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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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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叔講故事

 

 

 

    除了大義凜然振臂高呼:「爭取民主!」,除了慷慨激昂矢志不渝「毋忘六四!」;華叔還是位講故事能手。

    作為反對派政治鬥士,華叔剛耿執著忠於自己理念;作為風骨錚錚知識分子,華叔冷眼世情筆鋒銳如匕首;作為春風化雨教育工作者,華叔心底淌瀉著一腔慈愛溫柔……

    一個小四男生,每天拿著一份從學校訂閱的「文化大報」返家,他最感興趣的,不是副刊的四格漫畫;而是著緊問母親:「今天有沒有司徒華講故事?」若有的話,在母親引導下他讀得趣味盎然。

    少不更事的淺薄童心,裝載不下成人世界的複雜深沉,政治理念和民族抱負,哪及鋪天蓋地的電腦遊戲來得吸引?但不談政治的華叔娓娓道來一則則懷舊小故事,竟輕輕觸動一顆十歲孩子心靈;啓發人性的純真。

    時下十歲小學生,實在無法理解;華叔筆下的小朋友,為何會視一對廉價「白飯魚」為奢侈品呢?--自己和同學不是每人都有幾雙名牌運動鞋麼? ……  華叔筆下的小朋友家裡為何養不起一名襁褓中的弟弟而要讓別人抱走呢?--自己在家儼如小皇帝從來都不愁衣食。……華叔筆下的小朋友為何要做小販,因而從「走鬼」中練出一身長跑本領?--自己甫步出家門或校門便有專車接送,難怪校運會常跑包尾。……華叔筆下的小朋友為何要十多人圍著一隻小蜜瓜垂涎呢?--自己家中冰箱經常滿堆水果,媽媽削皮去核遞到嘴邊也不想吃呢!

    二三十年前的尋常故事,在今天孩子聽來端的是難以想象及不可思議卻又把小小心弦緊扣住,小腦袋不禁浮現千萬個「為甚麼?」。孩子連串疑問,間接湧起成年人的記憶沉澱……

    七層徒置區天台學校的故事,印證香港人走過「打落門牙和血吞」的貧瘠日子,懷舊故事像一幅幅被歲月熏黃了的黑白硬照,平面影象一旦灌注了感情,人物自然呈現立體人性……

    那是個被遺忘了的天台學校小故事:徒置區校舍拆卸在即,學校需在於短短聖誕假期遷往新校舍去。為了省減學校四千多元的開支負擔,及讓學生實踐參與精神,校長動員了四至六年級學生跟老師們合作遷校。

    寒冬臘月的清晨,一眾高小學生與老師們在陽光下勞動得臉赤汗滴,師生們組成一條「人肉輸送帶」,把五百多套課室桌椅一件接一件的,由七層大廈課庢搬上貨車,然後又從車上輾轉移到新校舍。幾十個孩子一雙雙幼嫩手臂不斷努力交替傳遞,傳遞著一份承擔及對母校的歸屬感,傳遞著人際間的和衷共濟;傳遞著一種合作精神……

    任務完成,師生們聚首新校禮堂開懷吃喝聯歡,兩個多小時群策群力的辛勤勞動,換來二十多年後一個常繞心間的集體回憶……

  這樣的故事若發生現在,也許後果很不一樣:可能翌日就有家長致電「烽烟」節目,投訴校長為了省錢而「勞役」未成年小學生;也可能,當學生知道要幹搬運重活而即場對校長報以「噓」聲;又可能,學生到了遷校當天紛紛請病假做「逃兵」……

    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忖度今天人性,隨著社會文明發達,人性卻變得現實狹隘。華叔講故事,猶如一顆顆擲進心湖的石子,漾起串串漣漪漪;陣陣愧疚和反思--從世紀中葉的黑白照片,躍進世紀末繽紛跳躍的電子畫面,人性為何愈變得蒼白模糊?文明令人愈來愈懂得替自己爭取合理權益;同時又令人對付出愈來愈吝嗇。

    忽記起一齣福音電影中一句輕描淡寫的對白:「現在菜無菜味、飯無飯味;人無人情味……」也許,我們現只能從華叔筆下小故事,重拾遺失在黑白片時代的溫純人性;並確認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善美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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