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5)

發覺身邊有黑色的影像飛過，昴流意識到那隻幫助他的『鷹』是星史郎……不，是『櫻塚護』護的式神。收起原本深鎖眉頭的表情，昴流向式神飛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奔跑追趕著，昴流只專注著遙遠的式神，其他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後。

可是，無論昴流如何加快腳步，和『鷹』的距離卻是越來越大。

幾乎是到精疲力盡的地步，然而昴流卻仍是拼命的追……

在他的心中一直有著期待，只要追上那個式神的話，說不定……

就在分心的一瞬間，雙腳突然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昴流整個人向前倒去。

原本應該會倒在地上的身軀，被人由後方攔腰抱住……在昴流感到疑惑還來不及反應的幾秒間，已經整個人被固定在『那個人』的懷裡。

「你是想要見我吧？真是拼命啊……昴流……」

當自己被抱住的那一刻，昴流的直覺就已經告訴他抱住他的人是誰了。

只是，那吹吐在頸邊的熟悉氣息以及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低語時，昴流不自覺地眼眶溼潤起來。

是他沒有錯……那個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尋的人，名叫『櫻塚星史郎』的人。

可是，他明明死在自己的懷中了，還對自己說了那樣的話……為什麼現在還會出現在這裡？

也許是北都的法術對他無效吧，昴流在內心猜測著。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會到現在才來找自己？又為什麼把封真給……

「星…史……郎……為什麼……」

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說，卻在唇邊化成簡單的文字。任憑星史郎親吻著自己的手與頸項，許久，昴流才勉強擠出聲音來：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是來找你的……」

似乎是欣喜於沈浸在昴流身體的觸感中，星史郎將唇貼在昴流掌心中以一貫的語氣說著：

「我改變了主意，因為不想看到你受傷的樣子，所以我進來這裡……」

「你……把封真給……」

「……誰叫那傢夥想把你給殺了呢……」

星史郎那帶著些許愉悅的聲音讓昴流身體微微一震，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封真在沒有反悔的機會下就被殺了……

自己沒有守住對神威的承諾……是自己的關係，害得封真永遠地回不到神威的身邊……可是……

昴流輕輕閉上雙眼，凝聚在眼眶周圍的水氣順著臉龐滑落下來，滴在星史郎抱在昴流腰上的手背上。

因為昴流的心中，除了自責之外，竟然有著高興的感覺。

意識到這一點的昴流，淚水更是無法自製地不停滴下。

在昴流的腦海中存在著複雜的感受與自我厭惡之時，星史郎伸手抹去他臉上淚水的舉動讓昴流的心跳動了一下。

睜開眼睛直視著星史郎，只見他蠻不在乎地將凝在手指關節上的淚水送到嘴邊舔舐著，嘴角還微微上揚地回應昴流投來的疑惑目光。

似乎是注意到昴流臉上被封真劃出的傷口周圍還有著淡淡的血跡，星史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接著，他將方才拭去昴流淚水的手指輕輕貼近那道淡淡的血痕上，溫柔地撫摸著：

「會痛嗎？」

「……還好……」

面對星史郎溫柔的話語，昴流總是情不自禁地回應著。

就算之前和星史郎因為誤會而一戰再戰的期間，對於星史郎的溫柔，昴流就算反應再冷淡，也不曾不理會。

聽到昴流的回答，星史郎微微地笑道：

「你真是太善良的，昴流……」

「其實，你沒有必要為了『封真』的死而自責……因為，就算我不殺他，他也沒有求生的意志。那還不如成全他的『願望』，對吧？」

湊近昴流耳邊，星史郎壓低聲音說著。

讀出星史郎話中意思的昴流，不自覺地加重了手腕的力道，緊緊握著雙手。深吸一口氣，昴流設法讓自己的情感歸於平靜：

「……你知道這是我的工作對吧？」

「……」

星史郎只是微笑著望著昴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昴流知道，這是星史郎默認的態渡。緊抿著雙唇，昴流的眼中寫滿著難過與不知所措。

「再待下去的話，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繼續輕撫著昴流的臉頰，星史郎在他耳邊溫柔地說著。

突然間，昴流拍掉撫在臉上的、星史郎溫熱的手掌，語重心長緩緩說著：

「為什麼……你總是讓我無法選擇……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你明明知道我……」

話說到一半，昴流的唇瞬間被星史郎用吻封緘住……

頓時，昴流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睜大眼睛，什麼也無法思考。

彷彿要掠奪氣息的吻讓昴流覺得身上的力氣正一點一點地消失，加上他已經待在這個空間太久，精神力已經承受太大的負擔……漸漸地，他開始覺得意識模糊起來。

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星史郎的吻的意義，甚至於昴流幾乎是將全身的力量交給環在他腰間與背上的雙臂，只剩下反射神經似的，昴流回應起星史郎的吻。

「我不喜歡你對每個人都很溫柔的態度……」

許久，星史郎放開昴流，望著他的碧綠色眼眸低聲說著：

「我知道你並不希望我殺人，可是，我是『櫻塚護』……」

「星史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原本想這麼問的昴流，卻在唸出對方名字之後再也沒有力氣繼續開口。

感覺到星史郎雙唇的溫度再度移到臉頰附近，但昴流只覺得身體力量不斷快速地消失……大概是使用力量過度吧！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

當星史郎在昴流耳邊說完一段話之後，昴流的意志力再也支援不住地讓他暈倒在星史郎身上。

『讓我覺得特別的，只有你一個人……其他的人對我來說還是一樣的……』

『所以，我還是那個讓你痛苦的「櫻塚星史郎」……』

『至於未來你要怎麼選擇，就看你自己的意志了……』

這一次，昴流記得很清楚星史郎說的話……

這是他非得做出決斷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