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Diary(2)
第一章(2)
西元2000年
西風颼颼，這年的冬天令方語倍感寒意。雖然聖誕節的氣氛比去年熱鬧，但無論如何，這一切對方語而言，已沒有任何價值了。
就在那天，那人就是在這裏和我碰上的，他現在正在和誰過聖誕呢？我擔心他也實在是多餘……他那人呀……最會纏人了，現在，恐怕有一個倒楣的人被他纏住了吧，是朋友？還是……
不對！那人現在該和那女孩結婚了吧！我就是為了他們才離開的……
「……好像不是吧！方語，你是被趕走的！」
雖然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可是，他卻怎樣也不肯承認。他是愛我的！他說我是他的最愛，他說他不會離開我的……他吶喊著。
……可是最後他又說「請你不要礙著我！」
到哪裏，我也是多餘的……是不？所以我便離開了伯伯的家……也離開了他……
唉……方語呀，方語……你為何又想起那個負心的人呢？他暗自嘆道。
如今，他是一個人的了，除了伯伯那一家人以外，他已經沒有無何親人了。那他……該何去何從呢？
方語佇立在熙來攘往的街上，目無焦點，茫然地想著往事……突然，被人猛力一撞，失去了重心，眼看快要倒下……
不要啊！「嗚……」在倒地前的那一刻，他害怕地用手掩住自己的臉。怎麼今天這麼不幸運啊？我可不想被毀容……我已經這麼慘了……不要啊……
等了許久──咦？怎麼沒有疼痛的感覺？而且還有點溫溫的？
預期的痛楚沒有來臨，反而感覺到一片溫暖，方語吃驚地睜大雙眼，駭然發現自己正躺在某男子的懷裏。
方語連忙離開那男人，他顯得有點兒狼狽。「呃！謝謝……」真是險！若不是他救了我，我今天不就要倒在這樣的大街上了嗎？他盯著伍世傑。
這個人還真是好看耶……比我以前看過的人還要好看，該怎樣形容好呢？就是帥吧？
「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下次小心點。」伍世傑很自然地應道。
「是……真不好意思。」真羞！他剛剛竟盯著他看呆了！他該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吧？
「再見。」他在他的眼線中漸漸遠去。
「哦。」那好人走了，我也應該走吧……免得又被撞多一次了，想著，方語也匆忙離開了。
他萬萬也沒發現，那人竟走了一段後，又轉頭尋找著他的身影。
伍世傑凝望著他的身影，若有所思……那孩子的眼神，有點空虛……奇怪，這個年紀的人不應很快樂、很自在嗎？而且現在是聖誕節呀，怎麼那孩子臉上會有那麼茫然的表情？彷彿……
罷了！別人的事我哪管得上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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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語仍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公園，他慵懶地坐在秋千上，把背上沈重的包包放下。
真重！不知怎的，這包袱我背了這麼久了，還是覺得很重很重……想起來，我剛才就那樣倒在那人的身上，可真是麻煩了他……唉……怎麼還想這個呢？我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今晚在哪落腳啊！
方語瞟一瞟手錶，他茫然地說︰「接下來，去哪裏好呢？現在才九時多，今晚怎樣渡過好呢？」
突然，一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現身，在四周看了看後，他慢慢地走近方語。「小朋友，你自己一個人嗎？」他微笑著。
不知怎地，方語總是覺得他的樣子怪怪的，有點不好的感覺，雖說現在是冬天，但也不用穿得那麼厚、裹住自己吧？
「小朋友？」
方語厭惡地看著那男子，我的樣子還像是小孩子嗎？大人們總是這樣，把我們比他小的人叫做小孩子，然後露出一臉笑容，好像在哄著小孩子一樣，或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吧！可是，我始終還是討厭這個叫法，總覺得在他們的笑臉背後，好像隱藏了什麼……令我覺得他們有點奸狡，口不對心……
「大叔，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朋友。」他不滿地說。
「哦？」大叔腦筋似乎秀逗了，有點轉不過來。
看他這個樣子，方語突然想趁機轉身離去，畢竟這個叔叔實在是有點怪。他迅速地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
然而男人卻倏地拿走了他的背包，他懇求地說︰「和叔叔一起過一晚好嗎？叔叔會給你很多錢啊。」
「你在說什麼？我是男的耶……」方語蹙著眉。這人是怎麼回事？發酒瘋了嗎？發酒瘋也不該找上他啊！他是男的不是嗎？
「不要緊呀！和我過一晚吧！我會很疼你的呀！」男子掏出了一疊錢。「如何？這裏夠不夠？不夠我再加，我見你樣子長得標緻，才給你那麼多的哦！」他伸出手想摸他的臉。
他那種說法……不就是說要買他一夜嗎！？想及此，方語慍怒地打開他的手，含怒地說︰「你聽清楚！我、不、是、男、妓！我不賣的！」
「不要緊，我不會介意。」老頭，口水快掉到地上去了。「想吧！我知道你也很想要的，這年頭大家都這樣玩的啦！」男人笑得很猥瑣。
方語有點累了，這年頭人們怎樣做也和他沒有關係！這麼濫的事我才不會做！他決絕地說︰「我說我不是男妓，我不會和你過一晚的！」他企圖拿回自己的背包，和男人拉扯著。「還給我！這是我的！」
男人不可置信地說︰「不！這裏是約牛郎的公園！你晚上來這裏就表示你是男妓！來！不要故作矜持了，跟我走吧！」語畢，他捉住方語搶背包的手，強迫方語跟他走。
「不！不要！你快放手！我會報警告你的！放手！」這個男人該不會是發情了吧？連男人也要！真討厭！早知便不來這個公園了！
「報警？好刺激哦！你想唬我吧？有誰被人上了後會走去報警的？不怕醜嗎？不要反抗了！乖乖的來吧！」
「不！你快住手！」方語死命地掙扎。糟透了！我……
突然，一個身影襲來，快速地拉開了方語，並把中年男人推倒在地。「你這個不要臉的人！居然玩男人？」伍世傑氣急敗壞地說。
幸好我恰巧來到這個公園，要不是的話、要不是的話這男孩不就會被人捉走了嗎！？現在的治安真差！
方語定定望著出手救他的人，那人雖然逆光而立，但他仍可看出他是誰。「你是……剛才扶了我一把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裏？嗯……不論如何，我也要謝謝你！」沒想到能和他再見的……
伍世傑回頭看了一看站在一旁的方語。「下次小心點！不要這麼晚還在街上獨自流連，尤其這麼僻靜的地方，很容易有這類妖男出現的。」他又踹了那男子幾腳。
「嗯……」這人好好哦……他已經救了他兩次了耶！真是好巧！
「還『嗯』？快點回家去吧！」伍世傑對他的遲遲不離去，有點不奈煩了。「算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再遇上這種人。」看這男孩弱不禁風的樣子，實在是有點不忍。而且他乍看之下，真的有點像女娃兒，他獨自一個人這麼晚回家實在是太危險了！
方語有點為難了。「呃……不用了，我自己便可以回去……」
「我一向不容別人拒絕我，拒絕我的便不是人。」
「……」這是什麼歪理呀？
伍世傑仍不放棄地等著方語的答案。
方語投降了，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沒有家。」
「沒家？你別騙我了！你只是想敷衍我吧？」雖然看他為難的樣子，不像是在說慌。
嗯……剛才也沒有好好留意……其實他的樣子好像……很髒呢……而且他的衣服也好像很久沒洗了，有股難聞的臭味……雖然算不上是衣衫襤褸，但……也離衣衫襤褸不遠的了！
他頭低得快掉到地上了。「……隨你怎樣說吧！反正這世上沒有一處地方是屬於我的……」連到死的時候也是……但方語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望著方語難過的眼神，自嘲的話語，伍世傑心痛了起來。他明白到自己為何會跟著這孩子了，這孩子很像她。「那你晚上睡哪？」
「……街上。」方語有點自卑，他髒兮兮的臉上泛紅。他是他流落街頭時，第一個走過來，關心他、關懷他的人……他也是第一次向別人表明他住在街上……
從他走出伯伯家的時候便是這樣了，天天都以街為家，流離失所，以他資淺的學歷根本就很難找到工作，況且他還沒有住址呢……這就令他更難找工了……所以他一直……都是個無業遊民……
「沒有人照顧你嗎？」這麼小的孩子應該還會有人照顧吧？
「……沒有……」這是事實，根本沒有人願望無條件地照顧他。想來，有不少父母養育孩子，都是想孩子在他們的照顧下長大，將來長大時，來報答年老的他們，養活他們的，不是嗎？這難道不也是他們養活孩子的條件嗎？要不是的話，他們也不用教孩子們什麼要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要懂得感恩圖報這諸如此類的話吧？只是他們沒有明確地表明要孩子養他們而已，但是，難道他們真的沒有想過嗎？
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條件的。
「那你來我家吧！」伍世傑說完後，才發現自己太唐突了。「呃……我是指我家有客房乘下……」真奇怪……為什麼我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呢？
「真的嗎？我可以長期住下嗎？可是……我可能不夠錢附房租耶……」這個人應該沒什麼企圖吧？看他已經救了他兩次……「沒有什麼條件吧？」
「沒有啦！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我不收房租，任你住吧。」這孩子是在懷疑他嗎？不過，這也是自衛而已吧。「如果，真的要條件的話，你就幫我好好地打掃我家作為房租吧！」不這麼說的話，他也不會輕易地住下來吧。
「謝謝……」方語感激地望著伍世傑。打掃這類的事他應該也做得來的！
看他那快樂的樣子……很像小狗哦……那雙大眼睛彷彿在發亮似的，及引著他的視線。啊……真的想看看他原來的樣子耶……
伍世傑莞爾一笑。「我叫伍世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