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梁偉言

先入為主的觀念每每令人不自覺地失去想像力，例如每當一談到精神病患者的繪畫作品時，大家總是會認為一定是討論抽象畫了。其實思覺失調病患者不一定會抽象畫，就好像筆者兩次在青山醫院看到的情況一樣．．．．．．
　　
　　最近，青山醫院分別在十一月十日及十七日兩天舉行了（院友）繪畫比賽，繪畫的顏料是塑膠彩，提供的飲品是紙包菊花茶，還有不少獎品，一切都由院方提供。而且由於有小型頒獎典禮，所以有些已經出院的畫家以及社工也到醫院參加比賽。而十號當天筆者也是二十多位參賽者之一。　　
暮春秋色蕩空山
　　比賽未開始前，先由老師陳餘生先生向院友講述了一課簡短的繪畫理論，好讓院友有一個心理準備。　
　　一開始，大家都很努力集中精神進入創作狀態，有些院友很快就可以落筆，有些院友則要苦苦構思，不過大部份院友似乎一開始腦袋裡已有構圖，所以比賽開始不久禮堂裡已充滿著塑膠彩的氣味，以及鮮艷爆炸的色彩，視野突然變得很廣闊。　
　　身邊的一位院友T君不斷在畫圓形，用100%紅加100%黃把畫布上的幾個圓形填成火球一樣。T君畫的圓形很圓，筆者問T君那種畫圓形的技巧是哪裡習來時，T君就說他末入院時是漫畫家。
　　對面的院友M君正在繪畫山水畫，儘管用塑膠彩但是仍舊很有山水畫的味道，不過他作品雖然還沒完成，但是已有一份靈性。M君的山水畫以
啡色為主調，在山、河、水之間有一間小屋，屋有有一個人。　　
　　M君說這個人正在等待朋友。
　　M君的山水畫有種暮春秋色蕩空山的悲愴。他說十多年前進院前曾學習過三年繪畫。看到他的作品，筆者就知道自己正在繪畫的自畫像一定落選。
幻聽得主艷陽天
　　大約兩個小時後，院友的作品都差不多相繼完成，逐一被醫生及護士們放到台上，然後由當日到院的頒獎嘉賓如職業畫家，雕塑家等評頭論足，給分。由於是給分制的，所以比賽相當公平。
　　這時候，許多院友的臉色也很緊張，但卻裝作惹無其事在飲菊花茶，另外，醫生又忙於替作品拍照。據筆者所知當日的獎品只有十多份，有一定競爭性。
　　比賽終於進入最緊張時刻，是公佈得獎者的時候。
　　冠軍是一個常常不由自主伸出舌頭的伯伯L先生，當頒獎嘉賓及醫生叫他上前領獎時，他竟然害羞起來，最後要護士拖著他，才（吃吃）地笑接受獎品。他雖然第一次繪畫，但技巧出奇地成熟，他當天畫了兩幅畫，一幅是哀愁的大星星，另一幅則是大老鷹，老鷹下還有一個黑色的人，潛意識表靈無違，兩幅畫都以啡色為主調。
　　亞軍是P君，他的作品雖看似很簡單，但線條動人，很有韻律，而畫中的艷陽天、青山、黃河，還有白色的天都很有爆炸力。不過，他相當COOL，據知他入院前是波士頓大學生，常有幻聽，但聽到什麼呢？他沒有說。
　　M君的山水畫當然也有得獎，他的山、河、水也令許多嘉賓大開眼界。他的畫有一份寂靜，與世無爭的詩意，可是感覺上又有一種蒼涼，他正在等待誰?
十號當天的繪畫比賽在下午四時半結束，許多院友也拿著一包包的獎品一個跟一個的返回病房。雖然有些得不到獎品的院友有些失望，但是十七號當天還有一次比賽，據知當天更有許多記者到場，在傳播界前領獎不是更好?
幻聽再度出場
　　十七號當天的繪畫比賽比十號那天熱鬧，而且有不同報館記者到場外，參賽的院友也上一次多，不過上次畫老鷹的伯伯L先生今次沒想到參加，當然上次畫艷陽天的P及畫山、河、水的M今次也有到場，M依舊畫山、河、水，但這次畫多了三個山，是另一個境地。而P這天雖然仍以白色做背景，但就畫了一幅自畫像。P真的很COOL，沒法跟仔好好溝通。
　　公佈得獎時，P與M今次也有取得獎品，而上次未能得獎的已離院朋友Q，這天一口氣畫了兩副寫實風景畫，並成功奪得獎品。
　　記得上次Q落選後的那一副表情，真是慘不忍睹。
　　當天，Q身旁還有一位曾留學法國的朋友，可惜那位朋友沒有參加比賽。
　　綜觀這次青山醫院繪畫比賽的體驗，就發現思覺失調病患者不一定繪畫抽象畫，而思覺失調中也有相當理性一面，青山原來也有許多藝術家，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