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querade》
作者:colairis
白色男人走進白色房內。
脫下永遠隨身的白色西裝,松開一直公整的領巾。
一八0厘米高的身躺筆直的躺在白色床鋪上。
房內的每片鏡子都幻變成另一個男人的模樣。
白色男人笑了笑,右手不自覺地掩著自己的雙眼。他溫柔的說:
「晚安了,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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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記不起自己第一次見他是何年何月何日,只記得在第一次見他之前,自己已透過鏡子,看過了他千次百次。
看著男孩變成了少年,少年變成了青年。
但鏡還記得,在第一次看到那純黑眼眸時,當時還是少年的自己是如何不能自拔地被吸引著。
那雙天真無邪,卻注定被詛咒的魔性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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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銀次早已像孩子般霸占了甲虫的后座,睡得熟透了。
看著這樣的天野銀次,蠻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像他人預期般把銀次赶出甲虫。他只是燃起了一口煙,眼中泛起了一絲霧气。
一絲困惑,或是一絲溫柔。
但這霧气也像彩虹般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把黑夜還要深的漆黑。
就像在盯著獵物的蛇一般。
「是誰?」
蠻冷冷的問。只見鏡緩緩地走了出來,那身白色在黑夜中刺眼非常。
「我只是路過的,請美堂君你別介意。」
鏡眯起雙眼,嘴角挂起了招牌般的公關男微笑。
「原來本大爺有這樣有名,連路過的都知道我是誰。」
蠻丟掉了手中的香煙,冷笑著。
「這個是當然的吧?『難攻不落之城』的統治者,『皇帝』凱撒的儿子,搶走了『雷帝』的魔女之王美堂蠻,有誰敢不知道嗎?」
鏡如數家珍的把那堆難記的名號一一數出來,讓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稱贊一下他的記憶力。
「別再裝模作樣吧!這些東西連我自己也不大記得,除了Brain Trust的那堆變態之外,我可不認為有誰要知道。」
蠻脫下了墨色,放在車廂內。鏡默默的站在一旁,微笑著。
「那是美堂君你謙虛而已。」
美堂皺了皺眉。
「哼!你叫什么名字?」
蠻有點不屑的問。
「我?我叫鏡形而,幸會了。美堂君。」
鏡伸出了手,蠻卻不為所動。
「都說別裝模作樣了!要開打就快,別浪費本大爺的寶貴時間!」
蠻怒目相向,但鏡卻像個永遠优雅的娃娃,繼續微笑著。
「我只是個路人而已,只是路過了,就來打聲招呼。你也不想吵醒在車內睡得正甜的雷帝吧?」
鏡說,并慢慢的步近蠻。
「……」
「我們以后還有机會見面的,不是嗎?不過,美堂君你可要小心保重身体啊~看著纖瘦的你在這寒風里都只是挂著一件背心,我也覺得有點冷呢。」
鏡繼續步近,越過了蠻,把身上的西裝脫下,挂在車門上。
「再見了,美堂君。」
鏡說罷了,便頭也不回的离開。蠻望著這白色男人,咬了咬唇,冷笑了一聲。
略嫌蒼白的嘴唇上,淌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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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晚上,鏡形而這三個字,和那身白色,一直在蠻的腦海里縈回不休。
他想,這男人的名字,他記定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他倆第一次見面之前,美堂蠻這三個字,也早已被這白色男人的嘴念過千次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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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坐在Honey Tank的吧桌前,一個人。
墨鏡已被脫下。一只手拿著杯,一只手托著頭。
老板波儿在洗著杯。
「公關男,要做生意的話,你走錯了地方了吧?!」
蠻說。
Honey Tank那快要生誘的大門也在這個時間被打開,還是穿著白衣,還是在笑著的鏡昂步走了進來,坐在還是穿著背心的蠻的旁邊。
「我可沒有大膽得肖想美堂君當我的顧客呢!不過,我相信,如果美堂君想做公關男,一定會大受歡迎…總比現在賺得多吧!」
鏡要了杯Mokaccino,半開玩笑的說著。
「你是想向飛針的挑戰嗎?」
蠻握著杯的那只手上,明顯的露出了几根青根。
「美堂君說的是筧君嗎?如果是的話,我想,就算我努力一輩子,還是望塵莫及的吧!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的确。不過,你這是挑舋嗎?」
蠻放下了托著頭的手,按著枱面,坐直起來。
「不敢。是了,怎么不見銀次君?還有冬木士度、風鳥堂花月,甚至是水城夏實,怎么都不見了?」
鏡拿起了正冒著蒸气的杯,輕輕的嘗了一口。
「今天是那耍猴的的生日,銀次喝醉了,留在小圓家。」
蠻面無表情的說。
「那樣的話,美堂君你不用照顧銀次君嗎?」
「也這么大的一個人了,哪用人輪班去照顧!倒是你,不用去照顧你的『新娘』嗎?」
蠻的啰嗦讓自己也感到奇怪。自己和這公關男長气個什么呢?
「卑是『塔』的新娘,我可高攀不起。但是,對我來說,你可是個非常非常有趣的呢!」
鏡張開了雙眼。
那雙靛紫的瞳孔,清澈、透明,卻像鏡子一般,讓人只看到自己。
鏡還是笑著,人畜無害的。
直望著鏡,蠻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可怕。
(雖然早就知道了)
這披著白衣的,卻像魔鬼一般,甜美的笑著,甜美的道著。
這讓人明知這是陷阱,卻甘愿被困的魅力。
「還真是敬業樂業啊,『觀察者』」
蠻放下了杯,自顧自的燃起了一口煙。
「不要說得我像個變態一般,我還沒博愛得誰是我的任務對象,我就愛誰的地步。」
鏡也借了蠻口中的那根香煙的火,吞云吐霧起來。
蠻什么都沒說。
「雖然我的确沒什么理据去說服美堂君……但是,讓我覺得這任務不是枯燥乏味的人,并不是其他人,是你。」
「我也沒動机去說這個謊吧!」
鏡放下了手上的煙,再次拿起那半滿的,散發著咖啡香的杯。
他的嘴角笑著,雙眼卻沒有。
「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公關男所擁有的手段嗎?」
蠻弄熄了那口煙,問。
「那你滿意我的服務嗎?美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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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抓著鏡那銀色的頭發,吻了他。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
就在此時此地,Honey Tank的門被趟開了。士度背著半醒半睡的銀次走了進來。銀次在夢鄉中,喃喃自語著:「小蠻、小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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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融成了一片白色。
白色的牆、白色的桌,白色的衣服挂在白色的椅上。
像是醫院般的洁白。
也許是被陽光刺痛了雙眼,蠻搔了搔頭、揉了揉眼,卻發現該在床邊的男人不見了,只剩下一絲余溫。然后,雙眼像是習慣性的注視著四周。
桌上放滿精致的早餐。
「親愛的,起床了嗎?」
穿著白色襯衫,挂著松散的領結的鏡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兩杯清水。
「這…是你煮的嗎?」
看到桌上的菜肴,在蠻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了鏡穿著圍裙的樣子。
「當然了,不然還有誰?快來嘗嘗吧,不然,你看來快要被風吹走呢?!」
鏡放下了水杯,也放好了刀叉。
「我又不是什么陶瓷娃娃!」
蠻邊說,邊把食物放進口,一口咬掉。鏡看著他吃下第一口,就坐在對面,喝了一口清水。
「怎么樣?我的技術不錯吧?!」
鏡笑著說,蠻則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哼!坦白說,本大爺從未見過一個服務態度這么差勁的公關男…天才剛亮,就拋下顧客不理,自顧自的起了床。不問對方想吃什么,就擅自替對方決定……」
蠻冷冷的說著,在對面听著的鏡卻忍不住大笑。
「我又不是公關,親愛的,你也不是個要捧在手心細心呵護的陶瓷娃娃啊~」
蠻用了力,連刀叉也快要被他握斷。
「你可以給我去死嗎?」
「如果有你陪著我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如果死后我還有机會觀察觀察你的話。」
鏡還是繼續的嬉皮笑臉,含著叉,一臉陶醉的樣子。
蠻的神色卻突然凝重起來。
「你啊,不會太敬業樂業了嗎?」
鏡也挂起了那幅招牌般的微笑面具,閉上雙眼,手搔了搔頭,說:
「在這儿,我除了是『觀察者』之外,甚么都不是啊!」
蠻冷笑了一聲,說:
「那又有什么關系?」
鏡放下了手,張開雙眼,笑得更燦爛。
「當我不再是『觀察者』的時候,我也再不會在你們這伙人面前出現了。」
四目交投。
蠻放下了刀叉,喝了口水,便站了起來,叫鏡讓他离開。鏡也沒有阻止他,說了句再見。然后,房內的每塊鏡也幻變成不同的畫面,其中一塊則連接著了無人煙的Honey Tank。
蠻一只腳踏了進去。
「懦弱。」
隨后,他的另一只腳也踏了進去。
每一片的鏡片都映出了蠻的容貌。但鏡沒有停下口,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著,等到最后,喝下最后一滴水,鏡再次合上了雙眼,無奈地說聲:「那也沒辦法啊!」
而鏡那教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臉,此時,倒像是貼上去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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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個路過的人,偷偷地潛入了會場,挂上名為觀察者的面具,參加這盛大的化妝舞會。但無論他付出什么,真情或是假意,他還是個路過的人。
如果他脫下了面具…
不,他做不到。他還不想在這個時候悄然退場。
他還想被那雙魔性之眼看在眼里。
「抱歉了,畢竟,我還是個貪心的凡人呢!」