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第二章
「唔……怎麼這麼慢呀……」
雖然這間甜品屋的東西很好吃，可是因為新開張的關係，很多東西都特價，惹來了不少人光顧。
「小姐，請問這兒有人坐嗎？」
「有。」他咬牙切齒地說。
他差一點想起身掐住這個人的頸子了，他到底哪裏像女孩啊？橫看豎看都是堂堂正正的男生啊！是他的穿著有問題嗎？可是我現在穿的……明明是男裝啊！那間百貨公司裏寫著是男裝的……難道是他們寫錯了嗎？應該不是這樣啊！
真不明白！難不成他穿起來……就那麼像女孩子？！還是那些人喜歡男的？這個滿腦子男男思想的汝寧忍不住想道。
唔……應該是這樣的！他沒可能像女孩子的！
咦？那個是……難道——！啊！他真幸運！哈哈哈哈……他看到了真正的同性戀者喔！嗯……他得看得清楚一點，難得可以看到嘛！不知那個來的人有沒有伴？不過既然有伴，就不會走過來搭訕唄，所以應該是孤單一人的……那麼真可憐！希望他可以早日找到適合自己的伴侶！
在遠處正在買東西的官翔一便是看到這個景象。
他的小寧竟然在盯著別的男人看？他睜大眼睛地死盯著汝寧和那男子。呼呼……他竟不知道小寧他對男人有興趣？
「先生？先生？請問你要什麼？」
「啊，呃……我要……」他依著汝寧所說，要了一大堆的甜食，而那年輕的女售貨員則好像被他的數量嚇了一跳。
「先生，請問……只有這些嗎？是在這兒吃，還是外賣？」
他的視線還是留在他們身上，壓根沒留意到她的話。
「先生？」她再一次問。
「啊！妳叫我？」他轉頭。
「請問您是在這兒吃，還是外賣？」
「這兒吧。」
直到買完東西，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他一拿起托盤，便筆直地、大步大步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深怕會再有人來向汝寧搭訕。
「我回來了。」他說。
「嗯。」汝寧的注意力轉移到那堆食物上，他的口水快氾濫成災了。「好像很好吃耶……」
「是啊！我排隊排了好久才買到的呢！」他邀功似地說著，他拿起一杯冰淇淋吃了起來。「我買這些東西期間，你一定悶壞了吧？」
「不會啊。」他一面吃著他心愛的巧克力聖代一面說。
他的臉因此而破裂。官翔一因這句話而再掉進了不知掉了多少次的愛情谷底。「……我好傷心哦……」
汝寧又開始頭痛了。「別用那張俊臉做出這種噁心的表情好嗎……」
「你覺得我這張臉俊嗎？」你喜歡嗎？
「當然俊了，否則那些女生幹嗎常常盯著你看啊？」他想著想著，不禁生氣起來了。「自戀狂，你挑起我的自卑感了。」都是他，為什麼他要長得這麼搶眼嘛，連帶時常站在他旁邊的他也成為了眾人的焦點……他最討厭被人盯著看了！
「自卑感？不會啊，我覺得你蠻可愛的……啊！不要用那個打我啦！」
官翔一頗為害怕的後退。
汝寧手中拿著巧克力聖代湊近官翔一，似乎想把它扔到他身上。「你在說誰『可愛』來著？！告訴你！我可是男的啊！」會有人稱讚男生可愛的嗎？不對……他好像也常稱讚男男書中的小受很可愛……可是……！他真的不喜歡別人說他可愛，他的志願可是當一個小攻的，攻男、攻女也沒關係，總是就是要當小攻。他可不想當小受，因為傳聞中做那個時，當小受的會很痛耶。
他怕痛呀。
男的便不可以說可愛了嗎？你看的ＢＬ書裏也有很多可愛的男生啊。官翔一很想這樣說出來，可是一旦說出來，他的衣服就一定會不幸的染上一灘咖啡色的污漬，然後就這樣報銷了。
「我……抱歉啦……」
他們繼續吃著手中的甜食，經過方才這麼一鬧，店裏的人好像更加注意他們了。
「對了，阿一啊……」在這麼久的無言中，一直看住官翔一的汝寧，心中突然有了種很奇怪的想法。「你……」
「你什麼？」
吃完冰淇淋後，他因為忍受不了這種甜味，所以正想來一口咖啡。
他吞吞吐吐地說︰「你……呃……這種話我怎麼問得出口呀……」
「你想問我什麼嗎？」
「我……」認識了官翔一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耶！感覺上有點異想天開……阿一他……怎會是那種人嘛。但是他的樣子的確很配，做那種畫面的話，也會很帥啊！
「有什麼事便說出來吧！你不像那種吞吞吐吐的人啊！」
「我呃……」算了！放手一博吧！東西憋在心裏也不好吧！「我想問，阿一你是同性戀者嗎？！」
就在這一瞬間，店內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他們居然從一個高中生口中聽到這句話……現在的高中生有這麼開放嗎？
官翔一連忙掩住他的口。可惜已經太遲了，覆水難收，他的話已經被很多人聽到了。「笨蛋！你在幹什麼啊！」
「唔！嗯——！」
他顧不了還未吃完的甜食，他單手便把汝寧拉出店外，直至走到陰暗處，他才停了下來。
「呼呼……我還以為我會缺氧而死！」汝寧氣喘吁吁的抗議著。
還有他冰涼的草莓冰淇淋、美味的巧克力蛋糕、滑滑的芒果布丁、好吃的波羅冰……有很多的東西他還未吃完啊！這樣就被拉出來了……真浪費！！待會兒他的甜品一定會被很浪費的扔掉！啊——！貧窮飢荒的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一定會怨恨他！
只不過說了一句「阿一你是同性戀者嗎」……而且啊，也不用這麼驚訝吧！大家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哼！我也差點被你嚇死了！」
「有什麼問題嘛！難道你……歧視同性戀者嗎？」他沒想到阿一對同性戀者這個字眼是這麼敏感的……早知他便不說了……
「不是啦……我沒有歧視。只不過，我在意的是其他人的目光啊！你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算我不介意，別人還是會介意啊！你沒有看見他們一聽你說『同性戀者』時，那副驚世駭俗的樣子嗎？」
「唔……看是看到啦……」
「知道了便好。」他不禁摸了摸汝寧的頭，因為他反省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嘟著嘴兒。「……別把我當小孩子……」
「呵呵……」他逕自走去。「我沒有把你當小孩子啊！我這可是『疼愛』你的表現呢。」
「又說這令人誤會的東西了……」他遠遠地看著官翔一的身影。不錯，很完美的體型，那強壯有力的臂彎……很適合抱著小受耶。「對了，阿一啊……我真是覺得你很適合做同性戀者呢……」要是書中的主角也有阿一這麼帥的話，一定很有看頭。而且如果阿一成為同性戀者的話，他一定是一號！！嗯……為了能使畫面更唯美，他的對手一定要是惹人憐愛的零號……啊，好想看看。
又是一句令人噴飯的話……官翔一的頭上突然多了好幾條黑線。「不要告訴我，這便是你問我是不是同性戀者的原因……」
「哈哈……阿一真聰明！我就是覺得你很適合，才問你是不是啊！」汝寧依偎到他身旁，習慣性的拉著他的左手臂。「告訴我啦！你到底是不是？」
通常喜歡看ＢＬ書的人都有同一種通病——喜歡觀察真正的同性戀者，然後再比較一下和書中的有什麼不同。若果阿一的答案是「是」的話……他十成十會成為了小寧的專用觀察對象，每天都要忍受他「熾熱」與「好奇」的目光。
「這、這……」不要用那副樣子看我啊！救命……拜託你快點放手啊……還有把那大大的眼睛閉上……
「阿一？」他毫不知情的繼續用他的「武器」對準對方。
「我、我不是啦……」官翔一別過臉說，他實在受不了小寧那可愛的樣子，他怕在他的面前，他會忍不住說出真話。
「真的？」
「真……」
汝寧睜大雙眼盯著他，官翔一則被看得有點不自在。
「好吧……我便相信你，但你不要騙我喔！」
「嗯，那走囉！我們還要逛街吧？」
「好！我還要去書店！我有很多書想看呢！」不過去的是另一間。
官翔一越來越覺得書店會成為他的情敵……他想小寧喜歡書店多過喜歡他吧……唉……真是該死、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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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流君，你真的很可愛。』片中的人物這麼說完後，便很帥氣地畫了一個五芒星。
然後是一聲興奮的尖叫……「呀呀——！！那把聲音真的棒呆了！！你說是不是？真的好好聽啊——」
「好看的話，你便倒帶再看啊……」他有氣無力地說，並把一旁的搖控器拿給他。
嗚嗚……他還以為小寧來他家是為了來看他，然後和他聊聊天天，接著再和他出外逛街……可是小寧最終為的……居然是他家的ＤＶＤ機！！他真想把它砸爛或是騙他說壞了……可是！汝寧又會到別的地方看吧？嗚嗚……算了，反正想起他要借時，第一個想起的人便是他……他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汝寧一手接過搖控器，然後高高興興的倒帶去。
「嘿嘿……他們真的太配了。不過……可惜到最後他們還是分開……」他的臉漸漸變得灰暗起來。「如果那個壹號不是那麼笨……早些明白到他對零號的感情便好了……這樣便不會有悲劇……」
官翔一靜靜地看著他的臉好久，然後他便說︰「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是順利的，就是因為經過挫折，人才會變得堅強起來，然後有力量去生存下去。」
「是這樣的嗎……」他到現在還不太明白。
他嘗試轉移這個不開心的話題，「……你肚子餓嗎？我買了一些雪糕，你要不要吃？」
他沒有抬起頭，他的視線還是直直地盯著螢光幕。
「……我要。」
「那麼我下去拿，你在這兒等我喔！」
他在走出房門前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阿一他……走了啊？他在這兒可以清楚的聽見他走路的腳步聲。
唉，他本來是打算帶這張影碟來給阿一，讓他看多一個男男情侶，然後漸漸教育他一點男男思想的……唔，他這樣想，會不會邪惡了點？畢竟他是在「污染」別人啊！！
可是沒辦法……誰叫阿一長得一副帥氣的樣子，教他不把他想到那邊去也不行。原本汝寧一直沒放棄他的理想，而他的理想便是——噹噹噹噹——！把別人教導成男男主義者！他是一個名副其實中了男男毒的人，要他不想也難。
阿一啊阿一，你就乖乖的給他變成那類人，然後……對了！然後他要做什麼呢？這個……他好像沒想過耶！他只覺得變成那樣很棒而已。
不過！不要緊啦！以他這個聰明的腦袋，他很快便會想到的，安啦！
「我進來了！」
阿一在門外敲了敲門。啊……他怎麼突然敲起門來了？這兒不是他的房間嗎？他幹嘛跑去敲門了？真是奇怪……
「進來啦！！」汝寧說完了後，他便再次把注意力放回錄影帶上，他怕阿一會知道他現在又在想那種事情。因為上次提起的時候，阿一好像對這個蠻敏感的……
官翔一端著兩杯冰淇淋進來，他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阿一啊，你真奇怪，這兒是你的房間耶，你為什麼要敲門啊？以前你都很隨便的啊！！這次怎麼這麼有禮貌，會敲門進來了？害我覺得你好見外啊！」
「嗄？」坐在床上的阿一楞了楞，小寧沒提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了這麼古怪的舉動。會不會是因為汝寧曾問過他是不是同性戀者，所以心虛的他開始無意識迴避他了？
「是嗎？沒什麼啦！我還是像平常那樣啊！！」他故作自然地舔著雪糕。
「是這樣的嗎？」
他伸出細細的舌尖，舐了舐冰淇淋。嗯，還是巧克力味的比較好吃，不像上次吃的椰子味那麼嘔心。
「是呀！」他嚥了嚥唾沫。
「那就算了！」
汝寧繼續回頭看他的影碟，這才知道因為剛才的對話，竟讓他錯過了那幾幕重要的鏡頭。他拿起遙控器，倒了倒帶。
還是看片比較重要！
「小寧，我想你……呃，可能需要一只手帕？」或許也需要一塊圍巾。
「啊？什麼？」
他的雙眼還緊盯著畫面。
「我說，你可能需要一只手帕。」
「哦，是嗎。」他敷衍的應道。
唉！官翔一皺了皺眉頭，逕自展開保母的責任——替孩子擦拭口水。說真的，他已經習慣了，每當他的親親小寧寧在看ＢＬ片時，總會流一缸口水出來讓他工作工作。
他還滿興幸小寧是在他的家裏看，在他的家裏流，而不是在什麼戲院或是其他公眾場合。
「啊，他真的好帥啊，怪不那麼多人迷上他……」他盯著那黑色身影發呆。那人面戴墨鏡，身穿亞曼尼純黑西裝，嘴邊噙著一抹笑。一揮手，一個血紅色的五芒星印又浮現在眼前。
「可是你不是說他很壞嗎？怎麼還會有人喜歡他？」他一面替他擦口水，一面問。
汝寧答︰「人家說，男人越壞，女人越愛嘛。」
「哦……」
替他擦乾口水，再在他前襟掛上一塊手帕後，他便轉頭坐在書桌上，低頭寫他的作業。
汝寧歪著頭問︰「你不看啦？」
「不了，我還要趕作業啊。」他整個暑假差不多都和汝寧在一起，作業大部份都未動過。
「這些遲點再做啦！」一提起作業，他就不高興了。放假便放假嘛！幹嘛還要給學生功課！讓他們放假也不得安樂！
「小寧，那麼你告訴我，今天是幾月幾號？」官翔一頭也不回地問。
「今天？不知道啊。」
他放假後，他的時間觀念當然也跟著他放假囉。他頂多會從每天所播特定的電視節目，猜出今天到底是工作天還是公眾假期罷了。至於星期嘛，以前記日期都只是為了數一數還有多少天才會放假，既然不用上學，還記日期來幹嘛。
果然。他苦笑。「那麼你好好的聽我說吧！今天是八月二十三日。」
「喔。」那麼有什麼關係？
還不懂嗎？那麼說得白一點吧。「還有幾天便要上學了，你的暑期作業做過了嗎？」
汝寧舐著冰淇淋的手就此僵住，臉色變得很難看。
官翔一也吃了一驚，他以為他最少也會在暑假的頭幾天，硬著頭皮做幾頁啊。「你……不會真的沒做過吧？我記得你們的數學老師蠻恐怖的，聽說頭三天不出來便要罰做雙倍……」
「阿一……借我抄……」
「你和我不同級啊。」
「啊！那麼！我……」
「不如你把你的作業拿過來和我一起做吧！！你不懂的話我可以立刻教你，這樣趕起來也比較快。」
「如果抄的話……」
「不行！」他斬釘截鐵的說，「那麼做來有什麼意義。」
果然是盡責的好學生……汝寧在心中不停的咒罵著。「……好吧。那麼明天開始？」
「就這樣說定吧！」反正今天要做，他也無心做，還不如明天早點起來趕工，「明天早上九點，我去你家接你。」
「九點？？會不會……太早了點？」他哀號。
自放暑假以後，他都是十時以後才睜眼，然後在十一時以後才起床，在十二時在真正甦醒的。要他在九時前起床、清醒，再準備好一切，那麼他不就要很早起床了嗎？不要啊——他想和被窩寶寶再纏「眠」多一會啦。
「不早，你可以等到開學才做也沒問題。」可是後果自負。
「好……九點就九點吧……」他認命了，誰叫他太懶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