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5)
妖魅的男人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眨了眨紫瞳，然後不其然地看著身旁熟睡著的人兒。他也累了……他剛才沒有對他太兇吧。不過不怕……很快，他就會忘記的。
他修長的手慢慢地的身上遊走，人兒嗯啊了幾聲，手——來了他胸前的項鍊上。
「給我出來。」他對某人命令道。
『嗯——』項鍊中傳出了一道幼嫩、甜甜的聲音。
「出來，小梅兒。」他再一次說，但口氣分明嚴厲了許多。
『來了、來了啦。別這麼兇啦，我這不就出來了嗎？』他嚶嚀一聲，更多的黑煙冒出，黑煙迂迴的轉著，彷彿有一個人正在伸懶腰。接著，冒出來的黑煙越來越小，停留在空中的煙霧慢慢集結，形成了一個小孩子的體型，而且孩上身上除了黑色以外，還多了他如雪的膚色。孩子手持鐮刀，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他的姿態雖然普通，但卻讓看的人也覺得很想睡覺，因為他的樣子實在太享受了呵！『真是的，人家正在睡覺呀！幹嘛突然叫醒我？』他連眼睛也懶得張開。
「當然是有事才叫你啊。」
小梅兒半張開眼，美目盯著他赤裸的上身。『嘖嘖嘖，你真了不起哪！害我有點嫉妒呢！』他有點不滿的掀開自己的衣服一看，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最終還是歎氣不已。
闇夜大刺刺的看著他的動作，然後嘲弄似的笑著。「呵呵，你還不死心啊？你是不、可、能、的。」
『哼！我絕不會死心的，有一天我一定會變成像你那樣！』他跟著他的目的就是要令自己更強、更有男子氣概！可惜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想要有一點肌肉也沒有，想長高一點又不行，真的氣死他了！
在這樣氣憤者的背後總之有一位支持者……不！嘲笑者的。「哈哈……我等著。」
『哼！』他交叉著雙手。『你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吧！本大爺我可沒什麼時間！』
「噓！輕聲點，你會吵到他的。」他指著捲曲著在棉被中的想，他正不安的扭動著身子。直至他碰到闇夜的身體後，他才慢慢的挪動到他的旁邊，最後才安心的繼續睡覺。
『喂，吵到他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吧……』他嘟嚷著，但隨即有兩道寒芒直向他小小的身子射來，他自理理虧的吐了吐舌頭。『別那麼兇嘛！』
「還說！你當初不是因為看上了我的兇悍才一直跟著我跑的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那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他遇上了這個小鬼，小鬼居然說什麼因為他看見他殺人了，所以也要一併把他殺掉。開什麼玩笑，他不動手殺人已經算是奇蹟了，還來殺他？這麼想的他便很「不客氣」的送他一記重拳，而那小鬼不但沒生氣，反而一臉崇拜的看著他，正當他以為這小鬼是不是被虐狂時，他卻說「你好厲害，我要跟著你！」那時他的樣子的很誠懇、很討人喜歡，所以他才免為其難的讓他跟著，但！他現在開始後悔了！
他根本就是不討人喜歡的小鬼一個！總是喜歡和他鬥嘴。
小梅兒假裝思考了一會。『是這樣沒錯。當時我還以為跟著你的話，自己遲早也會變得像你一樣厲害的，可惜我大事未成，就被你捉來保護這小鬼啦。』害他少了許多跟在他身邊學習的機會。
「什麼小鬼，他可是有名有姓的。」他一臉寵溺地看著酣睡上的想。「你跟在他的身邊不開心嗎？起碼你有機會動刀啊。」他指的是他攻擊卡提亞的事。
『這次你叫的，是他的真名吧？』小梅兒跟在他的身邊久了，當然也知道一點他不為人知的秘密。『至於我跟在他身邊的感覺嘛，普普通通啦……只不過他太弱了，我不喜歡。』他只喜歡強者，就像闇夜一樣的強者。
「可是你好像玩得很高興啊，我還聽說你在卡提亞那小子的豬手上劃了三個『６』字呀。」他一面笑一面問。「我想你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就是……昨天的事……」他撥過想蓋住眼睛的頭髮。
他的頭髮……好像長長了。
『這便是你叫我出來的意思吧。』他努力的令自己看起來比較認真，然後開始把事情慢慢說出來……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狠狠的說道：『你那個下人真的是不知好歹，要不是那時那個沙庫突然出現，我還真的很想用我親愛的鐮刀，讓他試試凌遲的滋味哪！』他說得繪聲繪影，還故意伸出了丁香小舌舔舔嘴角，想來，他原本應該是一位嗜血之人。『所以我還在上面寫了「笨蛋」二字囉！反正我寫的是古文字，，那群真正的笨蛋是看不懂的。』他咯咯直笑。
「看不懂是看不懂，可是你嚇壞了人家了。」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頗富興味的樣子，還呵呵笑著。
『他們活該囉！』儘管他已上百歲，可是他還是小孩子一個——很喜歡惡作劇。『至於昨天嘛……你的下人因為不想讓你看見他在廚房工作，但又拒絕不了他，所以便打算叫他出去買東西囉，怎知就發生了那件事。』
「那麼叫他出去買東西的下人是誰？」
『這個嘛……』他佯裝思考，『我不記得了。』
「什麼不記得，我看你的樣子是不想告訴我才對。」他板起了臉孔。「你幫起他來了？」
『是之怎樣？誰叫你居然跟他說我是什麼「守護神」？我呸、我呸呸呸！你不要污衊我好不好？我才不要和那種人為類！』
「你聽到了？」他好整以暇地問。
小梅兒鼓氣腮幫子，那模樣說有多可愛便有多可愛。『你別以為我躲在項鍊中便不知道，我還是可以聽見外界的聲音的！而且啊……』他曖昧的笑著，『我連你們那些「嘿喲嘿喲」呀、「咿咿呀呀」的聲音都聽過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呵呵，你可以不聽啊。」憑他自身的功力，應該可以辦到的。
『哼！你以為我真的很想聽啊！』他轉頭，又打了個呵欠，『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要回去會周公啦！』
「好，你走吧。」
『那麼晚安嘍！』撂下話，他的樣子便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化成了一縷黑煙，輕而易舉地鑽入項鍊中。
呵！他覺得自己好像「鍊」神喔！人家燈神從燈裏出來，他卻是由項鍊中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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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想也如往常一般起床，他眨了眨惺忪的大眼，然後反射性的看著自己的身邊……
他的旁邊沒有人！他到底到哪裏去了？而且他又是什麼時候回到床上來的？他記得他昨日好像……唔……他昨日到底做了什麼啊？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過不要緊啦……反正他忘記了的東西有很多，也不差這一件吧。
在四周梭巡好久後，便在桌上發現了一張便條。
給想：
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叫醒你。
我今早和狂風傲雨辦事去了，我叫了沙庫來給你上課。
千萬不要給我放鴿子，否則後果自負。
闇夜筆
……最後的那句……好像是故意寫得那麼用力的……什麼嘛！他又知道我不會等他？？哼……還找了人來給我上課，「沙庫」……是上次那個在廚房裏幫了我的人吧！
想著，便有人敲了敲門。「想大人！想大人你起床了嗎？我是沙庫，奉主人之命來的。」
「唔哇！！在！我剛起來……」他沒想到他這麼快便來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梳洗好了！」一面說著，他便一面跑到浴室去。
這個人會教我什麼呢？說不定我還可以從他的口中得知一點關於闇夜的事呢！
良久，他才在房間裏冒出頭來，他滿臉歉意的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有，哪有這回事？」沙庫從來也不會為這種小事而介意的。「對了，主人，你吃飯沒？」因為他瞥見餐桌上的東西好像都沒動過，而且看他的樣子，他應該是才剛起床的。
想緩緩落座，「沒有啊，我才剛起來的。你要和我一起吃嗎？」
「哦不！不用了！不可以這樣的！」他連忙猛搖頭，他又怎能和自己的主人同桌呢？
「為什麼不？」他隨手的拿起麵包吃著。
「就是不行啊！那有下人和主人一起同桌吃飯的？況且我也已經吃過了。」
這個主人還真是奇怪，那有主人會要求和下人一起吃飯的？這叫親切嗎？
「不行嗎？」他輕皺著眉，「那麼你坐在我的旁邊陪我吃好了，一個人吃東西好無聊的。」
「啊？這……好吧！」他小心翼翼的，選了一個離想不太遠，也不太近的位置坐下。
想又因此不高興起來。「你坐那麼遠做什麼？你坐過來陪我聊天啦！也順便教我東西吧？闇夜說你要教我東西的，你坐得那麼遠，要怎麼教我啊？」他一面說，一面繼續動手解決手上的牛排。
這肉烤得真好吃，下次也要叫闇夜一起吃才行。
「嗄？」
「還『嗄』什麼？這兒！到這兒來啦！」他拍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
「啊……這好像……」闇夜大人雖然沒說他不可以接近想大人，可是……坐得太近也不太好吧？被闇夜大人看見了更是不好。他兀自下了決定，「不用了，這兒就好。」
想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該不會是怕闇夜怪罪吧？算了，我不勉強你就是了。」這人可能太死板了點，還是隨他來好了。
「嗯。」他鬆了一口氣。
「那麼，想大人，您會寫字嗎？」
「我好像會一點簡單的。怎麼？你想教我嗎？」他一面啃著牛排一面問。
「是啊。」他從他帶來的一埋物件中抽出了一本字典和簿子，「因為主人他有意讓您協助他。」
「那麼我學會之後又會做什麼？」
沙庫思索了一會，「或許是幫他算帳吧？又或是替他整理東西……我不太清楚。」
想腦中一閃，「哦——那麼……你可以告訴我，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如果我以前就待在這兒的話，我應該早就學會寫很多字了吧……怎麼現在才學？」他很感興趣地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問題為沙庫帶來多才困擾。
沙庫被問到不知如何開口，「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如你親自去問主人吧？」他乾脆把問題丟給自己的主子。
他感到很驚訝。「怎會？你不是常跟在他身邊的嗎？而且你還是這兒的總管耶，怎可能不清楚？」想越想便覺得越可疑，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伸出自己的手讓他瞧瞧。「你看！我的手一點也不美，還有點粗糙耶！所以我應該不是個習慣享受的人，我以前一定很操勞吧？」
這麼想下去，或許他以前是一個下人也說不定。
為怕他再胡思亂想，沙庫只好胡謅道：「您以前都跟在主人的身邊的，而且您又是突然出現，主人亦完全沒提過您的身世，所以小的不知道，真是抱歉。」他特別強調「小的」，再加上道歉，希望眼前的想大人能體諒他，放過他一條「小命」啊。
想不死心的盯著他的臉許久，盯得他冷汗直流，不得不拿出手帕拭汗。
「請您相信我，不要再為難我了。」他誠心誠意的懇求，只差沒跪在地上拜他，求他了。
他怎麼一進來，想大人便不停的問他問題？而且問的，竟然都是那些他不知怎麼答的問題。天啊，他這一次好像找錯了工作？他不應該一馬當先的答應來這兒教他的。
他開始後悔了，嗚嗚……主人啊，他說錯了話也千萬不要怪他喔。
「好吧。」說著，說著，他也快吃完了，只差沒喝完他的例行「特飲」。因為那杯「綠水」恰好就在沙庫的旁邊，他便說：「你可以拿那杯飲品給我嗎？」
「啊？」他一時搞不懂他要什麼。
「就是那杯綠得很難看的飲品啦。」這麼一說，他應該了了吧？
一說難看，他立刻便知道是什麼了，他晃然大悟地拿起了那杯特飲。「哦！就是這杯忘……」他倏地住口。
他頓然覺得自己好像身陷了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他仿如機件有缺憾的機械人一般，僵硬又不自然的看了想一眼。
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看見他那不尋常的樣子，想不亂想也難。
「你方才……在說什麼？可以說多一次嗎？」
「沒、沒有。」他繼續裝傻，「呵呵……這是您要的。」自然！自然！他要儘量裝得更自然！
但是他的心臟早已背叛了他，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自他的胸膛上跳出來了。而且他不照鏡也知道，他現在一定笑得很難看！
畢竟他才跟在主人身邊沒多久，所以經驗還不多，再加上，他這人老實又不會說謊，當初他記得主人也是看上他這一點才欣賞他的，沒想到現在……主人……我有負你所託……
本來他一進來時就已下定決定要替主人死守秘密的，但經過了二條令他冷汗直流、生不如死的問題後，他早已志氣大減、信心大失，就在這鬆懈之際，他居然出賣了主人……啊，現在就只希望主人能減輕他的罪。
「是嗎？我聽見你好像說這是……什麼『忘』？」他舉起手上綠綠的飲品，他篤定這兒一定有他想知道的秘密。「是『忘記』？『忘情』？『忘憂』？是『忘我』還是『忘了』？你不會現在就立刻忘記了吧？」
「我……」他臉色鐵青。
這真是他最難忘的一天！他注定要哉在這人手上嗎？
「告、訴、我！」如果他想得沒錯的話，這人一定知道這杯是什麼來著。
「是……」他覺得自己快要口吐白沫了。
「那？」
「這是……」他覺得自己快要倒地不起了。
「別想拖延時間！」這次來的是想的臉的特寫。
「好……」拜託，他可不想被主人罵死。「那個……只是我說錯了，沒什麼意思的……」
「你還不說？」
沙庫猛烈地搖頭，「不是的，根本沒什麼好說呀……就是這樣……」
「你不說，我不會自己去查啊？」想一拍桌，乾脆不看他的臉，繼而威脅他道：「不過呢，既然我還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我當然為了安全起見，不喝囉。」
沙庫吃驚地瞪大雙眼，「這怎麼行！」主人會殺了他的！
「有什麼關係！被殺的又不是我。不過呢……」想蠻不在乎的眨眨眼，「如果你肯告訴我的話，我就喝，好不好？」他的笑容真的很甜、很甜，亦很無害。
他根本不知道這杯是什麼，亦沒想到他知道被會害了沙庫，他只是純粹好奇想知道這杯他喝了好幾天的「綠水」到底是什麼東西罷了。
「我告訴了您的話，您就會喝？」
「嗯。」
「您保證您不會告訴主人……這件事？」因為大人根本不想他知道的。
「好呀。」
「您保證您不會怪主人？」
「好，不過我到底要怪他什麼？」
「您知道後也不會離開主人？而且也不會怪主人？」
「沒問題，我要怪什麼啊？」怎麼會有這麼多要求呀？
「您真的保證？真的不會騙我？」
「對！所以你可以說了沒？」為了使他信服，他便舉起杯子喝了起來，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你可以信我了吧？」
「這杯……其實是忘憂草的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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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我說這杯是忘憂草……」
沙庫的聲音越說越小，但想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
「忘憂草嗎？有什麼功用的？」他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生氣，還邊喝著忘憂草邊問。
「名為忘憂，亦是……所謂的……忘記事情囉……」他硬著頭皮繼續說。
既然他已經說了出來，就已經沒什麼好怕了。
「哦……」他繼續喝。「那又怎樣？」
「您沒聽到嗎？就是……忘記事情啊……」他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嗯，我聽到呀，就是『忘記事情』嘛。等等……忘記？？」他差點把口中的忘憂草也吐了出來。
很好，想大人好像想到了。他也差點多收拾好東西了。
「忘憂草是一種植物，花的藥性比較強，而葉的藥性則比較弱。但花的藥性效力會隨著時間而消失，而葉的作用除了忘憂以外，還可以維持花的效力……所以必須定時服用葉……」他補充，最後，他忍不住叮嚀他幾句，「您不會……怪主人吧？您答應了我不怪主人，不離開的……」他真的很希望他能夠遵守。
想則是滿臉陰霾，臉色發白，嘴唇開合了好久還吐不出一口話。
「我家主人也不想的。」他盡力的替闇夜開脫。「因為主人他實在是太寂寞了。別看他平時一副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孤單的……尤其是在前夫人離開了後……他的脾氣變得很暴躁，動輒便生氣。之後，我們發現他看到像前夫人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甚至還利用忘憂草來令他們留在這兒……在您之前，亦有幾位夫人……被主人捉來……」
想聽說完，內心不由自住地瞅緊，「這麼說，我的樣子很像她？亦是因為這樣，他才留我在此？疼我？愛護我？」
他痛轍心扉的大喊，狂叫，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不小心知道這個秘密。
沒想到他竟是他捉的……前夫人的替身之一？他喜歡的……只是他的臉？
「想……大人，您……沒事吧？」他戰戰兢兢的問。
「……」他低喃。
「大人？」
「……出去！你給我出去！！」他低頭怒喝，「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任何人！」他驀地站了起來，直接跑進了旁邊的小房間，然後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同時亦斷絕了他與外界的接觸。
他不要聽甜蜜的謊言，也不要看說謊的人。
他……需要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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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鬼城的夜晚，一箋箋的燈被燃點，周圍的戒備亦嚴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沙庫仍不敢向主人說出下午的事，他當然也怕被責罵，不過他只想賭一賭，賭賭看那個被騙的人會不會自願留下。
他膽戰心驚的看著闇夜回到房間，默默的站在門外。
他沒有大喊，所以想大人應該還有裏面吧。
門外的人這麼想著後便離開了，那麼門內的真實情況又如何？
門內其實也好不了多少。只見想背對著他，一聲不響的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搖椅在他的晃動下發出了「吱吱」的聲響。
「你回來了？」他輕輕的問。
「嗯。」
懵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闇夜只是像平常一樣，脫下了煩人的外衣，然後進入了浴室之中。直至浴室內傳出了水聲，他圍著浴袍出來時，才發現想好像比平常少了說話。
平時他總是會笑呵呵的跟他說話的，可今天卻沒聽見他的笑聲。
「你今天怎樣？有從沙庫那兒學到東西嗎？」他試探地問。
沙庫？他嘴角一揚，「嗯，有啊，學了很多很多呢。」
最重要的，他還學到了什麼叫「欺騙」！
「這就好了。」他語重心長地說：「學到以後，你就可以在我的身邊幫我了。」
是啊，這樣你才有藉口、有機會將他留在你的身邊不放……他絕望的自嘲。
闇夜已踱到他的面前，瞧了他的臉色一眼就開始囉嗦。「你這是什麼臉色？居然蒼白成這樣！」他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撫摸，然後乾脆想把他橫抱到床上，但卻遭到想的阻止。
「不要！我在這兒睡便好……我想看看外面……」
況且他的身體會這樣，也是他自找的，不用他多管閒事！
他下午為了讓自己頭腦清醒，泡了好久的冷水，他要清醒的想清楚，他和這男人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麼。他連哭的時間也沒有，因為他覺得「哭」……只會浪費時間。
想了很久很久後，他終於有了結論，亦因為這樣，他才會坐在這兒觀看窗外的景色。
「不行！你還發燒了！你一定要到床上躺著！！」他不容抗拒地道。
想現在已不想這男人生氣了，他現在覺得世界上一切的事物也不可怕。
因為最可怕的……他剛剛已經遇過了。
「不要！我就是要坐在這兒！」他不怕死的回嘴。
然後兩人就在這兒互瞪。想罷明了就是不想退讓，害得闇夜也拿他沒辦法。
「……隨便你！不過明早你別向我求救！」他隨手丟了一塊毛毯給他。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魔鬼，但是明早他一定又會恢復正常了吧？如此堅信著的闇夜就這樣睡覺去也。當然，是睡得不太安穩的。
有好幾次，他還想趁想睡著時偷偷的抱他上床。
想乖乖的披上了他遞來的毛毯，在窗邊過了一晚，不過他並沒有入睡，他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又或許是在發呆。
直至太陽升上來時，他才小睡了一下，然後又醒來。
轉頭一看，床上的人已離去，而床單——還是暖的。
他不從搖椅上起來還好，一起來便覺天旋地轉，四肢軟弱無力，縱使他及時伸出手抓住床柱，他還是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此時，他已氣喘如牛了。
才不過幾步，便覺力不從心。
「呼、呼……」他的病情好像加深了。
想努力的讓自己站起來……這便是闇夜進來時看到的境象。
「你怎麼坐在地上去了？」他立即把手上的食物端到桌子上，然後把他撐扶到床上。「你果然燒得更厲害了。」他痛心地道。
「我……沒事……」他硬撐著。
「還說！」他懲罰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是誰方才虛弱的坐在地上啊？」那還真的是嚇倒了他，他只不過出去一下下，便瞧見他躺在地上了。幸好他有回來看他。
不然他會後悔的。
「……」想啞口無言。
闇夜從桌上端了一碗白粥和一些藥過來。「你今天不要到處亂跑了，給我乖乖的待在這房間內休息吧……」他搯起了一口白粥，吹了幾口後，才放到他的嘴邊。「吃一點東西吧，待會兒你還要吃一點藥。」
「嗯……」他亦很配合的一口一口的吃起來，但他留意的不是粥，而是在餵他時，那張俊美無疇的臉。
讓這麼帥的男人愛上的人，到底是個怎麼的女人？而他又本著什麼心態，把類似前妻的人捉回來的？
「闇夜……你好像告訴過我，你已經超過五百歲？」他不自覺的問了出口。
闇文拿著匙子的手一顫，臉色一沉，「沒錯。」
「那麼你……不是人嘍？」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裝自然的答：「那麼你覺得我像什麼？」還不忘來個微笑，讓他看起來更自然。
「不知道。」
「我啊……其實我……應該就像是人類所說的吸血鬼吧。」他的眼神越飄越遠，「所以我才可以長生不老。」他不怕他知道，就只怕他害怕他的真面目。
「那麼你會吸我的血嗎？」他淡淡地問。
「不會……其實我不一定要吸血的，只是人類恐怖化我們了。」br>「那麼我有沒有被你吸血？成為了吸血鬼啊？」他最想問的，還是這個。
哪知闇夜不假思索便答：「沒有，你還是一個人類。」
「那麼……你會吸我的血嗎？」吸了的話，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否則，他永遠就只會是他長遠的生命中的一小部份，一段小插曲。
聞言，闇夜原本的和顏悅色消失了，他冷冷地道：「不會，我絕不會。」撂下話，想便感覺到他旁邊的重量沒有了，原來他已走到門邊。「你休息完，就把旁邊的東西喝了吧。」最後他便離去了。藉口則是他有要事……
依然是冷冷的，他說錯什麼話了嗎？怎麼這樣對他？
他要他喝的，除了是平常那杯綠色的飲料外，還有另外一些藥。
想想也不想，便把藥全倒在地上。
他對他絕望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