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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童話 第六章 照進心裏的陽光 咖啡館果然真的在如畫的風景中，以圖畫一般的模樣吸引了人們的心靈。泰錫在聽完父親的話從飯店下來時，也被那優美的景致所迷惑著了。高爾夫俱樂部雖然也被稱讚爲是景致不錯的地方，但卻也是常被大家議論紛紛的地方。不過，俊熙所停駐的咖啡館是散發著和飯店截然不同魅力的地方，雖然和飯店在規模和豪華的程度上是無法比較的，但咖啡館真正迷人之處在於它是那種只要坐著，就會讓心靈淨化的地方。 泰錫坐在可以俯瞰著海的窗邊，凝望著坐在對面的恩熙。被海面反射浸透著深藍色光亮的陽光，照亮著兩人的四周。 恩熙問了幾次一模一樣的問題，泰錫還是點了點頭。奇怪的是，只要和她在一起，自己就好象變成了純真的小孩子。 泰錫躲避著恩熙請清楚楚看著自己的雙眼，將視線轉向海的那一頭，無法說出自己其實是董事長的麽兒，也是飯店董事的事實。也因此雖然他想將客房領班開除，但卻不忍心那樣做，不過他下達將現任客房領班派任到游泳池的命令，他也說不出口。 她點了點頭，一邊說“謝謝“一邊開心地笑。這是她第一次看著自己笑得那麽開心，一瞬間，泰錫突然覺得呼吸要停止。 泰錫真喜歡這種得意洋洋的心情。 泰錫突然如小鹿亂撞的心鎮靜下來，笑著問道。 恩熙的笑容實在太耀眼了，耀眼到連陽光都爲之遜色。泰錫自己覺得不好意思，咳咳地乾咳了兩聲。 啊，她這次笑出聲了，泰錫看著那樣的恩熙在內心說著。 聽到她和俊熙一起住在咖啡館，泰錫心想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就有機會常常看到她了。 過去就算不花心思女孩子也總是會自動靠過來，就算偶爾吃了一次憋，他也會毫不留戀地掉頭就走。對泰錫而言，從來沒有所謂動真情的愛情，一直到現在，能夠讓泰錫付出真心熱情的只有繪畫而已。畫畫的時候，泰錫可以脫得一絲不挂，盡情地揮灑自我。只要是正在畫畫的時候，他就能忘記不被全世界理會的淒涼與寂寞。可是父親卻偏偏反對他畫畫，泰錫堅持了一陣子終究還是屈服了。父親，對泰錫而言，是與世界的唯一聯繫，雖然他也曾否定過那樣的意義，但最後他還是無法抛棄父親。
泰錫畫畫以外的生命，只要“快樂”就足夠了，因爲就算再怎麽掙扎，自己的存在也不會有所不同。而爲了讓看不慣自己的人吃苦頭，以每天都快樂的生活方式來稀釋對自我的不滿，是最輕而易舉的方法。
不過，計劃裏卻産生了無法預知的變數每那就是崔恩熙。她是泰錫到目前爲止無法以泰錫模式來解釋、實踐的課題。而且，泰錫想把那樣的她一起拉進自己的生命之中，就算有某種痛苦正在等待著他。 泰錫看著恩熙自言自語著。 恩熙。如果跟她在一起，自己的生命好象就恩能夠變得有所不同，通過了一道叫做“恩熙”的門，自己漆黑的色彩將會變得光亮。感覺如果將所有的事都毫無保留的對她透露，她就能替我過濾掉連細密的濾紙都不想留住的糟粕，我也好象能因此重新開始。
迎著陽光，她的頭髮閃閃發光。泰錫想摸看看她的頭髮，就在把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間，俊熙走進了咖啡館，恩熙一邊展露著笑顔一邊搖著手。 俊熙也是一邊開朗地笑一邊走進來，泰錫一語不發地看著俊熙的臉。俊熙是幾乎不在臉上表露任何表情的朋友，話又少，又慎重，偶爾還會被認爲認真過了頭。從外表看來，他好象是和泰錫完全不搭軋的朋友，不過泰錫卻比誰都更喜歡俊熙，而且打從心底相信他。 在美國生活的時候，如果心裏有無法理解的迷惑，泰錫便常去找俊熙，聽過他的話之後內心就能安定下來，俊熙會給予誰都無法給予的溫暖忠告。對交了許多女朋友的泰錫而言，俊熙是會說逆耳忠言的朋友，偶爾泰錫也會聽聽那種逆耳的話語。俊熙雖然是溫暖又有深度的朋友，但他的內心還是無法完全被人瞭解，泰錫也曾向他挑釁，不過俊熙總是一味的微笑。
那樣的俊熙，浮現了像小孩子一般的笑容，連聲音都提高了，這一切的一切讓泰錫驚訝地笑了出來，想著說不定恩熙有某種讓人開朗的能力。想到此，泰錫又看了她好一會兒。 就像是想得到稱讚的小孩一樣，恩熙擡起頭看著俊熙，俊熙則以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她，說了聲“太棒了！” 恩熙對著俊熙笑著，充滿著獨特光彩的溫暖空氣，就像密封艙一般包圍著兩人，泰錫在一旁感覺到俊熙就連對芯愛的態度中，也不曾感受過的溫暖。 這是因爲好久不見的驚喜嗎？如果是你，恩熙，如果是你，有誰不會變得溫暖起來呢？就是你吧！你的眼使人變得溫暖，你的表情使人心跳加速。 好象連俊熙也浮動起來了。 不知隔了多久，恩熙又穿上了她的制服，制服是採用白色的圍裙和挂著白色衣領的連衣裙配成一套。 恩熙穿著制服在鏡子前整理了好幾次。韓泰錫，對於作風硬邦邦又目中無人的他，去向客房領班磕頭拜託這件事，她真的很感謝。“雖然表面上看來有些粗暴，但他其實心腸很軟很有深度，或許是個好人也說不定吧？”恩熙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笑了出來。 粗暴的人，如果對我很好，我對他的評價也會不同耶！恩熙那樣想著。而擦完櫃子轉身正要進入辦公室的姜惠發現了恩熙，高興地沖了過來用力地擁抱她。 恩熙一邊工作一邊暗自下定決心要用全新的心情來努力工作。不知怎麽地，之後一直都有好事在等著自己，似乎與哥哥見面就會不斷的有幸福的事發生吧！可是就只有一件事令她不知所以然，就是似乎所有人對上班時主動熱情打招呼的恩熙，都視而不見的樣子。下班的組員是那樣，上班的組員也是一樣，連平常總是稱讚恩熙漂亮的老奶奶跟姐姐們也是那樣。雖然心情有些異樣，但恩熙並不多想，因爲她的心情實在太高興了。
聽到恩熙說找到哥哥時，姜惠也高興地喜極而泣。 看著笑著的姜惠，恩熙也跟著笑了起來。老是一個人單戀的姜惠，最近又陷入了廣告部新來男職員的魅力裏。 恩熙驚訝的問道，姜惠將手伸到脖子下比了個砍頭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說： 恩熙是真的擔心玄領班，雖然說她一板一眼的，但到底也是個努力工作的人，遭到那樣的對待，不知她有多麽難過，她想。 姜惠再一次壓低聲音，小聲地說。 一瞬間，恩熙懷疑自己的耳朵。 就在那時，走道那邊突然出現了泰錫的身影。 看著開懷大笑的他，連恩熙都感到迷惑了。事情是怎樣發生的，自己是怎麽再能上班的，領班又爲什麽被調到游泳池呢？ 看著嘻嘻哈哈走過來的泰錫，恩熙的身體哆嗦地顫抖起來。看到他越來越接近，恩熙開始往回走。 雖然聽到了姜惠的叫喊聲，但恩熙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泰錫的腳步聲也跟了過來。 泰錫雖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恩熙卻甩開他繼續往前走。 “我曾經暫時有過錯覺，還覺得你說不定是個好人。我以爲是你向領班拜託，真心真意地道歉後再拜託她讓我能夠再來上班，所以，我真心地感謝你。”
泰錫皺了皺眉。 泰錫氣得握緊拳頭，捶向另一隻手掌，恩熙把頭轉過去。 “我實在太瞭解像你這樣的人，不過是受了一點傷就哇哇大叫，非要搞得天下大亂才肯罷休，用一副無所謂的臉孔去踐踏別人的人生。我瞧不起你。” 一瞬間，她看到了泰錫逐漸僵硬的臉孔，不過恩熙不以爲意繼續往前走。一直一動也不動的泰錫大叫著： “沒錯，我就是那種傢夥，別人的人生我才不看在眼裏，以後只要礙著我路的人，我就會踩扁他再往前走，怎麽樣？你想怎麽樣？” 泰錫的音量越來越高，恩熙走得更快了。 仿佛是泰錫的話刺進了恩熙的心坎，她頓時停住腳步，然後回頭看了看泰錫。 泰錫的口吻就像生氣一樣，不，分明就是在生氣，不過恩熙卻可以感覺得到他喜歡自己這件事。她能察覺到那種喜歡一個人的真心，如果是有喜歡過別人的經驗的話。不過，恩熙卻轉過身，加快腳步往前走。 一整天，恩熙的腦袋裏非常複雜。心情也很沈重，雖然不想丟掉工作，但她實在不能確定是否在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還要繼續工作。恩熙埋怨著泰錫，如果一直當總機而什麽都不理的話，大概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吧！他喜歡自己的心意也讓自己覺得是一種負擔。
下班要換衣服的時候，恩熙的心情和上班時可說是天壤之別。軟弱地從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她聽到了“叭叭”的汽車喇叭聲。是泰錫，不過恩熙再度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她一那樣做，泰錫立刻下車說： “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恩熙注視了他一眼後，繼續往前走。 “如果你不想在這裏讓別人看到什麽不好看的場面，還是上車比較好。” 恩熙靜靜地看著泰錫，看著眼前穿著淺灰色T恤、黑色休閒服的泰錫，她再也找不到昨天和哥哥三個人一起吃晚飯時所展現的溫柔，而是又回到了粗魯又恣意任性的泰錫。恩熙跟泰錫互相注視著對方，長髮的髮型、高挺的個子、明顯的雙眼皮、長得很漂亮的鼻子，略厚的嘴唇，不知是否因剛硬的表情而給人一種強硬的印象，不過，恩熙卻好象在他的眼裏看到隱隱約約的悲傷。雖然現在看起來他還是一副一如往常不良少年的表情，但卻感覺在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悲傷。 “上車。” 看到恩熙好象要拒絕的樣子，泰錫斷然地說。 恩熙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繼續往前走，而且，他畢竟是俊熙的朋友。 沒辦法，恩熙搭上了泰錫的車，然後一直默默地看著窗外，一語不發。上車後，泰錫果然和平常有所不同，不怎麽就說話地，毫無動靜。 “我剛剛說的話……” 恩熙堵住了泰錫過了好一陣子才吐露出的話。 “我知道，我瞭解那是你在氣頭上說的話，還有，我也不會跟哥哥說的，不用擔心。” 恩熙只是看著前面冷淡地說，她請清楚楚地感覺到他正在看自己。泰錫突然把車掉頭。 “你在幹嘛？” “我們現在去說！” “什麽？” “去跟你哥哥說我喜歡你這件事啊，那樣你才會相信吧！” 恩熙不知所措吸了一口氣後說： “你看這個。” “綁一下安全帶，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我們要去束草。” 恩熙突然嚇了一跳。束草，那就是說要去束草的家？ 恩熙的心開始小鹿亂撞般狂跳起來。 車子不知不覺開進故鄉的村子裏了，恩熙忍住淚水看窗外的風景。不過，當她看到以前和哥哥一起妻腳踏車經過的花圃時，就像個倔強的小孩一樣，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是故鄉，有著小時侯幸福歲月的故鄉。八年前，她和哥哥在橋下面打過水仗；面向草綠色稻田的路上，坐在哥哥腳踏車後座的自己開懷大笑的樣子，一經過經常跑去避雨的制米碾旁邊時，恩熙的臉上就像那時下著的雨一般，流下了冰冷的淚水。 每當窗外的風景不斷閃過去時，過去的記憶就像夢一般、煙一般不斷地徐徐上升。 恩熙暫時忘了泰錫就坐在旁邊這件事，陷進了回憶裏面。 “對了，你的故鄉也在這裏？” 無法回答，爲了眼淚不被人察覺，恩熙緊緊地咬住嘴唇。 “你幹嘛那麽專心地看著風景？這也不是很遠的地方，你不常來嗎？” “沒來過。” 一會兒之後，車子絲毫不差準確的停在束草家的門前，停在常常和哥哥一同歡笑一同喧鬧的家門前。泰錫先下了車，但恩熙卻不敢下車，心痛的回憶和幸福的回憶同時浮現，恩熙的心仿佛風雨交加一般。 恩熙呆坐在車內不敢下車，而泰錫替她開了車門。 “到了， 眼淚好象全湧上來似的，恩熙極盡所能地瞪大雙眼，點了點頭，然後跟著泰錫的後面，慢慢地走進家門。 “很棒吧？俊熙在這裏讀到國中後便去了美國。” 恩熙雙腳踏進客廳的瞬間，全身輕輕地抖了起來。 玄關門、客廳，雖然家具換了，但家卻毫無改變地擁抱住了回憶。恩熙找了找放置著家族娃娃的米色櫥櫃，卻發現已被褐色的櫥櫃取代，也看不到娃娃了。在家的最後的一天，爸爸媽媽整理著櫥櫃，最後只放下了哥哥的娃娃就離開了。後來，雖然俊熙將娃娃拿來還我…… 但他去美國時都帶走了嗎…… 恩熙緩緩地轉移身軀，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回憶。 走上了位在與前往客廳同一條路線的二樓樓梯，曾和哥哥爬上爬下的樓梯，一想到走上那樓梯就會看見自己的房間，恩熙開始心悸起來。主臥房一如往昔，還有和媽媽、爸爸、哥哥一起坐著，享受著愉快晚餐的地方，以及舉辦生日派對的客廳茶几。 恩熙的眼睛再一次變得灼熱起來。 “俊熙在這裏讀到中學後去了美國，在美國的時候也是每天說著關於家裏的話題。原來就跟我自己住的家一樣嘛！” 泰錫環顧著四周說著，恩熙只是不斷地點著頭。坐在桌子旁與家兒女一起吃水果的場面，和哥哥在花圃裏奔跑著玩耍的場面，和媽媽一起澆花的場面，還有被水導電觸電的事件……俊熙打開玄關門要去上學的樣子…… 恩熙的眼淚要從臉上滑落的瞬間，“原來是泰錫來了啊！”傳來哥哥的聲音。 她雖然是連回頭都不敢回頭，但“啊，恩熙！”她再一次聽到了哥哥的聲音，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潤濕了臉頰。和俊熙四目交接的瞬間，恩熙驚慌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哥…哥……” “恩熙……” 太令人懷念的聲音，恩熙終究是放聲哭了出來。 “尹恩熙！” “崔恩熙！” 聽到哥哥和泰錫同時叫自己的名字，恩熙爲了吞下委屈屏住了呼吸。俊熙、泰錫、幼美，誰也不說一句話。 情況尷尬了一陣子，恩熙立刻收拾一下，走上二樓。看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泰錫和幼美，她心裏實在不太舒服。 恩熙小心翼翼地走進那曾經一度是自己的房間內。房間裏家具之類的顔色都換過了，立體的窗戶依舊沒變。站在房裏，恩熙一邊心頭狂跳一邊想念過去的歲月。 往牆壁伸手一摸的恩熙突然想到了什麽，拉開窗簾看了看窗戶旁的牆壁，然後臉立刻變得開朗起來。 牆壁一如往昔地留著，刻著“尹恩熙的房間”那歪歪扭扭的筆迹，湧出難以承受的感動在恩熙的內心裏翻騰。 “你不會又想哭了吧？你是這麽想的吧？” 哥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恩熙回頭看，而眼淚也正好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我一點也沒有改變，你是這麽想的吧？” 哥哥微微一笑往裏而走。 “像笨蛋一樣只是會笑，你是這樣想的吧？” 恩熙就那樣含著淚說道，這是她和哥哥經常使用的對話方式。先說出對方的想法，而兩人也因此高興不已。就是有什麽困難的話，也都能夠順利度過，那時是那個樣子的。 “這孩子，說話沒大沒小？你是這麽想的吧/” 是那樣的，就是會忍不住對哥哥沒大沒小，就算是想念的哥哥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待自己了。恩熙也控制著內心深處所擁有不變的情感，與哥哥稍微保持著距離。可是，站在這曾經是自己的房間裏與哥哥聊聊天，不知不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陌生又不自然的感覺在一瞬間全都融化了。
“……” 俊熙不知是否也感覺到恩熙的感覺，用帶著深邃意味的眼神看著恩熙，一句話也不說。 “現在才像恩熙嘛！你是這麽想的吧？” “……恩熙？我們的恩熙？” 往前走近一步的哥哥，聲音正顫抖著，在他的眼中還有著朦朧的水氣。 “恩！哥哥……” 她的眼淚再一度在眼裏滾來滾去。 “哥哥，哥哥……哥哥……” 不斷呼喚著俊熙名字的恩熙，看著俊熙眼裏要溢出來的眼淚笑了出來，果然是充滿眼淚的臉。 恩熙去了哪兒呢？ 俊熙走出家門去找恩熙。黑暗像落葉一般堆積在四周，晚風涼得令人心情愉快，時節更接近深秋了嗎？俊熙環顧一下越來越黑的四周，替代了夏夜濕氣，涼爽的空氣滲進了身體。 在恩熙的房間，看著隔了八年再站在一起才感覺變回自己的恩熙，俊熙有種詭異又心滿意足的心情。幼美與泰錫依然不知緣由，特別是泰錫還以爲恩熙的哭泣是因爲自己說喜歡她的緣故。 “我告白了，我說我喜歡她，我可是真心的。恩熙大概是因爲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哭的吧！真是的……我……” 剛剛四個人一起去釣魚的時候，泰錫這麽說。 “我以前根本不喜歡什麽真心之類的東西……我說真的，我真的喜歡恩熙。” 聽到泰錫說那段話的瞬間，俊熙的心猛往下沈。爲什麽會這樣呢？爲什麽要問恩熙說了什麽呢？ “恩熙雖然什麽都還沒說，但我會展現給你看，能讓崔恩熙幸福的男人只有我。所以，你身兼韓泰錫的最好朋友與崔恩熙堂哥的身份，會替我們製造機會吧？” 對於那句話他無法欣然回答，而且，他同時也感受到自己心裏有種如同被揪住的情感正在不斷湧出。俊熙不斷地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 我……恩熙，妹妹……恩熙…… 俊熙用力地搖了一下頭，不過還是沒辦法，只好繼續搖頭。 他不曾忘記過恩熙。如果說恩熙是妹妹，如果是以對妹妹的感情，那段時間一絲一毫都不曾變淡嗎？然而隨則後時間的流逝，掩蓋著的事實卻是他對恩熙的思念更深。他真正注意到幼美，也是因爲恩熙而想變成海的關係，因爲恩熙隨時都在華真浦海那邊來來往往，所以才對說想變成海的幼美感到興趣吧！他想著當初曾對恩熙說就算一切都忘光了，也不要忘了想成爲海的自己。 剛剛，四個人在釣魚場一起吃東西，和幼美聊天的話題扯到那上面的時候，俊熙看著恩熙，感到一種像是冬天裏的皮膚刺痛的感覺。恩熙分明也一定記得在華真浦海前所談過的話，再加上泰錫一問恩熙說：“如果讓你重新出生一次的話，你想成爲什麽/”原本沈默的恩熙回答說“想變成哥哥的妹妹”的時候，俊熙就像淋到溫暖的春雨時，幸福卻又像思念到什麽而使鼻尖爲之一酸的悸動，難以呼吸。那時，暗黑的藍色就像是透明藍色的透光紙緩緩地蓋下來似地，使俊熙更加模糊了。 到底恩熙去了哪里呢？ 不知不覺間，俊熙已來到了碾米廠的附近，靜靜一看，在碾米廠前面，恩熙以背倚著牆的姿勢站著，俊熙靜靜地一笑，心情和恩熙一起移動著…… 俊熙靠近，恩熙也靜靜地笑了起來，就像在黑暗中的星光。 “你那時真的常常在哭。”俊熙靠在和恩熙有兩步距離的地方說。 “我那時有那樣嗎？” “我一發現你不見了，就會看到你坐在這裏哭。” “是那樣嗎？” “是那樣啊！我們不是每天騎著腳踏車經過這條路嗎？對吧？下雨的話，我們也會在這兒避雨。” 不知不覺中，俊熙回到了往日的時光。 “是那樣的嗎？” 恩熙低著頭自言自語。 “你連那個也想不起來嗎？那你記得我嗎？” 俊熙用著開玩笑的聲音問，而恩熙靜靜地看著俊熙，然後再一次低著頭依然用自言自語的方式說。 “其實我實在想不太起來，以前的記憶都很模糊了。” 聽到那話的瞬間，俊熙對剛剛以捉弄方式嘲笑她的自己感到抱歉。以前的記憶對恩熙而言，大概是和自己全然不同的，這是種難過吧……俊熙帶著遺憾的心看著恩熙。 “我是想過著什麽也不想的生活。想起那兒歌時候一切都太幸福了，幸福的事太多了。現在就不是了，因爲我嫉妒……，所以我叫自己都忘光好了。這樣看來，原來我真的都忘記了，對吧？” 看到恩熙很想勉強笑一笑又笑不出來的臉，俊熙好難過。 “恩熙……” “哥哥，你知道嗎，那時我真的很累，累到我連和哥哥、媽媽一起生活過的美好回憶，都不願再回想起來。那時真的好累……” 俊熙靜靜地看著恩熙，恩熙也看著俊熙，兩個人就這樣對看了好一陣子，一直到恩熙籠罩著水氣的眼突然笑了出來，才又轉回視線。俊熙走近了恩熙旁邊，背對著恩熙蹲了下來。 “讓我背你吧！” “不要！” “說好話時要被背，不讓我背嗎？” “哥哥……” 背著恩熙，俊熙慢慢地走，身上感覺到恩熙的體溫……俊熙的身體好象越來越日了，就像沈浸在溫熱的水中。 兩個人一時之間什麽話也沒說。 “不重嗎？” “哈哈！” “明明很重。我瞎奶要算第三名了吧？” 恩熙用毫無自信的口氣問道。夜晚的空氣中，恩熙的聲音輕輕顫抖的傳達著。 “什麽？” “扣掉媽媽、幼美姐姐、芯愛……接下來是我吧？” 聽著恩熙的話，俊熙就像小時侯一邊讀著悲傷的童話一邊啜泣一樣，心裏變得好難過。 笨蛋。我們恩熙真是笨蛋…… 一邊忍住喉嚨內的刺痛，俊熙用誇張的語氣捉弄地問。 說完後，突然從背部傳來恩熙頓了一頓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