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8)
普通人或許會因那一箭而死掉，但他可不同，他從變成吸血鬼的那一天開始，他的身體，以至於他的命，都被徹徹底底的改變了。
他甚至覺得，他對自己的身體都很陌生。
那一天，他只是昏睡了半天便醒來了，但右胸還是會隱隱作痛，他很開心的看到闇夜守候在他的身旁，瞧他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居然覺得受傷，也是值得的。
「你醒來了。」他睜大了雙眼，他身上那件沾有他的血的衣服也換掉了，可是他現在穿的，還是一貫的黑色。
「嗯，我感覺好多了。」他的嘴邊噙著一抹笑。「瞧你穿的是什麼衣服，怎麼還穿黑的？想給我奔喪嗎？」他開他玩笑。
闇夜的眉頭在打結。「別給我開這種惡質的玩笑！我擔心得要死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傷者的份上，他會好好的懲罰他的。
「對不起嘛！反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伸手靠近他的臉，然後……輕捏了一下。「我還能跟你開玩笑，就證明我沒事囉！」
「痛！你怎麼捏我的臉？」他的愛人何時變得這麼頑皮的？
想淘氣的……再捏。「我是在告訴你，我沒事，你不是在發夢啊！」看！他多好心。
「你這小傢伙！」他按摩著自己不幸被捏的臉頰。
「怎麼？老頭？」他不客氣的回禮。
闇夜緊繃著臉。「我再說一次，別、再、叫、我、『老、頭』！！」他咬牙切齒的說。
「誰叫你先叫我『小傢伙』？你一叫我『小傢伙』，我就會想起老頭子了！」他坦然直說。
嘿，原來他真的很怕人叫他『老頭』啊？真好，他知道了他的弱點了耶，他以後不會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他被他氣得跺腳，他很少會對他沒轍的，所以那天他很樂，一整天的心情都輕飄飄。直至知道了……那件事。
他知道他為他受傷的事而傷心、而忿怒，但沒想到他真的瞞著他，把那射箭的人抓住了。他雖然沒把那人殺了，但聽說……他用了不少的方法去折磨他……令那人……比死更難受。
而且闇夜還在他的身上……那個他被箭傷的位置，重重的插了一刀。
他並沒有讓他死掉，他只是讓他很難受罷了。
最後，那個人被扔在鬼城旁的森林之中，由於傷勢太嚴重，又沒及時下山治理，再加上森林中的猛獸，他沒多久沒死了。
如果當天他沒有被那人射中的話……闇夜便不會抓住那人吧？而這樣，他就不會死了。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或許他們便不會再來這兒……他們在月黑風高的晚上，成群結隊的上山，這次，他們有了真正的原因。
不是探索，而是要報仇，報殺子、殺友之仇。
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在此時，他居然又跟他提起那一句話——
「我愛的人啊……你的確是在我的身邊吧？」
害他原本堅定的心，因此而動搖了。
他想逃避現實……他想喝下那杯「綠水」，以求內心一天的安寧，卻沒想到那杯東西……加了些許的安眠藥。
他現在睡著了，他在搖椅上睡得很熟、很熟。
睡著了，就真的能逃避現實，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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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你是真正的惡魔，你害死我的兒子！！我要你為我兒子償命！」好不容易，他們便來到這兒，他不會就此空手而回的！
老人聲嘶力竭的叫喊，他又瘦又駝背，連站起來也有困難。
闇夜不可一世的說：「你能嗎？」彷彿在卑視著他的能力。
一個連行動也有困難的人能對他做什麼？想得沒錯的話，他的兒子便是放箭射想的人，如果他也想來送死的話，他亦無妨。
「哼！我就算死也要為我兒子報仇！」
「哈蘭老頭的力氣不夠的話，就讓我們來幫忙吧！」他噘了噘嘴。「不然我還來這兒幹嘛啊！」
「說得好！」有人和應著。
闇夜默默的掃了他們一眼，便說：「放氣體。」
「是！」
那知下面的人早有準備，各人紛紛戴上面罩，還傲然道：「經過上次的經驗，我們早知你會這樣對付我們啦！哈哈！大伙兒！我們攻城門去囉！」
「是！」他們七手八腳的抓著巨大木柱，重重的撞向城門，一次又一次。
或章他該佩服他們的勇氣才是……闇夜冷眼看著他們。
「主人，我們需要進行下一步行動嗎？」
「嗯。」他才剛回答，其他人便已迅速的手法把石頭拋下，他們可不想城門被撞破了，城門可是很難修復的。
隨著石頭的落下，人們的人便慘叫不已。
「惡魔，別以為你這麼輕易便可以殺死我們！正義是必勝的！！」仍有人拼命的反抗到底。
「老爺爺！你還可以站起來嗎？」
「可以！我這老骨頭都活了整整七十年了，怎麼可能那麼輕易便被惡魔害死？！」
他們左一聲惡魔，右一聲惡魔，叫得闇夜也習慣了。
他就是惡魔，怎樣？
「繼續扔石頭。」
「不，住手！！你會傷害到他們的……」一道柔軟的聲音傳來。
「想大人！你的腿流血了！！」
「我……沒事。」想朝他虛弱的笑笑，他正辛苦的靠在石牆上。
闇夜把他拉到自己的身上，緊張兮兮的說：「你怎麼出來了？你不是還在睡嗎？」你怎麼會受傷了？有人進……」
「不！是我自己刺傷的，我為了讓自己清醒點嘛！」他的大腿上正插著一把匕首，因為他過份活動的關係，所以傷口不但不能癒合，反正裂開了，傷口正不停的滲出鮮血。「而且藥力也很快被我的血中和了……」
他想，就算他睡著了，時間還是會一直流走，事情還是會繼續發生，改變不了的，所以不如由他親自解決！
「別說了，快點把匕首拔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呵！我這陣子好像常常受傷呢！不要緊啦！反正我習慣了，這次也不算太痛……」他根本沒有拔下匕首的意思。「而且你一拔，我又會想睡的。」
「那麼你要怎麼才肯拔？」他拿他沒辦法。
「這件事完了之後。」他笑瞇瞇的說，還拉了拉闇夜的衣袖。「帶我過去那邊。」他指的「那邊」便是城樓的邊沿。
「好、好，一切都聽你的。」他半抱半扶的帶他過去。「不過你不怕你的頭髮嚇倒別人？」
「不怕啦，反正遲早他們也會看到的。」
「哦……」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全都變成是他主導的？
「還有要先停止石頭的攻擊。」他要求。
「這樣不太好吧？」他沉下了臉。
但想的臉色比他更沉。「你要我以後也喊你『老頭』？」這招一定管要。
「不……」可惡！他的尊嚴盡毀了，他會在床上全要回來的！「照做……」
「這就太好了！」他為了讚賞他，便在他的嘴上輕「啵」了一下。可是完全不顧腿傷，跳起來吻個高個子的結果是……令自己更痛苦。
闇夜重嘆，「都叫你先把匕首拔下來的，或是先包紮……」
他輕揚手阻止他，然後獨自站在人前。先是那一頭耀眼的白髮懾去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後大家才注意到他賽雪的肌膚，再就是一把稚嫩的聲音——
「我不知道大家再來的原因是為了什麼，不過我們實在不想傷人……」
這時大家才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個少年。有一刻，大家都奇怪這年輕人怎麼會有一頭代表衰老的白髮。
打破這一陣沉默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什麼不想傷人？那麼你們的石頭又是什麼意思？！」
「我想，一定是你們先做了什麼吧？」
「你別亂猜！」
「難道不是嗎？」他的聲音很嚴酷。
「哼！即使是不對，也是你們有錯在先！」哈蘭老頭有持無恐的叫嚷，「是你們先折磨我的寶貝兒子，把他弄至重傷，再把他扔棄在森林之中……他才會被猛獸攻擊至死的……我的兒子啊……他的肉還被……！！老朽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說著，他竟老淚縱橫起來。
想一便知道他指的兒子是誰。「那麼……請問，你的兒子的箭術很了得？」
闇夜吃驚的看著想，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嗎？
「是又怎樣？我相信我兒子的箭術是村中最好的，他可是咱們村上公認的，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唉……他這麼一個人就這樣給你們殺了，你們真是！！等著報應吧！就算今天我殺不了你們，上天還是會替天行道！」越說，他便越氣！
「那麼真是可惜……」他替他感到可悲。
哈蘭老頭重哼一聲。「即使你們現在來後悔，給我跪地懺悔，我還是不會原諒你們的！我要你們嘗嘗我兒子的死法！」
「不不！我是指你的兒子要英明盡毀了。」他亦是為他生了這麼一個兒子而感到可悲。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許你再沾污死人……」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要聽嗎？」
「……好！就聽聽你怎麼狡辯！」
「那太好了。」他燦爛的一笑。「你的兒子呢，早日前在我們的面前施展他『殺人』的箭術……」
他未說完，大家便深吸了一口氣，他們沒聽錯？他說的是「殺人」的箭術吧？
哈蘭老頭的臉氣得通紅。「你在胡說！我的兒子怎會殺人！！」
想怒瞪他一眼。「錯了，你的兒子做了，他本來是想殺闇夜的，但箭卻……」他的手緩緩移到自己的右胸上。「射到我這兒去了。我因此而差點死掉，而闇夜也是為了報仇才殺他的。敢問在場的人……相信這件應該還記得很清楚吧？」
「好像……真的有這麼回事……」
「我啊，我只記得那天你們突然變成很慌張的……原來是發生了那件事呀？」
「……難怪那天我看到有東西飛到城樓上啦！原來那是箭啊？」
其他人的議論聲又更大了。
哈蘭老頭已羞得無地自容，他本來的目的是來討債的，現在卻反而被人將了一軍。
「你……你不要胡說！！別看我這老頭好欺負，就在這兒放肆！」他老羞成怒的說：「有種的你就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想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啊——！沒想到前來討債的不是一個簡單的老頭子呢……居然是一個『色老頭』！我真是怕死了……」他趴倒闇夜身上。
「你……！！哼！」「色老頭」在眾人「好奇」的眼光之下，終於待不下去。他就這樣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點「光」彩。
而其他人眼看理虧的是自己，亦于敢再多逗留。
想滿意的盯著，這件事終於解決了……鬆了一口氣的想終於可以舒服的躺在闇夜的身上休息了。
「我……做得還不錯吧？」他強撐著。
「好！你做得最好了，比我還好呢……」他給了他一個笑容，然後輕柔的抱起他。「你等著，我們很快就會回房，接著再幫你拔出來。」他故意瞅著他的臉，他不忍看到他的傷口，而且，就算不看，他也知道傷得很嚴重，因為他抱著他的手……感覺到濕濕的。
「你別這麼擔心啦。」他頑皮的皺了皺鼻子。「不然可是會像我一樣，生很多很多的白頭髮喔，那時我不喊你『老頭』也不行了。」
闇夜忍俊不禁。「你喔。」
「誰叫你的臉色那麼凝重，看得我的心也不舒服起來。」他用手肘頂了他一下。「你還走不走的啊？你嫌我流的血還不夠多嗎？」r>「是、是……」兩人嘻嘻哈哈的移步。
城樓下卻有人大喊：「抱歉！可以請剛才白髮的那位出來一下嗎？我不是有惡意的！」
咦？這聲音好耳熟。兩人不疑有他的轉頭，原來下面的，是陰魂不散的想的兄弟。
「啊！果然沒錯！你是我的繼弟！」阿爾笑盈盈的說。「雖然你的頭髮變了，但感覺沒變。」
「哥哥……？」
同時亦認出了來人的闇夜，身體就那樣僵硬的站著，臉色微慍，雙眼射出兩道冷光。而抱著想的手，亦不禁加強了力道。
本來以為不會再出現的人居然又在這出現，而目標，始終是他的愛人……
「想，我們先回房間去治傷。我會叫人帶他們進來的。」
「真的嗎？」
闇夜頷首。
他未免也表現得太興奮了點？他暗忖。
「哥，闇夜說他會叫人帶你們進來，我要先房間包紮了。」
「包紮？小弟，你受傷了嗎？」剴擔心的說。
「這個我們待會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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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走慢一點，你的腿傷還未完全痊癒的！」闇夜心驚膽跳的跟在想的身後。
「別瞎擔心啦！我沒事的。」他跟他眨了眨他靈氣迫人的大眼。「我只是太興奮、太想見到他們啦！」
「你……真的很想見他們？」他的聲音竟變得有點沙啞。
但想只顧著要見他的兄弟，而沒聽得出來。「想啊。」他天真地答。
闇夜繼續問：「那麼你希望天天見到他們嗎？」
想停了下來，閉上眼思忖：「唔……可是同樣的一個人，看得多的話，很容易會膩的……」
是嗎……同樣的人看得多……會膩啊……他默默的看著想滿臉笑意的打開會客室的門。
是他的錯覺嗎？他……好像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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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這邊請。」沙庫有禮的揩他們打開會客門的門。「主人和想大人正在房間包紮傷口中，請兩位在此稍等。」
「啊……好……」凱早已看呆了。他也是第一次進來這楝城堡，看清裏面的裝潢。一進來後，他的口一直維持在「ｏ」形的狀態。
「好。」倒是目慣世面的阿爾還保持著正常。
不久，關上的大門又被打開，他們可愛的小弟進來了。
「哥！」
「啊！小弟，過來讓哥哥抱一下！」
「嗯。」想和阿凱互擁著，沒發覺到背後有一道冰次又陰森的目去緊緊的瞅著他們。
然而在一旁的，冷眼旁觀的阿爾注意到了。他向闇夜伸出手。「您好，我在早前已經介紹過自己了，我是巧的繼兄，閣下應該便是『鬼城』的主人吧？」
「嗯。」闇夜冷冷的應了一聲，連手也不握，便逕自坐在沙發上了。
而阿爾的手就那樣的僵在空中。
察覺到不妥的想連忙說笑道：「對不起，他叫『闇夜』。他這人的性格就是怪了點，不太愛說話。」
闇夜重重的哼了聲。他就是這麼怪，又怎樣？
想慢慢的走近他的身旁，輕聲的問道：「你怎麼了啦？」他今天好像怪怪的。
「沒事。」他合上了眼。「請問兩位今天來到這兒，到底有什麼事呢？不會只是來看你們的可愛弟弟，然後抱一抱就走人吧？」
聽見是在談他，想的心猛跳了一下。
「當然不是，我們是來帶小弟回家的。」他單刀直入。
想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帶我回家？帶我回家幹嘛？我在這兒活得好好的，我才不要回家去。」一想到那個家，他的臉就痛苦的扭曲起來，他留在那個家的，全是些不美好的回憶。
闇夜很開心的聽到他這麼說。「聽到沒？他不想回去，你們別迫他。」他冷笑。
「你閉嘴！我們在勸我們的繼弟回去，與你這個外人無關！」他忿然大喊。
不關我事？這個詞兒聽來份外刺耳。
「當然關我事。」他朝想曖昧的笑著。
想驀地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想阻止他也來不及了。
「我們是愛人關係。」他朗聲說，還故意把手搭上想的腰肢。
眼看兩位兄長被嚇得目瞪口呆，想羞赧的扭動著身體。「那有人會在人家的家人面前……說得那麼直接的？」他的臉染了兩抹紅暈。
「我啊。」趁那兩人被「定住」之際，他又肆無忌憚的偷了個香。
呵呵！他們被他嚇倒了，真有趣。
「你真是的！我兩個哥哥在看的啊！」他想推開他，卻反被他抓住雙手。「放手啦……」
「不要，反正他們遲早也會知道的。」他把他的身體拉近他，讓他能感受到他的獨特的味道。
「對不起……請問……」凱終於回過神來，他亦終於有機會說話。「你們真的是……愛人關係……？」
相比於想，闇夜反而豪爽得多。「嗯，沒錯，我們是。」他會說得這麼清楚，有一半是出於報復心態。
凱垮下了臉，雖然在之前，於森林之中，曾聽到有一把男聲對巧（想）的表白，可是現在再次在眼前聽到，又看到他們摟得那麼緊，他還是有點受不了。「……可是……你們倆都是男的耶……」
想的小臉瞬間發白，他本以為自己受得了這種問題的，但事實卻不如他所願。「我……」
「男的又怎樣？我們喜歡便好了嘛！」他體貼的握緊他發冷的手。「如果真的顧忌別人那麼多，會使自己活得太辛苦、喘不過氣來的……我可是對自虐沒興趣……」
也就是說他把人家的小弟……拐走了吧。
「……」
「咳咳！這件事還是先擱在一旁吧，最重要的還是回家的事……」
「我說過！我不想回去！！」他不安的挍著衣服。
「別胡鬧！」他板起了臉孔。「那裏始終是你的家，而且繼母也很想你……」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由始至終，他都是低著頭的。
瞧見想痛苦的神色，闇夜也不禁猜想，他的記憶是否恢復了？否則怎麼會覺得回家很痛苦？
「想，你的記憶恢復了嗎？」他大擔的問。
想順口的回道：「還沒有……我只是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怎麼說呢？就是有點厭惡感……」嚇了他一跳！他還以為被闇夜識穿了耶……好險、好險，他得小心一點。
好巧不巧，他的兄長居然也對他失憶的事很感興趣。「巧失去記憶了嗎？上次在森林中，他並不像一個失憶的人啊！」
他敷衍道：「是啊，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叫我回去，叫我怎麼適應呢？」他順勢胡謅。
凱卻自認聰明的說：「那不是剛好嗎！回去的話，可以順便刺激一下你的腦袋，看看能不能有助你恢復記憶呢！」
「不過我真的很不想回去……」
阿爾看出他的堅定不移，他忍不住開口問：「你為什麼不回去？」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如果你是怕你的一頭白髮會嚇倒別人的話，你少擔心，我們會替你擋住的……」
「不……不是啦……」
「那麼到底是……？」
「我……」想很明顯不想說出來，臉上痛苦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他現在不太舒服，我想這件事還是明天再說吧。」他冷眼直瞧著他們二人。「兩位可以明天再來，或者兩位不介意『鬼城』恐怖的傳聞的話，亦可以在這兒住下，我會安排兩間客房給你們的。」語畢，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撐扶著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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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麼辦？小弟真的很不想跟我們回去耶！」
「嗯……」他沉思。
「你說這和那個古怪的男人有沒有關係呢？」「古怪的男人」指的當然是闇夜。他對他的印象真的不太好，居然在人家家人的面前拐他們的小弟，還親密的膩在一起……
可恨哪！他連一個打招呼的吻都還未做過啊！我恨！我恨！我恨恨恨！
說他對那男人有偏見，又如何？總之他就是討厭！
「說的也是。」剛才那男人一直為小弟說話，而且他似乎也不想小弟回去……「我想他今晚一定會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努力勸小弟不要回家的……」
「他真卑鄙！那有人會叫人不要回家的！這根本就是拐帶！」他咬牙切齒地說。「這趟，我們不是白走了吧……」要是再帶不到小弟回去，老爸就不會放過他們的。
阿爾搔了搔頭。「勸小弟的人可以不止他一個的啊，我們同樣也可以勸他回去。」
「可是那古怪的男人一定會想到我們會這麼做的，他一定會緊緊的跟在小弟的身邊……」
「那麼……由我來支開他，你就去遊說小弟吧。」
「好，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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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男僕敲了敲闇夜的房門，接著站在門外道：「抱歉，打擾您的睡眠了，不過阿爾•雷德先生說有話要和你談，他說談完後，明早他便會和他的弟弟離開。」
他慵懶的坐了起來。「他現在在哪裏？」
「在下午那間會客室，主人。」他畢恭畢敬地答。
「你跟他說我待會就來。」
「是。」男僕退了下去。
闇夜瞄了他旁邊的人一眼。
想還睡得那麼熟，還是不吵醒他好了，就讓他自己去好了。
希望他可以發一場好夢。
遂不知，他的想很快又被別人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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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了很久？」闇夜一進來便問，但這只是單純的客套話，他還真的希望，這男人便他的面前消失！
「不是很久。」阿爾抖擻精神。
他知道眼前這男人並不好應付，何況他還要拖住他，好讓阿凱有時間遊說小弟。
「你有什麼想和我談的？說完就快點滾吧。」他不留情面地說。
對於那些想從他身邊奪走想的人，他無需對他客氣。
「我想說，你可不可以叫想回家？」他要求。「因為我家父也很想見見他。」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他戲謔地說。「你應該清楚，我是最不想他回家的人。」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相信想，最肯聽你的話，你叫他回家的話，他一定會回去。」他硬著頭皮地說下去。
「你憑什麼要叫我去做？」他雙眼目露兇光。「就憑你是他的哥哥？」
阿爾不徐不疾的道：「不，就憑他是我家中的一份子，所以他便有義務回去。」
家？這個詞對他來說，真是懷念耶！
「你認為你的家快樂嗎？」闇夜問。
「快樂，當然快樂，而且家父與繼母正在新婚中，沒有理由不快樂的。」他答。
他好整以暇的又問道：「那麼……如果真的是這麼一個快樂的家，他一聽到要回去時，會耶麼激動、那麼痛苦？你可以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阿爾啞口無言。
他的確不清楚原因是什麼，不過他覺得以後就會知道了，所以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關係。
闇夜微合上眼，嘲諷地說：「答不出來吧？那麼他就沒必要回去。如果你父親真的想見見他的兒子的話，可以隨便到這兒來看，我不會介意的。」
說著，他便想回房了。
「等等！！」阿爾緊張的拉著他。「請您再聽我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他不悅的瞪著他抓住自己的手。「請你放手！」
「我……！」他被他凌厲的眼神震懾住了。
「我絕對不會讓他跟你們走的！你還不放手？！」
「……但如果……是小弟自己想離開呢？」阿爾大膽直說。
闇夜的怒容破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過來。「不可能的！」他吶喊。
「如果……是真的呢？」阿爾繼續煽動著他的怒火。「說不定他一回去後，便發覺他的家變得很美好，然後再也不回來這兒了。」
當一個人生氣的時候，便會方寸大亂，這時便是使用「激將法」的最佳時機。
「你別胡說！」
「但是真的很有可能的。」他莞爾一笑。「畢竟他也會想家的啊！而且他回去後，可能很快便會想起以前的事，又或許又會突然想起自己原來有一個喜歡的人，而且人家還是女的……」
「你……！」如果他不是想的哥哥，他還真的想揍他。
「呵呵……我只是亂猜的，不過……可能他無意中恢復記憶後，又會把現在的記憶忘了耶，小說中不是常有這類的情節嗎？而且他在家待久了，又可能會發覺在家的美好，而不願再『和你』繼續在這坐『鬼城』生活了……我想你還是要有適當的心理準備才好……」
「哼！隨便你亂掰！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回去！」他眼睛發紅，他一撇頭，長髮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線。「他不會離開我的。」
「但如果他真的回去了呢？真的決定離開你呢？你會怎樣？」
「我會……」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他詭異的笑著。
「什麼賭？」
「如果小弟『自動提出』回去，而七天內又沒回到這兒來的話……」他義正詞嚴的說。「你就要從此在小弟的面前消失！！」
闇夜的身體震了震。「……我為什麼要跟你賭？」
「為了證明你們之間的愛有多深啊……」他說。「你應該有相信跟我賭吧？而且你亦可以向小弟提出，叫他在七天之內回來的，我們並不會阻止你。」
「……這個賭……你輸定了！！」他對這個把握十足！
「還未到最後，始終未能認定。」他保守的說，嘴邊還噙著一抹笑意。
他的魚兒上釣了，再來就是看阿凱做得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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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愛的弟弟，你睡了沒？哥哥來探你了喔……」阿凱不怕噁心地說。「小弟？」他微打開門，對著漆黑的房間大喊。
「唔……」床上的想輕揉著眼睛。「誰吵著我睡覺？」
呵！原來他親愛的弟弟就在那個方向！他躡手躡腳的踱過去。
「小弟，我是你二哥呀，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二哥？」他喃喃的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呀，明天才說不行嗎？」他好睏哦。他一翻身，想摟住身旁的大抱枕，卻發現他不見了，他突地清醒了許多。「闇夜呢？他去洗手間了嗎？」
「那古怪的男人……不，闇夜正在和阿爾聊天啦，你不用擔心。」在摸黑的情況下，他終於苦盡甘來，找到了想的床。
感覺到床墊沉了沉，他問：「你過來這兒了？」
「嗯。」
「你想跟我談什麼？」
「呃……我想再勸你回家……」
他未說完，想便朝他扔了一個大枕頭，雖沒達到擲「頭」有聲的地步，可是已經夠難受了。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是怎麼也不會回去的！」想他回去簡直是妄想！他回去那個令他受盡委屈的家幹嘛！還嫌被人欺負得還不夠嗎？！他當初就是因為這樣才離家的！
「你別這麼激動，你先聽我說……」他重新整理腦中的資料，接著才開口道：「你也應該知道，你媽和我老爸再婚了吧？」
想點頭。
「叫你回去的原因呢，除了是想叫你和我老爸見見面之外，二來你的妹妹和母親也很想你，自你離開以後，她們便擔心不已……所以不忍心看到她們再痛苦下去的我們，便有責任帶你回去囉……」
瞧他說得多麼好聽！什麼擔心？那種母親才不會哪！她擔心的，只是怕他有一天回去，把她的事揭穿吧！
「你真的覺得她是在擔心嗎？說不定……她是在害怕、是在於心有愧……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你帶我回去，可能會使她不高興呢。」他冷笑。
「啪！」一把掌打在他的臉上。
「你不應該這樣汙污你的母親的！」就算他是他的弟弟也一樣，說錯話，他也不會留情。
想的臉像火一樣燒著，他楞了楞。
他剛剛做了什麼？他為了那女人打他？他撫上自己的臉。
「你知道什麼？！」他怒吼，他的眼睛噙著一泡淚水。「你沒資格打我！」
連闇夜也不曾打他一下的……這人居然打了他？！
「我知道什麼？是你知道什麼才對！你竟然在悔辱自己的母親！」
「她不是我的母親！」
「你在說什麼啊？」他幾乎又想賞他一記耳光。
「你什麼也不知道……」他怨恨的說。「那人只不過是我的繼母罷了，我和她根本沒什麼血緣關係！」
他吃驚的睜大眼睛。「但她終究還是養大你的人吧？」
「哼……」他冷哼。
「你和她……關係很不好？」既然他的小弟不想回答，唯有他採取主動發問吧。
「干卿何事？」他乾脆不理他，蓋上棉被再睡。
「喂，你先別睡……」他拉了拉他的被子。
「哼。」他的臉還是很痛，他才不要管他。
除非……除非他肯讓他「回敬」他一記耳光。
「你生氣了嗎？對不起嘛……小弟，我承認我剛才是激動了點，我向你道歉了。你別不理我啦……」他懺愧的向他低頭。
他真的好後悔啊，他那麼一打，他可愛的小弟是不是就這麼飛掉了？他不要……
「……最多我給你打了……你打我多少下也沒關係，求你不要不理我……」他理想中的弟弟啊……給他應該也沒關係吧，因為他看起來那麼瘦小，應該沒什麼氣力，正是需要大哥好好呵護的類型……他理想中的弟弟啊。
「好！你說的！」想猛地掀起被子，一把掌摑到他的臉上。
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他竟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差點從床上滾到地上。
他理想中的弟弟……力量有這麼大嗎？
連想也沒想到自己的，力量會這麼大。想來，這應該是他的體質變了的關係吧，他活該！
「怎麼？你沒事吧？」他問。
「沒、沒！怎會有事？」
臉蛋很痛的事絕不能說出口！
「那就好。」
「這麼小弟你原諒我了嗎？」這個才是他最緊張的，他的臉，頂多痛多一會兒便不痛了。
「對。」他這麼說完後，又倒頭大睡。
「小弟？你不會原諒我了嗎？你怎麼又……？」他百思不得其解。
「原諒是原諒了，可是我很睏，我想睡了。你還是請回吧。」他可沒說過原諒他，就要聽他說話喔。
「你……小弟……」他垂頭喪氣的懇求道：「求求你跟我回去一趟吧，就這麼一趟，你喜歡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好不好？你都說是繼母怕你了，那麼你根本不用怕再回到那個家啊！何況我和哥哥也會護著你的，你就更加不用怕了吧？」
「這個……」他這麼說是沒錯啦，可是他真的不想回去耶。
「求求你，就回去一天也好啊……好讓我對老爸有個交待……」他哭喪著臉。
「咦？難道你很怕你父親？你父親很兇嗎？那天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挺溫和的嘛。」
凱臉色凝重地說：「對啊，別看他一臉斯斯文文的，他生氣氣來可是無人能擋的。而且最可怕的，還是他的報復！
「那時我只是不小心把他最愛的書弄髒了一點，他便罰我跪了一整天，那時我才七歲啊！他真是個惡魔！是麼鬼！」他說得眉飛色舞，看起來他好像真的很氣。
想呵呵直笑。「這麼說來，我就更想看看我的繼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
「你看到他時，千萬別被他的外表騙倒……啊？你想看？！這是代表……你要跟我們回去嗎？」他喜上眉梢。
噢！看來他親愛的弟弟終於被他的真情感動了，嘿嘿嘿……他高興得心花朵朵開。
他不自覺的抓住小弟的手直搖。「太好了！感謝上天！謝謝你！小弟！」
「不用謝，回去時記得好好照顧我就行了。」他盯著他二哥的傻樣直笑。
他的二哥原來是個這麼單純的人來的，真有趣。
倏地，房門被打開，一道光線射出進來，害想差點睜不開眼。
「你們在做什麼？！」闇夜暴喝一聲，凱便被甩在床尾，樣子狼狽得很。
想無知的笑著說：「你回來了啊？我們剛才在談下山的事……」
「下山？」闇夜接口道：「你決定要下山回家了？」他詫異的看著他的小臉。「你的臉怎麼紅了一片？」他疼惜的替他輕揉著。
「啊，沒事的。」他把臉湊近他的手，他的手又暖又大，感覺很不錯呢。「闇夜，我想回家住幾天。」
回家……他真的想回家了，而且還是主動提出的？他瞄了床尾的凱一眼。看他畏畏縮縮，不敢正視他的模樣，一定和他有關！
「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麼？」他指的是凱。
凱的身體退後了一步……不，應該是「爬」後了一步，因為他是被「扔」在地上的。
「沒有啦，我只是想見見我的繼父而已。」
「就這樣？」他懷疑道。
「就這樣。」
「……好吧。」他知道自己怎麼也阻止不了他。「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在七天內回來喔，一定是七天，不可超過。」
「我知道了，你放心啦。」
「你答應我了喔。」
他就奇怪他的大哥為什麼會這麼晚找他出去，沒想到這兩兄弟是一夥，大哥來支開我，然後由弟弟去遊說想……可惡！他被耍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