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喜鵲帶給我們的啟示
七理 王洪佳
一個深秋的傍晚,夕陽被一層層的濃煙重重包裹著,那疲弱的餘暉已衝不開它的封鎖,夜幕慢慢降臨到大地上。大地一片漆黑,一片死寂。我――一只孤苦伶仃的喜鵲,徬徨地迷霧中摸索著。我無力地挺著酸軟的身軀,撐著疲倦的翅膀,猶如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一具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飛著,不知道身何處,更不知道飛向何方。一陣寒風迎面拍來,傾刻間,彷彿千千萬萬根寒針一起扎進了我的軀體,一直扎到骨頭裏,那燒傷的雙腳被寒風一刺更使我痛苦難當,可是,這對於我心裏的悲痛又算得上甚麼呢?即使是萬箭穿心也難及那失去家人、朋友的悲痛,這一切都是人類的無知與任性所賜
――
正是這個深秋的早上,我們生活如常。我找來了一些乾草準備把家修築得更嚴實,以迎接寒冬的來臨。正在我忙得直冒煙的時候,森林的北面冒起了陣陣濃煙。我立刻飛到半空一看,不禁使我愣住了,在森林北面的河邊附近起火了,大樹的枯枝上開滿了鮮紅的花朵,零散的火焰彷彿給枯黃的大樹穿上絢麗的衣裳,猶如群姬亂舞,烈焰又像火蠅似的向四周吐著火舌。現正藉秋季,天氣乾燥,火乘風勢,迅速向四方八面蔓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熊熊烈火正張開它那血盆大口,要把天地萬物一一吞噬。
森林那面叫聲連天,哀鴻遍野,我的同伴、朋友們已經紛紛慌忙逃跑了,我立刻飛向火場,俯視下面的樹林,看見大象爺爺一家匆匆忙忙地跑向森林的南面,但是,大火像只饑餓的野獸對我們窮追不捨。突然,跟在最後面的小象不留神疲石頭絆倒了,眨眼間,烈火像一只凶猛的老虎撲過去緊緊咬住了,他雖然他奮力掙扎,但畢竟難逃魔掌,最後淹沒在火海裏。大象爺爺一家光看著自己的寶寶被活活燒死,只能淒厲地喊著,淌著酸淚繼續向前跑。不遠處,狐狸奶奶和灰狼伯伯已帶著家人慌忙亂竄,四處逃生。即使是萬獸之王
―― 獅子大哥和老虎大哥懼怕大火的威嚇,狼狽逃生。
這時,無情的烈火已吞沒整整半個森林。在我眼前,火焰像一個個駭人的濁浪在怒海中翻滾。大火藉著凜冽的北風,在森林內到處肆謔/虐,所到之處,頓成火海,火光滔天,
彷彿要和和日月爭輝。一股股濃煙衝上半空,彌漫天際,遮天蔽日,連熾熱的金光也衝不開、穿不透,這裏己成為人間煉獄了。忽然,我隱約看見麻雀老弟淒厲的叫聲,我趕忙跟著叫聲飛過去,不久,看見麻雀老弟發了瘋似的亂飛。我飛上前問他發生了甚麼事,他顫抖著指著下面,我朝下一看,這可糟了,他的寶寶被烈火團團圍住,他架著的樹枝的巢窩已給燒得搖搖欲墜了。我奮不顧身地衝下去,
說時遲, 那時快, 那樹枝已開始掉下去,在電光火石之間,
我避開了幾條火舌, 抓住了麻雀的翅膀,逃出生天。我親手把他交到麻雀老弟的手中。
可是,
麻雀老弟又顫抖著向我家的方向指著說:「火......火快燒到你家了。」我轉頭一看,
大火已經蔓延至森林的南面,
已把他的魔爪伸向我家。我使盡全身的蠻勁拍動翅膀,像一支離弦的弓箭直撲家園。一條條火龍在半空亂舞。我好不易才趕到家的上空。我家四已成一片汪洋火海,我的妻子艱難地帶著兩個孩子踉蹌地飛著。烈焰像毒蛇、豺狼、老虎、獅子……張開大口,露出利齒,撲向他們。我急忙俯下去,在千鈞一髮之間,我抓住了妻子的翅膀立刻向天空飛去。當我心頭大石剛放下的時候,一條火蛇已悄悄地咬住了我爪子,一陣捶心刺痛,爪子一髮,我的妻子和孩子一起掉了下去。當我再俯衝下去時,烈焰已結成了一堵厚厚的墻壁,擋住了我的去路。我聽著她們無力的呼救聲漸漸消失,看著她們漸漸淹沒在滾滾的火浪裏,她們將永永遠遠離我而去。我的心被完完全全地絞碎了。為甚麼我只能光看著她們被活活燒死?為甚麼我不能抓緊她們一點?為甚麼我那麼遲才回來?為甚麼森林會起火?
我一個勁兒飛出了森林,在空中不斷盤旋、徘徊著。我的同伴、朋友在火海裏掙扎,但是,一會兒已成為一堆焦炭。大火已走遍森林的每一個角落,也摧毀森林內的一切。以往幸福快樂的生活已伴隨著森林的燒毀而灰飛煙滅了,只能在記憶深處才能尋回。在我們的孩子剛來到世上的時候,我和妻子真是歡喜萬分。每天,我都在森林裡捉蟲子來喂孩子。我妻子在家裡細心照料孩子,
一家人生活得蠻快樂的。我們和森林裏的家家戶戶都和睦相處。每天傍晚,我和同伴們總是為大家高歌一曲,美妙的歌聲傳遍整個森林。即使是黑熊大哥,老虎大哥,獅子大哥……也伴著歌聲和大家翩翩起舞,熱鬧極了.
一陣寒風刮過,像一把利刀劃破了那段美好的回憶,把我拉回殘酷的現實世界,美麗的家園已經變成了一塊焦土。下雨了,寒風吹散了黑煙,
大雨打滅了烈火,但即使再大的風和雨也難以把我內心的悲痛吹得散,洗得掉。啾啾的風聲、沙沙的雨聲猶如是為我和我的家人、為葬身火海的每個生命、為森林內的一草一木而悲泣.
我不知道飛了多久,也不知道飛了多遠,
但在筋疲力竭之前,終於飛到了另一個森林,一個可以讓我棲息的地方.我栽倒在一枝樹丫上,之後,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在我甦醒過來後,立刻飛到一條小河邊的大樹上重新搭建一個新的家。我不知道那些無知、任性的人類是否會踏足這個森林?我也不知道人類是否會再次留下火種?我更不知道到底這個森林和我們是否會再次遭受厄運?
我只希望人類能早日醒悟……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榮譽獎
教育處和地球協會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