弟是住在這兒， 就是這房間。 可是他不會回來的了， 他在十年前過身了，是因為……
老怪走進了這房間， 似乎聽到了田光跟平安的對話
老怪: 田光您出去吧。
殺手田光: 對， 我也是時候準備我今天下午的任務。 再見了， 傢伙。
平安: 再見， 救命恩人。
殺手田光: 還是叫我田光吧。
平安: 那再見了， 田光哥哥。
田光踏出了這房間。 老怪聽到大門的開闢聲才開口說話
老怪: 小子， 身體怎樣?
平安: 睡了一覺， 感覺不錯。 老怪哥哥， 我住在這兒都有八九天了， 您都沒有提起您的弟弟。剛剛田光哥哥正要告訴我有關他的事的時候您就進來了， 您叫田光哥哥離開的時候， 我看得出您很傷心。
老怪: 我覺得我老弟的事情， 要跟別人交代的話， 就要自己親身交代。
平安: 老怪哥哥……
老怪: 我老媽跟老爸在我十五歲時， 被車子撞到。 當我和老弟去到了醫院， 護士叫我們到停屍間認屍，哼! 這樣就剩下我和老弟， 那時候老弟就只有五歲。 我知道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材料， 最好的就是有力氣。 去當地盤工人嗎? 十五歲的小子只有被欺壓的份兒。 去送石油嗎? 根本不夠生活。 就只有一條路， 十五歲的殺手， 賺到的錢可多了。 這樣老弟也可以好好讀書。 老弟一直好好的讀書， 每一次考試都是第一， 一直到了他的十五歲 ……
平安: 就是十年前?
老怪: 對， 是十年前， 他十五歲， 又是十五歲。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在這房間， 坐在這床上，說的每一句話。
老弟: 哥哥， 我不想讀書了。
老怪: 您不讀書?
老弟: 我想做一個像哥哥一樣的人。
老怪: 像我?
老弟: 是啊! 我要當殺手， 賺很多很多的錢。
老怪: 不知天高地厚， 您當殺手就只是找死!
老弟: 為什麼您這個賴皮皇可以做到， 而我不可以啊? 我也想靠自己一雙手賺賺錢啊! 我不想再坐在家伸手問您拿錢了。
老怪: 臭小子， 您跟我比還欠十萬八千里，說我是賴皮皇!
老弟: 我當然知道， 您年長我十年， 我要的是當殺手，不是要跟您比。 而且您是真真正正的賴皮皇啊! 從小到大您遵守了多少承諾?
老怪: 好， 您可以通過我的訓練， 那我就跟您姓!
老弟: 只要您容許我當殺手就可以了。 可是無論您輸，還是您嬴， 您都是姓張的， 賴皮皇。
老怪: 您再說我是賴皮皇， 那就算是您嬴，我就賴皮給您看看。
老弟: 我的好哥哥， 您是我的好哥哥，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老怪: 哈哈， 臭小子， 您說夠了沒有，我可受夠了。
老弟: 還沒夠， 我的好哥哥， 您是我的好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平安呆呆的望著老怪佈滿紅絲的雙眼， 平安第一次看到平日不正經的老怪嚴肅起來， 感性起來，老怪說話時帶著唏噓
老怪: 我那時候做了殺手十年， 每一天都在鍛煉， 每一次有任務都擔心回不了家， 剩下老弟一個人孤獨的。如果老弟也當了殺手的， 我擔心老弟會死掉， 那我該怎樣面對我老爸和老媽呢?
平安: 老怪哥哥， 所以您就……
老怪: 我就以訓練您的方法， 要他以您用四分之一的時間內完成。 他真的瘋了， 只管拚死的做，終於， 他好像您一樣， 在貸倉內倒下了。
平安: 我沒事啊， 他怎麼會那樣呢?
老怪: 只怪我這沒記性的笨蛋哥哥， 忘記了我這苦命的老弟得到了我老媽的遺傳， 心臟有問題。他的心負荷不了突然的劇烈運動， 就這樣死掉了。 最諷刺的是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是坐在這床子上叫我好哥哥……
淚水在老怪佈滿紅絲的眼睛逃脫， 沿著老怪的臉向下走， 在老怪的下巴掉落在床子上
平安: 您是您小弟的哥哥， 是好哥哥，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他知道您對他很好， 他知道您很愛他，他知道您很疼他， 他知道的， 他知道的!
老怪: 他知道?
平安: 他一定知道的。 我記不起出世至十歲的事， 媽媽坐牢之前沒有照顧我們， 去了坐牢後，想照顧我們也不可以了。 我唯一的依靠就是姐姐， 有人欺負我， 姐姐一定幫助我; 我哭的時候， 姐姐會安慰我， 姐姐是我的姐姐， 我的好姐姐， 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我知道姐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我好的， 您的小弟也是一樣。 我也是弟弟， 您的小弟也是弟弟， 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老怪: 對不起老弟， 原諒哥哥。
平安: 您的小弟沒有恨您， 他恨的是令您痛苦了十年。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