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面對現實
由於楊戩「熱情」的邀請,玉鼎和太乙終於決定在今天到醫院去看望。
楊戩帶頭來到病房前,突然停住。
「師匠,望說希望能跟太乙單獨談談,可以嗎?」楊戩禮貌地問。
「嗯……」玉鼎耐悶地應了聲。(你都擋在門前了,我還能說什麼?)
「那我進去了。」太乙微笑著說。(都沒人問我意見的。)
「我和師匠在餐廳等您。」楊戩在太乙未關上房門前說。「走吧,師匠,仲哥在餐廳等我們呢!」楊戩笑著說。
「嗯。」玉鼎又是一聲敷衍的回應。約半個小時後——
「師匠,您身體不舒服嗎?」無論怎麼東拉西扯,玉鼎都繃緊著臉,楊戩忍不住問。
「我沒事,不過是有點擔心乙找不找得到這裡而已。」玉鼎的臉色稍稍舒緩。
「那我去找找看吧。」楊戩建議。
「那拜託了。」玉鼎點點頭。「乙是什麼人?」楊戩離去後,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聞仲問。
「……」玉鼎沒有說話,但卻臉紅得厲害。聞仲見玉鼎的模樣,恍然大悟,這二十多年的朋友可不是白交的呀,為了讓玉鼎好下台,於是便轉換了話題。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起來。
「他們怎麼都還沒來?我去看看吧。」耐性被磨光的玉鼎,說完便走開了,剩下聞仲一人。
「唉∼如果小賢也在就好了。」孤獨的聞仲不由嘆息道。就在聞仲在獨自喝著入口苦澀,但入喉淳香的黑咖啡時,太乙出現了。
「醫生!」太乙興奮地走到聞仲跟前。
「小乙?!」聞仲驚訝地叫道。
「嗯,好久不見了,醫生。」太乙微笑著說。
「你怎麼會在這的?」聞仲問。(小乙的媽媽——龍吉前些日子明明在自己面前哭得死去活來,說小乙失蹤了,可,現在他不是好頓頓的嗎?)「我來這探病,還跟其他朋友約在這等呀。」太乙帶著聞仲從未見過的幸福笑容說。
(朋友?難道是……?)「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聞仲問。
「玉鼎和楊戩呀。」太乙依然笑著說。「他們怕你迷路,跑去找你了,你先坐坐吧。」聞仲再次拿起杯子,喝起黑咖啡。
「你認識他們嗎?」太乙聽話地坐下,驚訝地問。「嗯……我和玉鼎自幼就認識,也是楊戩的半個師父。」聞仲應道。
「你原來是玉鼎的深交喔,那說說你們的事給我聽嘛!」太乙期待地說,他很想了解玉鼎多些。
「我當然會說,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聞仲嚴肅地問,跟剛才悠然自得的樣子簡直半若兩人。
「嗯……」太乙有點心虛地應道。
「首先,你現在住在哪裡?」聞仲面不改色地問,醫生的責任感絕不會置病人於不顧,更何況他已把太乙當作自己的弟弟。
「我現在跟玉鼎住在一起。」太乙低著頭,輕聲地答。「他知道你的病嗎?」聞仲又問。
「我沒有告訴他,也不準備告訴他。」太乙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為什麼?」聞仲皺著眉問。「我不想他難過,而且即使我沒有病,我和他也是不可能長久的,何必整天想著些不快的事情呢?」太乙無奈地說,同性間的戀情終究不能為社會所接受。
「你以為這樣隱瞞住他,他就會快樂嗎?」聽到太乙的話,聞仲光火起來。「我不知道,我會在死前離開他的了,我要讓他擁有我和他的快樂回憶,只有快樂的回憶。」太乙說到這,眼眶微紅起來。
「那你媽媽知道你的行蹤嗎?」知道太乙想哭,慌忙轉移話題,眼淚簡直是聞仲的天敵,一碰到淚,他的什麼立場,什麼堅持都瞬時變得蕩然無全。「不知道呀,可是我遲點便會回家了,所以,醫生,求求你替我暫時保守秘密,別跟媽媽說我在這,也別跟玉鼎說關於我的病情,好嗎?」太乙慌張地說。
「嗯……好吧。」聞仲勉強答應了。
「謝謝你,醫生。」太乙感激地說。
「別跟我客氣了,我早就把你當弟弟看待了。」聞仲有點不好意思。
「有像醫生這樣的哥哥一定會是件很幸福的事來的。」太乙嚮往地說。
「那由你從現在起叫我仲哥好了。」聞仲爽快地說。
「我……真的可以嗎?」大乙難以置信地問。
「都說可以了,你不叫,我就不告訴你玉鼎的童年趣事了。」聞仲看著太乙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忍不住要作弄一下他。
「不……仲……哥……」太乙把頭垂得低低,結結巴巴地說。
「嗯……好吧,我跟玉鼎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聞仲見太乙就範了,便開始說他和玉鼎的童年往事了。
太乙和玉鼎就這樣談笑生風起來,直到楊戩和玉鼎遍尋太乙不果,而回來……
「乙,你到底都去哪裡了?!」玉鼎難掩焦慮地問。
「我一直都待在這裡等你呀。」太乙不解玉鼎的焦急。
「啊?我真的是想太多了,居然以為你迷了路。」玉鼎也忍不住笑自己的多慮。
「就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這麼容易迷路!還好有仲哥部我聊天,不然我真的會無聊透頂了。」太乙不滿地說。「仲哥?叫得蠻親熱嘛。」玉鼎微慍地說。
「………」察覺不到玉鼎的情緒,太乙臉紅了起來。
「對了,師母怎麼會認識仲哥的?」察覺玉鼎的不悅,楊戩急忙打圓場,轉移話題。「啊!那個……我……」不擅長說謊的太乙張口結舌,就是說不出有內容的話。
「我是在小乙到醫院做義工時和他認識的,所以小乙對這間醫院的醫生護士和地方都很熟悉。」聞仲面不改容地為太乙解圍。
「是嗎?」玉鼎疑惑地看著太乙。
「當然喇!」太乙慌忙點頭。
「那……算吧。」玉鼎嘆了一口氣。(他不想說就算了吧。)
「我要去巡房了,下次再聊吧。」聞仲說完就走了。(還是等下一次再跟小乙談談他的問題吧。)
「那……我也要回去照顧望了,失陪啦!」楊戩說完也走了。(師匠好像不太爽,希望師母能安撫得了師匠吧。)「我們回去吧。」玉鼎邊說邊走。
「啊!哦……」太乙連忙起身跟著玉鼎。一路上,玉鼎都繃緊著臉,太乙也因為心虛自己撒謊而不敢主動跟玉鼎說話。
直到回到玉鼎的公寓,玉鼎也沒有跟太乙說話,就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玉鼎到底怎麼了?怪怪的,算了,也許他是肚子餓了,才心情不好吧,我還是先煮飯吧。」太乙在無人的廳堂自言自語。
而這時的玉鼎則在房裡的書檯上「工作」,他什麼也沒畫出,只是托著頭,拿著筆。(我到底在氣什麼?煩死了。)
太乙不知玉鼎生氣了,而玉鼎也不知自己為什麼生氣。
【這對戀人的了解度簡直是創新低】晚飯時——
「玉鼎,吃飯了!」太乙用開朗的語調說。
(終於做好飯了!玉鼎待會吃了飯應該就不會再心情壞壞,對我冷冷淡淡了吧?)玉鼎徐徐從房間了出來,瞄了一眼飯桌上的飯菜,說:「你留點飯菜給我就可以了,我待會拿進房裡吃。」跟著就頭也不回地回房間了。
「可是……」太乙還想說什麼,但玉鼎早已關上了房門。這時任太乙再遲鈍都知玉鼎是在生他的氣了。
(怎麼辦?玉鼎到底在氣什麼?)太乙依然想不到玉鼎生氣的原因,只好味如嚼蠟地草草把晚餐吃了。距離晚飯後又過了兩個小時——
(玉鼎還沒有吃飯,這樣會餓壞的呀,不行,我還是端些熱湯給他吧!)於是太乙便坐言起行,端了碗熱湯,鼓起勇氣去敲玉鼎的房門了。
「咯咯」的敲門聲把試圖整理自己情緒的玉鼎喚醒,「什麼事?」玉鼎努力克地制自己的壞情緒。
「我端了碗熱湯給你呀,開一下門吧。」門外轉來太乙清脆悅耳,包含著關心的男中音。「不用了,我不餓。」玉鼎冷淡地回應。因為他並沒有感受到太乙的關心,他只想起了今天下午,太乙親暱地喚聞仲作仲哥,一想到這,就不期然妒火中燒。【玉鼎本人並不自覺自己在吃醋】
「可是這樣子……」「我都說我不餓了,你煩夠了沒有?!」太乙關心的話語被玉鼎不耐煩地打斷了。
沉寂了好一會後,太乙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那麼……我不打擾你了。」然後一切重歸寂靜。
「嘖!」玉鼎悔氣地把手上的鉛筆扔到地上。突然一聲瓷器掉落地上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寧靜。
玉鼎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太乙受傷了,於是馬上衝出房間,跑到廚房。玉鼎踏進廚房,差點被看到的景象嚇得不能呼吸。
臉色蒼白的太乙倒在地上,而他旁邊則滿佈著碗碟的碎片。
「天呀!」玉鼎連忙把太乙抱到床上,仔細檢查太乙有沒有受傷。
幸運地,太乙並沒有受到傷,正當玉鼎鬆一口氣時,他卻聽到了一陣啜泣。「怎麼了?」玉鼎溫柔地問已經醒來的太乙。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太乙邊哭邊問。
「我沒有討厭你呀!」玉鼎急忙解釋。
「可是……你…剛…才…嫌…我…煩……」太乙仍然在哭。「沒有的事!」玉鼎邊說邊愛憐地吻去太乙的淚,然後緊緊地抱住他。
「可是……你……剛才……好兇……」太乙稍稍止住了淚,但仍然對玉鼎剛才的態度緊緊於懷。「對不起!我不該亂向你發脾的。只是我看到聞仲跟你好像很熟悉,我就很不高興,我真的不是有意兇你的。」玉鼎在太乙耳邊用柔聲細語撫平太乙的不安。
「仲哥只是當我是弟弟,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呀。」太乙不想玉鼎不高興,馬上跟玉鼎說清楚自己和聞仲的關係。「我知道,可是我總覺得你們之間擁有一道我無介入的空隙。」說到這,玉鼎落寞地笑了。
「不是的,你已經完完全全地擁有了我,並沒有什麼空隙。」太乙轉身,主動吻上玉鼎的唇。
玉鼎由被動變成主動,把舌頭潛入了太乙的櫻唇,與裡頭的丁香小舌交纏。
「哈……哈……」直到良久才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太乙在大口大口地吸氣。滿意看到太乙本來蒼白的小臉在自己的傑作下變得緋紅,玉鼎溫柔地扶著太乙躺下,為他蓋上被子,說:「你身體不舒服,躺著休息吧。我去整理一下廚房。」跟著在太乙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就在玉鼎準備離開時,「等一下!」太乙突然叫住玉鼎。
「怎麼了?」玉鼎再次回到床沿。「你可不可以別關門?我想看著你。」太乙不好意思地說出自己的要求。
「當然可以了,你這個小傻瓜。」玉鼎溺愛地揉了揉太乙的頭髮,便出去忙了。太乙戀戀不捨地望著玉鼎忙碌的背影,即使睡意來襲都不捨得閉上眼睛,因為閉上眼睛,就看不見玉鼎了,他實在不知道還能這樣子看玉鼎的時間剩下多少。無論如何想要逃避現實,始終還是會到需要面對的一天。如果時間可以停住,就好了……
作者的話:
以為這部小說鐵定夭折,想不到居然能重見天日。真的非常感謝各位讀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