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3)
第三章 屈服
次日清晨… 雪下得越發大了…
整個世界幾乎沒有其他顏色的存在了…天，地…都是一片空白，讓倚在窗口的艾力歐，也覺得自己的心空成了白色。當真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是這樣發著呆，以致於有人走到他身後，他都渾然不覺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佟澤……」
那柔而似水的聲音…永遠帶著耐心與溫柔去靜靜觀察著她人，不動怒，不畏懼…知世的心，他是最欣賞不過了。
「冬天的雪很美呢…」知世微笑著，望著外面紛飛的大雪說道。
艾力歐回以她一個微笑，側頭說道︰「是啊…」他伸出手來，雪花一點一點的向下落去，有的落到樹上，有的落到窗棱上，有的則回歸淨土，和千萬堆雪融和在一塊兒，忽然輕輕的一粒雪花，落至艾力歐的手上。
他的神色似乎也變得像那逐漸融解的雪花一般，淡淡的說道︰「雪…是很美…但是…」
「但是……？」
「但是也要有足夠的"心"去欣賞……」艾力歐低下頭︰「我的心現在…不在此處…」
知世默默的望著艾力歐，雖然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但是她明白，她明白那種感受。
「什麼~~~~~~~~昨天你受到怪現象的攻擊？一個人嗎？」
艾力歐的座位旁，櫻正又驚訝又擔心的詢問著。
艾力歐不由得又回過頭去望著他，他的雙頰微微又些發紅，不知是不是冒著大雪趕來的關係，面對她的詢問，他只是冷靜的點點頭。櫻不死心，又追問道︰
「小狼…那…你…有沒有受…傷？」
他抱住了頭，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讓他難以回答。
「我不知道，昨天我的確是被那怪現象傷到了左臂…然而我醒過來的時候，傷已經痊癒了…而且…似乎有人來看過我…」
「看你…？」
「嗯…」即使在昏迷中，小狼還是感受得到那份溫暖…那份來的莫名其妙的關照，這令他困惑極了…到底…是誰在保護著受傷的他？
艾力歐在一旁微笑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股莫名的歡喜，那修長的睫毛…認真的眼神…兀自在他閃動的雙眼中迴蕩。
下午時分，穿著厚厚的冬季制服，乘著雪停，體育課還是得上的。
「各位同學！接下來的時間，就讓你們自由活動，你們可以玩玩雪，動一動身子，別讓身體凍僵了，注意自己的安全，知道嗎？」
學生們成鳥獸散，分佈到各個地方打雪仗，跳馬背去了。
「他」依舊立在操場中央，眼光卻無時無刻不離她身上。
她的笑語，她的歡容，她的一言一語…幾乎已然佔據他生命裡的全部。
「艾力歐！小狼！你們過來吧！我們一起打雪仗！」
那純真無邪的聲音，同時叫醒了發呆的兩人。
「好的，謝謝你們！」如往常一般顧禮，艾力歐慢慢踱了過去，走到操場中央時，恰巧和小狼擦過肩去。
他的臉有些異樣，臉頰紅紅的，呼吸也比平常劇烈的很多，畢竟昨天在走廊上躺了好些時候，但他確信，他能撐得住的。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艾力歐猛地回過頭來，和他四目相交。
小狼全身一震！又是…這種感覺…
那樣的幽遠…迷濛…不像是人所發出來的光芒…
只有那一瞬間的感觸，艾力歐早已離他而去，永遠，當小狼回過神時，都只能望見他的背影。
果然是…著涼了嗎？小狼的頭開始打起鼓來…像是有千萬跟刺在紮他一樣，他感到暈眩…感到迷失…就像他昨天和冰芒對打時一樣…那種恐劇…孤獨…就像是一隻在黑暗中迷了路的螢火蟲…
對，黑暗…繼暈眩而來的，是間或不斷的黑暗…黑暗擴大…再擴大…在他眼前像是醞染的墨一般，一下子遮蔽住他的視線。
「小狼……？你怎麼啦？」櫻看出有些不對，小狼的身子在搖晃…在顫抖…那絕不是她的錯覺。
(我…怎麼了…？)
意識糢糊中…只來得及閃過這麼一句話…
雪更冷…風更強…
他幾乎以為，自己又要倒在雪堆裡…
然而，他的身子並沒有接觸到那又冷又硬的地面。
相反的，他所接觸到的，是一份溫暖而有力的感觸…
「艾力歐！小狼他怎麼了！？」
他聽見…櫻著急的叫喚，然而眼皮卻不聽使喚，不只眼皮，他的手足，他的思考，他的神經…都已經不是他所支配的了。
叫的是櫻…那麼…是誰阻止他跌入雪堆的？
一隻手回答了他的問題，那隻手先是在他的額角上輕觸了幾下，緊接著那聲音緩緩地說道︰
「別擔心…只是著涼感冒了…有點發燒…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
「是嗎…？真的不要緊…？」
隱隱約約…這些聲音在耳旁環繞…而扶著自己的那雙手，似乎未曾離開…
好熟悉的體溫…那種厚實而溫柔的感覺…
「李小狼同學，你還好嗎？」
(是寺田老師…)
「老師…他好像發燒了…」
(那是…誰的聲音…？)
「真的嗎…真糟糕，著涼了就不該來上體育課的，哎…佟澤同學，可以幫老師帶李同學去保健室嗎？」
(那聲音是……)
「沒問題的……」
(佟澤…艾力歐？)
弄清楚這一點後，小狼在不顧痛得要爆開的頭，拼命睜開一絲眼線。
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笑容，那他平時最不喜歡見到，最感冒的笑容。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對於他將自己半抱式的扶著腰，小狼感到相當不滿，他可不想讓一個男孩子這樣對待他，更何況，他是…
他微一掙扎，才離開艾力歐的支撐一下，便發覺自己的腿簡直完全失去了功能，微踏到一團軟雪，又無可控制的，軟綿綿的向前倒去。
「你不喜歡這樣…我只好這個樣子囉…」眼見遠離了人群，艾力歐輕輕的一笑，在小狼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猛地打橫抱起小狼，小狼全身已然氣力全無，竟是無法反抗。
「你…在幹什麼？」小狼咬緊牙關，忍受高燒的痛苦，死命掙扎著。
他望著他的舉動，表情忽然變的很嚴肅
「不要動……」他聲音低沉的讓病中的他也覺得吃驚︰
「你要乖乖的…我帶你到保健室休息…」
這樣的"命令"，他當然是不服。
然而他的手足已經跟他的思考分家了，他竟然不再去試圖掙脫…任由那雙手，將他帶入保健室的大門。
眼前…黑暗越來越深…
他默默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嘴角泛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