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完)
第四章 表白
(過了…多久了？)
(我到底……………………)
小狼睜開眼睛，是白色的天花板。
(保健室………)
他回憶起幾乎是暈過去之前的事情來…雪地…櫻…暈眩…黑暗…
還有………？
「你醒過來了…」
那聲音，那人，還是在微笑。
他有些錯愕，又有些窘，只得用一種迷濛的目光，望著那個人。
「已經放學了…沒想到你病得真得很重…櫻剛剛和大道寺來看過你…不久才走的…」
他轉過頭，看向另一邊，不願讓那個人見到他臉上的表情。
良久，室內一遍靜默。
「為什麼…？」
忽然，躺在床上的他冒出這麼一句突兀的話。
「嗯………？」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小狼的聲音很不自在。
「我一直…不是很喜歡你…你知道嗎？」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還是朝著另一方，盯著保健室白色的門，緊緊地。
「我知道啊………」
未料艾力歐會這樣回答，他身子一震。
「但是……想要守護一個人…通常是沒有原因的…你明白嗎？」
「沒有原因…？」
「你應該是明白的…就像"她"…可能現在，心裡還沒有你…但是，你還是可以拼著性命，去保護著她，對嗎？」
他的心裡猛地漣漪四起，那話，正打到他心坎裡。
因為他偏著頭，所以看不到艾力歐的表情，但可以想見，他一定是在微笑著的。
「有的時候…人的感覺…是很沒有理由的…李小狼。」
忽然被叫住名字，小狼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突然叫道︰
「可是！…我和你…跟本…………………」
才叫到一半，小狼便說不下去了。
他被迫轉過頭來面對他的目光。
那雙瞳仁…那黑得如闇夜的目光…隔著鏡片，還是深得令人害怕，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正在在床沿，彎下身來，一隻右手，正緊緊的扣著他藏在被下的手。
他不得不回過頭來，脫口而問︰
「佟澤……」
艾力歐看著他，眼光裡有一股寞然。
「你想…做什麼？」
不習慣被一個男孩子這樣看著…小狼不自在的往後挪三寸，試圖脫離那種莫名的感覺。
他忽然拉緊他手臂，把他拉到眼前，看著他驚疑的目光，緩緩地說道︰
「你喜歡…………櫻吧？」
「什麼……？」
這個疑問來得如此突兀，小狼先是愣了一，兩愣，緊接著面頰便如熟透的蘋果一般，紅了起來。
「你…你…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發燒，小狼的頭本來就微微發暈，現在更是目炫神迷，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艾力歐頓了一頓，保健室裡，四壁潔白如瑕，現在是放學時分，方圓百里，更是一靜得一個人也沒有。
「你知道嗎……？」
「耶………………………？」
他黑色的瞳孔像要將他擁入心底，那一瞬間，小狼和他的周圍，已沒有其他的事物。
「"世界上最大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他看著他︰
「這是印度詩人泰戈爾的詩句…你…知道嗎？」
「…………………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小狼閉上眼睛，輕輕的咀嚼這話中的無奈，淒美…和那一份感同身受。
忽地，他睜開眼睛。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佟澤…你到底………………」
「你又叫我"佟澤"……」
是錯覺嗎？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或許還沒有到"生氣"的地步…而是…些許的怨懟與不快。
「你到底想做什麼？佟澤？」
艾力歐難得的沉默下來，面對這句質問，似乎令他的心底產生了某種波動。
小狼無法再忍受那樣的氣氛，他…害怕？為什麼？
他潛能似的從床的另一邊，躍下潔白的床單，往門的方向退去。
高燒讓他的腳步異常的不穩，平緩的地面，在他眼裡，卻如暴風與後的波濤一般，而他的心底，也是如此。
他出他那顫抖的手，去握門把，門虛掩著，輕輕一碰就能打開。
那知就在這一瞬間，門不知道是被風吹還是如何，竟碰的一聲，緊緊闔上。
小狼猛地回過身來，窗外大雪已停，原本微啟的窗扇，像是被什麼控制似的，連鎖反應地，一扇扇的接連這關上，關窗的聲音，在寧靜之中顯得更加明顯。
「你………」
掩飾不住語氣中的驚愕，小狼微退一步，朝身後的牆靠去。
然而更令他驚愕的是，他下一步的舉動，他神祕的微微一笑，緊接著靠近牆邊的小狼，右手倏地擦過小狼的頸邊，輕輕地按在潔白的牆上。
小狼抬起頭，和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四目交投。
「你明白嗎？假如你對那女孩是這樣的情感…」
微揚的嘴角乾澀的吐出這句話，小狼已經全然呆了，他感到迷惑，無法思考…不單是感冒在作祟，而是他所聽到的，看到的…以及他所感受到的。在他能反應而做出回應之前，他已經湊近他耳邊…
「我也是…一樣啊…」
近乎耳語般的聲音，在小狼的耳邊響起，那樣淡，平和，充滿著溫柔。
平凡的幾個字，已使他的頭腦產生了極度的混亂。
小狼的嘴唇顫了幾下，正想要開口，艾力歐空下的另一隻手已經按到他額頭上，雖然緩，但小狼的意識卻彷彿被一層薄霧罩住似的，記憶旋轉著，纏繞著，將他帶向一個空的境界。眼睛仍看著他，瞳孔卻已無神，慢慢的，他垂下眼簾，垂倒在他的懷抱中。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艾力歐微笑著，如暖陽一般︰「無論什麼時候…即使是在黑暗裡，我都願意守護著你…幫助著你…無論你或者櫻。」
他俯下身來，拭去小狼額角的微汗。然後停住他的手勢。
「已經跟你說過了…那就夠了…為了避免以後見面不妥，你還是…把今天事全忘了吧！」
闔上眼簾，艾力歐重新打開窗，感受瑞雪後的第一道斜陽。
***
「由庫洛所創造的庫洛牌！請從此脫胎換骨，助你的新主人小櫻一臂之力！」
重覆著履行自己的使命…
「雷帝招來！」
堅持著自己守護的信念…
月光下，那一對似親近卻又老是隔著一層什麼的年輕男女，再一次並肩面對著險阻。
「太好了！今天又變化了一張牌呢！」愉悅而天真的雙眸，轉過來面堆著他︰「小狼，再一次謝謝你囉…真是不好意思，你感冒才剛好，就把你叫出來…」
「不…不會…」一如往常的紅著臉，他別過頭謙辭道。
「小狼感冒能這麼快好，真是太好了！一定是因為小狼人那麼好…所以命運之神都在悄悄的守護著小狼呢！」
「是…是嗎？……」
闇成一片的屋頂上，兩人一獸的黑影正悄然站立著…
「我們走吧……」
交疊著手臂，居中那人如常冷靜的站起身，欲消失在黑暗中。
「艾力歐…你今天似乎很高興呢！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你這樣高興？」
那人回過頭，凝視著地面上那綠色道服的身影。
一抹溫和的微笑，緩緩昇起。
(守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